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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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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可说的?”刘子惠不由叹气。“明公,如今的局势是,卫将军在河北多有威德,若你再去会盟,怕是冀州不保;而袁本初空有名望,却无兵马,我们去助他,却可以用我们冀州兵马粮草的强盛,在讨董中立下首功!而且再说了,也只有借着袁本初的名望,才能阻止公孙文琪在我们后面吞并冀州郡国。”
“你是说,卫将军有意吞并冀州?”韩馥不由惊慌起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刘子惠继续抗辩。“卫将军在北面,距离洛阳甚远,却与冀州近在咫尺,他会盟诸侯,却限期一月,俨然是只认准了幽冀两州,而若是冀州郡国都响应他,放他大军入各君侯,明公拿什么名义抵抗?为今之计,只有联手袁绍,方能让冀州持重于天下。”
“我明白刘治中的意思了。”韩馥缓缓点头。“是这个意思,只有加入了袁本初的会盟,方能取得大义,让卫将军不好吞并我们,而且还要尽量拉拢冀州下属各郡国,让他们一起加入南面的会盟,才能阻止他们加入北面的会盟……是这个意思吗?”
“正是此意。”刘子惠终于面露笑意。
“那我应该即刻发文,一来告知天下,我要相应曹操和袁绍的这个会盟,二来,要即刻通知州中九郡国,随我一起……”
“是六郡国。”刘子惠再度无奈了起来。“渤海太守的印绶本就在袁本初初,而常山、中山公孙珣是奉命持节都督的,甚至他就要在常山会盟……发文往这两郡,只会惹怒卫将军!”
“是,六郡国。”韩馥不由失笑,却又环视左右。“呃,沮別驾在哪里啊?麻烦他来作文……没来吗?”
“回禀明公。”刘子惠不由再三无奈。“沮別驾送人去了,天下纷纷,他有个好友决定出山襄助豪杰为讨董事……昨日便告假了。”
“哦。”韩馥缓缓颔首。“我想起来了,那就子惠你来执笔,最近的魏郡就不发了,我待会面见张太守,如此便是五郡国了!”
刘子惠点头称是,便俯身到堂下几案之上写公文,然而写到一半,忽然间,门外便有使者来寻韩馥,刘子惠头也不抬,只是写信如常。
然而,那使者来到堂前,恭敬一礼,便直接言道:“韩公!我家审公有文书在此,他说他要往常山会盟去了,请假一旬!事关重大,还请韩公不要以此怪罪于他。”
韩馥与堂中属吏多少一滞。
“那便是四个郡国了。”刘子惠直接掷笔言道。
“不错。”坐在上首的韩馥喏喏而答。“如此,便是四个郡国了。”
第四章 旧将须分左右军
中平六年,因为废立之事,主政洛阳的董相国并未为新天子启用新年号,反而废去了之前弘农王刘辩在位时的两个年号,重新引用灵帝年号,所以依旧是中平六年。
而就在这一年的七月二十二,由大司马领幽州牧刘虞号召的会盟正式成立,在常山太守董昭的主持下,与会者一起在北岳常山祭祀天地,歃血为盟,然后共推卫将军公孙珣为盟主,兴兵讨董。
这一次,直接参加会盟,或者因为路远而排出使者的诸侯多达十四路,计有:
卫将军公孙珣;
大司马领幽州牧刘虞;
右将军领辽东太守赵苞;
常山太守董昭;
中山太守冯歆;
钜鹿太守李邵;
赵国相审配;
代郡太守王泽;
上谷太守高焉;
涿郡太守崔敏;
广阳太守杜畿;
渔阳太守常林;
建威将军领辽西太守程普;
荡寇将军领右北平太守公孙范……
这里面亮点当然很多。
比如说,公孙珣在杀了阎柔、鲜于辅,半软禁了刘虞,驱逐了常山太守让董昭取而代之以后,又进一步撕破脸皮,将他完全控制的腹心几郡给彻底吞并,堂而皇之的让杜畿、常林、程普、公孙范等人成为一任两千石太守。
这是表彰,也是某种试探,更是某种必由之路。
再比如说,冀州九郡国,居然来了四位太守、国相,这其中尤其出乎意料的乃是钜鹿太守李邵,这位李太守在接到了冀州牧韩馥的传讯后,依然主动前来常山参加会盟,而且会盟期间态度坚决,全程保持了对公孙珣的无条件支持,实乃是大大的惊喜!
