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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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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二人甚至于将官司打到了裴该面前,裴该一时间却也拿不出太好的,能够使两造全都满意的调和手段出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大司马前军放弃在安定郡内募兵,而转向晋人数量和比例相对较多的其它郡国。
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裴该也不希望郭默之流传统武将的势力过于庞大,乃至于逐渐军阀化——好比说距离自己太过遥远,鞭长莫及的苏峻“公来营”,就已经很明显产生了军阀化的趋势。因此他尝试着将募兵权和训练权完全收归中央政府——也就是长安留台——郭默等一线将则只有领兵作战的权限。
其实在汉代,绝大多数时候,中央政府就是如此行事的,以此来防止地方势力坐大,或者军队不受控制。但自汉季以来,因为对西羌战事的逐渐泥沼化,加上帝国财政的全面下滑,首先导致了西凉军阀的产生——第一任首脑就是中郎将董卓;继而董卓之进京,使得中央权威瞬间崩盘,各地原本就很强大的地方行政势力转而军政化,袁绍、曹操等关东军阀也就此应运而生了。
从汉季到三国到晋初,大大小小的军阀层出不穷,即便在曹操基本上统一了北中国之后,其统治区域内的各外军仍然呈半独立状态——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臧霸等所谓的“青徐豪霸”了。相比起来,蜀汉因为疆域狭小,中央控制力相对要强一些,但魏延、王平的汉中军团,仍然保有相当大的独立性。至于孙吴,本身就是大大小小军头的联合体,更不必多说。
所以军队,尤其是外军,为私人或小集团所掌控,百年来已成习惯,即便裴该想要扭转这一状况,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实话说,如今长安留台的大司马三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是他本人的私军吗?
因此裴该还不敢在大范围内彻底改革旧制,以免在外敌环伺下,引发不必要的内部动乱,他最终决定,就利用郭默和裴湛之争,先从大司马前军尝试改制。
于是长安留台下诏,命将大司马前军各部轮流调至扶风、始平,乃至京兆郡内,由幕府派遣吏员,地方官协助,募兵以充实编制,并且加以训练和“洗脑”。要等上述工作全都完成之后,这才重新编组,调归安定。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士兵还是中下层军官,当都会在一定时间段内心向长安留台,心向他裴大都督了,外军将领想要军阀化,必然受到来自基层的强大阻力。虽然这也不能说是治本之策,却是实验的第一步。
之所以先从前军下手,而非陶侃所部后军,主要也是靠虑到后军要同时防御高奴的刘曜和平阳的刘粲,压力较大,暂时不宜抽调。而安定方面,因为并不认为刘曜会从此处发起进攻,也不认为虚除权渠会有胆量撕破协议,故而才能作为改制的实验体。
大司马前军,按照编制,当合“雷霆”、“武林”等共五营,总兵力在两万五千到三万之间,但因为部分抽调南下募兵、整编,所以实际驻军还不足两万。继而郭默率万余兵马南下,攻打苻氏氐,留守的士卒就更加寥寥可数了。
——刘均正是利用这一机会,抓住裴该的破绽,撒了彭夫护这条恶犬出来。
裴湛就任安定郡守,原本有郭默所部协助,他在地方上的权力有足够武力支撑,可以膨胀到无限大,足以制压全郡。但一方面,裴、郭二人的不合,使得裴湛很难顺利调动郭默所部,对郡内旧势力进行一次全面清洗;另方面,裴湛还是传统士大夫的思路,要依靠地方大族来统驭百姓,由此以梁姓、胡姓为守的各家大族,就得以利用彭夫护北遁的机会,如同群犬扑食一般,纷纷涌向了彭卢的尸骸。
