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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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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羯兵冲上来,不但一刀断其首级,还将同伍的其余人等一并砍死。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铺下尸体、血浆,堪堪迫近城壕。
  城上零星有箭支射下——很明显不为杀敌,只是作最后的测距之用。老百姓却因此吓得惨嗥起来,纷纷高举双手,朝城上嘶叫,说我等是晋人也,慎勿杀我啊!
  果然城上便不放箭,但百姓既近城壕,才欲止步不前,便为身后的羯兵所推搡,一串一串的,纷纷跌下水去。
  如此一来,后面的羯兵便陆续暴露出来,只听城上一通鼓响,随即羊马垣后乱箭齐发。羯兵以盾遮护,同时放箭还射,前进之势为之一滞。
  就见羊马垣后探出不少挠钩来,将掉落城壕的百姓逐一捞起,拖将了过去。石虎于阵后见了,不禁勃然大怒,当即下令道:“先射杀那些晋人,勿使复入城中!”
  ……
  这个时候的平阳城上,刘央正在呵斥姚弋仲:“为何不急放箭,而使敌迫近城壕?!”
  姚弋仲拱手垂头,谢罪道:“将军训斥得是,此乃末将的疏失……”随即憋不住,还要加上几句解释:“实为末将前日于山口御敌,羯贼即驱无辜百姓先登,若非陈将军来救,末将与所部数千健儿,几乎不免。今日复见其景,不禁恍惚……”
  说白了,前日之战给姚弋仲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才举止失措,没能第一时间下达放箭的命令。
  刘央听闻此语,面色稍霁——前几日山口之战是怎么一种状况,他不仅早就得到了姚弋仲和陈安的禀报,还特意召来多名参加过战斗的正辅兵询问,因为只有那仗打得够惨,陈、姚等放弃营垒甚至永安后撤的理由才更充分,自己将来好向大都督交待。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通过各方面的汇报设想当日情状,就连刘央也不禁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倘若易地而处,说不定自己受到的打击不会比姚弋仲来得轻啊。
  于是抬起手来,拍了拍姚弋仲的肩膀,说:“我若知羯贼复行此下作之事,便不当命卿守城——卿且下城暂歇,我来指挥便了。”
  刘央一接过城北的指挥权,当即下令乱箭齐发,以重创羯军——至于很可能射中老百姓,战阵之上,死生关头,那也顾不大上了。
  石虎则在阵后亲自擂鼓,催促将士冲向城壕,一方面放箭与城上和羊马垣内对射,一方面用土袋和百姓的尸体来填塞城壕。他治军甚严,杀戮由心,所部赵兵皆能拼死而斗,不敢稍却。
  其实象石虎这种暴脾气,再加嫉贤妒能,是很容易导致士卒怨气累积,甚至于聚众反噬的;只是他自将兵以来,少有败绩——估计也就初上阵在巨灵口输得比较惨罢了,即便去岁于平阳城下面对裴该,虽然受挫,也不能算是吃了大败仗——才能凌之以威,使将卒不敢稍起妄心。再加上数月前才刚大败原本被胡、羯目为强敌的拓跋部,则此时的并州赵军士气正盛,战斗力异常顽强。
  因此恶战了整整一个上午,赵军两进两退,被迫前驱的老百姓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自身也倒下二三百人,却终于顺利将长梯架上了城壕,开始尝试向城壁发起突击。刘央被迫暂弃城外羊马垣,将守垣士卒通过暗门撤归城内——至于从城壕里救出来的老百姓,也不过才四五十人而已,多数都死在双方箭矢之下……
  赵军以大盾防护城上箭雨,趁机加固越壕之梯,用土袋和尸体堆出几条道路来,云梯和冲车便即“隆隆”驶近。石虎在阵后见了,不禁大喜,顾左右道:“晋人不过如此,或许三日之内,便可强攻破城!”
  话音才落,忽听头顶上“咔嚓”一声巨响,晴空落雷!石虎抬眼一瞧,只见四外浓云逐渐汇聚过来……他不禁一咬牙关,愤然道:“叵耐天不助我……只有更待明日了!”这眼瞧着就要下雨啊,倘若雨小还则罢了,一旦雨大,道路难行,攻方必将于城壁下遭受重创。没办法,先退吧。
  才刚下令鸣金收兵,忽听又是两声巨响,听声音不在空中,而在城池方向。石虎就不禁迷糊啊,难道说天上落雷,打到城上去了不成么?
