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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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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希俊
程遐点头道:“张披窃书,自以为神鬼不觉,而我实已知晓,暗中使人缀于其后,要看他可有幕后主使,结果他夤夜而入右侯府上!以张披的身份,即便出首告发,明公自然难信,但倘若明日是右侯将密书呈于案前,明公素来重右侯,则必深信不疑矣!”
石勒笑着摇摇头:“子远,卿想岔了。此书本是卿在我面前拟就,还读与我听过,我自然明白其中曲折……”
程遐忙道:“明公天人之资,博闻强志,遐一时间未能计算至此,怀疑明公,死罪……然而,倘若明公并不记得信文,则难免要为右侯所惑;而即便记得信文,若臣不急来剖析委曲,恐怕也必启明公之疑了!是以慌忙来谒,恳请明公救命!”
石勒拍着程遐的肩膀安慰他,好啦,我知道了,不会因此而怀疑你的。随即嘴角一翘,微露笑容:“也好,且看右侯能否看出其中狡诡,明日是否会来告发卿了。”
……
因而今天一大早,石勒就特地等着张宾上门,谁想张宾没来,来得却是张披,并且一口咬定这是程遐通敌的罪证。石勒这才把张宾和程遐全都叫来,当面对质,等到张宾说出“三可疑”来,石勒不禁大笑,说果然是右侯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随即转过头去问张披:“卿较右侯,相差远矣。”
张披还在迷糊,赶紧鞠躬拱手,说我的才能确实远远不及右侯,然而——“此非程司马通敌之证乎?难道说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石勒注目程遐:“子远,卿可为张良析解说否?”
程遐一伸手,老实不客气就从张宾手里把信给抢过来了,然后瞧了一眼,就问:“此副本也,原书何在?”
张宾按捺着性子回答道:“在我家中。”
程遐不再追问,就手指着信上文字,冷冷地问张披:“汝以为书此之人为谁?”
“或是苏峻,或是郗鉴。”
程遐摇头:“郗道徽昔日也曾为明公所拘,欲说其归降,其人文采横溢,名重当世,岂能为此俗语?”随即嘴角一撇:“也是,当时汝尚未归从明公。”
“那便是苏峻所书?”
“则受书之人为谁?”
张披已经觉出来不对了,干脆闭口不言。
程遐冷笑道:“汝必以为受书人为我,故执此来明公驾前进谗言,欲害我复邀功也。不妨实言相告,受书之人本当是——青州曹嶷!”
张宾细想信文,方才恍然大悟,急忙问道:“此是程司马唯恐明公西征并州,而曹嶷又再反复,发兵袭我之后,故此伪作苏峻之书,欲其为青州所得,则曹嶷疑心徐方将与我夹袭曹嶷,使其不敢妄动……或先将兵去攻苏峻,亦未可知?”
石勒拍案大笑:“右侯真乃当世智者也!”
第五章 杀鸡儆猴
其实这封密信的始作俑者,并非程遐程子远,而是一个更加狡诡百倍之人。
且说一个月前,程遐某次离开襄国,南下荡阴一带去调集军粮——荡阴是魏郡的属县,南距黄河约百五十里,可以算是石勒地盘儿的最南端了。
就在荡阴郊外,程遐与一个不肯透露姓名的人秘密相会,因为据说此人乃是裴该遣来,有能够扳倒张宾的秘计进献。
这封信,就是那人交给程遐的,程遐一读之下,不禁沉下脸来:“足下此为何意?难道汝以为这般伪书离间的小诡计,可以摇动张孟孙不成么?”
对方笑一笑:“司马必然以为,受书之人当为张宾,而书中所云‘彼獠’,是暗示石将军,所云‘明公’,是指我家裴大将军了。”
“难道还有别的解读不成?”
那人摇摇头:“是谓先入为主。其实书中故意隐去真实姓名,本为间者所常用,但若站在不同立场上,实可有不同的解读。我之本意,受书之人乃是司马,‘彼獠’指青州曹嶷,‘明公’则指石将军!”
程遐听了,悚然而惊,赶紧低下头去,重新再读一遍。对方趁机详细解说道:“所谓‘豺狼心性,雄踞一州,两朝之祸’,岂非曹嶷之谓乎?所谓‘明公专心西事’,据某所料,河北今岁大丰,必将用兵于西,进取并州。至于‘我军北上’,孰云必须北渡黄河?”
