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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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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红日初升,在东南方向,阳光是侧迎着赵垒照射过来的,羯军士卒难免觉得有些晃眼……王续道:“贼若趁此时来攻我,我朝向不利,或许难御。则彼既不动,我又何必先攻呢?”
于是双方谁都不肯率先发起进攻,就这么遥遥相峙,对耗良久。石生趁机调动兵马,把阵势排布得极为牢固。他考虑到连日来遣兵哨探,晋军中骑兵数量不少,装备也比赵骑为良,既然地势狭窄,骑兵难以机动,就很有可能在恶战之际,尝试正面直撞赵阵,因而预先于前锋布置了不少的长矛兵,随时准备阻遏敌骑的冲锋。
太阳越升越高,终于接近头顶方向,晋阵中这才一通鼓响,几个方阵步骑混编,开始缓步朝前推进。石生见此,当即抽出刀来,望空一举,身旁大旗磨动,赵阵也相应而前。
双方逐渐接近,先以弓箭对射,继而短兵相接,很快便即厮杀到了一处。晋兵素质颇高,刘央等将的指挥也颇有章法,甫一接触,即将赵阵逼退十数步。但石生虽然年轻,终究跟随石勒转战河北,也有四五年的战斗经验了,其麾下诸将,亦多勇士,再加上出战兵数超过晋方的两倍,于是及时调整部署,调上生力军来,终于遏止住了晋师前突之势。
刘央见一轮冲锋不能摧敌,便即勒束士卒暂退,重新整列,然后再冲。就这样厮杀良久,晋势三前,羯势三却,但最终也不过后退了不到五十步而已,双方仍属不胜不败之局。
王续对石生说:“晋人虽勇,然我军力占优,足以遏阻之。待其强弩之末,大王及时发起反击,或有机会破敌——当红日西堕之时,辉光直射晋人眼目,便是我军转败为胜之时了。”
随即他却又警告石生,说:“刘央宿将也,臣实不解,何以日初升时不先攻我,何以见不能摧破我阵,不肯及时收兵啊?乃恐其所谋者,正在日西之时,好伪作退败,其实暗伏兵马于后。大王虽可前进破敌,慎勿远追,以中彼獠奸计!”
石生笑着点点头:“参军所言是也,我知之矣。”
其实两军才刚交锋,石生就估摸出来了,晋军阵列之整、士卒之勇,以及进退趋避、指挥由心,都还远在自己此前的判断之上。因为地形相对狭窄,则自己的兵数虽然两倍——若加守垒之卒,则是三倍——于敌,却不能分进合击,只可运用车轮战术,比对方多投入一倍的生力军去。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指挥得当,不出纰漏,是很有机会打个平手的,至于当面破敌,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种仗,打起来真的没啥意义。此番出战,完全是因应对方的激将法,为了向全军乃至天下人展示,自己并非怯懦之辈,更不是什么石勒的女公子……既然自己出战了,还没打输,那就足够啦,又何必画蛇添足呢?
所以他不必王续提醒,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一旦红日西堕,阳光照射对晋人不利,自己就趁机发起反击。只要逼退晋师,将战线恢复到最初位置,甚至还能够前进一二十步,那就可以对内、对外宣称,最后的胜利者属于我赵军。到时候不管晋人如何引诱,我绝不远追,以免过犹不及,反遭挫败。
两军搏杀良久,红日越过头顶,逐渐向西北方向坠落下去。终于,阳光直射而向晋阵,受其影响,晋军的进迫之势稍稍一滞,刘央急忙调整部署,再度朝后收缩。
是其时矣!石生立马阵中,重又提起长刀来,双目炯炯,注视晋阵,随时准备将刀锋朝上扬起,下达全面反击的指令。就在这个时候,忽见晋阵一变,士卒以数面大旗为核心,快速聚拢,就此现出了几道宽阔的缺口。
随即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数百身着重甲的骑士在侍从护卫下,即自缺口中整齐地驰出,然后左右一分,于军前列阵。石生不禁小小吃了一惊,定睛细看,但见人皆重铠,马亦披甲,装备之精良,实为平生所罕见!
