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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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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毖是汉季名士崔琰之孙,正牌清河崔氏苗裔,自视甚高,既为王浚所表而牧于平州,遂割地自雄。想当年王浚为石勒所袭杀,段氏多次恳请与崔毖联手夺回幽州,为王浚报仇,崔毖却都以高句丽的侵袭为借口,拒不发兵。
高句丽侵袭之事,倒也并非纯然虚言。这个始终不服王化的东北政权,曾在曹魏正始五年、六年,先后两次为魏将毌丘俭所败,堕其京城丸都山,逐其王于沃沮。但等曹魏退兵之后,高句丽很快便卷土重来,永嘉五年秋八月,他们就趁着中原大乱的机会,袭取辽东所属西安平城,切断了通往乐浪、带方二郡的道路。然后永嘉七年冬,侵乐浪,掳获男女二千余口;建兴二年秋,侵入带方。
因此崔毖赴任之时,他仅仅拥有辽东、玄菟、昌黎三郡的统辖权——其中玄菟郡守裴武逝于任上,其弟、昌黎郡守裴嶷挂官而扶柩南下,崔毖遂得自命心腹,守此二郡——对于东南面的乐浪、带方,却根本伸不过手去。
具体乐浪、带方二郡,是否已尽落高句丽之手,还是仍有晋国官民坚守,就连王贡也未能探明具体消息。但是王子赐眼界不浅,即于信中提出建议,说三国之时,孙吴曾经以大船载运使者和物资,经海路北上,联络割据辽东的公孙渊;且查地理,从东莱的黄县北指辽东郡马石津,不过四百里水程而已,而从东牟城东向带方郡南部,亦止两倍途程,可以尝试遣人经海路前往,探查实情。
徐州有水师,更联合了不少江左豪商,运途直抵幽州。王贡的意思,大司马可以向淮海从事卫循下达旨令,命他派几条船以开发新的商路为名,略微绕点儿远,到平州去——“舟船往来,虽云风浪难测,然今陆上也非坦途;若能经海路侦得辽东、带方内情,较之陆路,快捷多矣。否则辽东之事报之于臣,多需一月,臣再往报长安,又近一月,逢有缓急,必然难筹应对之策……”
拉回来说,崔毖在平州只是坐守之势,根本就不敢跟高句丽见仗,好在高句丽也方致力于东南二郡,尚未大举侵入辽东,只是每年秋冬之际会来抢掠一番,崔毖为此而干脆把西安平之民大多迁入内地,却不敢直撄敌锋。
此番刘琨东走,抵达平州后就派人去联络崔毖,要他接受领导。然而崔毖外战无谋,内战有胆,陈兵于昌黎、宾途之间,以阻刘琨。刘琨所部残兵难以遽克,便命温峤去向鲜卑慕容部请援。
慕容廆正在攻打宇文部,据说连战连捷,深入其境,因此不及往援刘琨,就派参谋、北平人阳耽前去“为两家解斗”。最终迫于压力,崔毖放刘琨进入宾途县歇马,同时仍设垒于医巫闾和青山之间,以护守昌黎。
——对于这一部分情报,裴该特意请来裴嶷相助解说,终究老先生曾任昌黎太守,于当地的地理再熟悉不过了。
那么既然刘琨遁走,段氏败退,石勒的北部压力就此减轻,诸将吏趁此机会,大肆串联,纷纷上请石勒僭号称王……
……
事实上,对于是否要僭称王号一事,石勒也犹豫了一个多月,委实拿不定主意。
石勒的战略眼光比麾下多数将吏都要强得多了,他知道自己如今地盘儿虽大、兵马虽多,但尚未经过仔细整合,实际战斗能力还要打上个大大的问号。此前裴该在关西大展拳脚,祖逖继续巩固兖、豫、司之间的地盘,甚至于苏峻攻打曹嶷,石勒都不能及时发兵去掺和一脚,原因就在于偶逢荒歉,导致粮秣不足,大军难以远征。
程遐曾经跟他说过:“倘若丰年能积三岁之谷,则荒年乃可大用武而无所顾虑矣。”问题是石勒自入河北以来,还没有赶上三度丰收,况且其间又进占并州、袭取幽州,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那点儿家底儿几乎全都用光了。
