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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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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紧张,我倒不是怪罪你。”房彦谦正色道:“只是你才华横溢,如今在士林中,更为许多清流所推崇。所以,日后要小心自己的言行,莫要落下话柄。

需知,有很多人是以你为榜样。你的一举一动,都会为世人所关注……”

说是不怪罪,可郑言庆心里还是一颤。

这房黑子一向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主儿。他其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警告郑言庆,不要做触犯律法的事情。因为他是声名和身份,注定了会更受关注。

言庆连忙躬身答应,懦懦送房彦谦离去。

“你和谁发生了冲突?”

房彦谦一走,长孙晟立刻好奇的问道。

郑言庆回答说:“其实也没有和谁冲突……前几日裴家姑姑带我游河,不成想在河上与她前夫李德武相遇。那李德武满口污言秽语,更诋毁我和裴家姑姑,学生一时忍不住,就过去揍了他一顿。是他自己摔下船去,和学生并无太大关系。”

“李德武啊!”

长孙晟点点头,“你说的裴家姑姑,就是裴淑英吧。嗯,那个李德武,我也看不入眼。想当初辅佐东宫时,仗着会几句诗章,得了淑英妹子的青睐。那家伙德行……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那是一个小人,弄不好会给你惹来麻烦。”

麻烦吗?

郑言庆心里冷哼一声。

连既然长孙晟说他是小人,那就更不能放过他。

看起来,回去之后要催促沈光,加快行动才是……

“薛大家……走了!”

长孙晟看着水塘里的荷叶,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啊?”

“陛下此次西巡,成果倒是不错。不过薛大家……被陛下赐死了。”

“为什么吗?”

长孙晟看了一眼郑言庆,苦笑一声,“说起来,薛大家的死,和你倒是有一些关联。”

“和我有关联?”

郑言庆诧异不解,一脸茫然之色。

他都没有和薛道衡说过话。只是鞠战的时候,薛收曾为他指认了一下,但并未有过多接触。

长孙晟轻轻搓揉面颊,“你在白雀寺遇袭,而后又牵累出了白衣弥勒的事情。薛大家听说以后,对时局似乎有些不满。所以私下里曾说:若高颖公在,何至于此。

也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闻听后,勃然大怒。认为薛大家是诽谤朝政,对他心怀不满,所以处以极刑。”

郑言庆哑口无言。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薛道衡那句话,与其说是为言庆说,倒不如看作是对杨广当初杀死高颖的不满。所谓妄议朝政……这罪名和当初高颖贺若弼的罪名,何其相似?他在白雀寺遭遇劫杀,不过是给了薛道衡一个牢骚的机会。而杨广呢,杀薛道衡之心,怕早已有之。

郑言庆知道薛道衡会死,但却没有想到,薛道衡的死,会和他扯上关系。

这岂不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吗?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问你那些话吗?”

“学生不知。”

“陛下即将回转长安,并拟腊月始,在洛阳召集各国酋首。而这时候,房府尹在洛阳大肆捉拿白衣弥勒,已使得洛阳萧条不少。所以陛下很不高兴,命人前来,斥责房府尹。

房府尹也很为难。

在他而言,若不将白衣弥勒铲除,有可能会酿成太平道那样的大乱。但同时,陛下又不愿意承认。你可能不知道,此次陛下在张掖汇聚各国酋首,得天可汗之名,正志得意满。若是被那些酋首知道,京畿萧条,他的面子,岂不被落下?

所以,陛下下令,停止对白衣弥勒的镇压,并要求房府尹尽快恢复洛阳繁华,着手准备来年,在洛阳迎接各国酋首……言庆啊,听天使之意,陛下对你似有不满。”

“对我不满?”

郑言庆心里一咯噔,惊异的看向长孙晟。

长孙晟苦笑道:“他认为你和薛收当初所做的那个劳什子太平论,根本就是荒谬无稽之谈……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皇后倒是为你辩驳了两句,不会有什么大碍。”

萧皇后为我说情?

郑言庆更加糊涂了……

他甚至没有见过萧皇后,这萧皇后,为何要为他求情呢?

