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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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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那些痞赖们挤一挤就是……呵呵,雄少爷有郑少爷这么一个哥哥,可是八辈子的福气。”

开玩笑,若真是闹到房彦谦的跟前,自己绝无好果子吃。

谁不知道房黑脸那张脸一板下来,能把人活活打死。自己一介牢头,还是小心点为好。

郑言庆点了童环一句,旋即笑呵呵的把酒食和钱塞到了童环手中。

“我去看看我兄弟,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童环连忙命人打开牢门,郑言庆提着食盒,走进牢里。这洛阳县牢,有一个天井似地院落,四周房舍,尽是牢房。童环在前面引路,穿过一条阴暗森幽的甬道,来到一座牢室门口。

还没走近牢室,就听见那牢房里,砰砰砰,一连串沉闷声响。

言庆在牢房门口一看,只见雄大海站在牢门前,一身崭新的囚衣,正在联系降龙功里的招式。一拳拳轰在墙壁上,只打得那墙壁一阵阵颤抖,灰尘扑簌簌直落。

三四个囚犯缩在牢室一隅,好像受了惊吓的小羔羊。

雄大海的脚上,挂着铁链,想来是限制他走动。不过即便如此,他退一步,进半步,每一拳轰出去,都挂着一股风声。

“大海!”

郑言庆唤了一声,雄大海听到,转过身欣喜万分道:“哥哥,你又来看我了吗?”

童环连忙大声招呼,“猴子,赵四,赶快过来,给大海兄弟卸下脚镣。

把这几个贱骨头给我带出来,关入大牢里面……郑少爷,不是我为难大海兄弟。他这力气太大了,若是不这样限制住,只怕那些个家伙,迟早被他给打死。”

童环急急向郑言庆解释。

好在郑言庆也没有跟他计较,等两个狱卒把几个犯人带走,顺便松开了雄大海的脚镣之后,他拎着食盒进去,示意雄大海坐下,“大海,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穑斕鸨!

雄大海立刻喜出望外,坐在郑言庆的对面。

这家伙在牢狱中关了些时日,可是这个头比之早先,似乎又长高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几近八尺身高。郑言庆要和他说话,需仰头才能看见。不由得摇头苦笑,言庆看着雄大海把甜饼吃完,然后收起食盒。

“大海,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回荥阳,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

雄大海问道:“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多则两三月,少则一个月。”

郑言庆要回去为郑世安争夺话语权,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他轻声道:“我回来之前,你需在这里老老实实,不可再和人争执。好好练功,等我回来以后,给你带好吃的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请童大人转告家里,明白吗?”

雄大海似有些不舍,但还是轻轻点头。

“哥哥,你要早些回来。

大海在这里呆的好憋闷,前些日子还有人想欺负我……”

“呵呵,若有人敢欺负你,打他娘的。”

“恩!”

反正被关到这里的人,大都不会有什么背景。真正有背景的人,就算是关押,也是被关在河南尹的牢房里,那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县衙出面盘查审定?

言庆和雄大海又聊了一些时候,临走前,把降龙功后面四式一并传授给他。

反复叮嘱他以后,郑言庆这才起身离去。

除了县衙大牢,言庆骑上马,准备从通远市的桥上过河,然后横穿洛阳离开。

在经过通远市浮桥的时候,言庆突然勒住了战马。

只见一个颇有些眼熟,但却又很陌生的身影在岸边晃了晃,然后转而往丰都市方向行去。

时隔四年,郑言庆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但他依旧能认出,那背影很像已失踪许久的毛小八。去年,毛小念曾和他说过,在洛阳里坊中见到过毛小八。为此,毛旺夫妇不惜加入弥勒,以求相见。

然而,毛小八突然间消失了!