他也曾经跟鲜卑兵作过战——虽然不是拓跋鲜卑,而是段氏鲜卑——知道鲜卑军中常有长槊骑兵,人马皆被甲,冲突之势甚为猛烈。不过这种重甲加马铠的全套装具,价格极其昂贵,鲜卑人里也只有所领超过百帐的中小贵族才可能置办得起——大贵族直接就为将了,未必亲临前阵——所以段部的重骑兵亦不过二三百之数罢了。
至于拓跋鲜卑,据说比段部更为精强,然而就石虎在交接时所言,每战最多不过遭遇如此这般三五百骑。石虎还曾经提醒石生,说:“于此鲜卑重骑,不可直逆其锋,只能以坚阵、长矛阻遏其冲锋之势,待其力尽,然后可破。幸好其数不多,若有千骑来,即我亦不能当……”
石生心说我当时还盼望着,既守并州,可以有机会见识到这般鲜卑重骑,倘能尝试击败之,剥下装具来,就可组建我自家的重骑兵部队……然而如今见到晋人的重骑——估计是自鲜卑处学来,甚至就是商借了部分的鲜卑兵——又与石虎所言不尽相同,其列甚整,无数马蹄应和鼓声,几乎同时起落,大地也为之震颤,不必接触,即对我方造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
这般精锐,果然不可硬拼,只能先牢固防守,再寻机发起反击了……不,这多半晋人以攻代守,是准备退兵的先兆,我若能遏阻之,宁可不追,今日到此为止。
于是急命改变阵势,前线短兵匆匆后撤,将长矛手放至阵前,严阵以待;再命弓箭手伏于其后,准备等晋骑一进入射程范围,便即万箭齐发。
两军就此脱离接触,赵军不再紧逼,匆忙变阵,给了晋方“具装甲骑”以足够的列阵时间。然后就在赵方长矛手、弓箭手才刚到位,尚未严整其列的时候,晋骑阵势已完,当即鼓声阵阵、马蹄隆隆,朝着赵军直逼过来。
很快,晋骑就进入了赵阵百二十步以内。石生一声令下,阵中千余箭朝天抛射——只可惜晋骑虽然还只是便步前进,速度仍然比普通步阵为快,赵军的这第一轮箭,便十之八九落到了两排晋骑之间,只有两三名侍从不慎中箭,但箭势因远而竭,都非重创。
石生急命再发第二轮箭——估摸着当松弦时,晋骑应该已然接近到八十步以内了,因而放弃抛射,改为直射。可谁成想晋骑马后的侍从抢先抬弩射击,虽然只有数百矢,却瞄准既精,矢力也强,一轮射出,十中七八,赵军前阵的不少长矛手当即惨呼而倒。
石生急命射箭,同时赶紧拖走负伤的长矛手,换第二排上来,务使矛阵不乱。
鼓声渐密,晋骑第一排开始加速,近千蹄踏落,其响动更比普通的马蹄声为强,并且声势骇人。石生暗自心惊,他虽然看不到前阵士卒的面孔,却已然可以想见他们脸上那惊慌、恐惧之色……急忙高呼传令:“但矛阵严守,敌便难破,有敢却步者,必杀无赦!”
传令兵才刚端着旗帜,策马驰向前阵,晋骑第二排也已驰入百步之内,其侍从又是一轮弩矢射出。弩比弓强,主要在于精度和直射射程,这些侍从所携都是膝张弩,威力非普通步弓可比,他们早在起步之前,就已经拉开弦,并且搭上了矢,等到一进入射程范围,当即瞄准敌兵,百矢齐发。
因为精度比较高,且此际也无大风,加上预先反复训练,故此虽然直射,却并不至于误伤前面的两排本方重骑。当然啦,第一排重骑侍从发弩,容易选择和瞄准目标;第二排重骑侍从发弩,因为前面有两排本方骑士,还有第一排的本方侍从,为免误伤,所能顺利瞄准的目标数量就很有限了。因而这一轮射,赵军长矛手不过才倒下了十数人而已。
不过其中有几个比较倒霉,竟然同时被六七名甚至更多晋卒当成了靶子……这基本上就没有幸存的可能了。
第二轮射罢,晋骑陡然间加速,直冲赵阵。就目前为止,虽然赵军已然发射了三轮箭,却竟没有一骑负创!