故此,必须要使得平阳政权继续存在下去,以抵御裴该,牵绊祖逖,才方便石勒在襄国稳妥积聚。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平阳撕破了脸皮,导致胡势彻底崩溃,或许自己将直面裴、祖协力之军,那抵御难度就相当之大了。
虽说张敬等人反复劝慰,说咱们只是希望您称王于河北,没说叛汉自立啊,您仍然可以做皇汉之臣,而以皇汉如今之势,也不敢主动与您决裂,有何可虑呢?然而人心是很难揣测的,石勒不敢保证一旦自己僭号称王,刘聪、刘曜可以毫不犹豫地追认,并且在追认之后,阵脚不乱,心无芥蒂,仍旧可以并力御敌。
只是百僚之中,接近七成都恳请自己称王,并且这个比率还在逐日上升当中,石勒也实在不便忤逆众意。终究他只是胡汉属下一郡之公而已,还没有足够高的名位来哄抬声望,就无法在悖逆群意的前提下,仍然基本牢固地掌握部属之心。
他为此而踯躅、犹疑,时常召张宾、程遐、张敬等人前来商议。张宾的观点跟石勒非常接近,也觉得此际称王,时机未到,但既然百僚咸请,也不宜背道而行。
张孟孙为石勒谋划天下大势,说:“平阳君臣相斗,其势难振,迟早为裴、祖所灭。明公应使季龙将军稳固并州之政,恃太行之险以节节阻遏裴文约,使暂不为河北之患。然后先定厌次,铲除邵嗣祖这一席侧之贼,再资助曹嶷,使御苏峻,乃可倚大河而成牢固之势。
“若能在平阳覆灭之前,底定河上,则形势对我有利。一旦裴文约大举而向平阳,明公便可渡河进袭兖州,先败祖逖,再威胁洛阳……”
石勒其后又单独询问程遐,说以如今之势,我若用兵,该以何者为先啊?程子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应平厌次,逐邵续。”石勒点点头,又问:“其后将向何处?先逐刘越石,还是裴文约、祖士稚?”
程遐回答道:“刘琨数败之军,无能为也。明公欲定天下,固当先易后难,然而幽州西部尚有段氏,若逐刘琨,先需击败段氏,而若段氏联合宇文、慕容,并御我军,胜之不易——即胜,幽东及平州之地,旷远少人,未免得不偿失。东北可以暂且不论,则在攻克厌次后,合当进取兖州……”
一来打兖州确实来得近便,二则徐州是裴该的旧地盘,程遐跟裴该是有密约的,生怕把裴该逼急了,把双方往来之事彻底兜出来……自己迟早要跟裴该割裂,但张宾未倒,尚且不是时候——
“裴该远而祖逖近,自当先谋于祖,待底定中原后,再西向与裴某争雄。”
说到这里,程遐压低一点儿声音,禀报说:“臣遣人往觇兖州之势,知新任兖州刺史蔡豹,为晋廷所命,非祖逖自署,二人素来不合。且东平内史徐龛,桀骜跋扈,与蔡豹每生龃龉,乃尝试说徐龛来降,以为内应。
“一旦事成,明公可渡河直向濮阳,攻击蔡豹,并遏阻洛阳之师,复使徐龛呼应于东平,别将击桓宣于济北。济北、东平既下,濮阳亦不难得,则兖、豫之间,大可纵横……”
石勒颔首道:“子远所言有理,则徐龛处,当尽力前往游说,我自不吝封赏。”
程遐双手一摊,借机劝说道:“主公,欲往说徐龛来降,则赵王之命,较之赵公之命,不知更贵重几倍啊……”
石勒摆摆手,笑着说:“我知之矣,子远无须多言。”
石勒终究还是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一直到石虎千里迢迢,从晋阳派参军徐光送书信到襄国来,率领并州将吏四十余人一起劝进,请石勒多进一步,僭号称王。而且石虎也命徐光向石勒当面详细汇报了平阳的情势,反反复复,只为说明一个问题:
那群姓刘的已经没救了,则您还寄望于他们的协助吗?这般猪队友,还是早点儿撇了为好吧。您若是坚决不肯答应称王,那没办法,侄儿的下一封上奏,就要干脆请阿叔称帝了!
石勒这才终于下决断——老子就当赵王了,有啥不敢的?!