被拆散后的彭卢各部,表面上归官府直辖,实际上被迫臣从于各大家族,在缴纳国家赋税的同时,还必须向其背后的家族进献贡物,受到双重压榨。裴湛本人把精力全都花费到了境内晋人的民生,以及农业领域上,对于各世家争夺戎部的举动,在大面上不闻不问——他以为只要平衡各家势力,不使一家独大,就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但由此而使得晋戎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撕裂,无论新上台的戎部酋大,还是普通牧人,对于官府和受官府支持的安定各家,恶感与日俱增,往往心念彭夫护。而彭夫护虽然北遁,却也没有彻底割断他与旧部之间的联系,在刘均的谋划下,先后派遣了不少亲信潜入安定,在各戎部中煽动不满情绪。
因而此番彭夫护自东方而来,绕过了虚除的牧区,直插彭卢故地,当即便有不少戎部起而应和,势力瞬间膨胀。原本以他两千残部,是根本摇撼不了县城的,无须郭默回师,只要裴湛命后军留守兵马和郡兵进剿,就很难坚持一个月而不被驱逐。谁想这一支火炬投入干草之中,瞬间便即引燃了燎原大火,戎人十数部一时俱反,聚兵不下万众,团团围住了都卢城。
都卢县长本是胡氏子弟,主掌一县纯出家族内部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本人能力并不出众。初闻彭卢旧部作乱,他尚且不以为意,亲将县卒和家兵四百前往镇压,结果不但被杀得丢盔卸甲,还从对方口中听闻彭夫护即将挥师杀来的消息。胡县长大恐,竟然连县城都不敢回,直接弃官逃归老家去了。
都卢与其东面的乌氏、临泾等县不同,县内并无晋人大族,城中市民数量也很少,县长既逃,举城皆惊,几乎就要在彭夫护还没抵达之前,便被作乱的戎部一鼓而下了。好在郡功曹鲁凭正好奉命行县,来到都卢,当即下令关闭城门,阻止外逃,招募青壮,上城固守。乱戎皆不擅长攻城,即便面对小小的都卢,也皆束手无策。但随即,彭夫护率兵抵达了……
彭夫护当年还占据安定半郡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大本营设置在都卢城内,对于城防工事的了解是很透彻的——晋人虽收都卢,但也只是对残破处加以修缮而已,并未大肆改筑——完全有信心攻下只有数千军民守备的县城。
于是他进抵城下后,一方面整编作乱的各戎部,同时射箭书入城,劝说鲁凭投降——鲁凭对此理都不理。彭夫护乃分一半兵马南下,控扼六盘山口,以阻止郭默回军,旋即就正式发动了对都卢城的迅猛攻势。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应该用不了五天,便可攻陷都卢,谁想在鲁凭指挥军民的顽强守护下,竟然花了七天时间,城尚未破。彭夫护不禁焦躁起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都卢城下耽搁太长时间,一旦被郭默得讯,冲破六盘山北上,以自己手下这些乌合之众,是根本抵御不住的。或者裴湛自临泾发兵来攻,虽然数量未必很多,主要是郡兵,质量同样难以保证,但也足够把自己限制在六盘山东麓到都卢之间的狭窄地区,难以转身。作为惯常游牧的戎人,倘若放弃了流动之长,而被迫与晋人正面阵地战,仍有可能落于下风啊。
因此彭夫护再射箭书入城,晓以利害,说明你方城墙已多处残破,守城的青壮亦死伤惨重,最多再有三天,我一定能够攻克都卢!本以上天好生之德,且都卢城内百姓原本也多是我的属民,实不愿多所杀伤……
不如这样吧,我放开东门,让鲁先生你率领城中居民退走,如何啊?
鲁凭也知道援军难以遽至,都卢城最终肯定还是守不住的,无奈之下,只得长叹一声,答应了彭夫护的请求。于是乱戎让开东门,鲁凭先遣老弱出城,逃向乌氏,继而自己率领青壮,缓缓而行。
彭夫护突然间率小部精锐骑兵从侧翼发动突袭,将都卢青壮赶散,鲁凭措手不及,竟被生擒活捉。
彭夫护劝鲁凭投降,说:“先生为贤人君子,即雍王(刘曜)亦久闻大名。如今晋祚将终,汉势方兴,先生与其仕晋为区区一功曹,何不弃暗投明,归顺雍王啊?雍王向来爱才,高官厚禄,不难得也。”
鲁凭笑道:“若早两年,汝说此语,我或犹豫。而今大司马先收河南,复入关中,刘粲狼狈于偃师,退保平阳,刘曜丧师于大荔,蹿于上郡,还说什么‘晋祚将终,汉势方兴’啊?在我看来,晋之社稷将复,篡逆犬彘,终将殄灭。且大司马麾下猛将若云、贤臣若雨,我因不才,忝居郡功曹,并无不当,又怎会贪图利禄,投身豺狼之间去呢?要杀便杀,汝本不擅长舌辩,又何必哓哓不绝?”