程遐顺着这个思路,终于把信给读明白了,但仍然搞不懂对方的真实用意。那人便解释说:“司马可先向石将军设如此这般的计谋,以牵制青州曹嶷,即在驾前亲拟此书。再将此书设谋落于张宾之手,闻彼素忌司马,则必持之以报石将军……”
程遐沉吟道:“如此,是将离间计反其道而行……既然如此,又何必先报石公,于驾前拟文?反正书中并无实指,我乃可于张孟孙进言后,重新解说,坐实他诬告之罪!”
那人连连摇头:“不可。书中既无实指,焉知张宾所解为误,而司马所解为真?石将军必然有疑,反对司马不利。其实即便诬告,亦未必能够摇动张宾的权势,我设此计,乃欲使石将军轻视张宾也!彼自恃其智,以谋为石将军所重用,倘若为此拙计所算,石将军又如何想?是彼智已竭呢,还是为了倾轧同僚,竟然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人若为私心而害国事,尚可用否?”
程遐闻言皱眉道:“如此,亦杀不得张宾!”
对方笑一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闻当年张宾仗剑帐前,干谒石将军,初亦不得重用,则彼之得石将军信任本徐,唯其徐,乃牢固难拔,我等亦当徐徐离间之。若欲一举而定胜局,过于操切,反易为彼所算。司马其慎。”
……
打着裴该的旗号,特意跑河北来算计张宾的,自然便是王贡王子赐了。只是程遐接到这封假信后,并没有完全遵照王贡所言行事,他又多拐了几道弯,故意演戏,为的是把王贡并不清楚的张披也给套进去。
此计虽然暂时杀不得张宾,难道还杀不了你张披吗?!
于是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程遐私下里向石勒献计,说只要伪造苏峻和我家某重臣——比方说我本人——往来的书信,就可以使得曹嶷将矛头转向。别人还则罢了,苏峻跟曹嶷的仇可大了去啦,那么说他私下欲与我方南北夹攻,也比较容易取信于青州。
石勒点头允可。程遐一方面关照,说这事儿隐秘,明公慎勿泄之于外——就连张宾都不要告诉为好;然后又要在石勒驾前,当场拟文。
石勒说你自己回去写好了,干嘛跟这儿浪费时间?程遐假意说道:“臣不恭,明公恕罪。今假苏峻作书,欲诓曹嶷,想那苏峻,原不过一郡主簿,文采平平,而曹嶷又是粗人,倘若言辞过于文雅,必不似苏峻所作,又难使曹嶷遽明。是以臣试拟后,敢请明公先听……”
石勒笑笑:“子远想得周到,我不怪罪。”我就是个大老粗,跟曹嶷没啥区别,你也无需讳言。那么好吧,我先听听,估计我若是一听就明白,就容易过曹嶷那一关了。
程遐作成伪书后,说我还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它送到青州去,此事必须做得天衣无缝,所以明公你别急,也别摧——石勒同样允准了。然后程遐设好了圈套,暗示参军樊坦称病,跟张披调换了当值日期,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把张良析给领进了沟里去。
——粮仓着火,瞬息即灭,当然也是早就安排好的细节,为的是让张披有机会盗书,但没时间细琢磨,人在瞬间吃惊、慌乱之际,就很容易本能地把这封信给揣起来……
那么倘若张披不肯窃书,又如何办呢?那便只有门外脚步声响,程遐不会马上进来啦。相信张披既然得见此信,肯定会向张宾汇报,而张宾必然会命其窃书——他迟早还是会回来偷的。
程遐为石勒搞情报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裴该手把手教出来的,很多这年月士人未必能够想得到的花样,看多了后世谍战片的裴文约可是一抓一大把——包括在室内设夹壁、藏眼线,通过伪装脚步声、鸟鸣声等来传递情报,等等……
程遐一时间还感到可惜,张披光取了内文,没把封皮也揣走——封皮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书呈程司马足下”的,以免二张不能第一时间对号入座。不过随即就有夹壁中暗哨消息秘密传递过来:张披没走,还跟外面偷窥——程遐当即就烧了封皮,还假装一副做贼心虚的怂样……
然而就因为封皮未能同时窃走,使得张宾起了疑心——程子远倒是没想到,倘若封皮也落入张宾手中,恐怕老先生当场就识破他的把戏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出首告发程遐。但当程遐听到“若为密书,不当如此正式,此疑二也”的说法,也不禁背后冷汗涔涔,暗道好险。
脑筋一转,当即改变了主意,这回算你张孟孙逃过一劫,那我就专怼张披好了。
当下一口咬定,根本就没有什么封皮,也没有“书呈程司马足下”的文字——正如右侯所言,既为密书,怎可能搞得那么正式?你当我傻啊?
