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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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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矩年岁较长,进入官僚系统时间也比较久一些,对于权威的认同感自然比魏该要强,他苦笑摇头:“不可。我等虽受祖公辖制,可不必从裴公之命,但他终究贵为侍中、仪同三司,既有命,又焉敢不遵?且从其言,暂驻华阴,歇几日再看吧。”转过头去问卢志父,说我们粮草带的不多,你华阴一县可能资供啊?
卢志父拱手道:“末吏已整备酒食,以款待几位将军。华阴粮不甚多,然供应贵军半月之需,绰绰有余。”李矩说好吧,那我们就等半个月,半个月后若还没有进军的命令,我们就不等啦,干脆撤兵算了。
结果还不到十天,卢志父便带着裴该的传令兵来到司州营垒,禀报李矩、魏该,说:“裴公有令,说刘曜不能克大荔,行将北遁,是其气已为我所夺也。当此际,贵军正好北渡,以薄胡军侧背。”
李矩虽然驻军华阴,但并不是两耳不闻渭北事的,他也多次派人秘密前往大荔附近探查,知道大荔城确实防守得很严密,胡军攻了半个多月,竟然连城壕都没能填平……既然如此,说刘曜打算闪人,可能性很大啊。当即喜道:“既有裴公之命,我等明日便攻渭汭——还请卢令整备船只,助我北渡。”
从大荔城南门出来,渡过北洛水,再渡过渭水,抵达华阴,也不过五十多里路程而已,快马不用一日,命令便可传至司州军中;然后司州军准备准备,发兵北渡,估计也得一天左右。所以裴该是掐准了日子的,这才答应刘曜三日后城前相见。
渭汭对面,是由胡将呼延瑜统率的五千兵马,受命来封堵渡口,防备司州援军进入冯翊。前一日晚间,呼延瑜也接到了退兵命令,于是整理行装——其实他来了没几天,营垒尚未完全,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等到天明,便待北归。只是天刚放亮,胡军尚未启程,忽见渭水上无数船只破浪而来。呼延瑜一开始并不在意,招呼士卒:“且先击退晋人,我等再行不迟。”
因为他在渭汭驻扎的这几天,经常会有船只从南岸航来,朝岸上放箭,骚扰自军阵营——全都是卢志父麾下临时招募的华阴兵,数量不多,也就五六百人而已。
呼延瑜受命防止晋人北渡,卢志父同样受命防止胡军从渭汭南渡,但他兵马虽少,却有华阴城池为凭,又来得比较早,准备充分,通过梁肃相助,搜集了不少的船只——基本上来说,在大荔以东直到黄河拐弯处,就没给胡军留下一条船来,这也是胡军曾经尝试突破渭汭,却未能成功的重要原因。
胡军南渡的尝试,还是在刘曜来攻之初,遣将率数千人,欲自渭汭而下弘农,结果因为找不到船,反被卢志父放舟骚扰,未能建功。其后大荔城下之战,胡军屡屡受挫,接着东门外大营还被端了,刘曜实在没有精力和信心开辟第二战场,也就把那支部队主动撤了回去。然后此番再遣呼延瑜来,主要目的只是防守,而不再图谋进攻了。
卢志父对此自然并不清楚,见对岸又有胡军到来,便即屡屡放舟前去骚扰,以攻代守,防止胡军南渡。其实他完全不用怕,华阴境内还有司州军七千之众呢,但裴该既然赋予他守备华阴的重任,能够自己解决问题,总比再向李矩、魏该求救为好啊。
华阴的船队几乎每天都要往北岸放个一两次,时间不定,或晨或午,甚至于临近黄昏,呼延瑜都司空见惯了。故此并不以为意,只遣弓箭守列阵于渭河北岸,准备与晋船对射。
可是才一交兵,就觉得情况不对啊,晋船上飞来的箭矢较从前多了一倍还不止;并且原本船只并不拢岸,对射一阵,便即飏去,这回却冒着己军的箭雨,顽强前行,眼看着就要靠近北岸了。呼延瑜这才意识到不妙,急忙出营观看,只见晋船上尽是司州军的旗帜,正中一面,上书:“冠军将军河南尹李。”