  时候不大,有快马赶回来禀报,说:“天方落雷,直入我阵,中者肉焦骨碎,横尸遍地……”
  石虎瞪眼呵斥道:“岂有此理!”


第二十三章 将军炮
  平阳城的历史非常悠久,乃是传说中帝尧的都城,春秋时代属于晋国,为羊舌氏之封邑。汉代设平阳县,属河东郡,曹魏时期分河东郡北部为平阳郡,乃以同名之县为其郡治。晋永嘉三年,刘渊据之为都。
  经过刘渊、刘聪父子两代的经营,平阳城先后三次扩建,城池范围很广,防御设施相当完善,黄河以北,几乎唯有从前的邺城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所以说,倘若胡汉不起内乱,即便其地日削,最终被压缩到一城之内,裴该也是轻易难克的。
  然而刘聪、刘曜相斗,杀得城中户户挂孝,寻机出城逃亡者更不知凡几,更重要的是,把人心全都杀散了,士气全都斗没了。因而当裴该于城下击退石虎之后,刘曜自知难守,乃主动弃城北遁——平阳坚城,就这样轻易地落到了裴该手中。
  裴该初入平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能够接收胡汉朝巨量遗产,比方说繁盛户口和大笔粮秣、物资——关键是没见城内起火啊,则刘曜必不及焚烧府库吧。谁想到进城一搜,晋戎官吏、百姓剩余不过六七千人而已——后来陆陆续续从乡下返回一些,也还不足万数——至于府库,空可罗雀,即便没收胡汉官吏私家存粮,也还不到一万斛……
  怪不得刘曜不肯死守平阳城呢,即便士气旺盛,估计这点点粮食,也不够城内军民吃用两个月的。裴该不禁暗骂:这票姓刘的真会糟蹋东西,浪费粮食!
  好在裴该既得平阳,除粮秣物资外,别有一大笔浮财入账——那就是收藏于胡汉宫中的各种国家重器。
  所谓重器,主要分为三大类,一是宗庙之器,譬若鼎、彝等,二为礼乐之器,譬若编钟;三为天文历法之器,譬若浑仪。但凡建号称尊,多少总需要铸造一些出来,以备祭祀、典礼时使用,而胡汉朝更曾攻破洛阳,把晋袭之魏,而魏袭之汉的大批重器,也全都马拉车载去了平阳,故而储量甚丰。
  关键这些重器,多数名实相符,非常之“重”,刘曜既然弃城而遁,不会不带口粮、珍宝,但绝对没有足够人力和精力来搬运这些沉重之物,只能流着眼泪全都放弃了——宝器虽贵,终究不如自家性命啊——就此俱落裴该之手。
  郭璞等文吏点验毕了这上千件重器,就来请示裴该,该调用多少人马、车辆,押之以向洛阳啊?终究是国家之宝,唯人君才可拥有,大司马是不方便自己扣下来的。
  裴该亲往查看,眼底难免有贪欲横流——这特么都是铜铸的啊,这可以熔了铸成多少钱哪!郭景纯善于察言观色,见状便道:“胡寇掳之于洛阳的重器,皆须归还朝廷,至于其新铸者,明公不妨熔其一二,以资军用。”
  裴该盘点账册,原本晋室所有的重器,占了全部数量的七成有余。他当即就把脸给板起来了,说:“数年兵燹,洛阳几乎焚尽,岂能还有如许重器入之于胡啊?卿等所验不当,还当复验!”
  裴该本就不能算是个纯粹的文化人,固然前世因为喜欢历史而爱赏文物,但心里也难免会想,老天爷若将这些世传文物收去其半,以免除中华近世百年之灾,那也很值得嘛。他要是真放不下文物,当初身在羯营之时,就不至于拿典籍做幌子,去麻痹石勒、张宾等人了。国家方被难之时,唯人命最重,社稷其次,其它可舍的都被迫得舍喽。
  因此最终即将平阳城内所藏文书、典籍,尽输洛阳;至于那些铜铸的重器,则挑选确实自古相传、文物价值较高的四百余件,上缴朝廷——当然啦,也杂上几件刘氏所制新货,方便敷衍塞责——其余的就都偷偷给瞒下了。
  然后将这些重器陆续运往长安,熔以铸钱。
  但是几百件重器,运输起来费时费力,更不敢大张旗鼓,同时上道,要防为旁人所侦知——私吞国家重宝,这罪名可不轻啊,即便裴该不怕揽罪上身,也要爱惜自家名誉不是?
