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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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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了,堂堂“兖州方伯”郗道徽,怎么可能不善酒呢?
  荀灌娘闻言更气了,就等着卞氏夫妇也借机告辞,她好砸点儿什么东西来解气。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不听卞壸那边儿有动静,撇过脸去一瞧,只见卞望之低着头,手捻胡须,正在那里沉吟呢。
  “卞公何所思啊?”


第四章 退兵令
  荀灌娘问卞壸在想什么,卞望之就说啦:“郗道徽之为人,素来谦抑、谨慎,虽好酒,即便沉醉,也从无妄语。今藉酒逃席,却云‘恨不能跻身裴、祖二公之幕’……得非其心已动乎?”
  荀灌娘说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跑了呢?
  卞壸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想是席间人多,不便明言……”要都是我们大老爷们儿也就算了,这儿还好几个女人啊,郗鉴有什么想法,肯定不肯当着女人的面说——“且夫人今日所言,未必咄咄逼人了一些。”
  荀灌娘心说好嘛,敢情还是我的错……若真是男人,是留或是不留,就该直截了当地表态,怎么还装醉、逃席,比女人还要磨叽!这世上果然只有我老公才最高,其他皆不足论!
  正在郁闷呢,就听卞壸说:“时辰未晚,夜尚未深,壸当亲往探其真意,还请夫人稍待。”
  于是卞壸辞别了荀灌娘,先把老婆孩子送回住处,然后就独自一人驾车去探望郗鉴,那意思:你不是很能喝吗,怎么今天醉得这么快?是不是身体有何不虞,让我瞧瞧,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
  郗鉴果然开门迎入卞壸,双方才一坐定,他就问了:“卞君有言,乃可明与我说,为何假口于裴夫人?”
  卞壸笑道:“裴使君甚重郗公,每欲招揽,裴夫人亦有耳闻。本欲在今日宴间,探问卞公所思所想,因与裴夫人说起,彼乃相为助言耳。高门贵种,又是妇人,所言或有不当,得罪郗公处,壸替她在此谢罪了。”随即便拱着手,深深鞠下躬去。
  郗鉴赶紧提双手搀起卞壸来:“君何必如此,且……裴夫人之言,亦不为无理,只是……”压低声音说道——“我实不忍背刘将军,此忠诚之心,妇人难明,卞君当能知我。”
  卞壸心说闹了半天,你还是不肯留啊,便即劝说道:“为郗公计,厌次实属险地,不可久居,何如留在淮阴,于私可得保安,于公亦可做大事业——裴使君之才、之志,非同凡俗,郗公或未知也,且待……”
  郗鉴摇摇头,打断他的话:“我意已决,卞君不必再劝,且……”略笑一笑——“君之词锋,不如裴夫人远矣。”然后他抓着卞壸的手,又说:“若厌次有事,还望徐方加以援手;我若侥幸得生,自当南依裴公,与卞君共事。今仍将妻儿托付裴公、卞君,若能使郗门不绝,我即死,亦当于地下感念二位恩德。郗迈为家兄遗子,家姊所留亦止周翼,二子虽幼,尚肯勤学,今一并托付,还请勿辞。”
  郗鉴的意思很明确,我是奉了刘演之命南下的,结果走半道儿就留下了,不回去了,如此辜恩失信,还有什么脸面在世为人呢?我是一定要回厌次去的!但考虑到那地方确实危险,我不能让老婆孩子,以及侄子、外甥跟着我一起冒险啊,他们就都留在徐州吧,还请你和裴使君多加照顾。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卞壸也不好再劝——好在最初的目的达到了,起码没让你把老婆孩子全都领走。无论徐州还是豫州,目前的战略目标都是中原和关西,河北的石勒只好先放着,有石勒在,厌次危若累卵,沦陷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到时候郗鉴若是罹难了,命该如此,无法可想;可要万一你还活着,老婆孩子、侄子外甥都在徐州,不怕你不过来啊。
  当即拍拍胸脯,一力担承,正打算就此告辞,郗鉴却仍然扯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卞壸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郗鉴,就见郗道徽面沉似水,开口问道:“如卞君方才在席间所言,裴公、祖公,皆已兵入河南,且破刘乂;刘粲亲统大军南渡,或许这一两日,便要决战——可有几分胜算哪?”