当时的弓箭威力和穿透力普遍不足,一般情况下,只要穿一领皮甲,就有可能身被十数箭依然活蹦乱跳——只要不被射中要害——遑论晋骑都着重甲,要害部位皆有金属遮护,就连战马的面、项、胸这三个部位,也都在皮甲外更缀铁钉呢。倘若有箭正朝面门而来,晋骑左臂上都缚有小盾,只须稍稍遮挡,即可无碍。
想必若晋骑在冲锋的过程中,便先有十数名甚至更多重创落马——这在轻骑冲阵时是常事,且更大可能性是战马负伤——赵军士气必然不堕,说不定还可能有少量上扬。但眼见箭矢加身,晋骑人马却皆无事,也就只有跟随于后的十几名侍从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而已——弓箭手的主要目标是骑兵,射中侍从,纯属偶然——赵军上下,无不惊骇,甚至于手足皆软。
尤其晋骑胸前都是明晃晃的金属盘,映着落日之光,烁烁生辉,反倒闪得前阵很多赵卒睁不开眼来……
第四十章 人生至乐
申虎左盾右槊,奔驰在阵列之中,眼瞧着对面羯兵的面目从模糊变为清晰,他们脸上那惊骇、恐惧之色映入眼帘,申虎心中不禁大感快意。
申虎乃魏郡人氏,天生异相——年方三十,便已全秃,头顶光光,一毛也无,跟那个拓跋头南北辉映——人称“光头申”。他的出身与石勒相似,都曾为豪强牧马,就此练出了一身的好骑术。其后中原大乱,其主投靠胡汉政权,申虎从之,成为一名侦察骑兵。祖逖北伐,摧破其部,申虎败逃而入华山,辗转十数日后,终于饿得受不了了,出山觅食,遂为西进的裴军所俘。
当时裴该还没有收服北宫纯、罗尧等部骑兵,麾下精擅马术者相对有限,因而在确定申虎出身是晋非胡后,便即收纳,命为骑兵。此后他转战关西各地,颇立功勋,遂被招进了第二批“具装甲骑”之中,担任队长。
步兵是百三十人为一队,骑兵一般情况下五十骑为一队,至于“具装甲骑”,因为一名骑士配两乘马、两驮马,以及三名侍从,四马、四人为一基本战斗单位,故而数量还要缩水,凡骑士起码都是伍长级,一队不过二十五骑而已。
申虎所率这一队,就正位于第一排冲锋的甲骑中央位置,在锥形阵中最为前突。这一位置代表了危险性最大,但也极其荣耀,战后计功会多算一二转,光头申还是多方游说,又偷偷给路松多塞了钱,才抢到这一任命的。他的人生哲学很简单:要想升官发财,就得拿命去搏!
反正老子这辈子也算值了,自从加入裴军,日日皆得饱食,就连从前见都见不到的精粮白面,老子都吃过了,则还有什么遗憾啊?阵前搏杀,为大都督去死,此乃本分;杀尽胡羯,使天下太平,儿孙可得保安;倘若侥幸不死,立功而还……特么的未必我下邽申家(也已改籍)将来不能入《勋将录》!
申虎在胡军中时,也曾经睡过不少女人——主要是战胜后抢掠所得,纯属强暴——本以为人生至乐,无过于此了;可是在入了裴军,于关中娶亲安家以后,方才明白,要对方肯配合你,还心甘情愿给你生娃,那才真的妙极、乐极呢!他如今已有一子,年仅三岁,历年来的俸食、赏赐,倘若自己这就战死,更加抚恤,就足够娘儿俩凑合活一二十年啦——一二十年之后,儿子也该成年了。
倘若我命大,还能给儿子挣出点儿田地、产业来,那老子这一辈子就算没有白活!
想到这里,申虎不禁用力攥紧了手中的长槊——此槊长达丈六,槊头一尺八寸,用铁十斤,颇为沉重,挥舞起来,重心也不容易掌握,他操练了许久,方才娴熟运用之法。
阵后鼓点愈发密集,不过处于申虎这个位置,已经听不大清了——尤其打过马掌的蹄声橐橐,几乎就彻底盖过了身周其它一切响动——他只是通过目测与敌阵之间的距离,依照训练时的经验,知道自己应当发起最后的冲锋了。
于是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向来亲若家人的坐骑与他几乎心意相通,当即喷喷响鼻,撒开四蹄,加快了奔跑之速。临阵之时,申虎所在位置骑士的动作,就是全体甲骑的标准、榜样,他的冲锋,遂驱使着整排——两百骑——甲骑,呈锋矢状直插赵阵。
地面的状况相当不错,连续十数日不雨,再加此前数次进迫敌垒,以及在敌垒前“击鞠”,把原本还算松软的地面踩踏得非常紧实,甲骑就仿佛奔驰在平整的道路上一般,可以放肆疾冲而毫无滞碍。申虎清晰地见到,赵军前阵长矛手开始觳觫,甲骑尚未冲近,阵势已然散乱,某些士卒还知道把矛尾插在地上,以增大阻遏突击之力,某些士卒却茫然地平端着长矛,仿佛这样就能够在最远距离逼退甲骑似的。
通过反复训练、演习的申虎,清楚地知道,即便插矛于地,也未必能够阻遏甲骑的冲锋,至于平端……除非五人一矛,齐心协力,才有可能挡住甲骑,当然前提是矛头不弯,矛杆不折。
所以虽见长矛如林,他却毫不畏惧,直接驱马便直撞了上去。
当然,为了避免战马负伤,还是要做些微调,尽量避开长矛的正面,寻找两矛之间缝隙冲锋的。
首先是一支平举的矛尖,扎在了坐骑项侧,稍稍透入,但随即便连人带矛,被甲骑的冲击力反震了出去——申虎可以看到那名赵卒如同胸腹间遭受重击一般,脚刚离地,口中便鲜血狂喷。随即可能撞上一支尾部插在土中,斜斜上举的长矛,申虎乃轻轻巧巧以马槊一格,将之荡歪。
赵阵矛兵排列甚密,申虎一个不慎,就有一支长矛直朝自己胸口刺来。他理都不理,长槊起处,便将另一名赵兵当胸捅穿,随即手腕一拧,右臂朝后一收,那名赵兵被直带回来,撞正马项,申虎趁机借力,便将槊尖轻轻松松从对方体内拔了出来。
这以利器刺入敌人骨肉的感觉,真是爽啊,几不亚于睡个女人——自家老婆不算,跟老婆敦伦之事,虽杀百人而不换也!
