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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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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出征

巩县的历史,可以追溯久远。

早在三十万年以前,这里就出现了人类的足迹,并留下后世的‘裴李岗文化’、‘仰韶文化’、‘龙山文化’的遗迹。西周时期,武王分封诸侯,有巩伯在此建立了巩伯国。战国时,秦庄襄王设立巩县,也正是代表着,巩县也由此开始了它漫长而又极富传奇的历史。

巩县南面,是中岳嵩山;北面有黄河天堑。

东面,临虎牢,西面依持黑石关。故而自古以来,便有了‘山河四塞,巩固不拔’的名声。

巩县也因此而得名。

因其扼守古都洛阳,所以又有东都锁钥的说法,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

大业六年,郑世安率众返回巩县。

他从郑氏七房与郑善愿手中,谋取了三千顷良田,加之安远堂原本配发给他的五百多顷土地,从而一举成为巩县最大的地主。其土地从霍山延绵而至伊洛河,名下更有数千户佃农为他效劳。

郑言庆前世,倒是多次访问过巩县。

但重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一切都显得很陌生,如今的巩县,和他记忆中的巩义,无法重合。

勒住玉蹄儿,郑言庆举目眺望。

已进入深秋时节,原野中充斥着一种萧条肃杀之意。

远处的伊洛河滚滚流淌,霍山漫山遍野的红枫,也显得格外壮观。

“大哥,怎么不走了?”

雄大海催马上前,好奇的问了一句。

郑言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手中马鞭向远处一指,沉声道:“喏,爷爷他们……来迎接我们了。”

从远处的村落田庄里,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白发无须,正是郑世安。在他身后,还有王正和雄大锤随行。沈光、党家三兄弟则跟在他们后面,再往后,还有小念等一大群人。郑言庆远远的就跳下了战马,细腰和四眼,兴奋的冲了过去。

它们认出了小念……

当它们还是小狗崽的时候,就是小念一手喂养。

言庆是它们的主人,但小念毫无疑问,如同它们的亲人一般。

“细腰,四眼!”

毛小念也快活的大声叫喊起来,跑上去和獒犬搂抱一起。至于郑世安等人,则没有去关注獒犬,而是快步来到了郑言庆的跟前。

“孙儿拜见爷爷!”

郑言庆紧走十几步,上前单膝跪地。

而雄大海则扑通跪在了雄大锤的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郑世安和雄大锤,都乐得合不拢嘴。把各自的孩儿搀扶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怎么看也觉得看不够。

“言庆,你可算是回来了!”

郑世安轻声道:“你若是再不回来,只怕要耽搁了我一番心意。”

言庆一怔,“心意?”

“走走走,到家里再说话吧。”

郑世安拉着郑言庆,往回走。言庆这才和沈光等人见过,而沈光早在他下马的时候,已接过了缰绳。

玉蹄儿对沈光倒是很服帖,很温顺。

言庆和沈光拥抱了一下,“沈大哥,这两年辛苦你了。”

“呵呵,那里谈得上辛苦。老太爷对我优渥的很呢……你看这两年,我都长胖了许多。”

郑世安在巩县的住所,位于霍山脚下。

这霍山,在后世可是非常有名。因为在数百年之后,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在此选定了定陵所在,更名为青龙山。而后北宋无数皇帝皇后的陵墓,都是以青龙山为中心,选定地址。

这里,也就是后世的宋陵所在。

言庆没有想到郑世安居然把住处选在了霍山脚下。

这里距离巩县县城,有大约三十里的距离。但不能否认,这可是一块风水宝地。郑世安依据地势修建宅院,并将田庄设立于此,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形成了一个多达二百余户村落。

郑世安自领族老,巩县县令也不敢怠慢,并委任他为这霍村党长。

如今的郑世安,越发显得气派了……

这人所处的位置和身份不一样,气度也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变化。和郑言庆回到家中,郑世安并没有急于和言庆谈事情。小念早已准备好了洗澡水,让言庆,先洗去这一路的风尘。

泡了一个热水澡,言庆换上一袭白裳。

小念为他细心的扎好了头发,让郑言庆有种恍若回到数年前的感觉。

“老太爷在堂上准备了酒菜,等着少爷过去呢。”