  卞壸笑笑,回答道:“我不通军事,郗公未免问道于盲了。然而,前此阴沟之战,我徐州两千兵遭遇刘乂所部胡贼不下五万,激战整日,而不言败,复陶士行以舟船绕之敌后,贼众大溃。以此看来,裴使君常云我徐州兵精锐,是非虚言也,况有祖士稚、陶士行在,则与胡决战,获胜可期——或许胜报已在途中,特未抵达淮阴耳。”
  郗鉴沉吟道:“我自河北南下,入徐后先东莞,次琅琊、东海,见残破之状,与中原无殊;直至下邳,始略有振作之象。然入临淮、广陵,见田地得垦殖者,十不二三——即为大雪所覆,是否熟地,鉴也能分辨一二。似如此,何来的兵精,何来的粮足?”
  卞壸拍拍郗鉴的手,回答道:“徐方户口,本与青州无可并论,遑论司、冀?然之所以能得兵精粮足者,特因裴使君召聚流民,于邯沟以西辟沃土屯垦之故——郗公若不急于南下,明日我可引公前往观看——其后虽有部分编户分地,亦多在郡东。即不论全徐,便临淮、广陵二郡,若户口繁盛,一如昔日之司、冀,裴使君必可兴大军十万,岂止区区两万而已。”
  “原来如此,”郗鉴点点头,“未知是军屯啊,还是民屯啊?”
  “军民两便……”于是卞壸就把徐州屯田的情况,大致向郗鉴介绍了一番。郗鉴笑道:“是如曩昔魏武在兖州也……但愿苍天护佑,此番河南之战,能得大胜,长安之围或解,而胡贼退守河东、河内,三两年内,不再为中原之患也。”随即眉头微微一皱:“唯羯贼既占临漳,其势日炽,亦不可小觑啊——或将来我晋之大敌,不是胡虏,反为羯贼!”
  ——他也是曾经被石勒俘虏过的,跟石勒、张宾等人全都打过交道,深知那几位都是极其危险的角色。
  卞壸点头道:“裴使君亦尝做此语。本待挥师北上,先平羯贼,奈何长安告警,天子危殆,身为臣子,又岂可不前往援救呢?”
  郗鉴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卞壸:“鉴有一语,不知是否当言……”卞壸说这大半夜的,就咱们两人在堂上,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郗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前裴公常有书信与我,云建康但谋割据,无北向中原,恢复故都之意。我初始亦不信,然数年来,刘将军亦曾遣使至江东,归言所见所闻,可知裴公之语不虚。则今岁骤然下令徐、豫北伐,应是驱虎吞狼之计。倘若二公战败,江东必谋二州;即二公战胜,恐亦将以他事勒令退兵,若不从时,乃负叛名,二州亦将落入建康之手——不可不虑啊。”
  卞壸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此事早在使君料算之中。”
  “哦,未知如何计议,可肯相告否?”
  卞壸说:“初论及此事者,裴文冀也,然云无可深忧。当北伐之际,若江东即遣军袭取徐、豫,师出无名,必罹骂声。北人初渡,不过数载,南人无不侧目,本便龃龉丛生,若建康有害国之事,诚恐祸起萧墙,料王茂弘必不行此下策。而若前方得胜,急令退兵,乃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搪塞之……”
  郗鉴有些不以为然:“此又如何搪塞?”
  卞壸笑笑:“即无可搪塞,建康欲兴师北伐,然谁人可遣?建康守卒不过一两万,且王茂弘、庾元规书生耳,无能为也;王处仲若发兵,首当其冲为豫州,不及徐方;周士达南人也,安肯为彼等谋取江北土地?前此杜彛⒑夯雎揖!⑾妫ǹ等撼枷嗷ネ期茫僦涟胨辏嫉梅⒈蛴毙臁⒃ィ值鼻ㄑ佣嗌偈比眨科渚形炊匾压橐印!
  郗鉴这才略略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其实二公不必急归,不若速速西进,以求天子诏,若得天子嘉勉,建康无能为也。”
  卞壸点点头:“郗公所言是也,我当密书以告裴使君。”
  ……
  其实郗鉴和卞壸在商议此事的时候,建康政权就已经发出了退兵的指令,一力促成其事的不是王导,而是庾亮。王导问庾亮:“今胜负未分,而急命二州之兵南归,若其不肯,如何处?”庾元规回答说:“若彼已败,不必申令,自然归州;若彼得胜,而命其归,是必不肯从也!今闻大军粮秣不继,而胡贼已将主力汇聚河南,我料祖、裴正进退两难之际,则退兵令下,安有不肯之理?”
  庾亮也算当时有数的政……政客,但他最大的弱点有二:一是行事操切,往往不肯仔细考虑后果;二是自视过高,觉得自己办不成的事情,别人也肯定办不成。那么北伐大军只有四万——裴该对江东虚报了自家的出兵数量——听说刘粲领了六七万众南下,换自己是主帅,这仗敢打吗?肯定不敢啊!