  好在徐渝献计,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若即于平阳熔了,再将铜锭押往长安,省时省力,也无泄露之虞。”
  汉代的河东郡,包括了如今的河东、平阳二郡,此处户口繁盛、农业发达,其富不在河南之下。虽说经过长年兵燹,裴该所得二郡,论人口和熟田,尚不足昔日的半数,但也有一样东西不管再怎么打仗都不会减少的,那就是——矿产资源。
  二郡矿产资源极为丰富,可以极大弥补关中之不足——河东的安邑出铜,平阳的绛邑出铁,此外安邑、解县还都有盐池,只要善加开发,足以供应关西乃至河南所需。此外经过工、虞二部的联合勘察,在平阳郡北屈县附近,还有大量开采方便的石涅矿。
  所谓“石涅”,又名“石炭”,也就是后世的煤,《汉书》即记载道:“豫章出石,可燃为薪。”西汉后期,全国规模最大的炼铁工场设在河南巩县,其所用燃料就包括了煤块,甚至是煤饼……
  故此以石涅替代薪柴,熔炼金属,对于这时代的人们而言也并不陌生,徐渝等技术官僚更是知之甚详。据说石涅中往往含硫,所冶炼出来的生铁并不适合打造兵器,但用来造农具是足够了;至于熔铜造钱,则不在话下。
  因此才建议,恢复绛邑的炼铁工场,即从北屈输入石涅,把那些私藏的重器先运去绛邑,熔化了再送往长安造钱,可以极大地节省人力、物力,还便于保密——可以诡称是安邑的产出。裴该当即允准,不过他既然得到了那么多铜,就不着急都铸成钱啦,咱们可以试试别的花样看……
  大概在两到三个月以前,也就是石虎即将挫败郁律之时,一支神秘的小队,在彭晓彭子勤的率领下,悄无生息抵达绛邑,接管了几家规模较大的工坊。彭晓究竟在工坊里做些什么,无人知晓,但对于刘央、姚弋仲等军将来说,此君实为大都督造火药,根本就不是什么机密啊。私下揣测,这是打算大造“虎蹲炮”么?
  姚弋仲当时就说了:“虎蹲虽强,惜乎沉重,搬运为难,且若载以车乘,恐怕以平阳的道路,更难运送啊。”咱们将来是要打到西河、太原,乃至上党去的,途中多山路,粮食都比较难运,遑论虎蹲炮?所以估计即便大造虎蹲,也会往南运,用为河内,或者将来的河北之战,不大可能交给咱们使。
  但他们没有想到,就在石虎此番南下前不久,彭晓突然间从绛邑赶往平阳,还用船只载来了两具庞然大物——
  此物乍一看仿佛“虎蹲炮”,但是口径之粗,比虎蹲更胜数倍;长度却仅仅是虎蹲的两倍而已,总体而言,显得比虎蹲要壮实得多——若用人来打比方,虎蹲炮就好比是小号的陈安,虽然结实,却略嫌瘦小;彭晓运来的新兵器,则是大号的甄随……不,熊悌之,这家伙肚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刘、陈、姚三将得见此物,全都摇头——这玩意儿太大太沉啦,根本没法行动嘛,估计军中车辆全都载它不起。而且你竟然用船运来,就没想着专门给这俩家伙制造专用的车辆吗?则机动性实在是太差了,如何可用?
  彭晓说:“此物沉重,即便为之造车,路稍坎坷即难行,稍浮软即沉陷,不能用也。然而何必牵之以行?大司马云,此物可资城守。”
  “既如此,此物何名啊?”