当然了,就是韩馥韩州牧那里,不免又有唠叨还剩几个郡国了。
还比如说,赵苞到底是岳父大人,虽然两人经常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哪怕是塞外遥远,来不及赶到,他也依然按照公孙珣之前的书信请求,派出了自己的司马太史慈,引精锐骑兵八百,作为使者和援军来到了常山。
这是一种没的说的政治姿态。
当然了,还有些事情,从名单上看不出来,但却实际存在。
比如说公孙珣的那位族兄公孙伯圭,在袁绍不去上任的情况下,他其实实际控制着渤海这个河北第一大郡的实权,却居然没有来常山会盟。
实际上,可能是渤海人口百万,经贸发达,一个郡抵得上幽州四五个郡的缘故,那位远在南皮的公孙大兄明显飘了起来……在心腹关靖的撺掇下,公孙瓒不仅没有来常山,还拒绝了渤海太守袁绍派来调度兵马粮草的使者。
据不可靠传言,关靖的建议是,渤海实力冠绝河北,完全可以拿捏住姿态待价而沽……不说别的,最起码也要向公孙珣要个将军做做,向袁绍要个太守官印。
而公孙瓒也是深以为然。
当然了,有没有更深的计划那就不好说了,也无所谓了,反正公孙珣是腻歪的不行,听到讯息后,他将原本为公孙瓒准备的振武将军印绶,转而交给了审配,准备让审配回邯郸时送给在朝歌的关羽。
而名单中最后一个隐藏的亮点,其实就是这被私表的将军号了,很显然,公孙珣不准备玩虚的,他是真的要即刻组织部队,进行军事部署,进而展开军事行动。
会盟结束,消息传来,袁绍加紧了联络,而所谓关东联军,此时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核心脉络:
车骑将军领渤海太守袁绍;
后将军袁术;
冀州牧韩馥;
豫州刺史孔伷;
兖州刺史刘岱;
河内太守王匡;
陈留太守张邈;
东郡太守桥瑁;
山阳太守袁遗;
济北相鲍信;
广陵太守张超;
长沙太守孙坚;
假奋武将军曹操,以及在上党自称太守的张杨……合计十四路诸侯,全都应许参加。
其中,张超隔得太远,恐怕实在是赶不及,但其余人全都是洛阳周边的势力,都是能够立即组织兵马,参与会盟的。
相对应的,陶谦的徐扬联盟也获得了普遍性的积极反应:
扬州刺史周干;
琅邪相阴德;
东海相刘馗;
彭城相汲廉;
北海相孔融;
沛相袁忠;
泰山太守应劭;
汝南太守徐璆;
九江太守服虔……加上陶谦本人,与已经出兵的骑都尉刘备,累计十一路诸侯。
三支联盟,共三十九路人马,北起辽东,南至九江,东至北海,西至上党……完全可以说,不管是河北联盟一时半会够不到董卓也好,还是徐扬联盟的成立更多的是为了自保而虚存也罢,这天下间讨董的局面却已经成为事实了。
而且,因为整个关东河北徐杨讨董大局已成的缘故,使者往来不断,诸侯尚未起兵,名单就已经彻底公开化……消息传到洛中,更是催动了一件最直接的事情。
“洛阳虽然是首都,却在关东,若是公孙珣引河北联军南下,控制住了孟津、小平津、五社津;袁绍领关东联军正面而来,攻打旋门关(虎牢关)、轘辕关,并扣住荥阳、成皋;然后徐扬联军再做袁术的后盾,从南阳进取大谷关、伊阙关……那么洛阳即便是握有重兵,也只能陷入垂危之境,甚至自溃!”说话的是董卓的长史,也是历史上董卓真正的军事参谋刘艾,其人这番言语从军事角度来说,倒是一语中的。
“不至于此。”李儒几乎是立即摇头。“若是他们一心,军事上自然是如此局面,可近四十路诸侯,若是真一心,为何不能共起一盟?反而分成三个联盟?”
“那文优的意思呢?”刘艾一时好奇。
“若以军事而论,徐杨联盟不必管他。”李儒当即摇头。“河北联盟也可以暂时不管……因为关东联盟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公孙珣轻易来到洛阳跟前的。”
“此言不差!”一直眯着眼睛的董卓终于微微睁眼,打断了自己心腹们的分析。“彼辈各怀鬼胎,若真是一心要对付本相国,何至于一分为三?譬如陶谦那个老小子之所以自立联盟,无外乎是不甘居于人下,而他盟中那些人,都是相隔千里之辈,却又不敢真的与老夫交手,只是打起旗号,以求自保而已……不然,为什么不学张超千里起兵来过来?”