彭夫护还是劝,鲁凭乃道:“天下大势,即瞽者亦皆分明,汝难道瞧不清么?胡焰如风中之烛,看看将息。今若刘曜大军跟随于后,汝尚有机会复夺旧土,然待官军来剿,仍是死局;况且虚除在北,为晋臣属,刘曜何能到此?彼遣汝来,如纵一犬,就大门前唁唁而吠,徒乱人心罢了。我为汝计,不如趁早降晋,将刘曜军实悉禀大司马,大司马或可宽仁为怀,饶汝性命。否则,迟早身填沟壑,首悬藁街——勿谓虚言。”
彭夫护沉吟良久,说道:“先父也曾附晋,却为贾疋所害,可见我等彭卢,终不能见容于中国,即便身死,绝不可降!惜我口拙,无可说动先生,还是鲁先生前往高奴,与雍王恳谈一二吧。”即遣部曲押着鲁凭,去见刘曜。
刘曜这回派他来究竟是做啥的,临行前刘均说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去骚扰的,把乱子闹得越大越好,一看情况不对,那就赶紧往东北方向跑,勿贪一城一地之得失——因为我们不大可能为你增派援兵了。就彭夫护本人而言,他这回南下的目的,则是掳人,要把昔日部属尽可能多地带到高奴去,如此才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使自己在刘曜阵营中拥有更大的发言权。
因此不守都卢,率兵匆匆东进,来打乌氏。
第四十七章 末将无罪
郭默还在略阳郡内休整兵马,安置降氐,忽闻安定郡内诸戎作乱,围攻都卢,不禁大吃一惊,急召诸将吏商议对策。
军司马裴度说,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啊,咱们赶紧回师,去救都卢呗。前军佐陆和也道:“都卢城小,恐难久支,我请先率一部精锐而归,军帅统大众徐徐而来可也。”一万多兵马从驻扎转为行军,并非须臾可待之事,陆和生怕慢了一步,都卢城就会失陷,所以才请求先发回援。
郭默手按地图,沉吟良久,突然间笑起来了,摆手说:“不必……”
随即对众将吏解释:“彭夫护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倘若在我等进剿苻氐之时,彼便作乱,断我后路,则我军心必乱,士气必堕,即便撤归安定,粮秣不足,也难取胜。然而如今我已灭苻氐、定略阳,乃可就地征粮,缓缓而归……”
不等裴度、陆和等人提出反对意见,郭默就再次摆摆手,说:“都卢城小,必不可守,我便轻骑而返,亦难救援。倘若彭夫护盛陈大军于都卢城下,先归之师反易受挫。不如大军徐归,则彭夫护既下都卢,必东攻乌氏,乌氏城高,又有梁氏等大族护守,轻易难下。待其顿兵乌氏城下时,我大军断其后路,乃可一举而剿灭之!”
随即冷笑一声,说:“诸戎牧于泾水,终是后患,惜乎当日未能杀尽。今若紧急回师,彼等恐惧,或一哄而散,或陆续来降,是仍留隐患于后人。不如且徐徐行,促彼等皆附于彭夫护,到时候便有口实,可以尽数屠灭了。”
于是缓缓收拢部众,又从地方上搜集粮草,花了整整六天的时候,这才以陆和为先锋,大军启程北归。
……
数日后,消息报到冀城,裴该也召裴嶷等来商议。裴嶷说:“郭将军所行,确为正道。”
随即解释:“彭夫护此来,不过骚扰边地,以乱我心而已,不为大患。若其才入境,前军便即回援,彼必遁去,去而再返,扰乱不休,则我只能久驻大军于安定郡内,恐怕将来无法聚集全力以攻平阳。还不如先诱其深入,大军再返,或可一举而剿灭之也。”
裴该皱眉道:“如此一来,安定郡内百姓,将会多受兵燹之苦了……”
裴嶷说为了长久安宁,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裴该咬牙道:“百姓无论晋戎,皆我子民,怎忍心见其为彭夫护所伤?倘若刘曜大军在后,彭夫护可全收故土,或少杀戮,既然是来骚扰的,则必然加害百姓,我身为朝廷重臣,又岂能容他在境内隳突纵横?”当即下令,催促郭默急往还救。
裴嶷阻止说:“不可。郭将军既谋缓进,而明公却急催促,其心必乱,于军行不利啊!”
裴该也不得不承认裴嶷所言有理,当下沉吟良久,最终将手中竹杖狠狠一抽桌案,说:“我终不能安居后方,而使彭贼肆虐。秦州之事,一以委之叔父,我当亲往安定,以定胡氛!”