连带着白衣弥勒也偃旗息鼓,一下子没了动静,使得毛旺夫妇希望落空。有好长一段时间,毛旺夫妇魂不守舍,连做工都没了心思。郑言庆以为毛小八又跑了。可是没想到,他还在洛阳城里。四年时间,能让一个人改头换面,可有一些东西,却无法改变。

比如毛小八的断眉,比如毛小八走路的时候,会边走边用手中的物品拍击大腿。

言庆不由得心生好奇,从马上下来,牵着马,随着毛小八的背影,追过去。

第三二章 回荥阳(四)

背影酷似小八的青年,过桥之后,直奔丰都市而去。

郑言庆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大约落下了有十几米的距离。他没有学过跟踪,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后世电视剧里的套路,未必都有用,也未必一点用处都没有。

至少青年就没有注意到言庆的跟踪。

一方面是言庆小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行人渐渐增多,有效的形成一种保护。

郑言庆跟着那人进了丰都市,然后穿过两条小街,就见那人进了一个角门。

到这个时候,言庆就没法子再跟进了!

毕竟那小巷里人迹稀少,也很容易暴露自己。于是言庆停下来,在路边的一个汤饼摊子上坐下来。已经过了正午,郑言庆也有点饥肠辘辘,于是要了两碗汤饼,狼吞虎咽的吃完之后,掏出十枚铜钱丢在案子上,好似无意的向伙计打听:“这巷子可真冷清,院墙这么高,也像是大户人家,怎么看上去冷冷清清呢?”

“哈,公子说笑了,这是人家的后院角门,平时不怎么使用。

从这条街绕过去,就是大定酒楼正门。这院子是大定酒楼的后院,一般人也出入不得。采买物品,人家走的是另外一边的角门,所以这边就显得冷清了一些。”

“这是大定酒楼的产业?”

郑言庆不由得一怔,顺着那伙计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不是嘛,刚才光顾着跟踪人,却没有注意到,再往前走一拐角,就是大定酒楼的正门。

大定酒楼,如今可是极有名气。

特别在年前请来享誉北地的唐轻河唐大家在这里坐场二十天,一举奠定了大定酒楼的奢华声誉。郑言庆没有去过,但薛收去过一次,回来后曾好生炫耀了一番。

言庆依稀记得,这大定酒楼是一个襄州商人经营。

但此人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以至于外人并不清楚那位商人究竟是谁。不过薛收说,这位襄州商人好像和朝廷一些高官有来往。但具体是什么人,却又说不清楚。

莫非,那个人不是毛小八?

郑言庆心中疑虑重重,在面摊上又坐了一会儿,见角门紧闭,再也无人进出,于是起身离开。

他也不敢肯定了,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毛小八。

如果是毛小八的话,那这个大定酒楼的来历,可就值得他去琢磨了……

路过雄大锤家的时候,郑言庆顺路去探望了一下雄大锤,并把雄大海在牢中的情况和雄大锤说了一下。雄大锤对他这个侄孙也确实很操心,立刻派人前往县牢打点。虽说郑言庆已经交代过了,但必要的心意还是应该奉上,这人情冷暖,雄大锤不比郑言庆懂得少。

“雄爷爷,和你打听一个事情。”

“你说!”

“丰都市的大定酒楼,您知道是谁家名下的产业?”

有些事情,市井小民的确不可能知晓。但雄大锤如今可不是普通的市井小民。

那雄记商铺,已开始在长安、江都、甚至巴蜀地区设立分号。

雄大锤是足不出户,也能日进斗金。说起来,他也算是中下出身,对一些内幕消息,颇有耳目。

“哦,年初我和张管事喝酒,他在酒后说,这大定酒楼的主人似乎姓哈。”

“哈?哈士奇?”

雄大锤连连点头,“好像就是这名字,哈士奇……襄州的商人。不过我听说,大定酒楼也不是他一个人操办,似乎是和某位朝中的权贵联手……但具体和谁,张管事也不太清楚。张管事还说,这个哈士奇在襄州的身家似乎也听厚实,好像和岭南某个大家族关系也非常密切。如今雄记在洛阳的冰糖,大定酒楼就收购近半数。

言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了?”

“哦,没什么,只是随口问一下。”

雄大锤呵呵笑道:“说起来,我也有些奇怪。”

“奇怪?”

“是啊,我总觉得这大定酒楼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来历。”

大定酒楼的名字,那就是‘大定’两字!