众人纷纷颔首。
“还有公孙珣的河北联军。”董卓不由起身缓步而行,外加冷笑不止。“若是说徐杨联盟是陶谦不甘居于袁绍之下而所为,袁绍起兵是因为不甘居于我之下而为之,我自行废立是为了不甘居于袁太傅之下而所行,那公孙珣此番作态,便是不甘居于所有之下……你看看他的会盟诸侯?俱是旧部、邻郡,所谓诸侯多是充数的傀儡,其人此举无疑是想要自行割据幽州,外加努力兼并邻郡,扩大地盘,如此而已!”
“如此说来,我们只要对付当面关东联军即可?”刘艾登时松了一口气。“若如此,其实倒可以从容一战……毕竟,我军皆是精锐,又握有洛阳武库,而且相国赏赐丰厚,军心可用;而彼辈多是新兵,便是势大,也可以从容击破!”
“关东小儿我自然不在眼中。”董仲颖扶着腰带坐回到了太尉椅上。“事情到了这一步,仗也一定是要打的……只是如今局面,关东俱反,而河东白波贼与匈奴人又屡有侵扰关中,我何必一定要留在洛阳这个三面受困之地呢?你们说,若是洛阳不能连结河北、中原,那此地珍贵的事物,不就是天子、公卿、户口、武库,还有些许财物吗?而且这些公卿大臣还跟关东那些叛逆眉来眼去。”
李儒与刘艾面面想觑,茫然不解,便是立在一侧一直没有发声的蔡邕、贾诩这些新晋之人也同样有些茫然……这个事情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而敢不敢想的问题。
实际上,正常人怎么可能敢想呢?
“算了,再看一看。”董卓见状也是一时蹙眉。“且等关东诸侯汇集起来,看看他们的情状,若是极弱,也不用如此麻烦……而且此时荆州尚未有反意,也不好轻弃。”
堂中随即沉默,并无人敢多言。
而与此同时,七月底,会盟之后的常山,却也陷入到了一场规模巨大的争端之中……具体来说,乃是公孙珣幕中属吏、会盟的各路诸侯、举荐的属下,在关于联军下一步动作的问题上发生了巨大的分歧。
这很正常,也是必然的,因为现在是七月底,马上就要秋收,本来就不可能立即出兵,本来这个时候就是要讨论战略问题的。实际上,南面的关东联军,甚至洛阳的董卓也是如此,在农业时代,没人可以违逆天时……秋收在即,不要想什么军事问题,除非你只准备动用小规模脱产军队。
公孙珣当然也是如此。
而且,在战略方向的问题上,以公孙珣如今这个尴尬的地理位置和及其明确的政治口号而言,也确实有些让人为难。
“……以今日来看,天下大势其实不在董卓,而在二袁、陶谦与君侯。故,我意秋收后,君侯当出全军南下,以迅雷之势直扑河内,兼并袁绍、袁术,再取洛阳,以定大势。”
“不然。二袁四世三公,兼有讨灭阉宦之功,正孚天下之望,岂能无故兼并?君侯若行此事,与董卓何异?君侯,我以为当遣使往河内,与袁本初联手,得起允诺后君侯便在秋后亲自遣大军向前,由我部占据北路,直攻洛阳,如此才能不负天下之望!”
“可若是袁本初背信弃义,轻易断我后路又如何?冀州牧韩馥乃袁氏故吏,正在魏郡,若其人隔断交通,陷君侯于险地怎么办?再说了,袁绍在君侯首倡义兵后居然佯做不知,自行会盟,俨然是防范君侯之心甚重,让他让开河内,他就愿意让开了吗?!怕是朝歌关将军处,此时都已经被他隔断交通了!”
“若是先取魏郡,再进河内呢?”又有人出言道。“冀州牧韩馥初来冀州,人心不服,而卫将军征讨黄巾,覆灭乌桓,且履任河北多郡,向有威德,何妨联络魏郡旧部,出奇兵入邺城,逼迫韩馥降服,如此河北一体,再全力向南讨董……如此,岂不万无一失?”
