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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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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此秦州这个毒瘤是必须要割除的,在裴该计划中,司马保所据其实不过弹丸之地,只要自己进军神速,就有很大机会把他堵在上邽城中,一鼓而破;倘若拖拉、延挨,说不定他倒弃城而遁了,到时候偌大的秦州,我上哪儿找他去啊?
  只要能够快速擒获司马保,到时候返身再战刘粲,亦不为迟。
  故此今日裴该说自己“失策”,还真不是指西讨司马保,而是上邽几乎不战而下——即便陈安,也只在城下抵御了一天而已——进展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速,并且轻松,导致裴该产生了骄傲心理。加上河西又无丝毫消息传来——就理论上而言,大军行动,起码得准备一个月吧,可是薛氏方面根本无信,难道说刘粲今年不来了么?或者他打算去攻河南的祖逖?
  裴该因此而急于求成,既得上邽,复遣军四出,欲图一举底定秦州,甚至于还亲自跑了一趟榆中,去会张寔。倘若能够提前十天半月的把军队收拢起来,返归京兆、冯翊,则此番遇警必不致如此的捉襟见肘。
  没想到刘粲要么不动,一动起来速度这么快,估计他是想方设法地隐秘其事,提前封锁了渡口,才导致无论薛家还是裴诜安插在河东的探子,都没法及时送出消息来,几乎就打了裴军一个冷不防。原本裴该与陶侃在粟邑相会,得报胡军向采桑津汇聚,就猜到是声东击西之计了,只是没想到此后不到三日,对方就能从夏阳涉渡而来!
  好在裴该尚未离开粟邑,便遣快马传令,前往安定、长安,以及秦州召聚众将。裴嶷暂率两营仍留秦州,要等裴粹正式上任后再归东方;至于武都郡,裴该原本还计划找机会收拾掉宕昌羌,于今之计,也只好暂署梁懃为武都县长,留熊悌之护守下辩、河池,把甄随、王泽也俱都召还。
  不过长安留守兵马可以调动的不足七千,此外距离最近的郭默,计点时日,都得十好几天才可能抵达冯翊,果真来得及吗?即便刘粲发兵只有四万,那都是陶侃所部的两倍还多了,陶士行又不守郃阳,而欲封堵胡寇南下入平之路,他能够堵得住几天哪?
  裴该倒也不是一味喟叹,自怨自艾——局势都已经这样了,再懊恼又有何用?当即站起身来,便欲率部曲北上增援。刘夜堂拦阻道:“大都督方至大荔,卒伍疲惫,实不宜轻动啊。末将请令,先往增援陶军帅。”我守在大荔城里这一营是生力军,我去好了。
  裴该点头应允,但他随即关照刘夜堂:“寄语陶君,切勿浪战,唯守为上,候大军四下来合,然后可以设谋破胡。”想了想,又说:“卿可将我大纛去,立于垒中,以惑敌目,以振军心。”
  刘夜堂领命而去,裴该继续坐等前线消息。当日晚间,忽然从蒲坂方向跑来一小队士卒,用木板抬着一具死尸,禀报裴该说:“此人身上带箭,泅渡而来,上岸不多久便咽气了……”裴该问道:“是什么人?死前可曾说过些什么?”士卒回禀道:“他自称是汾阴薛氏之客,奉薛宁之命前来送信,云胡寇将于夏阳涉渡,言毕即死。”
  裴该不禁捻须沉吟,心说薛宁是谁?为何不是薛涛遣人来报我?
  ……
  杨清趴在席上——没办法,他后背中箭,虽然创口不深,终究不便仰卧,只好趴着休息——耳听得城上鼓声阵阵,兵刃交磕、士卒嘶吼之声也不时传来,不禁心乱如麻……
  昨日胡军初至,不过才攻了顿饭时间,城上就舆下来四十多具尸体,重伤者更是两倍此数,杨清是助守过城池的——在成皋,在大荔——总感觉敌众我寡之势如此分明,倘若一日便要死伤百余人,恐怕这弹丸之地真扛不过十天去。
  最重要的是,他是亲眼见过涉渡的胡军的,估摸着不下数万之众,可是听说这回来攻城的只有万余,那么剩下的哪儿去了呢?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肯定不是滞留在河岸上,而必然南下去攻郃阳了。以此观之,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南方的晋军都将无法北上增援夏阳……
  这外无援军,就靠着几千人守城,真能守得住吗?杨清心说我要是周督,肯定见势不妙,便即突围出城——据说胡军只攻正面,还没有四门围定——躲到山地里去,就不知道那时候肯不肯带上伤兵了……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脚步声响起,一人来到身旁,轻声问道:“杨清?”杨清略一抬头,急忙挣扎着站起身来,以拳当胸,行礼回应:“到。”
  因为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厉风左营”的营司马。
  司马上下打量他两眼,问道:“听说汝负创不深,尚可活动……不知还能战么?”