呼延瑜急忙调动步骑兵结阵抵御,心说怎么这么巧啊,我才刚要走,晋人的援军就到了——他可不知道裴该是掐着时间点下令的,而李矩、魏该蛰伏华阴将近十日,人心思战,所以才一大早就不管不顾发起了进攻——就此慢了一拍,司州军的几条船只已经靠上了北岸,一将手执长刀纵跃而登,奋勇杀散胡军弓箭手,正是原“乞活”骁将冯龙。
实话说,敌前登岸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倘若呼延瑜严加防范,既没打算走,也没误以为晋人只是骚扰,司州军未必能够那么快便即冲上北岸来。
呼延瑜眼瞧着晋军来势洶洶,知道很难再将其封堵在渭水之中了,只得勒束部众缓缓后退,依靠从前的营垒御敌,同时急遣快马赶往大荔城北,去向刘曜禀报。刘曜闻报,不禁吃了一惊,就问曹恂:“何以晋人援军,此时急至?”这是巧合吗?这不大象是巧合吧……
曹恂回答说:“若为索綝、麴允兵马,还则罢了,既是司州祖逖所部,必然悍勇,恐怕呼延瑜难以抵御。为今之计,只得暂缓撤兵,急命城东呼延实往救,而大王当另调兵马,前拒城东。”
刘曜想了一想,缓缓摇头:“我误矣——必是昨日城下之会,裴该见我已生退意,乃急请祖逖发兵增援,以牵绊于我……”再想一想,貌似时间对不大上……不管了——“今粮秣、辎重已行,军令已下,若滞留不退,只恐士气更为蹉跌,再无幸理。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得弃呼延瑜而保障主力了。”当即下令,按照原定计划,主力赶紧后撤。
大白天的浩浩荡荡拔营起程,不可能悄无声息,即便伪装得再好,只要对方预先有了准备,想要察觉蛛丝马迹并不为难。因而刘曜主力才动,裴该在城上就望见了,当即下令:“出城,追击!”
其实他早就想追了,但陶侃提醒说:“刘曜宿将,必不轻动,今晨所去者,必其辎重后队也,我若往追,反遭逢其主力,难免恶战。不如待其主力动时,再追不迟。”所以才一直等到了这会儿。
裴该穿戴整齐,下得城来,跨上战马,忽见妻子荀灌娘率一众家奴端立于侧。裴该就问了:“大军将行,卿来何为?”荀灌娘笑一笑,回答说:“特来为夫君壮行。”随即从家奴手中接过一盏酒来,双手奉于裴该:“唯望马到功成,踏尽胡贼!”
第三十八章 胡垒前
荀灌娘来到大荔,非止一日,原本想着胡军大举围城,城内必然人心惶惶,她可以效仿先贤,帮助丈夫慰劳伤卒、安抚百姓,尽自己的一份力。可谁成想入城之后,就见无论军民,全都秩序井然,不见任何一人面有惧色,她不但帮不上忙,反倒被拘于衙署之中,等闲不得外出——裴嶷有令,若无职司,谁都不准乱走乱动,就算裴该夫人也不例外。
换了旁人还则罢了,终究裴嶷是裴该的族叔,算荀灌娘的长辈,她就算再怎么任性,嫁至裴家不久,还是不敢跟裴嶷顶牛的。因此憋得实在气闷——裴该忙着和徐渝一起设计、打造城防器械,也没多少时间回家安抚妻子——好不容易听说胡军将退,今日便要出城追击,她就派人去跟裴嶷打商量,说我准备了一点薄酒,欲为夫婿壮行,还望通融。
裴嶷也非不近人情之辈,觉得这没什么关系,也便允准了。
因此荀灌娘便带着家奴先期赶到城门口,跟这儿等着裴该,见面后双手奉上酒盏,口出颂辞。裴该单手接过酒盏来,一口饮尽,随即将盏朝地上狠狠一掷,扬声道:“此盏若胡儿,我必蹉踏之!”可惜那是枚漆盏,打不烂,裴该干脆纵马而前,马蹄落下,将还在翻滚的漆盏给踩了个粉碎。
众军高呼声中,城门缓缓拉开……
裴该几乎把所有正兵全都撒出去了,光留下些辅兵和百姓,协助裴嶷守城。他命陶侃率“厉风”三营、“劫火”三营,以及郭默的“雷霆营”出北门直取胡军本寨,自将部曲合后;另遣“武林”三营出东门攻呼延实;“蓬山”三营出西门攻刘咸。