  或许祖逖胆子比自己要大点儿吧,敢于冒险,但别忘了边上还有一个裴该呢——裴文约不过一介书生耳,北渡徐州是专门为祖逖去种地搞后勤的,此前最多也就领着五千人去灭过第五猗,复在江上耀武扬威了一回而已,但第五猗那路货色,能跟凶悍的胡兵相提并论吗?
  他琢磨着,祖、裴二人一定在是战是守的问题上争论不休,进退两难——进,基本上打不赢;退,这面子往哪儿搁啊?
  王导皱着眉头,追问道:“设若二人坚不肯退,又如何?”
  庾亮说又如何——“即可申以违命之罪,发兵讨伐,进取豫、徐,以广我建康声势。”
  “江南之兵,自保尚且为难,何人可以北渡以讨伐之?”
  “乃可命尊兄处仲北取豫州;周士达挟镇定广州之势,以向徐方,”庾亮笑一笑,“关键在于,祖、裴二人岂不虑此,则焉敢违命?”
  二人商议了好半天,最终王导拗不过庾亮——王茂弘的弱点就是不够强势,尤其压不住小兄弟庾元规——只得允其所请。当然啦,他们也不是没有考虑到,万一祖逖、裴该去请天子诏又如何,但天子见为索綝挟持,诏书是能那么容易拿到手的吗?
  最主要的问题,他们对于北伐军真能够打赢,镇定河南,根本是毫无信心,所以本能地就忽略了此事……
  但其实建康的指令还没送抵河南,裴该和祖逖合兵一处,就已经拿下了偃师,进而祭扫首阳山上的历代皇陵,大军浩浩荡荡直向洛阳而去。等到指令传到,二人正在洛阳城内巡视、吊怀,祖逖闻报大惊,就待回营去问个究竟,却被裴该揪住了马头,裴该说你不能去啊——咱们得先商量定了,再可归营。
  因为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到时候兵将得闻——主要是豫州那些坞堡主——人心思归,你还怎么驱策得动?于今之计,是先拖延时间,你留镇河南,我急率兵西进去救长安,请下天子诏来,便可破解建康的图谋。
  议定之后,方才归营,请了退兵令来看。建康方面的借口是:闻石勒已克临漳,即将会合曹嶷,南下攻打徐方,进而渡江侵扰,为保建康不失,北伐暂停,卿等可率部急归……
  裴该见了,不禁“哈哈”大笑,说:“此风言妄传耳,不想建康诸公如此庸怯,竟为流言所蔽……”在诸将面前,不方便把那些懊糟的勾心斗角事合盘托出,所以他就只好这么说啦——“前此我已遣人说降了曹嶷,想是归附之使,尚未抵达建康耳。而即石、曹联兵,欲侵徐方,距之江南尚有千里之遥,又有何忧?”
  当下便即写下一封书信,与祖逖共同署名,请使者带回建康去——这是为了拖延时间。随即两军各自开会,豫州军那边,祖逖说如今形势大好,怎能够轻易退兵呢?琅琊大王受了流言所扰,咱们给他解释清楚就行啦——先不必退,我等暂留河南,以待后命。
  至于徐州这边儿,裴该话就说得很清楚了:“此建康诸公忌妒我等,不欲使我等立功也!”这是一招激将法,果然诸将闻言,全都怒了,纷纷鼓噪——只有陶侃一人低垂着头,不言不动。裴该说了:“为今之计,只有先挽留东海大王,使勿先退,我等则急向长安,救援天子,请天子下诏,则可无虑建康矣。”左右望望:“谁愿请令?”


第五章 桥梁
  裴该问谁能去睢阳挽留——其实是劫持——东海大王,谁愿意跟着我西救长安啊?