  杨清才刚想说不能,又一转念,若回说行动不便,说不定等周督逃亡之时,就不肯带我走啦,当即改口,豪气干云地说道:“为大都督效力,小人能战!”
  司马说好,你跟我来,便即负手而去。杨清跟着他来到城壁下,只见贴墙根围着一圈一圈的战兵,正在埋锅做饭,其中不少人都负了轻伤,胳膊或者腿上缠着绷带,几乎个个衣上都有血迹。
  司马领着杨清来到一小伙战兵当中,伸手一指,下令道:“这便是汝等新任的排长,且好生休歇、食饭,我料胡军今日还会前来攻城,到时候换汝等上城护守。”
  简单下完命令后,营司马便即离去。杨清莫可奈何,只得步入圈中,左右一望,大概二十多人,差不多一排之数。众兵当司马来时,尽皆起身行礼,但对杨清就不必那么恭敬了,只是招呼:“排长可来坐,饭食少顷便熟。”
  杨清打量这些新部下,其中七成披甲,很明显都是“厉风左营”的正兵,还有三成短衣无甲,或者明显皮甲的尺寸不合,估计是城中临时招募的青壮。其实都不必瞧衣饰,仅靠仪态和位置就能够判明身份了:正兵泰半懒洋洋地倚靠着城壁,虽然胡军几乎就在一壁之隔,众人脸上却罕见畏惧之色;临时招募的青壮多数坐得较远,很明显还不能彻底融入集体中去,多数惧怯,或者紧张。此外,忙着劈柴、烧火、煮饭的,自然也都是本城居民。
  杨清坐下后便问:“汝等都是哪一排的?”倘若不是原本的排长战死或者重伤,无法指挥,司马怎么可能把自己硬塞进来呢?
  一名老卒先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前部廿三排的……”用肩膀一搡身侧之人:“他是前部第六排的,还有几个是左部十七排的。”
  杨清闻言,不禁大惊:我靠,难道才战两日,那么多排就都给打残了不成么?!


第九章 排是啥咧?
  大司马三军之下,便是各营,营下有部,部下有队,队下为排,排下是伍。裴该把各排都编了序号,既方便标识、调动,顺便也算是教士卒识数了。
  最初一营二十五排,什么问题也没有,但后来营的规模逐渐扩大,排的数量直线上升,士卒们就有点儿计算不过来啦——这年月的普通农人文化水平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竟有很多文盲连三十都未必能够数清楚!
  故此首先由营督们自作主张,后来裴该也追认了,在营与队之间又加设部,初为左右两部,如今则多数增加到了前后中左右五部,排的序号按部论,最多不过三十,方便士卒记认。
  周晋率以防守夏阳的只有半营,主要来自于“厉风左营”前、中、左三部。杨清询问之下才知道,他新任排长的这一小队人,原本竟然分属三个不同的排——加其本人是四个——不禁惊问道:“汝等原有的排长,难道都死……殉国了不成么?”
  方才答话的老卒摇头道:“还好,只有我排排长战死,前部第六排的排长重伤,至于左部十七排……排长临阵惊慌失措,被司马下令斩首示众了。”
  杨清两眼一扫,只见几名士卒垂下头去,面露羞愧之色——想必都是左部十七排的了。
  就听老卒探问道:“排长原本领哪一排?”
  杨清随口回答:“左部十四排。”
  老卒皱皱眉头:“我听闻左部十四排护守渡口,都死绝了呀,怎么……”抬眼打量杨清,见他伤在背后,不禁咧嘴哂笑道:“原来排长一人逃出来了么?”
  杨清大怒,当即跳将起来喝问:“汝以我为怯懦逃亡之辈么?!”随即辩解道:“我排护守渡口,然而胡寇势大,必须将军情禀报渡垒及周督知晓,我这才侥幸逃……厮杀出来!我若是逃兵,周督和司马如何容得,恐怕首级早便悬于高竿之上啦!”
  他这最后一句解释,倒是得到了普遍的认可,那老卒也赶紧笑着拱拱手:“我便是嘴臭,人送诨名‘该死张’,排长休要与我一般见识……”
  杨清呵斥道:“汝便当死,也不可犯了大都督的名讳!”