徐州军并非全都从城门而出——城门、吊桥终究狭窄,那样出城速度太慢了,怕被胡军趁机遁去——城壁上所有暗门也一并打开,士卒扛着长梯,架渡城壕,然后才于壕前整列。对面宋始目送刘曜远去,才一回头,就见城前已然乌压压的全都是晋人旗帜,不禁大吃一惊,心知今日奉命断后,必将是一场恶战了,急忙下令,全都撤回营中,凭坚而守。
徐州正兵久经训练,素质很高,在城前列阵的速度之快也使宋始吃惊不小。只见阵列才完,晋军便即分作十数个方阵,以骑兵穿插掩护,气势汹汹直逼过来。宋始当即命令平先:“汝既称勇锐,可为先阵,倚垒而阻晋寇,不使彼等追赶大王。”平先领命而去。
双方先是弓箭对射,当晋军前阵距离胡营约六七十步时,士卒开始加速奔跑,长矛——普通长矛,不是拒马的两丈之矛——夹杂刀盾,呼喊着掩杀过来。胡营前自然也有壕沟——只是无水——和拒马,晋人便尝试用先前渡涉城壕的长梯越壕,而以长矛挑开拒马。
此外,因为晋军列阵和进攻的速度实在太快,导致宋始匆忙撤归营内,就没时间把六具“飞梁车”也推回去——那玩意儿太榔槺,转向不便,而且还得先撤了拒马等物才好归寨……刘夜堂自然也是在城上见过这种器械的,当即命人拖拽过来,转向以攻胡营。
“飞梁车”一直推到了营壕前——不过其中三具,还没等到位就散架了——前板放下,晋兵便即踩踏着奋勇杀来——确实比踩着梯子要稳当多啦。平先傲立在营垒之上,左手盾牌遮护身躯,右手挥舞长刀,指挥胡卒倚靠栅栏防御。晋兵先以长矛朝营内攒刺,同时也被迫直面胡军的矛手,第一列数量基本相当,那些木栅栏又难以防住长矛,就仿佛两只巨大的豪猪猛然间对撞到了一起似的。
惨呼声中,鲜血迸溅,双方都各自有士卒中矛而仆。随即晋军刀盾手也从矛兵缝隙里钻了过来,挥舞长刀,奋力去斫木栅,对此胡兵就没有什么好的抵御办法了,时候不大,栅栏便有多处被劈倒、砍开,但刀盾手才欲冲入营内,扩大战果,却被胡兵短兵相接,又陆续逼退了回来。
刘曜留下来断后的,虽未必都是精锐,但皆忠勇之士,知道只有自己在这里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才能使主力安然撤归,己军也才不至于全军覆没——自己未必能够得生,但袍泽却有生的希望——故此人人拼命,前仆后继,晋军一时间也攻不进去。
裴该自然知道刘曜不会放一座空营给自己,定然留下了断后的兵马,原本计划让刘夜堂率“厉风”三营去攻营垒,出北门的其余各营则左右兜抄,尝试追击刘曜。可谁成想甄随正在策马前行,忽见“厉风营”已与断后的胡军接触上了,乱军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呀,这不是擒拿过伊余的那个平先吗?
只见平先左盾右刀,端立于垒壁之上,无数胡军就以他为中心,排列坚阵,相互策应,奋勇厮杀,使得“厉风营”难以寸进。甄随当即就怒了,手中长刀扬起,朝着平先一指:“我等先去砍下这厮首级,再追刘曜不迟!”领着“劫火中营”便从侧面直冲了过去。
徐州军自北伐以来,大小近百战,还从来没有出得这么齐全过,故此各营督皆有争竞之意,无不鼓舞士卒,奋勇前突——都督就在身后,我营能否扬名,盖过其他营头,就看这仗打得怎么样了!唯独刘夜堂为人老成,他知道都督交给自己的任务最重要,眼见胡军坚守不退,心知若是徒恃蛮勇,浴血前进,即便取胜,己方也必损失惨重——胜利在望之时,又何必多伤人命,弱我实力呢?
故此旌麾连扬,将部下析分为四个梯队,不时轮替,如车轮般翻滚向前,不使任何一支队伍因为死伤惨重而减弱了战斗力。他希望能够通过这样反复突击,先疲惫了胡军前锋,然后再寻机发动总攻。
可是随即一瞥眼,特么的甄随这蛮子干嘛来抢我的任务?真是哪儿都有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刘夜堂急了,便命右副营督董彪:“速去斩了敌将的首级,休落于蛮子之手!”