小念的脸蛋儿红扑扑。两载光阴,她出落的越发水灵。如果说,两年前她还只是初露风韵的青桃,而今已成为成熟的蜜桃。身材凹凸有致,体态修长,娇靥如花,更具有吸引力……

言庆换好衣裳,精神抖擞的来到中堂。

雄大海已经坐在酒席宴上,郑世安雄大锤还有王正居中而坐,下手还有一排管事打扮的人。

这些都是平日里为郑世安操持事务的田庄管事。

有的是本地人,有的是荥阳郑府的人……郑世安刚抵达田庄的时候,颇有一批刁钻古怪的家伙。不过郑世安当了一辈子的管家,这些管事儿的手段,在他眼中,简直如小儿科一般。

初临巩县一月,郑世安表现的很安静。

就在管事们肆无忌惮行事的时候,他突然出手,抓住了三个典型人物。一个被沈光当场斩杀,两个被送往巩县县衙,被判流涉边塞,终身不得回还。雷霆手段,一下子震慑了管事们。之后郑世安软硬兼施,安抚的安抚,驱赶的驱赶……短短三个月里,就控制整个田庄。

管事们,也都知道,郑老爷有一个孙子,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不禁在士林中颇有影响,更官拜云骑尉,日后前程远大。不过,他们也大都是听说过,除了几个从荥阳来的管事,曾远远见过郑言庆之外,其他人都未谋其面。如今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郑世安把在座的管事,纷纷介绍给了郑言庆。

言庆不冷不热的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对这些人,不能表现的太容易亲近,否则会有人蹬鼻子上脸。越是显得高高在上,有时候越是能让这些家伙感觉畏惧。人有畏惧,方有所敬。

他的态度,在管事们眼中看来,理所应当。

“世绩前些日子过来,还向我打听过你的消息呢。”

“哦?”

“他最近挺忙……今年以来,河南之地颇有些混乱。周围时常有盗匪出没,袭扰乡邻。世绩如今在房县令手下颇为得意。执掌管城乡勇,数次击溃了犯境的盗匪,名声可快要超过你了。”

郑言庆并没有感觉不快,相反,他很高兴。

这样的徐世绩,才是他印象中的徐世绩。能征惯战,而非只知道在学舍中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

从郑世安的口中,他能体会到,徐世绩如今做的很开心。

“年中时,他父亲在南河渡旁边置办了不少产业,现在也听得意。世绩本来想等你回来,可房县令紧急派他出去公干,故而只能抱憾。不过他可是说了,要你一定等他回来团聚。”

言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酒过三巡,管事们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郑言庆这才有机会开口询问:“爷爷,您在信上也没有说清楚,此次唤我从峨嵋回来,究竟有何事情?”

这话一出口,在座众人,都露出一抹笑容。

“庆娃儿,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

郑世安说:“你一路赶回来,想必也知道了。陛下准备对辽东用兵,在涿郡召集了天下兵马。”

我何止知道,我还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将会是以惨败而告终。

不过言庆没法子把这话说出来,于是点点头,表示听说过此事。

“如今,各家子弟纷纷率领宗团,前往涿郡集结。你也知道,那高句丽弹丸小国,竟然敢嚣张若斯。陛下此次用兵,必能大获全胜。各家子弟与其说是去参战,倒不如说是赚取武勋。”

言庆听罢,心里隐隐感觉不妙。

郑世安接着说:“你元寿叔和善果叔,争取到了海冥道(今朝鲜海州)参战的权利,故而派人回来,传令族中子弟尽出,组建郑氏宗团,前往东莱与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报到。大将军有令,各族子弟所带宗团,务必要在腊月二十二日之前,抵达东莱报到,若有迟误者,概不接纳。

算算时间,已不多了。

我在族老会上,为你争取了一个机会,你将以郑氏宗团司马之职,前往东莱,谋取武勋军功。”

郑言庆闻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不出我所料,爷爷要我返回,竟然是要我出征高句丽!

那岂不是找死吗?