雄大锤这么一说出来,郑言庆也觉得有点熟悉。

他和雄大锤又聊了一会儿,告诉雄大锤,他过些日子可能要返乡祭祖,请他有空去竹园,也可以和王正做个伴儿。对此,雄大锤自然没有意见。他在城里住的厌烦了,倒是很中意竹园清幽的环境。只是他又属于那种热烈的性子,住一段时间,就会觉得竹园太冷清……反正来来回回的,郑言庆感觉,他颇乐此不疲。

离开雄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日头开始偏西,不过照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挺舒服。

郑言庆催马,一路悠悠然向竹园行去。

脑海中却仍旧在思索着,那‘大定’的来历。突然间,他勒住了缰绳!大定?

这好像是一个年号!

言庆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对这个时代之前的历史,也算是做过一些了解。

南朝西梁宣帝萧詧,似乎使用过‘大定’的年号。具体是那一年,言庆有点模糊了。除了萧詧之外,百年中还有一个人使用过‘大定’的年号。不过时间非常短,甚至不足一年……如果不是雄大锤突然提起了话茬子,言庆都不可能想起。

北周最后一个皇帝,周静帝宇文衍!

他一共使用过两个年号,一个是大象,还有一个是大定。宇文衍在位的最后一年,也就是杨坚篡夺北周政权的那一年,就是大定元年。只是因为时间短暂的关系,所以在史书中,也是一笔带过。周静帝在位一共三年,所以基本上以大象年号来代表。

大象三年,也就是大定元年……

难道说,这大定酒楼和北周,或者西凉有关?

若是和西凉有关,那就是萧皇后的一支;但如果是和北周有关……那就是逆党!

郑言庆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迷茫了。

他不清楚,这大定酒楼,还有那个哈士奇究竟属于皇亲国戚,还是北周逆党呢?

回到竹园以后,徐世绩见言庆忧思忡忡,也不禁有些紧张。

“言庆,发生了什么事?”

郑言庆犹豫了一下,搂着徐世绩的脖子,“徐大哥,我过些日子可能要去荥阳,我不在的时候,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盯着大定酒楼?”

“大定酒楼?”

“恩,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毛旺夫妇。”

“这个嘛……”

徐世绩想了想,“恩,就交给我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不过你干嘛要盯大定酒楼?我听元庆上次漏了口风,说那大定酒楼的背后,颇有些来历。”

郑言庆说:“你莫问这么多,只要想办法盯着九曲桥头的那个角门,看他每天有什么人出入,其他的一概莫问。我会给你留下银两,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见郑言庆说的郑重其事,徐世绩也不敢怠慢。

他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让任何人发现。”

郑言庆松了一口气,把这件事暂时抛在了一旁。

说实话,他对那大定酒楼倒是兴趣不大。管他是北周余孽,还是西梁皇族?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毛小八,那就等同于说,大定酒楼和白衣弥勒之间有联系。

言庆不得不对此事加以关注。

同时,他对大定酒楼的主人,也非常好奇。

哈士奇,会不会就是大定酒楼的主人?如果他是大定酒楼的主人,和白衣弥勒又有什么关联?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三天后,洛阳迎来了一个细密的雨季。每天雨蒙蒙,淅淅沥沥的,忽而毛毛细雨,忽而碧空万里。这一日间,会有好几次变化,令人难以捉摸。

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气,会突然间下起细雨。

也许只十几分钟,雨住了,太阳露出来了……可过一两个时辰,又会细雨蒙蒙。

郑言庆每天,一如平常的去铜驼坊学习。

但由于天气的关系,长孙晟一直不太舒服,所以大多数时间,言庆只上半天课。

不过课业却没有落下,长孙晟不舒服的时候,会让言庆持槊练习基本功,或者在长孙府中的小校场里练习骑射。闲暇时,他每天给长孙无垢将一个童话故事。

说说美人鱼,讲讲海妖,亦或者说两个聊斋中的凄美故事,总是让小丫头如醉如痴。

这一天,郑言庆得到消息,郑仁基让他返乡祭祖。

看起来郑仁基的情况,的确是不太妙。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就做出回应。若不是情况已经紧急到了某种不可收拾的地步,以他那性子,未必会愿意向言庆低头。

毕竟,言庆的条件摆在那里:郑世安进入族老会!

郑世安是什么人?

早先安远堂里的一介家奴,却要进入族老会?