  老卒猛然间省起,赶紧抬起手来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说:“都是旁人浑叫,我……再有人这般叫来,小人上去便给他两个嘴巴。排长说得是,大都督的名讳也是可以冲犯的么?”
  说话间,饭食已熟,一名青壮先盛了一碗,过来双手奉与杨清。杨清接过来一瞧,是碗粟米、高粱和糙米的杂合饭,上面还铺着一根小指粗细的腌萝卜。他一边提起筷子来,一边问道:“我久驻渡口,不知这城中的粮食,可还足用么?”
  那青壮回复道:“据小人所知,秋粮多已入仓,应当足用……小人方才从军,有一事不明,正好请教排长。”
  杨清这才上下打量此人,见他虽然身着短衣,皂巾包头,但肤色甚白,手上也少老茧,不象农夫,随口应道:“何事?”
  那名青壮笑笑说:“我知军中有伍、有什,却不明白何以有排啊?”
  杨清一翻白眼:“大都督所设,我如何知晓?”随即便问:“汝是什么出身?”
  对方急忙回答:“小人本是城中常大户的家仆,因为识得几个字,专责核算出入……”
  旁边老卒插嘴道:“汝若不问,我也想不到,这个‘排’字,还是从军后才听说的,排是啥咧?难道是大都督河东老家的方言么?”
  当即有人举手,说:“小人老家便在河东安邑,距大都督祖籍闻喜并不甚远,乃因胡寇肆虐,五年前逃来的河南……”随即这河东人表示,我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字。
  那名青壮道:“小人读过几天书,知道此字确乎是有的,并非方言俚语……”
  杨清问:“是何解啊?”
  对方回答:“排有拥挤和推拒之意,譬如说‘排斥’、‘排闼’……”
  杨清说那就对了嘛——“我等从军,听大都督号令,排斥敌寇,想来便是用的此意。”
  “似乎也不甚通……”
  其实不光他们不理解,更高级别的军吏乃至将领也都理解不了,这个“排”究竟是啥意思了?晋军中原本营下为队,队下什、伍,但裴该既然明确了五五制,心说五伍若为一什,这并不是十个人啊,叫着多别扭?干脆,就叫排好了。
  他也就光拋出了一个“排”而已,担心兵将不易理解,就没再把伍改成班,把队改成连……
  拉回来说,杨清还则罢了,其余士卒多数也都已临过一阵了,疲累、饥渴之下,见饭好了便即一拥而上,风卷残云一般,瞬间就将一锅杂合饭和半钵腌菜全都吃得干干净净,粒米不剩。杨清吃得慢了点儿,还想再添,那名大户账房出身的青壮却一摊手,说没有了——“或者在锅中下两勺水,给排长煮碗汤吃?”
  杨清瞧瞧锅底,不禁皱眉摆手——算了吧,也没盐,也没油,这汤都能洗澡了,如何吃得?
  ——其实那青壮说得倒也没错,这年月,凡热水都可名之为“汤”,所以既有羹汤,也有茶汤,还有浴汤……
  正在此时,忽见一名军吏手执一片木牍,耳朵上簪着支小笔,疾步而来,到了面前就问:“汝等饭可吃完了么?是哪一排?”
  众兵七嘴八舌,各报各排,杨清赶紧举起右手来,提高声音道:“我等乃是左部第十四排,小人是排长!”
  军吏点点头,从耳上取下笔来,吐出舌尖舔了舔,先在木牍上勾画几笔,然后才道:“胡营中炊烟渐息,夕食将毕,但周督以为,彼等趁着天黑前还会攻城——汝等尽快登城,护守西起第六段城堞。”
  夏阳城南面的城墙并不平整,西侧略向前探,东侧略往后缩,长度约为两里半——一里合三百步,总长七百余步。于是周晋便将城堞分割为东西各二十三段,约二十步一段,分排驻守。
  杨清雅不愿上阵,但既然已被营司马亲自从伤兵休养处给提了出来,又分配了卒伍,再想退缩也不可能了。他只得整整身上衣甲,喝令士卒整列,然后排着队登上城墙,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这一排的责任段,替换下原驻的那个排。
  二十步将近后世三十米,一排定额二十五人——他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排则加自己是二十七人——足够手牵手,沿着城堞站成一行。当然啦,护守城壁不可能这么稀疏、单薄,在他们身后还有不少士卒围圈而坐,随时准备接应和替换。
  杨清手扒着城堞才刚一探头,就听胡营之中笳声响起,他身子略一哆嗦,心道:“真被周督给猜着了,胡寇还会来攻!”抬头瞧瞧天色,昏濛濛的,但暗红色的日头确乎尚未落山,不禁暗恨:“可恼啊,攻了一整日,黄昏时也不肯收兵,才用夕食又要来攻,这胡将倒也勤勉!”