长孙晟说:“总之,你以后要谨言慎行,处处小心才是。高颖公和薛大家前车之鉴,你当牢记在心中。从明日起,你便恢复课业。平时,也少要在坊间走动。”

郑言庆躬身应命。

长孙晟又拉着他,询问了一会儿功课,这才放他离去。

言庆离去之后,长孙晟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自从杨广诛杀了高颖贺若弼之后,他就隐隐感觉到了杨广的变化。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听人劝,变得有些志得意满,变得开始骄狂起来。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可是长孙晟对此却无能为力。

他站在荷花池旁,整整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心里面,有一丝丝不详之兆……

长此以往,大隋江山,又该何去何从?

长孙晟,真的很担心!

第五三章 暗涌(一)

烈日炎炎,整个洛阳城,好似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炉。

进入五月之后,天气变得格外炎热。加之自入夏以后,未曾下过一滴雨,更是气温高的惊人。虽然比不上后世的三大火炉城市,可细算一下,这也是言庆重生十年以来,最热的一年。只看街上稀稀落落的人群,就可以看出其中端倪。

有钱人家,或是进山避暑,或是买来冰块置放于家中,已降低温度。

普通人,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但也能苦中作乐,或是藏在树荫之下,或是漫步洛水河畔。虽说凉快不了多少,可至少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心里会很舒服。

郑言庆骑在马上,在烈日下,神情凝重。

酷热的天气,似乎并没有对他带来太多的影响。若非他光着膀子,上身汗津津,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来,但从他平静的表情而言,还真不会让人感觉他有多热。

四十斤重的制式马槊,擎在手中。

言庆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持槊。他握着槊尾两尺处的槊干,槊头低垂,大约成六十度的角度。精钢槊首,在艳阳下灼灼闪烁,两指宽的槊刃,透着一抹寒光。

在他面前,左右各立有十个木人雕像。

每个雕像大约相距五米的距离,腿部绑有沉甸甸的铁块,已增强其底盘的力量。

这也是学槊的基础练习。

槊有一个基础动作,那就是刺击。

郑言庆必须要在纵马二十米的过程中,左右开弓,以最基本的刺击动作,刺中十个木人。但只是刺中还不行,要以刺倒才算成功。一个回合下来,至少要刺倒五个木人才算合格。七个木人即为良好,若能一回合刺倒十个木人,才是优等。

校场边上,长孙晟站在凉棚下,身形笔直,凝视着场中的郑言庆。

“小哥哥,加油!”

长孙无垢挥舞手臂,大声为言庆鼓劲儿。

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是一副汗津津的模样。那张圆圆的胖脸,被汗水沾染的好像花猫脸一样。听到长孙无垢的呼喊,他忍不住一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句:“你到底是我妹妹,还是他的妹妹?刚才我练槊的时候,可没听到你喊得这么起劲儿。”

长孙无垢扭过脸,很严肃的说:“我当然是你妹妹,可是你从不给我讲故事……”

无忌的脸,更苦了!

“开始!”

长孙晟一声令下,只见郑言庆一磕马腹,玉蹄儿希聿聿一声暴嘶,撒蹄狂奔。郑言庆在马上,身体呈现出一个非常轻弱的弧形,手臂一振,口中一声暴喝,蓬的一声,将第一个木人刺翻在地。木人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深有五厘米左右的扁圆剑孔。

马槊撞击木人,稍触即还。

在郑言庆的手里划出了一个弧形,陡然斜刺而出,啪的刺在另一个木人上。

不过这一次,深度不足,未能将木人刺倒。郑言庆理也不理,手中马槊刷的滑动,以槊纂再一次撞在木人上,反手又是刺击,将第三个木人刺倒。马槊呼呼作响,挂着一股锐风。言庆的出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竟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二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尽头。

郑言庆刺倒六个木人,成绩还算是不错。

他催马来到凉棚前,沈光和马三宝赶紧走上来,一个牵住了马,一个接过马槊。

言庆从马上下来,躬身向长孙晟道:“老师,学生击槊完毕,请老师指点。”

总体而言,长孙晟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

“言庆,你既然读过马槊谱,当知道以槊者,力不可击,一击必泄。你虽然已掌握了拙力生劲的奥妙,但并不纯熟,还需反复琢磨这劲力之巧妙所在。如果你能对劲力之妙掌握的更加熟练,刚才一轮下来,你至少可以多刺倒两尊木人。”