先前刺向申虎胸口那柄长矛,此刻正中左侧护心镜,“嗒”的一声,矛头折断。
长矛是这年月的主要步兵武器,而且材料易寻、造价低廉、工艺简单,因而很少有人会在普通步兵长矛上花费太多精力。裴军常以装备精良而自傲,相比之下,羯军的长矛就普遍粗劣多了——除非是将领所用——矛头往往不足半斤铁,又窄又小,也非精制,士卒们日常还懒得打磨……
似此等长矛,如何能破具装甲骑的铁甲?尤其那几面护心镜,乃是甲骑身上防护力最强的部件,矛头斜划,必不能破,一旦直刺,自己先就折了。
申虎眼神一瞥,正好瞧见那名端着断头矛的赵卒。他的目光阴冷而无情,仿佛是在看一具与己无关的死物似的,那名赵卒本就惊骇,见此眼神,不禁大叫一声,抛下断矛,扭头便逃。申虎几乎是本能地一槊捅去,才觉槊尖入肉,便即回收,即便如此,那赵兵后心仍然骤现一个碗大的血口,当即朝前便倒,还撞翻了两名同袍。
两槊而杀两敌,与此同时,战马仍然继续向前猛撞,前蹄落处,正踩中一名倒地赵兵的大腿,蹄铁瞬间入肉、碎骨,那赵兵杀猪般惨嗥起来,竟几乎超迈了混乱战场上的所有声音。不少赵兵听得如此凄厉的惨叫,无不肝胆俱裂,抛弃兵刃,便即溃逃。
申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般血肉横飞、惨嗥不绝的战场,此刻的他,一颗心如同古井无波,先前冲阵时的诸般念头,反倒全都不再泛起。他只是摧逼战马继续朝前猛撞,同时右手长槊机械性地前捅后收,瞬间便又将马前来不及逃走的六七名赵卒捅翻在地。
这第一排两百具装甲骑,以申虎为尖端,就如同烧红的利刃刺入皮肉似的,瞬间穿入赵阵,几乎将前面三排长矛手一举踏平。直到杀至第四排,坐骑的奔驰之速才终于缓了下来,而申虎也感觉槊头上沾满了过多的血肉,甚至还有皮革的碎片,变得有些沉重。其实再沉重一倍的长槊他依然可以运转如风,但终究不甚趁手……
眼见长矛阵后,便是刀盾短兵,但阵势也早被败逃的矛手、弓手撞得七零八落了。矛阵既破,这些短兵自然更不是甲骑之敌,相信接下去的战斗,可能只是彻底一边倒的屠杀罢了。
虽然坐骑冲突之势已缓,但有马槊开道,侍从执刀、矛护卫,普通短兵器根本就休想靠近。申虎除了最先冲突矛阵之时,遭到过几支长矛攒刺——或者不中,或者中而不破——就再没有遭遇到正面抵抗。间中或有几支羽箭不知道从何方射来,只要不朝向头面,申虎基本上不加理会,任由箭簇射在甲上,“叮当”乱响。
其实在演习中,即便刀盾兵也是有机会对具装甲骑造成伤害的,破绽便是没有什么防护力的战马小腿。但若欲斫马腿、马蹄,必须矮身而前,危险系数太大,一旦击而不中,也很难发力后退,在缺乏事先演练的前提下,羯兵必不能办此。
因而申虎的心情更加平静,他毫无怜悯之意地继续前突,才刚捅翻一名刀手,就见一名敌将分开溃兵,策马迎面而来。申虎近乎本能地一槊捅去,那将急忙双手执矛,先朝侧面一磕,荡开马槊,随即矛尖一抖,直刺申虎面门。
申虎长槊在外,来不及收回,被迫略一拧腰、侧头,以左臂的盾牌格挡。“喀”的一声,矛尖穿透蒙皮,捅裂木盾,堪堪自申虎耳侧划过。申虎就觉得左耳一痛,估计护项也被捅穿了……好兵器!双方此刻的距离相当之近,战马几乎头对头撞到了一处,于是申虎顺势将长槊一抛,就腰间解下铁头短殳来……
第四十一章 先登
申虎是具装甲骑中少数选择殳棒作为备用兵器的战士。