这个董彪本是冀州河间人士,天生身高力大,因为家乡遭到兵匪蹂躏,被迫携妻带子,一路南逃到了长江岸边,遂为李矩李茂约招募为兵。此人平素寡言少语,秉持着说得多不如做得多的理念,跟刘夜堂性情投契,乃被目为心腹,提拔他做了右副营督。
要说当日裴该在徐州大暴兵,将四营兵马扩充为十二营之时,因为手头缺将,故此新任副督多由正督举荐——如高乐举荐熊悌之、陆和,甄随举荐王泽(谢风是卫循推荐的)——但此后各大营往往被拆分开来,各自行动,副督们地位不同了,跟正督的关系难免日渐疏远,内心中逐渐生出了一份争竞心来。尤其前不久陆和替换下了高乐,则各营副督都难免会想,我是不是也有机会,把老大给拱下去,以身代之呢?尤以“劫火营”中,这种迹象最为明显。唯有刘夜堂举荐的两名副手——董彪和周晋——都跟他一样是老实头,依然把刘夜堂当作长官而非主官来侍奉,对其指令向来凛遵不违。
不但不违,往往连异议都不肯起。因此董彪听令后,二话不说,带着自己最精锐的两支小队就直接撞了上去,目标——平先。
晋军这一加紧了攻势,胡汉方面略微有些吃不消了。一则素质有差,二来双方的武器装备多少也有点儿区别——徐州正兵的装备都是官家打造下发的,质量很好,哪怕在训练中用坏了,只要主官证明并非自毁,随时都可替换;胡兵却往往使用着自己在战场上缴获来的武器,即有损伤,也无处替换,战斗烈度一增大,断刀、折矛之事便即层出不穷。
尤其原本胡军前阵都在抵御正面的“厉风营”,孰料甄随率“劫火中营”猛然间从侧翼直冲过来,平先多少有些捉襟见肘,急忙遣人禀报宋始。宋始自然也一直关注着战局,手把着生力军随时准备补充,见状不待平先求救,便急命裨将丘中伯率五百兵去迎甄随。甄随才到营前,便下了马,双手各执一柄长刀,劈开栅栏,往里便冲。他将双刀舞若车轮一般,身先士卒,当者无不披靡。丘中伯急来放对,可是才刚一个回合,便被甄随手起刀落,连肩带背砍成了两段。
将领阵亡,正面胡军瞬间崩溃,甄随一边命士卒齐声高呼:“生擒伊余的甄老爷在此!”一边率部继续猛冲。
“劫火营”两名副督——王泽、谢风——都对甄随隐有微辞,一则甄随喜欢抢功,自己吃肉,往往连汤都不肯给副手留一口喝,二来他还抢人——举凡勇猛之士,他想尽办法,使足手段,也一定要调来自家的中营听用。故此论起单兵战斗力来,“劫火中营”实为徐州全军之冠,若在训练上,甄随能有刘夜堂一半用心,估计便可横扫其他营头,彻底无敌了。
“劫火中营”的士卒论阵列、配合,不如“厉风营”远矣,但在这种相对复杂的地形上——胡营外有壕,中有栅,内有垒,而且为了惑敌,很多帐篷并未撤去——士兵个人膂力、战技的效用却能够发挥到最大。因而正面董彪杀得浑身是血,也不过才刚率数百人逼入胡军营垒之中,侧面甄随起步距离较远,却率兵大步猛冲,几无停留,已经可以直面平先了。
第三十九章 铁戟
平先见甄随率部从侧面杀来,己军阵势如同波开浪裂一般,几无抵御之能,眼见敌将距离自己已然不过半箭之地了,无奈之下,只得暂且放弃指挥,跳下阵垒,挥舞刀盾来战甄随。虽然早就不是纯粹唯力为视的野蛮时代了,将领单挑之事少见罕闻,但身为勇将,也是一定要找敌将当面放对的——徒自杀戮数百小卒,不若击退一名敌将。再说了,混战之中,各有帮手,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单挑”。
由此就以甄随、平先为核心,双方各自凝聚起了一个百余人的战斗集团来。甄随左手刀先劈过去,平先用盾一扛,随即出刀反击,甄随以右手刀招架——这第一会合,竟然战了个平手。就连甄随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这胡儿力气倒大,我自从军……不,自成年以来,在斗力上就从来没有吃过亏,而且就连这勉强算是平手么,也还是第一次呢……
为啥咧?对面这个平先相貌很普通啊,个子不高,躯体不重,瞧着就不如老爷威猛,怎生如此能打?