郑言庆一点都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问题是,爷爷已经为他争取了这个资格,他若不去,又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呢?他知道这一征高句丽的结局,可郑世安等人,却不可能知道结局。

在他们眼中,出征高句丽,是赚取军功的好机会。

言庆如今官拜云骑尉,若能赚取到军功的话,对日后而言,可谓是大有助益。问题在于,军功赚不到,别连性命都丢了……慢着,来护儿?怎么在印象里,征讨高句丽,没有他的事情啊。

“爷爷,来护儿大将军……屯扎东莱?”

“是啊。”

“他难道不去涿郡集结吗?”

“哦,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郑世安说:“元寿说,来护儿大将军的麾下,是以水军为主。正月过后,大将军将会移驻于沙卑城……之所以让你们在腊月二十二日之前集结,恐怕就在于这一点。”

言庆,顿时有点发懵。

沙卑城在哪儿?

他犹豫一下,轻声问道:“爷爷,家里还派什么人过去?”

“以元寿长子郑醒为宗团之主,你为随军司马,协助郑醒。除你二人之外,宏毅可能也要过去。

还有各方子弟,共三十七人,率八百郑氏宗团前去……恩,我想让沈光和大海随你通往沙卑城。”

毫无疑问,爷爷是一番好意。

可问题在于,郑言庆无法接受这份好意。

去沙卑城集合?水军?

言庆觉得脑袋有些糊涂,打高句丽,不是从辽东进兵,过鸭绿江吗?怎么会多出一支水军?

“言庆,你觉得如何?”

郑世安见言庆不回答,忍不住开口询问。

郑言庆抬起头,苦笑着说:“爷爷,我能不能选择不去?”

这句话刚一出口,在座的所有人,包括雄大锤、王正、沈光在内,都不由得诧异向郑言庆看去。

这可是赚取军功的大好机会,他为何不想去呢?

第十七章 长命锁

杨广东征高句丽,动用左右十二军。

百万大军出动,推掉一个弹丸小国,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郑言庆是害怕打仗吗?

绝不可能!他若是害怕打仗,就不会在白雀寺之战的时候,镇静自若的与山贼周旋血战。

所以,他不可能是因为害怕打仗,而生出拒绝之意。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想要拒绝这个赚取军功的机会呢?郑言庆没有办法解释,因为这里面牵扯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复杂。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出征,郑世安肯定是花费了不少代价,才争取到手。若没有合适答案,恐怕劝说不得郑世安。

“我只是觉得,这两年未曾在爷爷膝下尽孝,心中惭愧。所以……”

郑世安摆手道:“膝下尽孝,日后多有机会。可是这军功武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言庆你莫要做小儿女态,你的孝心,爷爷自然明白。但比起你的前程来,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再者说,高句丽弹丸之地,将其灭国,也不过举手之间。

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凯旋归来。到那时候再尽孝心,爷爷这心里,会更加开心。此事就这么说定,勿复言。你在家休息几天,九月十五前往荥阳,到时候与族中子弟汇合一处,早日开拔吧。莫要误了时间……我听说那位来大将军,是个极重军纪的人,断不会为你们而耽搁军机大事。”

“是!”

郑言庆表面上顺从的答应下来,可心里却无比苦涩。

明知道是一个火坑,还必须要跳进去?而且还要带着一帮子小正太,公子哥跳进去,那就不只是麻烦的问题,活生生的一场灾难。

对于郑家的那帮子公子哥,言庆了解不是很多。

可以说,除了郑宏毅外,其他如郑醒等人,他最多是见过两面,有的甚至叫不出名字来。

不过,他倒是听过一些郑醒他们的事迹。

郑醒年纪比言庆大不少,再有两年就是成丁的年龄,今年十九岁。

作为郑元寿的长子,郑醒在族中颇受宠爱,更被郑元寿当作继承人来培养。他的母亲,也就是郑元寿的老婆,是五姓七大家之一,范阳卢氏的嫡出闺女,早年未出阁时,就以脾气火爆而著称。

对郑醒很溺爱,绝容忍不得他人的欺负。

郑醒从小随家中武士练武,十四岁时拜入嵩山少林寺学艺三载,武艺高强。

性情很桀骜,在荥阳县城里,乃至于在管城,都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同时还是无数族中少年的偶像。

郑言庆要和这样一个人搭伴儿?