  甄随总是抢着第一个发言,以显示自身的存在,当即便道:“某愿追随都督,杀胡入关,睢阳我是不去的。”
  裴该心说也用不上你,就你那蛮劲儿,说不定一个不慎,直接把东海王司马裒给弄死了……其实甄随假痴不癫,裴该近日来也多少有所察觉,但总之还是对他不放心。
  经过慎重考虑,裴该最终点了郭默的名——这一是郭思道为人诡诈,这种脏活儿合适他去干;二则本非徐州旧部,真闹出什么事儿来,也方便自己撇清。
  当然啦,最好别出妖蛾子,裴该还真舍不得因为这么点儿事,就把郭默推出去当替罪羊。他斜眼瞥瞥裴嶷,裴嶷会意点头——放心,我会私下去吩咐郭默谨慎行事的。
  其实他只跟郭默说了一句话:“但得东海大王无虞,卿可率意为之。”
  至于西援长安,必须争分夺妙,裴该带上裴嶷、王贡等参谋,领着“骐骥营”,并搜集几乎所有骑兵,总共两千骑,率先向西进发——具装甲骑就不带了,那玩意儿太慢——麾下将领,只领北宫纯和甄随二人。另使刘夜堂率部镇守成皋、巩县、河南等地,以保障后路;命陶侃率余部从后跟进。
  乃自洛阳出发,经河南、函谷、新安而至陕县,都是一马平川,三百余里地,昼夜兼程,竟然用不了四天就跑到了。这也在于河南以东各城都已被晋军占据,而从河南直到新安,镇守的胡军听闻偃师败报,也皆弃守而去,裴该所部两千骑就没碰到过一人一马胆敢阻路。
  不过到了弘农郡的陕县就不同了,远远地便望见城上高扬着胡军旗帜。裴嶷就问裴该:“陕县控扼茅津渡口,贼必不撤,我等可要尝试攻城?”其实他这是屁话,两千骑兵,平原上三倍甚至更多的步兵也挫踏了给你瞧,但陕县牢固,可该怎么攻打啊?那么是不是要绕过陕县,继续西进呢?裴该他们只背负了十日之粮——更多带不动了——倘若敌军开城来袭其后,一旦不慎被他们咬住,那麻烦就比较大了。
  终究陶侃的大军还远远缀在后面,两三日内都难以赶到。
  所以裴嶷假意询问是否攻城,其实话中之意:文约你是不是有胆量冒险呢?
  不过他们运气不错,没能裴该决意冒险,竟然就在陕县附近遭遇了祖涣、张敞所部豫州军。前些时日,祖逖命二将率军西出,去打探关中消息,此后他们并未归营,就在陕县、弘农、渑池这三角地带转悠,一是防止胡军掉头南渡,二是攻掠乡下坞堡,搜集粮秣已供军需。
  两军会合之后,裴该备述前情,祖涣便说:“陕县、弘农,都止两三千胡兵守备而已……”弘农郡治弘农城控扼浢津,也是不可放弃的要隘——“料其不敢轻易出城来战,叔父可继续西向,小侄为叔父保障后路。”因此裴该便通过祖涣补足了粮秣,然后绕过陕县、弘农,两日后抵达湖县城下。
  湖县再过去就是潼关了,然后是华阴,只要到了华阴,就算基本上打通了入关的通道。这时候已是腊月中旬,裴该鼓励诸将吏,说:“卿等且踊跃,我等可前赴长安过年。”
  不过湖县就不能再放着不理了,裴该进逼城东十里外扎营,命人射箭书入城,自称亲率十万大军到来——主力就跟在后面——要湖县守将速速开城迎降。湖县是个小地方,受命守城的胡将也是个无胆货色,见信大惊,竟然弃城而走,于是县内缙绅便即主动打开了城门。
  裴该入城后,向他们探问西线情况,据说当日刘乂败逃到此,旋即把湖县守卒抽调得七七八八,潼关的守兵则搜掳一空,跟着他去打华阴,所以目前潼关是不设防的。裴该只在湖县住了一晚,便即顺利通过潼关,进抵华阴城下,抬头一瞧——耶,城上已是晋家旗帜了!
  他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就理论上来说,刘乂想依靠刘曜搞“清君侧”,不可能久守华阴;但万一刘曜不肯相从,而刘乂就呆在华阴无路可去呢?虽说是败残兵马,终究凭坚而守,裴该两千骑兵想要快速拿下来,难度还是比较大的,而若等陶侃率部赶到,就怕耽搁了太长时间。
  好在刘乂走了,而长安方面速度也很快,急忙遣将收复了华阴——那可是关中东方的门户,怎么敢让它长期把持在敌人手里啊。裴该便即遣王贡入城,打探一下守将为谁,可肯放我等过去?
  王贡入城后时候不大,只见华阴东门大开,一将率部而出,随即下马恭迎。王贡从这人身后转出,先跑回来禀报,说:“此乃新任弘农太守梁衷正是也。”
  裴该瞥他一眼,心说这年月的习惯真麻烦,碰见有点儿身份的人,便即呼字而不及名——我哪能记得住那么多人的字啊!尤其对于关中的文臣武将,因为相隔遥远,他所知并不甚多,从前倒是曾听族弟裴通介绍过,然而三年时光匆匆流逝,谁知道会产生多大的改变呢?