什么,你说我把封皮烧了?既然烧了,有何凭证啊?我本来写就伪书,想要找机会放出去,没想到被你张披所窃——你没事儿跑我案上来乱翻什么?
“张披身为下属,不从主官之命,我曾责之,故此每欲坑陷我,”最后程遐朝石勒一拱手,“如此狡诈奸险的小人,岂可置于幕中?还请明公将其正法,以儆效尤!”
张宾赶紧帮张披掩饰:“张披所为,实属不当,然彼出首告发程司马,未必出于私心,衔怨报复,实为忠于明公之事也。唯其智短,不能洞见其中疑窦,明公稍责之可也。若遽杀之,则异日谁还敢对明公直言不讳呢?”
张披还待分辩,我确实是见到有封皮的,却被张宾狠狠一瞪眼,只得把话给咽了下去,赶紧跪地谢罪。反正封皮烧了,没有证据,你若一口咬定,不正说明你是伪造细节,故意要坑陷程遐吗?况且就算真有封皮,也没法以此证明程遐通敌啊,何必再哓哓不休呢?
在张宾的反复求情之下,石勒把张披职降一级,仍在右司马府中听用。几个人告辞出来,张宾凑近程遐,压低声音问道:“子远,又何必如此?”你玩的是什么花样,我如今已经心知肚明啦,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程遐冷笑一声,毫不隐晦的回答说:“可惜啊,误中副车。”我其实是想对付你张孟孙来着!
张宾诚恳地说道:“如今天下丧乱,正英雄并起之时,我等当戮力同心,共辅明公,不宜互相谋算……”
程遐当即打断张宾的话,回应道:“右侯府上,须无张良析!”是你先派人来我这儿卧底的,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啊?其实我在你身边也安插了不少眼线呢,只是你未必发觉,就算发觉了,如同昨日的张披一样,也没有实证——所以你就只能任由我说嘴!
张宾无言对答,只得长叹而去。
……
转过头来,张、程二人各自扫尾。张宾去警告张披,说你已经彻底得罪了程遐,而且还在石勒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良析不如暂且告病归乡,且候一二载,待此事平息后,我再召卿前来不迟。”
然而张披并不以为意,说我看今日石将军之意,并没有真的怪罪我——发现同僚隐私,向他告发,正说明耿耿忠心嘛,他高兴还来不及哪——之所以职降一级,只是为了给程遐一个交代而已。至于程遐,他设这种圈套来谋算我——更想谋算你右侯——既然功亏一篑,相信短时间内不会再玩儿类似花样了。
张宾道:“我还是向明公进言,将卿转归长史府来为好。”
张披摇摇头:“右侯如此做,是坐实公为披之主使也。且披今日失策,为彼所算,必当有以报之!”说着话一咬牙关——我不走,我还要留在那贼身边,继续揪他的错处!
至于程遐,转过脸来就去见自己才刚三岁的小外甥石弘。
其实见石弘是假,见自家妹子,仔细关照一番是真。于是当日晚间,程氏就在枕上问石勒,说我听说张披日间想要陷害家兄,为什么将军你不肯严厉责罚他呢?石勒笑而不语。
程氏又道:“张披所为,分明是张宾唆使。彼二人皆为游侠出身,门客日多百余乘,互为奥援,物望也皆归之——实非将军之福啊!”
石勒这才开始皱眉头,就问程氏:“卿欲我如何?”
程氏道:“张孟孙为将军臂膀,不可遽去,难以张披也杀不得么?”
石勒遂于枕上缓缓颔首。于是二日后,趁着程遐派张披出城公干的机会,石勒突然间擂鼓聚将,然后即以张披迟到为理由,加以“慢军”之罪,下令推出去斩首。张披临终前不禁慨然而叹:“我悔不听右侯之言,实是咎由自取!”