想一想,就会感觉头疼。郑言庆觉得,自己所谓的赚取军功,只怕就是要当这帮小子们的保姆。

一想到这些,言庆还没有和郑醒见面,就已经感觉到了无比棘手。

酒宴过后,郑世安把言庆单独带到了书房里。

当了两年的老太爷,郑世安也开始学着妆点门面,在书房里摆放了不少的书籍。不过看那些书籍崭新模样,就知道他并没有翻阅过。事实上,郑世安这把年纪了,再让他看书学习,着实也为难了他。书摆在那里,也就是个点缀。反正,这些书籍,将来还是留给言庆阅读。

郑世安让言庆坐下,在书架旁边的墙壁上,打开一个暗格。

从里面取出一套衣服,上面还摆放着一枚玉佩,而后轻轻的放在了郑言庆的面前。

言庆一怔,诧异的看了看郑世安,又低头向玉佩看去。

虽说已过去十四年,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方玉佩,正是他还在襁褓中时,佩戴的那枚长命锁。

郑言庆知道它的存在,但是长大后,却从未见过它。

他也知道,长命锁一直在郑世安手中保存,可他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向郑世安询问下落。

“爷爷,这是……”

言庆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郑世安问道。

虽然他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但是在表面上,还要装出不解的模样。

郑世安笑了笑,在郑言庆身边坐下,用粗糙的手掌摸了摸郑言庆的脑袋瓜子,然后拿起那枚长命锁。

眼中,流露出一丝缅怀之色。

他自言自语道:“一晃十四年了,言庆你也长大成人,有些事情爷爷必须要和你说明白才行。

你不是爷爷的骨血,这个你也一定知道。当年爷爷和大老爷从洛阳返回荥阳,在路上发现你被人弃于路上,所以就把你收养过来。这枚长命锁,就是你当年随身佩戴的东西。”

郑言庆下意识的拉住了郑世安的衣袖。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何人?可是对于那天夜里的惨烈厮杀,郑言庆至今仍牢记于心中。

只是,他没想到,郑世安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郑世安说:“这枚长命锁价值不菲,大老爷说这是北魏年间的名匠所造,能持有这种东西的人,非富则贵。你被弃之荒野,恐怕是家中遭遇了祸事,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大老爷一开始,并不赞同我收养你。可是我觉得,总是一个小生命,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冻死?

后来把你抱走,到了汜水关之后,着人四处打听,却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

那一年最大的事情,一个是汉王征伐辽东失利;另一个就是宇文佑之子在洛阳被贺若弼所杀。

这件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本来我还以为你和宇文佑之间有联系。可是后来遇到朵朵,才知道并非如此。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暗中打听,可依旧没有任何讯息。言庆,你已经长大,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所以爷爷也不想瞒你。此次你将出征,爷爷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些事和你说明白,把这枚长命锁还给你。说不定,有一日你能和家人重逢,也不一定。”

郑言庆紧紧握住了郑世安的胳膊,轻声道:“爷爷……”

“言庆,不管你将来能否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在爷爷眼中,你始终都是爷爷的乖孙儿。爷爷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出征……可是因为郑醒他们?其实,这也是大伙儿商议的结果。郑醒的武艺不错,只是性子有些莽烈。此次出征,最主要的还是为他谋求前程。大家伙觉得,需要有个人能从中辅佐郑醒,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爷爷就想到了你……

这两年,你隐居于峨嵋山,一方面是为了给长孙家的小娘子治病;另一方面恐怕也有想淡化朵朵的事情。不过两年时间已经足够!如今天下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陛下东征,我觉得你正可借此机会复出。

言庆,你如今虽有云骑尉爵位,可终究是和人意气之争得来。没有足够的武勋,恐怕也难以令人信服。这两年来,我思来想去,也正是这原因,才让陛下一直对你不闻不问吧。如果你得了足够的武勋,陛下一定会大用你。所以此次你明里是辅佐郑醒,但凡事还需见机行事,能自己赚取的功劳,就不要给别人赚走。总之先顾着自己,然后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郑世安苦口婆心的说教,让郑言庆无言以对。

他点点头说:“爷爷放心,孙儿心里省得!”