殳是最古老的长兵器,产生更在戈、矛之前,因其制作方便、工艺简单,而曾经广为使用。但自从戈、矛类利用锋刃伤敌的长兵出现后,殳的装备和使用率便日益下降,如今在晋军中,已经基本上不作为制式兵器使用了。
但在北方草原,对于武器制作水平相对较低,物资来源也相对匮乏的游牧民族而言,殳棒,尤其是短殳,却依旧普遍存在。尤其是短殳,唯力大的骑士才能熟练运用,其摧破重甲,以及一击便使敌人丧失战斗力的效果,往往比刺击类兵器更为有效。
申虎纯粹是自恃力大,这才放弃环首刀、窄刃斧,而选择了短殳。他这支短殳不过两尺三寸长,殳头插入一枚比拳头略大些的铁疙瘩,重约十三斤。
殳一入手,当即迅捷扬起,申虎近乎残忍地望着敌将面上瞬间浓烈起来的绝望感,随即殳上拳头大的铁头,便将这绝望感彻底击碎。砸击血肉的感觉,与穿刺的感觉迥然不同,手腕上回传的力道更为沉重,而他心中油然而泛起的快感也更加强烈。
“嘭”,仿佛连声音都比手感要来得慢了半拍似的,那名敌将当即便从马背上滑落下去,手中兀自紧握长矛,矛头卡在盾上,倒不禁带得申虎庞大的身躯略略一歪。身后执弩的侍从早就已经换上了长刀,当即纵跃而前,一刀便将矛杆砍断。
申虎略侧头,给了同伴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抖抖左臂,甩脱断矛。再抬起头来时,只见赵兵狼奔豕突,已然彻底溃散,目光所及处,一面面大旗陆续放倒。
为了对战那名敌将,申虎彻底停下了马蹄,左右具骑皆以其为标杆,也都陆续控住坐骑。锋矢拉平,成为一条并不平滑的直线。
他正在考虑是否继续前突之际,忽听身后马蹄声阵阵,第二排甲骑已然跟了过来。随即一个粗豪的声音在申虎侧后方响起来:“光头,杀得够了,留给我吧!”
这正是营督路松多的声音。申虎略一侧头,就见以路松多为首,第二排甲骑便步而至,并且很快越过了自己这第一排,重新提速,直朝败兵追去。
于是申虎重新挂好短殳,朝侧面伸出了右掌。侍从会意,当即捡起他先前抛下的马槊来,先抬脚,将槊刃两面都用鞋底擦了擦,抹去沾染的血肉,然后再度递入申虎手中。
申虎高举马槊,槊尖朝天,小小划一个圈——这是预先商定好的信号,意为“整列”。于是左右甲骑纷纷检查和整理装具,然后各将长槊立起——倘若不慎丢失了长槊,就举起短兵,或者命侍从暂拾敌人的长矛来用。
一眼瞥过,无人后退——预先说定了,整列之时,倘若有人负伤,或因别的原因不能再继续战斗,便当勒马而退,在侍从的卫护下,暂时避至安全地点。
执刀侍从凑近申虎,高声问道:“汝好大力气,面都毁了,难以分辨,还斫不斫首级?”其所指,自然是才被申虎打翻的那名敌将了。申虎摇一摇头:“看装具,不是什么大将,脑袋不要也罢。”
反正裴军中并不纯以首级计功,且除非特殊情况,都起码按伍为单位计集体功——虽说具装甲骑情况特殊,申虎本人的斩获,就能够代表一伍了……
抬头望去,只见第二排甲骑在路松多的亲自指挥下,已然驰出将近一箭之地,不停地刺杀、追逐溃卒,看看接近敌垒。申虎长吸一口气,奋力高叫道:“可能再战否?!”两侧陆续传来应和的高呼:“能战!能战!”
要知道甲骑仅披甲便重达六十五斤,若再加上长短兵器,几乎接近百斤——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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