斩张披算是杀鸡儆猴,张宾就此深自戒惧,日常行事更为收敛。程遐故意把前日之事暗中散布出去,众人因此都知张披是死在程遐手中,亦无不惊恐,纷纷登门来拉关系、套交情——程氏之权更盛。参军裴宪、荀绰、任播、刘征等人干脆引经据典,请求石勒速立石弘为嗣子,以安众心。
——石勒本有长子石兴,被刘聪册立为上党公世子,但这孩子既失母恃,复不得石勒欢心,众将吏也多轻视之。
于是即废石兴,改以年幼的石弘为赵公世子,遣使往报平阳批准。
……
建兴五年,也即胡汉麟嘉二年正月,石勒亲率大军南下魏郡,会合石虎、徐光,部众七万,号称二十万,经滏口陉攻入并州,直指乐平国。
乐平国本属冀州,在上党之北,亦由上党太守韩据兼领。韩据守于坫城,遣使向刘琨求救。刘琨素轻石勒,便欲亲率大军往救,将军箕澹劝说道:“我军虽众,心却不一。其晋人者久在蛮荒远地,不习恩信,难以统驭;其鲜卑者来投不久,亦不可信。况且粮秣不足,如何对敌啊?
“今当内收鲜卑之余谷,外抄残胡之牛羊,闭关守险,务农息士,继续积聚,待粮谷丰登时,始可动兵。”
刘琨不从,悉发其众,命箕澹率两万精锐步骑为前锋,自将大军后继。
石勒与韩据遭遇后,有将领劝说道:“今看敌军多为鲜卑骁骑……”——箕澹是代人,本为拓拔猗卢麾下骁将,多次受命救援刘琨,后来六修杀猗卢,箕澹遂率众三万,牛马羊十万,南下归附刘琨,所以他手下不仅仅是代地晋人,鲜卑人也是不少的——“其势甚强,理应深沟高垒,使得攻守易势,方可保全。”
石勒摇头道:“箕澹大众远来,体疲力竭,号令不齐,正可一战而擒之,何所谓强啊?况我军正在前进,岂可暂息?倘若箕澹趁势追来,哪有深沟高垒的时间?这是不战而自取灭亡之道!”
于是斩杀劝谏之将,在山上设置两股伏兵,他自己率轻骑先与并州军交战,假意退却。箕澹率军追击,石勒前后伏兵齐发,并州军大败……
这一战后,并州人心慌乱,乐平就此失陷,韩据逃归刘琨。石勒命孔苌为前锋都督,率军继续西进,刘琨长史李弘乃以晋阳城归降,导致刘琨大军孤悬在外,进不能战,退无所依,而且粮草将尽……
第六章 耳目
并州地方广袤,加之民风剽悍,各方义帜纷起,豪门大族亦多据坞自守,顽强地抵抗着羯军的侵攻。石勒因此而不敢猛追刘琨,被迫分散各将,以巩固既占的乐平、上党、太原三郡国。
消息传到平阳,刘粲即刻派遣右车骑将军王腾率军北上,明为呼应石勒,其实趁机夺占了西河国。
至于河南方面,祖逖接报大惊,急命濮阳内史桓宣与东平内史徐龛率军渡河,以扰石勒之后,但因为仓促发兵,士气不高,物资不足,遂为石勒重将王阳逐一击破。
然而桓宣、徐龛此次进而复退,也不能说丝毫没起效果。受其影响,南和令赵领召广川、平原、勃海三郡国数千户叛投邵续,河间人邢嘏亦聚众数百,揭竿而起。石勒急命右司马程遐监冀州七郡诸军事,率军讨平之。
再说刘琨,兵败后被迫逡巡于雁门、新兴之间,粮草殆尽,部众离散,即便没有羯军追讨,也一步步地走向穷途末路。他还期望鲜卑拓跋氏可以发兵来援,起码再送我几万牛羊以充军粮吧,然而数番遣使,却搬不来一卒、粒米……
这是何故呢?原来拓跋普根自杀六修,得掌尊位时间并不长,正好就在去年秋季得病,旋即一命呜呼了。普根之子尚在襁褓之中,亦为众推为首领,然而这小婴儿没俩月也被他爹召唤走了……大位就此落在了拓跋郁律手中——郁律是力微之孙、猗卢之侄、普根的堂兄弟。
拓跋郁律才刚继位,部族内人心不定,这时候哪有闲心再去拉刘琨一把啊?
眼瞧着拓跋在短时间内无可依靠,内侄崔悦就建议说:“何不南渡河,往投祖骠骑呢?”
刘琨苦笑道:“祖士稚数次来信,要我警惕羯奴,我不在意,遂至于此……如今哪还有面目去与他相见?何况千里阻隔,胡、羯纵横,我等又怎可能到得了河南?”