第四十二章 《韵集》难成
胡汉麟嘉三年,也即晋建兴六年,五月,石虎、张宾、程遐、张敬等文武一百零四人上疏,请求石勒称王,石勒西面而让者五,南面而让者四,百僚叩头固请,石勒方才勉强许之。
遂赦殊死以下,并均百姓田租之半,赏赐孤寡、孝悌、力田及死义之孤谷、帛,大酺七日。复依春秋列国、汉初诸侯王每世改元之旧制,改称赵王元年,立宗庙,于襄国营建东西宫阙。
更改官制,加张宾大执法,位冠百僚之首。以张敬、裴宪为左右长史(刁膺已于不久前去世),程遐、张屈六为右左司马,石虎为单于元辅、都督并州军事,蘷安、孔苌、支雄、呼延莫、王阳、桃豹、逯明等为骠骑、车骑、卫等诸大将军。
长史以下,设五部执掌政事,由傅畅、杜嘏、任播、崔绰、崔濬为掾;司马以下,设三部执掌军事,以续咸、庾景、吴豫为掾……
消息传到长安,裴该细览王贡的密报,不禁莞尔,心说石世龙你这一套跟史书上记载的不尽相同啊,竟然还军政两分,各析其部,任命其掾……这特么不是跟我学的么?你交版权费了么,抄袭得倒是挺快啊!
《晋书》中对于石赵初起时的官制,记载得非常混乱,但由此亦可看出,整个架构非常粗疏,真正在政权中居于核心地位的,只有二人:一是张宾,为“大执法,专总朝政”,二是石虎,为“单于元辅、都督禁卫诸军事”。但在这条时间线上,很明显石虎被赋予了并州的方面之任,暂时无缘再统领禁军了。
至于张宾,虽然仍被任命为大执法,位居百僚之上,但并不直领各部之事,仿佛以晋官制而论,身为上公,却并不领、录尚书事,无疑权柄大削,必不能“专总朝政”。以其名,就其任来看,张孟孙除辅佐石勒,为首席参谋外,日常主要负责监察工作,兼理诉讼。
根据王贡的奏报,再联系自己前世读史所得,裴该多少有些欣慰地看到:我这个小蝴蝶翅膀的煽动,貌似导致石勒之信张宾,不如原本历史为甚了。但即便如此,想要如程遐所愿,彻底扳倒张宾,仍属任重而道远。
其实在前一世,裴该对张宾并没有太大恶感。所谓十六国时期三大辅佐胡主的中原谋士,王景略自居魁首,裴该深为钦敬;崔伯渊敬陪末座,死得咎由自取;而张孟孙位在两者之间,其智可佩,其德……也就那么回事儿,说不上是好是坏。终究身为晋人而仕胡主,不能导石勒真为中国人,甚至不能止其杀戮,是应当加以谴责的;然而基于时流和历史局限性,似乎也不必太过苛责。
就好比身为后世的文明人,你自然应当反感野蛮时代的吃人风俗、活祭习惯,但直接站在道德高度谴责古人,那就未免过份了。
裴该对张宾的观感是在不断变化的。初入此世,得见宁平城中的尸山血海,接触到晋胡相争的惨怛现实,他当时急切地想要干掉张宾,以免石氏按照原本历史发展壮大。但继而自己北伐成功,又在关中站稳了脚跟,乃知即便以张宾之智,也终非无所不能——只要自己的实力够强,足以碾压羯势,则石勒、张宾再有能耐,又何所畏惧啊?
既然如此,那么是否扳倒张宾,也并非当前急务了。
可是再一想,却仍然希望能够干掉张孟孙,不让他再如同原本历史上那样,正常老病而死,只有这样,才能警戒世人——附胡依羯,就是这种下场!
只是如何才能干掉张宾,裴该也无良谋,只得暂且交给王贡,让那“毒士”去具体筹划吧。
就目前而言,裴该非常好奇,平阳方面接到石勒的上奏,说自己已称赵王,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
王贡因为布间于襄国,故此最先得到消息,随即快马传报裴该;而石勒遣往平阳的使者,当然不可能走得那么快,则平阳君臣,对于石勒称王之事,尚且懵懂无知。
至于刘粲在临汾、绛邑之间,自然得着消息就更晚了。
这数月之间,刘粲于平阳郡南部收拾败兵加新募士卒,又重新聚拢起了四万之众。他每天吃住在军营之中,督导训练,以待时机好北归平阳,铲除刘曜。
平阳的刘聪已经遣人秘密送来了讨伐刘曜的诏书,但是声明时机未到,要刘粲、刘骥兄弟继续隐忍——“以待朕命。”刘士光椎心泣血,励精图治,整个人变得更加阴郁而暴躁。倒是其弟刘骥,也陪着兄长每日练兵,腰腹间的脂肪竟然逐渐变薄,隐约复归了几分昔日的风采。
刘粲因应周边形势,分别向洛阳、解县和晋阳派去了使者,前两处是去约合的,后一处则是求取援军。
他给洛阳晋廷开出的条件,是待自己复归平阳后,即归还河内郡与晋怀帝的遗骸,然而晋方因祖纳之议,缄口不言,并不肯做出明确答复。遣使到解县去,刘粲以胡汉皇太子、大单于的身份,拉拢甄随,说只要你不紧逼,等我复归之后,即拜为单于左辅、冠军大将军,封河东郡公。甄随见信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毁书斩使。
但是基于洛阳和长安双方面的严令,甄随也只得暂时止步不前,不继续向河东北部诸郡挺进。他命姚弋仲整训士卒,自己每日不是置酒高会,就是跑去吕静处酣卧,还对吕静发牢骚说:“刘粲这软蛋,人既拘其父,便该拼了命直往平阳去相救,他却只知练兵,一连数月,全无举措。身处方寸之地,能得多少粮,养多少兵?如何练得出来啊?白让老爷跟这里等他……”
吕静完全不理外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才好,只当甄随所言是耳旁风,自己一门心思做学问。
但甄随实感烦闷,还是忍不住要问他:“先生可有什么妙策啊?”