  “大司马授其名为——‘将军炮’。”
  于是就调动了极大人力,想尽办法,好不容易才把两尊“将军炮”运上了北城,一东一西,相隔百五十步安置。今日得见羯军攻势甚猛,即便刘央为晋之宿将,所部也皆精锐,终究人数太少,又须同时防备其它三个方向,不禁有些心慌……于是便命人召彭晓来,说可以试射一下“将军炮”。
  彭子勤正等着这一天呢。
  裴该使其赴绛邑,熔铜以制大炮,其实原本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固然青铜炮就工艺而言并不复杂,再加自己后世一鳞半爪的见识,理论上是可以提前一千年把“射石炮”给“发明”出来的。但这玩意儿终究太过沉重,准头又差,不便施之于野战,只能用来协助城邑的攻防。而这年月防御力最高的几座城池——洛阳、平阳、长安、广固——都在晋人手中,原本河北巨邑邺城早就残破,听说石勒也没有花大力气重修襄国城,那我要用“将军炮”去打谁啊?
  可以先等君士坦丁堡出现再说嘛。
  这只是一个实验而已,趁着我手上有大笔的铜料,搞搞研究,以便将来改良和大规模制造“虎蹲”,或者更大一号的野战火炮吧。
  然而此前不久,彭晓遣快马传报,说明公您设计的“将军炮”,我已经造出来了,总共两尊,经过了试射,威力巨大,可发两里余!裴该心说既然有了成品,不妨先以之助守平阳——石虎即将大举南下,这时候往城上多放一桩利器,我心里也多踏实一分啊。
  由此彭晓才急忙将两尊“将军炮”运至平阳。但其实他为了表功,对裴该的禀报不尽不实,这俩货虽然确实经过了试射,但仅仅各一次而已……主要是太费火药,且打靶子也无趣,彭子勤乃打算在战场上用真真正正的人命来检验自家的辉煌成果。
  当下听得刘央传唤,彭晓急急忙忙就跑上了城头,随即吩咐部属行动起来,先擦洗炮膛,再填之以火药,然后装入事先打磨光滑,直径一尺多的大石球,最后再填一层火药,夯实……
  整套工序下来,足足一刻钟的时候,眼见羯军的云梯都快越过城壕了,刘央在旁边儿看着直起急。好不容易准备停当,彭晓跑去向刘央拱手道:“请将军下令吧。”
  刘央正待下令,忽听空中雷响,随即羯阵中响起了金声……他多少舒了一口气,却又难免有些失望,就摆手道:“羯贼将退,且先撤了吧。”
  彭晓说别啊——“火药已然填实,倘若不发,复取为难。况且天雷欲雨,若是冲散了火药,岂不浪费么?羯贼若退,正入‘将军炮’射程,还请将军速速下令!”
  刘央略一思忖,就说也好——“发射吧。”彭晓当即举起一面小旗来,高高扬起,守炮的士卒见了,便将早就在城头火盆上烧红了的铁签插入炮尾火门……
  只听两声巨响,随即城上、城下,人各震惊!
  ……
  两枚石弹挟着火光、劲风,冲出炮口,直向城下飞去。彭晓此前平地试射,虽然调高了炮口角度,最远距离也不过两里地罢了;此番将炮置于城头,居高而射,炮口相对调低,则石弹最远的一枚,竟然射出了将近三里的全新成绩。
  石弹受到火药爆燃的强大冲击力和热力——彭晓遵照裴该的吩咐,经过反复试验,以确定新的配比,如今的黑火药已不再是纯粹的燃烧剂了——才在半空,便已酥脆,一旦落地,当即爆裂开来。这时候从将近五里外的羯营,直到城壕,全都是羯军小队,虽然铺得不算甚密,也基本上每个方向都有敌人,发炮都不需要瞄准——当然啦,就其准度而言,瞄不瞄的,没啥区别。
  于是巨响过后便是巨震,然后碎石乱飞,当者立仆,并且皮焦骨折,死得惨不忍睹……
  当然啦,真被炮弹击中的羯兵数量,其实不多,加起来大概还不到一百人。只是既闻此震,既见此威,附近的羯兵肝胆尽裂,多数本能地就都趴下了……正当后撤之时,也没人注意到这巨响是从城上落下来的,故而快马急报石虎,就说:
  “天方落雷,直入我阵,中者肉焦骨碎,横尸遍地……”
  石虎当场就怒了,呵斥道:“岂有此理!”我明明听见这雷响是从城上传来的,还琢磨着是不是天佑我赵,落雷打了晋城呢,结果你说雷殛的是我军?老子不信!