所谓力不可击,一击必泄。

其大致意思就是,不能以纯粹的拙力用槊,出槊需留三分劲,这样才可以保证力量的圆润和连绵。郑言庆也知道这么一个道理,但知道和使用,却是两码事。

长孙晟是一名严师,对郑言庆的要求也很高。

否则以他刺倒六个木人的成绩,基本上就可以过关了。但长孙晟,还是要求他继续练习。

“爹,走马十人,未免太难了吧。”

长孙无忌忍不住替郑言庆抱屈道:“您对言庆的要求太严格了,刺倒十人,不太可能。”

他之所以为言庆抱屈,并非没有原因。

无忌刚只刺倒了三个木人,属于不及格的成绩。若言庆刺倒六个人还不算过关,那他岂不要更见不得人吗?

“不可能?”

长孙晟脸色一沉,示意家将把战马前来。

只见他飞身跨坐马上,提起一杆马槊,纵马冲向刚扶立好的木人巷。马槊左右挥舞,一个个木人应手而倒。长孙晟刺倒木人,和郑言庆有点不同。言庆出槊,击中木人之后必有声响,有的木人胸口,更是木屑飞溅,出现一道道裂痕。

长孙晟击倒的木人,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且创口处深度几乎一模一样,其用劲的巧妙,绝非郑言庆可以比拟。

长孙晟下马之后,轻轻咳嗽了几声。郑言庆和无忌则跑过去,把木人扶起来,看着木人身上的创口,啧啧称赞。

“爹爹好厉害!”

长孙无垢拿着一条湿毛巾,为长孙晟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长孙晟面带微笑,似乎也非常享受女儿的这种孝顺。只看得长孙无忌撇了撇嘴,轻声道:“小屁精。”

“哥哥,给你擦汗。”

长孙无垢拎着毛巾跑过来,长孙无忌露出一丝满意笑容,伸出手去。

哪知,无垢直接无视他,从无忌身边跑过去,把毛巾递给了一脸笑容的郑言庆。

“观音婢,真乖!”

郑言庆擦了把汗水,轻轻揉了一下无垢的小脑袋。

只气得无忌脸通红,在长孙晟大笑声中跑回了凉棚,狠狠的接过家将递来的毛巾。

“若以槊而言,入体七分,方能致命。

天底下,使槊的名家有许多,各有其防身绝技。比如州西镇将尉迟罗迦,槊法精妙,更练得一身祖传的避槊之法;但若说使槊使得最好,当今世上以鱼太守最强。他可以将十个木人全部击倒,并且全部是入体七分……被他刺中,绝难活命。”

“州西镇将,尉迟罗迦?”

郑言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不由得很是好奇。

长孙晟点点头,“此人是后魏平东将军尉迟说的后人,杀法骁勇,武艺高强。只是他的性子……不是太好,为人也很圆滑。开皇初,先皇对他不甚喜欢,就把他派到了史万岁麾下效力。不过我听人说,他身子骨不甚妥当,恐怕命不久矣。”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

长孙晟说完,站起身来,“你回去以后,再好生体会劲力之妙……不过也别放松了兵法修行。过些时日,我会考研你兵法,到时候若不过关,休怪我的责骂。”

郑言庆拱手道:“学生定不负老师厚望。”

长孙晟走了,无垢立刻欢呼起来。

“小哥哥,快给我讲故事。”

这小丫头呆在这里,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把郑言庆劫走讲故事。言庆不由得苦笑,看了一眼无忌。

而长孙无忌,则露出恳求之色。

拜托了,你莫要再给这小丫头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否则的话,她又要折腾我。

言庆嘿嘿的笑了,拉着无垢的小手,“走,今天小哥哥给你讲一个,聂小倩的故事。”

“好听吗?”

“一定好听!”

“吓人吗?”

“唔,很吓人……不晓得观音婢敢不敢听。”

观音婢瞪着乌溜溜的明眸,小脑袋瓜子点个不停,似乎害怕,却又带着几分渴望。

长孙无忌一拍额头:完喽,但愿这丫头不要半夜吓我!