裴嶷再次拦阻:“幺魔小丑,何劳明公亲往……”
裴该解释说,看这情况,刘曜是缓过一定劲儿来啦,他若始终在北方骚扰不休,正如叔父所说,不但会牵制咱们的兵力,还可能打乱咱们既定的军事部署。我此去不仅仅是督促郭默攻打彭夫护,还要趁机巡行边地,探查北方形势,看看能不能发动一次主动进击,给刘曜当头一棒,让他起码在数年内,不敢再窥视我的雍州!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裴嶷也无可阻止,但请求裴该在离开之前,先敲定秦州刺史的人选为好——“我终为雍州刺史,不可久留秦州哪。”
裴该问道:“叔父可有合适的人选么?”
他麾下众将吏,大多资历都浅,从前最多是六七品的官途,已经骤然显拔了好几位担任郡守一级官员了,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够资格直接跳到州刺史的职位上去。即便裴该用人唯贤,不论出身,但资历不足就代表名望不够,名望不够,即便有自己的支持、朝廷的首肯,真能够守牧一州,普受晋戎的拥戴吗?掰着手指头算算,够资格担任秦州刺史的,大概也就裴嶷和陶侃两人而已,但裴文冀本任雍州刺史——而且还得留在裴该身边统筹大局——陶士行则担当后军帅的重任,这二位全都离不开啊。
那还能有谁呢?
裴嶷想了想,建议说:“公演可任。”
所谓“公演”,就是指的裴诜、裴暅之父,故秦州刺史裴苞之弟裴粹。裴粹本为武威太守,如今归附凉州刺史张寔。根据裴嶷的分析,既然裴该和张寔此前在榆中相谈甚欢,那么若请朝命,任裴粹为秦州刺史,张寔应该会放人,裴粹也不至于推拒;而且,其兄裴苞终究做过几年的秦州刺史,则在地方上有一定名望,还有很多故吏散布各郡,裴粹代兄守牧,受到的阻力肯定会小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是,裴粹终究是咱们裴家人啊,如今文约你有了三个州作为基本盘,徐州既然已经托付了外姓卞壸,那是历史遗留问题,无法可想,秦州可得留给自家叔父,只有自家人,那才稳妥。
裴该沉吟良久,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只得转身吩咐郭璞:“卿可为我做奏,请命裴公演为秦州刺史。”
随即他便率领部曲,离开冀城,经略阳而北向安定。
……
冀城在天水郡内,距离苻氏氐原先盘踞的略阳郡内略阳、陇城一带,大概有五日途程,因而等裴该赶到当地时,不必催促,郭默早就已经率部拔寨启程了。
裴该由此继续北上,翻越六盘山,进入安定郡内。于路有消息传来,郭默已然顺利突破了乱戎的防线,进抵都卢城下。
当日彭夫护遣四五千乱戎于六盘山麓险要处下寨,以阻遏郭默回师——基本上都是自己还不能彻底掌控的部族,乱糟糟一团,也无明确统属。等到大司马前军佐陆和率部汹涌杀来,乱戎大惊,急忙派人去向彭夫护求援,这才知道,彭夫护已然离开都卢,向东杀去乌氏了……
乱戎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弃子,无不惊慌觳觫,被迫向陆和请降。陆和禀报郭默,郭默却冷笑道:“我一离郡,彼等便叛,我方回军,彼等便求降,如草随风而偃,欲求不死,世间哪有这等便宜事?”回复说唯一纳降的条件,就是要先取得诸部酋大的首级,而且一颗都不能少!
在他这种横蛮的态度下,各部酋大联合起来,拼死抵御晋军的进攻。只可惜这些酋大多数并非世代尊长,都是去年彭夫护兵败后才被晋人临时扶持起来的,在部族中普遍威望不高,他们被迫拼命,部众却多数没有同归于尽的胆量。再加上身前高山耸峙,身后路途却颇坦荡,并非无路可走,必须要作困兽之斗……
陆和仍如昔年在阴沟水畔一般,身先士卒,奋勇拼杀,乱戎与之稍一接触,便即彻底崩溃,满山遍野,逃得到处都是。郭默就此顺利斩下了最倒霉的六名酋大的首级,进抵都卢城下。
当裴该进入都卢县境的时候,越走越是心惊。但见到处都是残破的尸骸,几乎每行三里,就能在道边见到一座以人头垒起的高丘——那自然便是京观了。虽然看服饰,死的基本上都是戎人,但见此情此景,裴该心中也不禁颇感悲怆——戎人也是人啊,杀戮太重啦!
根据前方传回来的战报,从六盘山麓直到都卢县城,其间乱戎多数一战即溃,双方并没有经过喋血苦战,那你说郭思道怎么可能在战阵上杀掉那么多戎人?他这一定是杀降了,甚至于杀了平民!