“这是五十步笑百步。”早有人再度发笑。“兼并袁绍失天下人心,难道无故兼并冀州就不失人心了?说到底,此时董卓尚在洛阳,而讨董局面又刚成,谁都不好第一个做如此下作之事的……还是那句话,既然是会盟讨董,总得是讨董为先。”
“若是先取安平、河间呢?”
“先攻略太行山匪又如何?”
“袁本初也是有私心的,各路诸侯各怀异心,迟早要兼并,卫将军负天下之望,不好先坏规矩,何妨小心部属,统筹赵国、钜鹿、中山,然后引兵到邯郸观望局势,待关东联军自己生乱,然后行雷霆之势?”
“这要等多久?”
“数日前在常山山上,君侯可是歃血为誓,亲口发誓要讨伐董卓的,若是不去讨董而想着自家地盘,不要说让天下人失望,只说君侯本人与诸位理事者,算不算自欺欺人?!”
“……”
“……”
“正南久离邯郸,赵国可能安稳?”一片嘈杂之中,坐在首位久久不语的公孙珣忽然扭头看向了已经口干舌燥的审配,却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引得原本争辩不休的各位谋士当即闭口。
“君侯放心。”右手边第一位的审配倒是依旧昂然自若。“我虽只在赵国数月,可之前董公仁久在赵国,君侯也在赵国有遗德,所以人心不至于出问题。唯独秋收在即,之前又遭遇到了涝灾,所以确实有些担心……毕竟,大战在即,那些可都是军粮。”
“说得对。”公孙珣复又从容看向了坐在自己左手边第一位的吕范。“子衡,别的倒也罢了,正南与李太守都不能久留,便是范阳三郡也得有人尽快回去主持秋收,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为我幕府长史,总领幕中,这几日要多与诸位交流,统计一下意见,弄个条陈出来,我也要做决断。”
吕范不敢怠慢,立即起身,严肃答应。
“诸位。”言至此处,公孙珣复又朝堂中众人笑道。“你们愿意留在这里为我出谋划策,俨然是有志气寄托于我,我也视诸位为心腹之人……而这些天又是筹备会盟,又是商议策略,你们着实辛苦……这样好了,今明两日咱们就不再议论此事了,大家回去沐浴一番,明日上午,我请诸位再去一趟城外常山,登高置酒,以应秋高气爽。顺便,正南此番来会盟,还带来了一位冀州智谋之士,正好为诸位做个引荐。”
公孙珣既然如此说了,堂中诸多文士,甚至还有三四位新的旧的两千石,自然也无话可说,于是纷纷告辞。
第二日,那是七月最后一日,众人如约赶往城外,然后很快就在诸多骑卒的护卫下,来到了常山山腰中的一处好地方……此地乃是历来祭祀北岳所在,也是之前会盟之地,地方宽阔,更是无数祭祀碑文林立于前,还有秋初黄花绽放,若以赏景唱赋,饮酒作乐来说,端是一等一的好去处。
然而,众人随公孙珣坐定,却发现与右侧公孙范、审配、董昭不同,左面吕范、娄圭、王修这三人身前,居然有一个空着的座位!
到了这时候,众人联想到昨日公孙珣所言,倒是有了几分猜测,但却不免愤然起来……毕竟,自古以来,都是新人居于旧人后,汉武帝搞了个‘后来居上’可是被人当做反面典型来看的。
而且再说了,今时不比往日,当日幕中没有什么前后倒也罢了,公孙珣如今据九郡而有所图,乃是天下数得着的人物,动辄便可自表某人为将军,某人为太守,一个智谋之士摆在大家身前,谁能忍?
但是,更不能忍的还在后面。
自上午到中午,头顶太阳渐渐来到正中,众人枯坐在山上,却居然不见那个‘冀州智谋之士’在哪里?!而公孙珣偏偏又摆足了姿态要等那人来,搞得大家美酒佳肴在前却不能享用,丝竹在后却不能耳闻,满腔诗情画意最后居然变成了怒气!
此情此景,不要说其他人,就是知道对方来历的审配审正南,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但终于,此人高冠儒服,还是黑着脸上山来了。而且你还别说,座中还真有几人当场认出了此人来历。
公孙珣见状当即也是失笑,却依旧不急不怒,反而主动起身相迎:“元皓,此宴专为你设,你与我置气倒也罢了,何故晾着大家呢?”