  裴该这具旧躯体,长居洛阳,原本对中朝人事非常熟稔,但问题如今的长安小朝廷,就是一票关西人在把持着,除了曾任卫将军,如今升任司徒的梁芬外,裴该就不认得几名高官——那时候索綝是奋威将军、新平太守,后升安西将军、冯翊太守,虽然曾在洛阳呆过,但身为外将,堂堂河东裴氏子弟岂能折节下交于他呢?
  所以这位“梁衷正”是谁啊?裴该正待询问,眼角一瞥,对方还跟那儿毕恭毕敬杵着呢,也不好让其长久等待,便即下马而前,还施一礼。好在“梁衷正”论身份地位比裴该低太多了,必须当面报名,开口便道:“末将解县梁肃,恭迎裴公。”
  “梁肃”之名也就罢了,听闻“解县”二字,裴该不禁恍然,急忙询问:“卿非梁正析之同胞乎?”
  “正是家兄。”
  裴该不禁略略偏头,瞥一眼跟在自己侧后方的裴嶷,就见裴嶷微微一笑,朝他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此乃桥梁也。
  什么“桥梁”?当然是联络关中公卿的桥梁。裴该来之前跟祖逖拍胸脯,表现得很有自信,仿佛只要他一入关中,靠着烜赫家世,便可主掌政局,其实完全是吹牛不上税。倘若前方目标不是长安朝廷,而是过去的洛阳朝廷,还则罢了,河东裴氏名望既隆,而且姻戚、故旧遍布朝中,裴该易展手脚;但在长安朝廷里,掌权的都是一票关西人,裴该想跟他们打交道,必须先找到一座合适沟通的桥梁才成啊。
  曾经与裴嶷论及此事,裴嶷就说了:“若欲以无厚入有间,如楔入其构架间,得以在长安立住脚跟,则能联系者,得无解县之梁氏乎?”
  谁知道真就这么巧,裴该还没到长安呢,就在华阴碰见了解县梁氏的梁肃,也就是他还记得表字的那个梁综梁正析的亲弟弟!
  ……
  昔日根据裴通的分析,关中朝廷主要由四股势力所掌控:第一自然是索綝,他是敦煌人,故司空、安乐亭侯索靖之子;第二是麴允,出于金城名族麴氏,西州曾有谚语,说“麹与游,牛羊不数头,南开朱门,北望青楼”,麴、游之族,都是一党;第三是目前屯兵上邽,观望成败的南阳王司马保。
  然而索氏人丁单薄,而麴氏家门不高——放在金城是一等一的,若放诸整个中国,其实还不如范阳祖氏——且两族皆无远名,是不可能单靠他们支撑起一个小朝廷来的。况且索、麴之辈,全由外将而至公卿,他们可以掌控军队,却不足以分曹任事,总揽朝政。就此而自然产生出了第四股势力,那就是以司徒梁芬为首的中枢文吏集团。
  梁芬是安定乌氏人,论起家门来比索、麴要略高一些——后汉权臣梁商、梁冀,就是这一族的先祖。关键梁芬曾将女儿梁兰璧嫁与豫章王司马炽为妃,后来司马炽继位为晋怀帝,即册封梁兰璧为皇后,故此梁芬乃得以前代外戚身份位列三公,只是没有老祖宗梁商、梁冀那么权势熏天,风光无限罢了。
  其实类比起来,如今的索綝就象是后汉大将军窦武,而梁芬好似太傅陈蕃,二人协力同心,乃得支撑朝局,若缺了任何一个,这朝廷当场就得垮喽。当然啦,若有其他势力可以填补权力真空,那就另说——好比后汉时宦官发动政变,同日而诛窦、陈,朝廷也并没有马上垮,还多苟延残喘了好几十年。
  裴该若入长安,必须要和索綝、梁芬打交道——司马保在上邽,麴允也将兵在外,暂可不论——可是他跟索綝毫无瓜葛,与梁芬也几无往来,要通过谁去搭建这座沟通的桥梁呢?裴嶷说了,解县梁氏可也。
  解县古名解梁,本是梁姓的发源地之一,因邑而得氏。梁芬这安定乌氏梁氏,就是汉代从解梁迁徙到关西去的,后来逐渐繁盛,反倒压过了留在老家的同族,成为正支。但终究五百年前是一家,梁芬和梁肃他们,必然能有共同语言。
  如此一来,通过梁肃,就能勾搭上梁芬了;那么索綝呢?巧得很,索綝之姐,就恰好是嫁入了解县梁家,梁肃算是索綝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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