安远堂里的老人不少,并不只有郑世安这一个人。就算郑世安入了郑家族谱,成为安远堂的一份子,但也不过是一个远支旁宗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入族老会呢?

郑仁基连这样一个要求都肯答应,那安远堂的情况,该有多么糜烂。

算算日子,沈光如果已经和毛小念接触,那郑世安想必也该行动起来了;而马三宝这时候,也应该抵达江都,和张仲坚会面。郑言庆相信,只要张仲坚愿意出手,那这件事情就算成了一半。但不知,张仲坚对他开出的条件,能否动心?

根据郑言庆对张仲坚的了解,这个人多半会愿意出手。

接下来,只看时间够不够充裕了!

毕竟从现在到清明祭祖,时间并不是太多。如果张仲坚加紧出手的话,说不定还能来得及。若是张仲坚那边不能摆平南来郑氏,那么整个计划就要功亏一篑。

言庆现在也只能搏一搏了……

天亮以后,他命党士杰三兄弟准备行装。

此次回荥阳,算不得衣锦还乡,但一应的礼物心意,却要准备妥当,不能落人口实。

好在早有准备,所以也不会太紧张。

郑言庆骑马来到铜驼坊,拜见了长孙晟之后,说明来意。

长孙晟身子骨好了些,听郑言庆说完,又叮嘱了他几句。言庆临分别时,长孙晟突然道:“言庆,你此次回乡,顺路去一趟管城,代我拜访一下几位老友。”

“管城?”

“我有一老友,名崔至仁,昔日曾为太子右庶子,因身体原因,致仕还乡,乃白水县开国公。他是清河崔氏族人,在管荥之地颇有威望,即便是荥阳太守,也需给他几分薄面。另外,他还是老郑浑家的族叔,若能请他出来,想来会方便许多。”

郑言庆愕然,看了看长孙晟。

他立刻明白了,长孙晟这是要帮他!

试想,以荥阳郑氏在河洛地区的名望,即便是没落,可牵扯到堂号更迭,不可避免的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郑言庆之前,还真不知道崔至仁这么一个人物。

他知道,在管城,也就是后世的郑州,有一支清河崔氏的族房。

郑仁基的老婆崔夫人,就是出自于郑州崔氏。但由于其家世没落,所以在族中的地位不算太高。崔至仁是崔夫人的族叔,按道理说,应该是由崔夫人出面邀请才是。可郑仁基现在面临这样的窘况,郑州崔氏族房却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

那想必是崔夫人请不得崔至仁。

崔至仁有正四品的开国公爵位,足以抵消掉六房所带来的压力。

长孙晟既然要他拜访崔至仁,想必是胸有成竹。郑言庆躬身向长孙晟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出了书房,郑言庆正准备离开,不成想被长孙无忌拦住。

“郑言庆,烦请你以后不要再给观音婢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如今整日里也不肯读书,尽是些古里古怪的念头。什么狐狸精啊,什么美人鱼……你也是读书人,当知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你给她讲那些东西,传扬出去与你声名不妥。”

长孙无忌沉着脸,似乎非常不高兴。

看起来,他被长孙无垢折磨的不轻……郑言庆呵呵一笑,拱手道:“无忌兄,我也知你是为我考虑。只是观音婢年纪还小,你和她说那些女诫之类的东西,她也未必会敢兴趣。她喜欢听故事,那就让她拥有一个愉快的童年,又何必强求?”

“可是,你知不知道她……”

长孙无忌很不高兴,阴沉着脸,把言庆拉到旁边,“你的好意我也知道。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前两天我在屋中读书,就觉得院子里阴恻恻……结果一查找,发现是那小丫头搞得鬼怪,还美其名曰是要考验我的意志。

我拜托你,你讲故事,就讲一些正常的……别狐狸精啊,深山古庙啊……我快要被她逼疯了!”