……

郑言庆离开霹雳堂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

炎热中,似乎有了一点小风。但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多么凉爽,因为风也是热的。

言庆身穿一件单薄青衫,与沈光马三宝并马而行。

马三宝在完成了言庆交代给他的任务之后,就返回了洛阳。如今,他也是言庆身边颇受重用的人。一方面他做事的确机灵,再加上他是李基介绍,自然深得郑言庆信任。

三人缓缓而行,在过通远市浮桥时,突然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敢问,是郑公子吗?”

言庆一怔,他不认识来人,于是点点头:“我是郑言庆。”

“我家小姐,请您一叙。”

“你家小姐是谁?对不起,我不认识。再者说了,天已晚了,我也要赶回家去,实在不好意思。”

“我家小姐说,一定要请您过去。”

说着话,他伸出手来。

沈光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刀柄上,警惕的注视着那人。

言庆连忙摆手,示意沈光不用紧张。

那人的手心,写着一个‘朵’字,另一只手摊开,攥着一枚玉佩,上面镂刻一朵莲花。

是朵朵!

郑言庆心里不由得一动。

记得在偃师时,朵朵说过,会和他再见。

难道说,她还没有离开洛阳吗?这傻丫头为什么还在洛阳,难道不知道会有危险?

房彦谦转而以招抚之法来对付白衣弥勒以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挖出了好几个秘密教坛,更捕获了十几名弥勒弟子。加之长孙晟和宇文述,不断对河洛地区施加压力,也使得白衣弥勒的生存空间,变得越发窄小。

这丫头留在洛阳,保不齐就会被人发现。

言庆眉头不由得一蹙,轻声道:“如此,我随你前去。”

然后他对马三宝说:“三宝,你回府告诉老太爷,就说我今天晚上有事,不在家吃饭。”

马三宝答应一声,催马离去。

“沈大哥,随我一同前往。”

相比之下,郑言庆还是愿意更相信沈光。不仅仅是沈光的武艺高强,而且和他有并肩作战的友谊。再者说了,他对沈光的了解,远比对马三宝的了解更深。

沈光不是个大嘴巴!

这一点,郑言庆很是放心。

两人随着那人行去,径自进入了丰都市。在巷中兜转了几圈,很快来到丰都市一条僻静的后街。三人在一件小杂货铺门前停下,从里面走出两人,拦住了沈光。

“郑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只见公子一人。”

郑言庆眉头一蹙,心中感到不太高兴,“这是我的亲随。”

“小的们知道,但大小姐说过,只让公子一人过去。”

“既然如此……”郑言庆看了一眼沈光,而后翻身下马,把缰绳交到沈光手中。

“沈大哥,烦劳你在这里等候一下。”

沈光点头,轻声道:“公子小心些,我看这些人,不似善类。”

“我知道!”

言庆说罢,随着那三名下人走进杂货铺。穿过后堂之后,四人来到一个小院子。

“启禀圣女,郑公子到了!”

“快快请他进来。”

那声音,对言庆而言再熟悉不过,正是朵朵的声音。

“郑公子,请!”

言庆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灯火通明,摆着一桌酒菜。

朵朵亭亭玉立在屋中央,娇靥带笑,静静的看着言庆。

“小秀才,你真的来了。”

郑言庆微微一笑,“是朵朵姐姐的召唤,小秀才怎敢不来呢?”

从前在郑家的时候,朵朵总是逼着郑言庆叫她姐姐。那时候,言庆对她还存有几分惧意。毕竟面对一个动辄就拔刀出来的小女孩儿,他心里还是听有顾虑。

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开始改变了称呼?

郑言庆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他却知道,在那个杀人的夜里,他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孩儿,并且愿意去相信她。

“朵朵,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逗留于洛阳,很危险……官府虽然表面上放松了对你们的打压,但实际上,却一直没有忽略你们。你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真的很危险。”

看着言庆庄重的神色,朵朵心里面很开心。

最近一段时间,她听到了许多关于言庆的绯闻。其中也不泛言庆和裴家姑侄的恶意中伤……哦,是恶意中伤!至少在朵朵看来,郑言庆绝不是那种花心之人。

“小秀才,其实今天,并不是我找你,而是有人想见你。”

和言庆并肩坐在一起,朵朵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把你说的话,都转告了哈公公。哈公公说,他想见见你,和你当面谈一谈。所以,我就让人请你过来。”

“哈公公,哈士奇吗?”