吕静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笔来,双手对握,活动活动手腕,随口繁衍道:“时机不到,便其北上,又有何益?时机若至,将军不催,他也自然会往平阳去的。”
甄随乃追问道:“以先生看来,刘粲的时机,当在何时啊?”
吕静把面孔一板,回复道:“将军,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将军理当整训士卒,以待刘粲之北,何故日日来我处搅扰啊?倘若优游无事,不如助我做书……”
甄随笑道:“先生说笑话,我大字认不得一箩筐,提笔仿佛拿筷,嫌只有一支,挟不住肉……岂能助先生做书啊?”
吕静缓缓转过身来,面朝甄随,请求道:“将军是南人,与我等口音有异,我问一些词,将军缓缓而诵,且看是否有助于我分韵编目吧。”
甄随闻言,不禁一皱眉头:“我晋语学得如此之好,哪来什么口音?”
吕静一时好奇,便问:“然而将军乡内,所言不是晋语么?究竟是如何讲话的,可肯赐教一二?”
吕静做韵书,理当只按官话编目,就不应该去考究别处方言,遑论蛮语。虽说武陵蛮受中国多年影响,理论上说的也算是中国话的一种方言,而非别种语言,终究跟后世闽语、粤语似的,在发音方法乃至于句式构成方面,跟普通话大相径庭。因此甄随说几句蛮语,立刻就把吕静给带沟里去了,导致他的《韵集》比原本历史更晚了好些年才得成书……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刘粲还命人北向晋阳,挑唆石虎与他南北夹击,共谋刘曜,许诺事成之后,加石虎郡公爵。石虎览书,不禁哂笑,说:“汝家不肯与我叔父赵王做,仍命为郡公,则我又岂敢贪图郡公之爵啊?刘粲真妄人也!”直接把使者给哄回来了,传口信给刘粲,说我只从赵公之命,你有本事让赵公给我下旨吧。
然而刘粲自知与石勒之间嫌隙很深,而石勒与刘曜倒无宿怨,因此不敢遣使去游说石勒。眼见南面的晋军虽然暂时止步,但各方面对他伸出去的橄榄枝,基本上全无回应,不禁气沮。
就此瞧着麾下将兵全都不顺眼,动辄斥喝乃至鞭笞,部下中只有兄弟刘骥和亲信靳准没有遭过他的责难。
但他最烦难的还不是外交问题,而是粮秣无着。原本就是溃败之军,粮草物资一路上基本全都丢光了,而临汾、绛邑府库之中,乃至民间,也实在搜刮不出多少来。四万之众日常吃用不是一个小数目,刘粲虽然整天呆在军中,其实是轮番整训士卒,具体到每个人头上,不过六七日一操而已——没办法,吃不饱肚子,还怎么有力气训练哪?
他手里还捏着薛涛和裴硕做人质,乃命二人写信送往族中,要求供输粮秣物资。薛涛倒是听话写了信,但却被薛宁直接怼了回来,说我当日报信,使太子殿下勿向安邑,你原本不是说会把家兄还回来的么?殿下既然失信,我又怎么能够相信供输了物资之后,你会善待家兄啊?