裴该用竹杖指点着京观,对文朗道:“行来所见,郭思道所杀戎众,不下万数……难道全都是悍不肯降之辈么?我看其间多有白发老者……如此滥杀,他就不怕遭受天谴吗?!卿速遣人快马赶上,禁呵其杀——凡降者,皆不可杀,待我到后裁处!”
文朗拱手,领命而行不提。且说裴该进了都卢城,但见城内一片废墟,街道多毁弃,房屋多倾塌,里里外外,不见一人,简直就是一座“鬼城”。他正在皱着眉头,强自按压怒火,突然文朗来报,说郭默追杀乱戎,前往乌氏,听闻大都督来,特留部下在城外迎接、联络。
裴该下令唤郭军部将前来,指着废墟问他:“此是乱戎之‘功’啊,还是郭思道之‘功’啊?”
那将躬身回禀道:“都卢城外,多为乱戎,城中居民,多是晋人,我家将军又岂敢违背大都督的训示,隳晋人屋舍呢?此皆乱戎之所为也。不过好叫大都督得知,听闻当日鲁功曹护守都卢,知不能守,乃开东门,将老弱尽皆迁去了乌氏……”
裴该微微一皱眉头,追问道:“老弱既迁,青壮如何?”
“青壮随鲁功曹断后,不幸为彭贼所袭,泰半奔散四野,已为我军于路收容。可惜……鲁功曹却为彭贼所获,生死不明。”
裴该这才略略消了点儿气,双眼略略一眯,精光内敛,缓缓地道:“鲁凭……倒真是贤人君子啊。”随即传令给郭默,一是重申止杀之令,二是要他打探清楚鲁凭的生死下落,三是——“若能生擒或斩杀彭夫护,则此前滥杀之事,我皆不论!”
只可惜,最终郭默还是没能逮住彭夫护。
……
郭默之所以没有听从陆和、裴度的建议,紧急还师,就是想让乱戎全都集结起来,他好一举而破,再趁机屠其青壮。卢水胡原本占据都卢、朝那、乌氏三县,此番彭夫护卷土重来,三县戎部,一时俱叛。这其中当然也有一些本无叛意,但见乱戎势大,为求自保,还是不由自主地卷了进去的,原本考虑若官军杀回,见其势大,便于阵前请降,谁想郭默却压根儿不肯接受。
郭默初时缓缓行军,等到打通道路,进入安定郡内后,却瞬间将全军展开,四处搜杀乱戎,力求一个都不放过,其势甚急。彭夫护正在领兵攻打乌氏,闻报大惊,急忙把那些并非真心依附的戎部撇下,自己带着核心部众五千多人,匆匆撤围而逃。
乌氏本是梁氏的大本营,得知戎乱后,赶紧把全部族人和依附百姓尽皆迁入县城,笼城而守。彭夫护派人前去劝降,说咱们从前也有过合作的,后来你们背叛于我,我却也不记旧仇,若肯打开城门,我只杀别家,承诺保全梁氏一族的安泰。
然而梁氏也不傻,明知道郭默主力就在略阳,裴湛也正在临泾聚兵,准备进剿,任何一路官军都不比乱戎势弱,而且最多半月便可抵达城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投降?再者说了,如今乌氏梁为天下有数的大族,《姓氏志》中排名第五,倘若轻易降顺乱戎,难堵悠悠之口,名次必然下跌啊——即便朝中有梁芬撑腰,估计也扛不住。
于是不肯应允,却也并不一口回绝,只是砌词敷衍,拖延时间。彭夫护大怒,当即挥师攻城,连续三日,皆不能克。
随即就传来了郭默回师的消息,并且初始静若处子,突然间又动如脱兔,沿路迅猛搜杀过来。彭夫护明知自己不是对手——倘若能有一两个月时间将乱戎重新整合,或许尚堪一战——则他此来本就是为了骚扰和掳人,既已得手,不退何待啊?
郭默紧赶慢赶,同时裴湛也集合留守前军与郡兵四千余来救,两下堵截,都没能留住彭夫护,竟被他利用熟悉地理的优势,顺利遁出境外去了。
郭默、裴湛才入乌氏,裴该也赶到了。二人前往晋谒请罪,裴该先安慰裴湛,说:“戎心易乱,且彭夫护自境外来,贤弟虽不能未雨绸缪,救援倒也及时,不算大过。”随即注目郭默,冷然说道:“汝下略阳,是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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