姨甥温峤建议道:“不如西去渡河,只需谨慎,可以避过铁弗部,我即搜掠牧民牛羊,南下前往雍州——路途虽然也很遥远,却未必走不到。”
刘琨还是摇头:“若投裴文约,与投祖士稚何异啊?况如今士稚在洛阳,修缮宫室、城郭,明欲奉天子归都,到时候既有裴文约,又有祖士稚,再加上一个我……嘿嘿,‘一国三公,吾谁适从’,此非国家之福也。”
他说为今之计,只有散去民众,只留一万左右的精锐,恃险而守,苦心经营雁门、新兴两郡,以待将来祖逖和裴该的渡河北伐……
可是一想到秋收遥遥无期,胡军觊觎在侧,人心日益恐慌、离散,最终刘琨连一万人都没能拢住,麾下连将吏只剩下了不到三千——《晋书》即载,刘琨“善于怀抚,而短于控御”,肯与之共富贵的不少,肯跟着他吃苦的人真还不多……
就这么着折腾了几个月,毫无起色,辽西鲜卑段匹磾趁机伸出橄榄枝来,说请大司空率军前往,两家并力御胡,以便重光晋室。刘越石无路可走之下,被迫应允,于是即自雁门北上繁峙,然后东行抵达辽东——等与段匹磾相见时,众不过千,且士皆空腹、卒衣褴褛……
……
就在刘琨丢失晋阳之后不久,裴该在长安迎来了一大家子同族亲眷。
裴诜、裴暅自去岁离开秦州,北投凉州后,如今又间道而归长安,不仅他们兄弟俩来了,还带来了三名从兄弟——裴轸、裴丕和裴彬。
凉州刺史张寔秉承乃父之志,一向恭顺于朝廷,再加上人家同族相投,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阻拦啊,不但应允放行,甚至还特意奉上厚重的川资。只是裴诜他们的老爹裴粹不肯从行,表面上的理由是为答报张公的恩情,其实私下里,他对子侄们这样说:
“汝等与文约为兄弟,合当比翼,亦可明君臣之份,然……我为文约叔父,长安见有文冀在,哪还有我的位置?”
帮忙拿主意的长辈有一个就够了,我若前往长安,肯定会跟裴嶷起冲突——再说了,我家向来在西,他兄弟青年时即向东去,几十年不见面了,哪还有多少亲情可言?
裴该听说西眷一下子跑来五兄弟——还不算携带的家眷、疏族——不禁大喜过望。先不说亲戚关系相对会信得过一些,即以家族底蕴而言,姓裴的天然就会比那些二三流家族子弟要强啊。比方说上一代,即便不提老爹裴頠,那裴邵、裴遐也皆一时俊彦,裴嶷的才能还就摆在自己眼前哪。
啥,你问还有草包裴苞、作死裴盾,以及降胡的裴宪?这……那是他们运气不好,既被卷入了战乱的漩涡,又没有我这个穿越者来引领。裴诜等人若能归我麾下,因才施用,想必不至于蹈那些混账的覆辙吧?
裴该即在府中设宴,款待同族——裴嶷和裴通自然也过来了,唯有裴开、裴湛出守在外,不能与会。堂上一溜食案,叔侄、兄弟们其乐融融,后堂则由荀灌娘主持,款待诸裴的妻室。
开篇就是谀词如涌,听得裴该连连摆手:“我等兄弟,又何必如此?”裴轸道:“在座兄弟,唯吾年长,说几句话,文约不要见怪。”顺手端起酒盏来:“文约能于尸山血海中逃出,自徐方艰难跋涉,而至于今日,即便置诸史册,也是要独传详述的。旁人称颂,或有依附之意,我等兄弟则纯出本心。且我裴氏各支,一时分散、凋零,不意今日尚能重聚,且家门或将更为光大,又怎能不使人喜极而泣呢?”说着话,泪珠子真就“叭哒叭哒”往下掉了。
裴该心说我这位四兄——裴轸在从兄弟中行四——还真是个好演员咧,加上人长得又帅,真搁后世也是偶像派明星啊。赶紧安慰道:“阿兄且拭泪,今日欢宴,即便喜极,不当垂涕啊。”
就此把话头转开,问问众人在秦州和凉州的情况,顺便仔细探问了一番凉州的内情。完了裴嶷就问:“卿等既归长安,各有何志,欲任何职啊?”他生怕裴该为避嫌而不肯重用从兄弟,要抢先把基调给定下来。
众人都不大清楚裴该的性情,不敢狮子大开口,再者说了,裴嶷那支是先到的,倘若疑心我兄弟跑来想抢班夺权,可怎么好?裴暅说我字写得不错,裴彬说我文学上还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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