郑言庆心里一惊,但旋即镇定下来。

既然朵朵也在这里,那想必哈士奇,应该没有恶意。

只是,他要和自己谈些什么呢?郑言庆心里正疑惑着,就听门外脚步声响起,门,被人拉开……

第五四章 暗涌(二)

洛浦河上,画舫游船川流不息。

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若泛舟水上,倒是能感受一些凉爽之意。两岸轻轻垂柳,在河风中摇曳。水波荡漾,更不时有丝竹歌舞之声,透出了一派盛世风雅气息。

一艘体型巨大的画舫,缓缓行进。

那船头上插着一面黑色大纛,上书‘宇文’两字,已充分的显示出,这画舫的来历。

画舫所到之处,游船纷纷退让,显得无比嚣张。

一艘小船迎面驶来,紧贴着画舫之后,从画舫上伸出一面舷梯,一名中年男子,飞快的攀上了画舫,随后小船与画舫错身而过,溯流而上,渐渐的消失在河面成群的游船中。

中年男子身高近八尺,体型清瘦。

头戴一顶帏帽,遮掩着他的脸。一袭黑衫,足下一双黑色单靴。有宇文氏的家将迎上前,密语两句之后,家将神色恭敬的让出路来,侧身引领那人往画舫中走。

画舫分为两层,一层是一座大厅,陈设极其奢华。

有无数歌姬舞姬在画舫大厅中吹拉弹唱,状似极其热闹。中年男子在家将的引领下,径自登上楼船二层。在尾部一间船舱门口停下,里面隐隐传来男女调笑之声。

“三公子,胡先生来了!”

船舱中立刻静下来,片刻后舱门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近乎半裸的美艳女子。酥胸高耸,薄薄的轻纱之下,隐隐可以看见妙处春色,芳草萋萋。女子脸上犹带着一丝淡淡春情,颇有些不满了扫了一眼门外两人,而后款款的走下楼船去了。

“胡先生请!”

家将一摆手,黑衣男子侧身没入船舱。

那船舱里,颇为凉爽。只见两侧镂空的舱壁里,摆放着许多巨大的冰块。正是这冰块中传出的寒意,令舱内的温度颇为舒适。空气中弥漫这女人的脂粉气息,还带着些许淫靡之味。一名三旬左右的男子,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大袍,正坐在船舱中,自斟自饮,状似逍遥无比。

黑衣男子连忙上前,“胡力迭拜见三公子。”

“胡子啊,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无需如此多礼。嘿嘿,你却是来的早了,却撞坏了我的好事。

刚才那小骚货颇有滋味,简直是蚀骨销魂啊……若非你来得早,我说什么也要再折腾她一番。”

三公子生的仪表堂堂,潇洒而有气度。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下流。黑衣男子摘下帏帽,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他不觉得下流,只觉得三公子这么说,是把他当成自己人。

“如此说来,确是小人的不对……不过三公子说的不错,那小骚货确有媚骨。刚才在门外扫了我一眼,只让小人失魂落魄。如此美人儿,也唯有公子能制服。”

三公子大笑连连,“胡子,你就生了一张好嘴儿。”

“谢公子夸奖。”

这男人啊,求得无非就是个面子。

这面子从何而来?一是权势,二是女人。

胡子的话,恰到好处的挠到了三公子的痒处……

“好了,咱们闲言少叙,事情办得如何?”

胡子露出愁苦之色,“非是小人不尽力,只是这教中事务,几乎都是那哈士奇一手把持,小人虽有心,却使不出力气。最近也不知怎地,哈士奇一直琢磨着,要撤离洛阳。小人和他争辩了几次,奈何他武艺高强,权柄甚重,小人也无可奈何。”

“那老阉狗要撤离洛阳?”

“正是!”

“为什么?”

“哈士奇说,如今朝廷已经盯上了我们,再呆在洛阳的话,迟早会被朝廷发现。

如今之计,当停止传教,并迅速撤离洛阳。

唉,三公子,我是不想离开洛阳。现如今朝廷对我们的关注,正在慢慢松懈,等过了这个风头,就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机。再说了,我们从襄州过来,动用了无数财货,才在这边站稳脚跟。这时候离开洛阳,岂不是将心血,付之东流?”

三公子,摇了摇头。

“胡子,你却错了。”

“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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