  才刚缩回头来,城上也擂起了阵鼓,警告士卒们各安其位,准备接敌。杨清这才想起来问:“伍长都是哪几个?”
  几名伍长——也包括那个绰号“该死张”的老卒——纷纷举手应声。杨清便将四伍顶在城墙边,自率那老卒所领的一伍,略略落后两步,方便指挥和随时接应。
  城下笳声才停,便又响起了鼓声,杨清遥遥望去,只见无数胡兵出营整列,随即在两翼骑兵的卫护下,缓缓朝着城壁而来。前行数十步,已经踏进了城上弓箭的射程,于是一通鼓响,士卒们纷纷拉开步弓,搭上了羽箭。
  弓箭手原本占守兵的三成强,但为了护守城池,周晋把府库中所有弓具和箭矢全都搬了出来,凡是能够射箭的,人手配给一张弓——反正夏阳毗邻敌境,迟早遇敌,事先的准备工作倒是做得很充分,物资也颇充裕。
  杨清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会射箭的,但手里无弓……他随手就把旁边那老卒手里的弓给抢过来了。老卒嗫嚅着道:“这是才下发的,敌退后还需归还……”杨清一撇嘴:“少时还汝,急的什么。”
  一通鼓十五槌,士卒们都随着鼓声在心中默念,候到最后一槌敲响,当即松指驰弦,一片箭雨便直向胡阵撒去。杨清远远望着,见多数箭支离弦之后,随风而飘,走的都不算是正常的弧线,不禁心中暗叹——这射术可不是一两天能够练得出来的呀,倘若是弓箭手选拔、测试,估计将近六成都不合格。
  倘若将胡军每个数百人的方阵都比作一个完整的人的话,那这轮羽箭就象是一群……不,几只小飞虫而已,人都不惜得挥手驱赶,反正就算被叮咬了也不过稍稍痒上一阵罢了——中箭的胡兵寥寥无几,中箭而倒的就更加凤毛麟角。
  杨清想一想,我是排长,可以跟后面站着,又无须立到堞前去,有必然执弓么?若等胡寇攀上城头,双方相距在十步以内,再拉弓也不赶趟啊……于是把弓重新塞回那老卒手中。老卒假装笑笑,表情不是很友善,杨清当即冷着脸下令:“汝端着弓到堞前去,换个不会射的来我身旁!”


第十章 饱饭
  城上抛射第二轮箭的时候,站在杨清的位置、角度,已经基本上瞧不见冲城的胡兵了。不仅仅是他,城堞前的晋兵全都蹲下身来,不去看城下敌阵,只是朝着大致方向射击——因为胡人的弓箭手,这会儿也已经可以射上城头啦。
  杨清拔刀在手,双腿一前一后张开,随时准备把重心后移,挥刀格挡来箭。然而拋射上城头的箭支也并不多,抑且毫无准头,大多越过他头顶,射向后面的预备队——当然啦,抛落下来的威力也并不强,几乎无人负伤。
  城上有楼,楼上设置有专门的瞭望手,瞧见胡军靠近城壁,便即扬旗擂鼓。杨清也不转头,光是侧耳倾听,听到鼓响,便即下令:“抛石!”
  士卒们搬起身边预先准备好的石块来——多数也就甜瓜大小——置于城堞之上,然后推搡下去。那名账房出身的青壮缺乏经验,竟然双手高举起石块来向下抛掷,本能地就把身子略略朝起一仰。旁边儿那老卒急忙斥喝道:“不要命了!”一扯那青壮的膀子。青壮身子一歪,几乎同时,一支羽箭从城下射上,擦着他的脖子而过。那青壮吓得一个哆嗦,仰面摔倒,檑石脱手,竟然直奔杨清面门而来……
  好在杨清正在全神戒备,匆忙一闪身,石头擦肩而过。随即身后传来“哎呦”一声,有人高叫:“仔细些!”杨清略略偏转身体,朝身后的预备队笑一笑,以致歉意,等他转过头来,却大声斥骂那青壮:“蠢贼!不晓事便看旁人如何动作,休要连累于我!”