再交第二个回合,平先却有些吃不住劲儿了。并非他比甄随力弱,或者技拙,关键是“劫火中营”的士卒比他身边的胡兵普遍能战,转瞬之间,便有数十名胡兵被砍翻倒地,从而对主将的掩护上现出了无数破绽。平先才刚挡住甄随一刀,就觉得身侧劲风陡起,一名晋兵挺刀直刺他肋下,他匆忙扭腰躲过,就此对于甄随砍来的第二刀防得略微慢了半拍,左手盾牌未能趁势卸力,只好纯粹硬扛,当即便“喀”的一声,现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来……
平先大叫:“可敢斥退士卒,与我单独较量么?!”然而甄随全当战场太吵没听见,压根儿理都不理,只是双刀一上一下,继续砍瓜切菜一般力劈过来。又扛了两刀后,平先的盾牌便彻底碎裂,不堪使用了。
平先也不傻,见势不妙,本能地朝后撤步,躲去了部下身后。甄随一连劈翻两名胡兵,再寻平先时,就见一柄长矛携带着骇人的劲风,直朝自己胸口扎来。他急忙一侧身,堪堪避过,随即右手刀奋力下劈,将来矛当中截断。
挺矛来刺的正是平先,不禁心中暗叫一声“可惜”……他本有后招,矛势尽后便可拧腕上挑,相信有四成的机会建功,要让那蛮子喋血当场。然而矛杆却被劈断了……上品矛杆都用实木为芯,积竹为表,缠丝、涂漆,柔韧性极佳,不易为刀剑斫断,但平先不过临时从小兵手里接过的长矛,只是根普通的木杆子,实在难当甄随大力猛劈啊。
就听甄随冷笑一声:“独汝会使矛么?且抬某铁戟来!”
魏晋时代,乃是戟兵最后的辉煌,此后就逐渐让位于矛兵,战阵主力长兵逐渐分化为马用之槊和步用之枪。不过这年月的戟兵,也已与车战时代乃至汉代卜字戟不同了,小枝上扬如同第二个矛头,基本丧失了原初的钩啄功能。
因此熟知冷兵器沿革史的裴该,就觉得戟这玩意儿用处不大,还白白浪费铁料,徐州军中一律只打矛头,不配戟兵。当然啦,将领自家想用,那是他自家之事,裴该不会管——一般队副以上将领的装具、器械,虽然也多由官家打造,但可以随心定制。
比如甄随,他是没见过后世刃长过尺的大马槊的,就觉得矛头短小,既过于轻飘,瞧着也不够威风,因此特意定做了一支铁戟。戟身不长,仅仅一丈,纯以铁铸,戟头双刃沉重锋锐,戟鐏同样加刃,通体重达一百零三斤(晋斤,合后世将近五十市斤),一般人根本就抡不起来。
当下他一声大喝:“独汝会使矛么?且抬某铁戟来!”便有始终跟随在后的大力小校将铁戟奉上。甄随弃了双刀,单手提起戟来,随手一挥,便将一名胡兵连头带盔,全都扫得粉碎。
平先见状,不禁吓得是肝胆俱裂!我靠彼有这般利器,我手里……啥都没有啊,这架可该怎么打?!
平先原本不过刘咸麾下一小校而已,得刘咸之荐,生擒了伊余,这才受到刘曜赏识。可是刘曜也不过给他官升两级,外加赏赐绢帛五匹罢了,就没赏给他什么名马、宝甲或者神兵利器。他倒是也想自己打造一样趁手的兵刃,只可惜最近工匠营都在忙着赶制“飞梁车”呢,他一个中级将领根本就排不上队……
平先知道,自己无论抄起什么军械来,在甄随这支铁戟面前,恐怕都走不过两个回合,当此情境仍然奋不顾身冲上的,并非勇士,而是脑有屎……无奈只得继续朝后缩,同时指挥部下:“都顶上去,将那蛮子乱刀砍杀!”
胡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涌将上来,但可惜甄随他不是一个人啊,“劫火营”卒也皆奋勇冲突,一方面卫护主将,一方面杀敌立功。甄随铁戟舞开,当者无不胸豁脑破,身前几无一合之敌。
平先一边朝后缩,一边从部下手中接过副弓箭来,隐藏在人群之中,瞅个空档,便想施放冷箭,暗取甄随的性命。可是他才刚拉开弓,尚未来得及瞄准,就听不远处有人大叫道:“平先,将汝首级留下!”
胡军前阵跟随着平先,被陆续调去堵截甄随,“厉风营”的正面压力当即减轻,虽经宋始多次投入数百人的生力队伍,也无法扼阻董彪高歌猛进之势。董彪一边厮杀,一边眼角的余光始终在人群中搜索平先,初见平先与甄随交上了手,不禁心中喟叹:可恶,又要被那蛮子抢先了,我还有何脸面回见刘督?可是随即就见平先退了,董彪大喜,挺着刀盾便朝其方向猛冲过来。
平先听得呼喝声,被迫弃了弓,又取刀来战董彪。两人顷刻间便即交手数个回合,不分胜负。平先心道可惜,我要是一上来先怼此将,说不定这会儿就已经赢了,然与甄随硬碰硬数合,难免体力下降,两臂也略略有些发麻……也不对,若是先败此将,再敌甄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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