“省得是最好,我就怕你到时候脑袋发热,做出什么傻事……你这孩子,就是太不冷静了。”

郑言庆知道,郑世安说他犯傻,还是指三年前白雀寺遇袭的事情。

当时他有玉蹄儿做脚力,有大把机会逃走。可偏偏不走,留下来和大伙儿并肩作战。这件事情,郑世安可是不止一次的说过郑言庆。他不懂什么军心士气,也不懂郑言庆当时的那些想法。反正他就是觉得,言庆是为了保护其他人才留在那里,结果落得个险些命丧黄泉。

在郑世安眼中,言庆的性命和前程,高于一切。

虽说已过去三年,他提起此事的时候,也是语气淡漠。可郑言庆依旧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那浓浓的关切之意。心里不由得一暖,紧紧握住了郑世安的大手。父母是谁,对他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边有一个关怀他,爱护他,愿意为他考虑的爷爷,这已经足够了。

其实,不管郑世安把不把长命锁还给他,言庆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定要为郑世安养老送终。

他轻声道:“爷爷,你放心吧。”

“放心,放心,我怎能放得下心呢?”

郑世安说着话,替言庆把长命锁在颈中戴好。

然后他拉着郑言庆走出书房,到了另一间房舍中。

“关于你的身世,我虽然没有打听出太多线索,但依稀感觉到,你好像和制槊大师言虎有关。

我捡到你的那天,正是言虎家中遭遇不幸的日子。只是言虎似乎是单身,膝下也没有子嗣,以至于我也不太清楚,你们究竟有没有关系。还记得你十岁生日那一年,王正送你十字刀时,曾提到了言虎。我其实当时想和你说,但……而且,言虎的家在周山脚下,我实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汜水关外。不过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为你打听各种关于言虎的消息。”

说着话,郑世安打开了一个木柜。

柜子里面,只摆放着一杆长约一长八尺左右的马槊。

马槊的形状,与鱼俱罗所使用的重槊颇为相似。有儿臂粗细,槊首较之普通的马槊槊首宽大厚重。巴掌宽的槊首,泛着一股森森寒意,槊干更是用上等的柘木制成,缠绕一圈圈银丝。

“这是……”

“你要出征了,手中怎能无槊?”

郑世安笑着道,伸手从柜中把马槊取下来,递给了郑言庆。

“这是去年我从洛阳离开时,与偶然间在通远市上看到。大锤子说,这支马槊是出自言虎之手,我一听就立刻买了下来。据卖槊的人说,它原本是开皇年间名将史万岁的兵器。史万岁被杀之后,家产被抄没。那卖槊的人,就是当年抄没史万岁家产的人,偷偷把它保留下来。

不管你和言虎有没有关系,只凭这玩意儿是他亲手所做,我觉得就值得拿下。

你试试看,趁手不趁手?”

郑言庆点了点头,伸手从郑世安手里接过了马槊。他握槊的方法,已经成了习惯,一把握住了中间,顺势舞动一下。

“好槊!”

言庆忍不住赞叹一声。

不愧是制槊大师的手笔,不管是握槊的手感,还是使力的均匀,都不同于那种制式的马槊。

份量大约在六十斤上下,正合手。

言庆如今才十四岁,不管是力量还是身体的发育,都还要成长。孙思邈说他可以用六十斤到九十斤份量的兵器。然则交战之时,能省一分力则省一分力,言庆觉得这支槊对他现在而言,正合适。

郑世安见言庆喜欢,脸上顿时露出开怀笑容。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买来的东西,趁孙儿的心意呢?

“这两天,你可以再做些准备,看看还需要什么东西不需要。”

郑世安说着话,打开了另一个柜子。

里面摆放着一套盔甲,大小也正合言庆的体型。

“这是我拜托郑威从南方买来的铠甲,做工精细,穿在身上也不重,但防护力非常好,就作为你出征的装备吧。”

言庆感激的看了一看郑世安。

虽则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情愿出征,可对郑世安的这份好意,却不能不心领。

他想了想,“爷爷,我还需要一支钢鞭。”

“钢鞭?”郑世安想了想,“这个可以找你大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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