那瘦身黑脸之人也不入座,也不回礼,只在负手立在场中空地上冷脸相对:“不瞒卫将军,如今天下汹汹,我田丰虽然知道你这人私心颇重,但却觉得解士民于倒悬这种事情非你莫属,所以才远道来投,而如今只见你在这里置酒高坐,却居然不能做一个明智决断,也是心下失望,有了转回去闭门读书的意思……所以才心生犹豫,要不要来此赴宴。”
众人愈发大怒。
—————我是大怒的分割线—————
“既会盟,或言南下河内以临洛阳,或言左右兼并以定河北,太祖犹疑,旬日不能决。”——《新燕书》。卷七十。列传第二十
第五章 新人敢言天下事
“元皓不要太过苛责他人了。”同样高冠直裾的公孙珣在被拒绝后倒是一甩衣袖从容坐回到了主席上,而且依旧不以为意,俨然风度翩翩。“事关重大,千头万绪,需要考虑的地方太多,这才会有所迟疑……”
“推脱之语罢了!”田丰摊手冷笑道。“真要做决断,一言而已,拖延至此,不过是某些人因私废公作祟罢了!”
“先生此言未必妥当!”第一个忍不住而愤然起身的却是个熟人,正是魏郡名门沮宗沮公祧。“董卓祸乱国家,我家君候虽然与其人素有交往,却直接拒绝了其人送来车骑将军印绶,反而连结北地群雄,首倡义兵……若是连这种举止都算是因私废公的话,那什么算是公心?天下间没人敢说自己没有私心,可因为私心而废公事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是算不到我们君侯头上的。”
“因私废公一词非是说你家君侯,而是说如你沮公祧在内的诸多列坐名儒智士!”田丰以手指向沮宗,居然半点情面都不留。“若非是你们这些人为了个人私利,怎么可能让事情拖延到如今?譬如你沮公祧,虽未听过你的进言,但我也能猜的出,你必然是要你家君侯引兵南下,攻略魏郡……对否?”
沮宗面色涨红,却又愤然陈词:“那又如何,安平、赵国俱在手,若能再取魏郡,则一来可统冀州事,二来可出河内攻洛阳……”
“我只问你,卫将军凭什么打魏郡?韩馥韩文杰虽然懦弱,可他难道不是讨董的友军吗?”田丰黑着脸反问道。
“你这是迂腐之言。”沮宗勉力答道。“韩文杰不来与我家君侯会盟,俨然心生异心,若不取魏郡,直接越境去讨董的话,岂不是将后勤命脉送于人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算是这样吧。”田丰拢着手向前来到沮宗的席前笑道。“那我再问公祧你一事,你准备怎么打魏郡?又准备花多长时间打魏郡?你是魏郡本地人,难道不知道魏郡的邺城是天下坚城吗?难道不知道魏郡的人口、财富、粮草之多,兵甲之利,都是河北数得着的吗?而且,与袁绍结盟后的韩馥身后难道不是还有十几路诸侯做支持的吗?还有河间、清河两郡,既然两地没有来常山会盟,反而是遵从了韩馥的文书,那他们将来难道不会听韩文杰的召唤去援护吗?此战一开,你家君侯领河北联军十余万,袁本初领关东联军十余万……哈,我就不说魏郡是否会被打成白地了,我只问你,董卓怎么办?废弃讨董的罪名要谁来承担?”
沮宗面红耳赤,却居然无言以对。
见此情状,众人纷纷看向坐在主席上的公孙珣,但后者却只是微微一笑,居然自斟自饮起来,俨然未有插嘴的意思。
这下子,在座之人心里明白,这是要放任大家与这位田元皓公开辩论了,于是当即便有不少人跃跃欲试起来。
“元皓兄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了。”有一人一马当先,主动出言为沮宗解围。“我家君候履任河北十载,多有威德加于此处,便是魏郡也有故吏、故将,若是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反手之间轻易拿下……至于说韩冀州,到时候可以让他先去清河、河间继续组织讨董事宜,等前面讨董大局事成,甚至可以让他继续履任的……想来,袁本初那边也没话说吧?!”
“这不是故郭公的外甥,当日沮府上的故人京有喜吗?”田丰放过沮宗,转手朝此人微微一礼。
“不敢当元皓兄礼遇。”京有喜昂首挺胸,拱手而言。“还请元皓兄批驳一二。”
话说,其人自来昌平已经数年,先教书后参政,多少历练了出来,所以言语中不免有些底气。
“你的言语不值一驳。”田丰负手摇头叹气。“若郭公在世,一定会因为京有喜的幼稚而有所忧虑吧?”
京泽瞬间憋在那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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