原来,长孙无垢自从听了郑言庆的那些故事以后,就开始模仿里面的一些片段。

比如,她会早上赖床不起,高夫人问她时,她就回答说:要等王子亲吻她才能醒来。

把个高夫人闹得,是哭笑不得。

亦或者在长孙无忌读书时,她带着几个婢女在窗外装神弄鬼。

甚至还让婢女做狐狸精的模样,去引诱长孙无忌,然后郑重其事的说,是考验长孙无忌的心志。

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长孙无忌有点顶不住了。

不得已,他只好私下里找到了郑言庆。

郑言庆感觉有些好笑,没想到那史书中贤良且端庄的长孙皇后,小时候居然是这种活泼性子。

他再三向长孙无忌赔礼,这才算是过了关。

只是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被长孙无忌又拉住,神神秘秘的问道:“言庆,你那三国,可有后续?”

第三二章 回荥阳(五)

二月二日,龙抬头。

郑言庆在这一天启程上路,也是希望能在这一天,博取一个好彩头。

来到这个时代,他越来越习惯于去遵循古人们的习俗。在后世,龙抬头这一天,也叫青龙节,春龙节。不过那是宋以后的事情,至少在目前,还没有节日的说法。

不过人们喜欢在这一天挑菜,迎富,踏青。

所以这一路上,言庆看到许多罗衣雅士,风流书生,或携美眷,或在洛水河畔,与美人吟诗对唱。

郑言庆坐在车上,玉蹄儿紧随其后。

党士杰三兄弟一个驾车,两个骑马,全都是劲装打扮,随身更携带者弓矢刀剑,英气勃勃。从洛阳城出来,三兄弟不晓得吸引了多少少女怀春的荡漾秋波。不过却没有人上前阻拦,因为车虽然只有一辆,可是看那随行的战马,还有牵引车辆的马匹,就知道这辆车上坐着的,绝不会是普通富豪,恐怕是非富则贵。

马车驶离洛阳,沿着官路行进。

郑言庆轻轻抚摸着匍匐在身边的两头小獒,双眸紧闭,心里面却在思量抵达荥阳之后,将要面临的种种情况。即便是已做好了安排,但如果张仲坚不能搞定南来郑氏的话,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糟糕。吞并了南来郑氏的七房,再加上三房的推波助澜,郑仁基能抵挡住他们的攻击吗?

虽然长孙晟要他去拜见崔至仁,以获取郑州崔氏的支持。

但言庆很清楚,对于世家大族而言,或许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但涉及到家族内部的纠纷,大都会采取缄默和旁观的态度。即便崔至仁答应他出面相助,最多也就是震慑郑善愿,使他不敢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除此之外,帮助不大。

即便是撕破脸,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双方还是会设法弥补裂痕。

毕竟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的确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郑言庆轻叹一口气,可惜了,李建成娶得是三房之女,也从某种程度上,使得郑善愿气焰高炽。如果这件事情上,远在长安的李渊能站出来说一句话,效果远胜各种手段。只是,李渊会出头吗?

哪怕他对郑言庆很关怀,怕也不会为了他,而背上参与郑家内政的名头。

言庆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摇头。

如果郑仁基真的要从安远堂搬出来,那么就必须要为日后东山再起,做出准备。

凡事,要先考虑到最坏的结果,想出最好的办法。

这也是郑言庆的一种习惯,坐在油篷车中,随着车辆的颠簸,言庆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觉,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掩。

午后,风云突变,天空中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

雨势不同往日,很密也很急。

党士杰不得不打断郑言庆的沉思,“少爷,这雨水好生缠人,咱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郑言庆点点头。

视线不清,在这种濛濛细雨中赶路,很容易出事。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场细雨对于即将开耕的农人而言,是何等的珍贵。充足的雨水,会酝酿出一个丰收的好年景。但愿得这一场好雨,能为洛阳换来平稳……

“我记得四年前从这边路过时,前面转弯处有一片疏林,里面似建有木屋。

只是不晓得四载光阴,那木屋是否还在……士英士雄,你二人骑马过去看一下,我们随后就到。若是没有木屋的话,咱们也只能在疏林里避一避,但愿得这雨莫持续太久。”

党士英党士雄两兄弟答应一声,催马疾驰而去。

郑言庆呵呵笑道:“这缠人的雨水,来的还真是时候。前两日放晴,偏偏咱们赶路的时候落下。士杰啊,咱们也赶一下。如果这雨不停歇的话,只怕要露宿荒野了。”

党士杰是个持重的人,挥马鞭,口中连声吆喝,车辆行进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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