其实薛宁巴不得刘粲一怒之下,直接把老哥给砍了,那他便可名正言顺地继任族长之位。就算不砍吧,也请你拘留着我哥三五年的,等我把族内权柄全都揽到手,那么即便薛涛回来,也只好主动靠边站了。
至于裴硕,老头儿骨头很硬,坚决不肯为刘粲做书。刘粲无奈之下,只得诓骗裴硕道:“不必言及其他,止作书报个平安便可,使贵家知我善待先生,不轻易起降晋之心。晋人若有实力,早已克安邑而下闻喜矣,既然逡巡不前,可见其力亦竭。贵家此际不妨两属,免遭灭门之祸。”
裴硕终究岁数大了,又被刘粲裹胁着到处跑,身子骨吃不大住劲儿,连带着脑筋也没从前灵光,竟然真的从命做书,要族人善保家业,不可轻举妄动。
于是刘粲便遣人持书前往闻喜,喝令裴氏贡献粮秣——汝家族长书信在此,可见尚且在生,我也并未苛待,但若汝等不肯供输,恐怕便只能见到老先生的头颅返家啦。
但是裴硕终究并没有在书信中给族人下命令,故此胡使也不敢过份讨要,每次不过勒索数千斛米谷而已,完全杯水车薪,难济于事。
刘粲把自己的情况,写成上奏,通过隐秘渠道传递到刘聪案前,书中之意:爹呀,我快支持不下去了,倘若不赶紧挥师北上,怕是熬不到秋收啊……
一直等到五月下旬,才终于有密使从平阳前来,传递讯息,说:“都中大乱,殿下正好趁此时机,即刻北上,伐灭叛贼刘曜!”刘粲又惊又喜,急忙问道:“都中因何而乱啊?陛下可还安泰否?”
……
平阳之乱,是从刘均被刺开始的。
且说刘景奉命出祭霍山的第三日,刘均突然得到郭猗传信,说天子又已沉醉,并且我已经拿到了废黜刘粲皇太子之位的诏书。刘均大喜,急忙领着几名从人,前去密会郭猗,索要诏书。
谁想到郭猗早就埋伏下了禁军,甫一相见,便将刘均一行尽数乱刀砍死,把尸体全都投入了井中。
胡汉朝的禁军,原本全都掌握在刘聪诸子手中。
想当初刘粲为谋刘乂,恳请乃父置辅汉、都护、中军、上军、辅军、镇京、卫京、前军、后军、左军、右军、上军、下军、辅国、冠军、龙骧、武牙十七营,以诸兄弟为大将军,各营配兵二千。其后因为在河南战败、刘敷战死等缘由,陆续调中军于外,等到刘粲统合了“二十万”大军征讨关中,又拉走一批禁军,于是十七营残余的不到两万众,就自然而然成为了禁军以及京师卫戍部队。
刘曜来袭时,所部也不过三万之众,而且良莠不齐,倘若刘聪诸子能够善将诸营的话,是大有机会御之于城外的。但可惜诸王颟顸者居多,且公卿多为内应,相助打开了城门,禁军因此而溃,刘曜遂得掌握了整个平阳。
刘聪既然假意与刘曜和睦,双方便商定条件,仍使原本的诸营而非刘曜之军护守宫禁——平阳城防自然交给了刘曜所部——但保留诸王各营大将军号,却使留居府中,不实领禁军,改由刘曜推荐的几名老臣将兵。此后二刘便各施手段,拉拢这几名老将,趁着刘曜劳累于国事之时,刘聪近水楼台先得月,终于抢到了先手。
就此顺利诱杀了刘均……
第四十三章 平阳之乱
刘均是刘曜的谋主,又被任命为尚书,两位刘景虽然和刘曜共平尚书事,其实只是备位而已,具体政务全都操持在刘均的手中。
此前刘聪、郭猗设计,想要诱骗刘曜出外祭山,却被刘均在朝堂上鼓动唇舌,层层击破,则刘聪等人自然痛恨刘均入骨。郭猗就说了,须得先杀刘均,断刘曜的臂膀,然后才可图之。
眼见刘粲传来密信,说自军粮秣不继,恐怕难以久持,而且刘聪也被噩梦吓破了胆,不敢再与刘曜长期委蛇下去。就此慌急之下,铤而走险,让郭猗出面诱杀了刘均。
本以为既匿其尸,神鬼不觉,然而刘均临行之前,却已经遣人向刘曜汇报过了,说废太子的诏书已下,我这便去为明公取来。谁想一去之后,再无影踪,刘曜因此生疑,下令平阳城关门大索。
一连找了好几天,甚至连诸王府邸全都翻了一遍,却始终不得刘均的消息,顺带连郭猗都下落不明了——郭猗既见刘曜关闭城门搜索,又哪里还敢露面啊?最终刘曜把目光转向了禁中,乃遣参谋台产率兵,欲往禁中一索,却自然而然地被拦在了门外。
——这皇宫大内,不得诏旨,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么?
刘曜这会儿已经认定了,刘均必是为刘聪、郭猗所害,但他又不敢真的再闯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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