  话音刚落,忽见一点盔缨骤现于城堞之上,杨清当即大叫:“来了!”那老卒反应最快,立刻挺起长矛来,矛尖朝前,就等在堞上,待得盔缨下胡兵的狞恶面孔才一显露,双膀奋力,便即一矛捅去。那胡兵面门中矛,“啊呀”一声惨叫,便不见了。
  杨清眼角一瞥,就见旁边西侧第八段已有胡兵攀缘上来,躲过晋卒的长矛,挥刀便斫。三名晋卒相互配合,一人执矛格住来刀,一人将矛尖在那胡兵左侧虚晃一下,迫其向右偏身,随即另一侧的晋兵挺矛直进,正中胡兵前胸……
  眼神才刚瞟回来,就见自己这里第二名胡兵已然登堞。这胡兵身轻体健,来得好快,几乎是四尺多高直蹿而上的,未等晋卒反应过来,一脚便已然踏上了城头。三名晋卒挺矛往刺——这本来是军中配合之技,练熟了的项目,但可惜杨清这一排本是临时拼凑而成,其中还杂了好几名城中青壮,配合度就相当之差——胡兵将身略闪,便已让过两矛,随即挥刀格开第三柄矛,第二只脚也落在了城堞之上。
  杨清见势不妙——这家伙若是让开位置,那第三个也会很快蹿上来啊——临战之时,性命相搏,什么小心思都来不及泛起了,当即挺刀朝前便蹿。那胡兵正待跃过城堞,被杨清长刀当面一晃,被迫临时转换方向,旁边儿的老卒奋起一矛,正中其臂,朝后便倒。
  可他就这么一让的功夫,果然第三名胡兵也蹿了上来。杨清拋了长刀,一把夺过那名青壮手中长矛,呵斥道:“看好了,该当如何杀贼!”他和那名老卒两相配合,瞬间便将第三名胡兵也捅落下城,只可惜才刚夺过矛来,抓握得不甚紧,加之一个不慎,矛刺过深,难以抽拔,干脆只好撒手——胡兵带矛而堕。
  杨清才刚喘得一口气,就听那老卒笑道:“排长,汝适才也犯了大都督名讳啊!”
  杨清压根儿就没能反应过来,完全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只是继续呵斥那名青壮:“此处不需汝,去后面多领几杆长矛及檑石过来。”
  那名青壮才刚离开城堞,便又有胡兵跃上。此贼狡谲,竟然从木梯上斜向而跃,距离杨清将近五步之遥,几名晋卒挺矛抵御,却被那胡兵手起刀落,当即劈翻一人。杨清忙着应对下一名胡兵,不及往救,甚至于只能用眼角瞟着,就听老卒叫道:“排长退后些,我等尚未死绝,汝上来做甚啊?!”
  杨清捡起自己抛落的长刀,格了新蹿上来的胡兵一招,旁边老卒和另一名晋卒合力将敌捅翻。随即杨清趁着间隙朝后便退,另唤一名部下来补全位置,再转眼时,那前一名蹿上来的胡兵又已劈翻了己排的一名晋卒。
  杨清手挺长刀,发力冲去——他知道绝不能让这家伙在城上停留太长时间,否则对于城守兵的压力将会增大,对于城下攻方,反倒成为一个很好的榜样,足以鼓舞斗志——看看临近,那胡兵突然暴吼一声,急前两步,抢先挥刀朝他面门斫来。杨清横刀一格,就觉膀臂酸麻——这贼人好大的力气!
  他正感惊慌,忽听“嗖”的一声,眼前的胡兵额头中箭,仰面便倒。不等杨清补刀,旁边两名晋卒挺起矛来,将这胡兵两肋齐穿。杨清匆匆转头,只见城楼之上,一将卓然而立,左手中犹自握着弓柄,正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厉风左营”左部督副。
  两人目光匆匆一交,左部督副便将视线移开了。杨清倒退两步,距离城堞略远一些,心道好险,可是他才刚转过头来,就见胡兵架梯之处,自己又有一名部下栽倒,便那老卒,肩头貌似也带上了伤。
  杨清不禁开口大叫道:“挠钩,挠钩在谁手中?速速推拒贼梯呀!”
  ……
  胡军当天的这最后一次进攻,来得快,去得也快——主要是夕阳忽为乌云所蔽,天色瞬间就暗了下来,胡营中被迫鸣金收兵。
  杨清听得对面锣响,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四肢皆软。跑过去查看自家部下,二十六卒,死了四个,重创二人,超过一半也都挂彩。杨清心说还好我没有负伤……可是不想还则罢了,这一想起来,背上的创口猛然间一阵抽痛,仿佛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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