  抬头再看,就见城上分明火起,且其壁崩坏数尺,当即指点——你瞧,这雷明明打的是晋人啊。赶紧的,再次擂鼓,趁机夺占平阳!


第二十四章 彭晓该当死罪!
  城上两尊“将军炮”并非同时发射——因为训练度不够,操作自有急、缓,所以东侧之炮率先一声巨响,火光腾起,石弹飞出。
  刘央就觉得脚下一震,却也并不以为意——虽然头回旁观“将军炮”发射,但他终究是见识过“虎蹲炮”试射的,其声若雷鸣,其震若山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将军炮”既然比“虎蹲炮”大上好几圈儿,那么其声更响,其震更巨,也在情理之中啊。
  然后见到炮发,他本能地就又转过头来,朝向西侧。几乎同时,西侧的“将军炮”口也是火焰腾起,随即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这响动可要更大几分啊,而且震动也更猛烈……正这么想着,突然间一股巨大的风压裹胁着热气扑面而来,刘央不由自主地朝后一仰,“嘭”的一声撞正城楼,随即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就见眼前是一片火焰,冲天而起,自己就觉得脑侧剧痛,伸手一摸——湿而黏濡……这是流血了吧!
  赶紧挣扎着站起身来,四下里士卒的惨嗥、惊叫声不绝于耳。刘央瞪大双眼,四外探查,好不容易才明白过味儿来——这是,出事儿了?可是炮明明是朝城外打的,怎么会打到城里来哪?
  这一炮确乎是打到了城外,正如羯军哨骑所言:“天方落雷,直入我阵,中者肉焦骨碎,横尸遍地……”然而或许是火药填塞过多,导致后座力太强的缘故,竟然当场就震塌了城堞,“将军炮”就此沉陷,炮口歪处,火星迸出,引燃了附近桶内的火药,瞬间便即蔓烧起来。
  “将军炮”附近的士卒,即便没有摔跌而死,也难免满身着火,狼奔豕突之下,更波及到了其他人。城墙上范围有限,又为了守城,晋兵拥集,更比城下羯军要密,因此而受创者也比中炮的羯军更多……
  好在士卒们训练有素,不待主将下令,便即纷纷抬水救火,并且救护死伤的同袍。火头渐息,刘央定睛一看,只见原本置炮的那段城墙竟然崩陷数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正感惊骇——一震之威,乃至于此——忽听城下羯营中又响起了鼓声……
  刘央一把推开想要帮他包扎额头伤口的亲卫,挥舞双臂,大声咆哮道:“快救火!命城下运土石来,修补城壁!”
  目前城上一片混乱,几乎有三分之一或崩塌,或着火,不能站人,则羯军若是趁此机会架梯攀缘,根本就防不住啊!刘央眼角一瞥,就见彭晓也才刚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口眼歪斜,目光迷离……当即下令:“给我绑了!”
  我要是守不住这城,多半只能与之共存亡,那也得在破城前先把你这混蛋给宰喽!放炮攻敌,结果自伤甚重,这家伙真不是羯贼派来的奸细吗?!
  几名亲卫当即扑将上去,将彭晓再度按翻在地,绑缚起来。彭子勤只是本能地略略挣扎几下,也不分辩,也不哀求,分明是被震得懵了,还没能清醒过来呢……
  刘央急前几步,手按城堞,朝下一望,果然原本开始后撤的羯军又再返身杀回,那些云梯、冲车等隆隆震响,蹍着尸体,再度朝城壁扑来。他狠狠地一跺脚,正在筹思对策,眼角余光一扫,发现距离东侧“将军炮”不过五六步远,不禁就是一个哆嗦,“噔噔噔”倒退了三步——这玩意儿不会也出事儿吧?
  赶紧的,先把剩余的火药都给我抬下城去!
  就这功夫,原本在城下调度兵员、物资的姚弋仲闻听噩耗,大步流星地蹿将上来。刘央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城壁崩塌,贼又近壕,当如何处啊?”姚弋仲赶紧拍拍主将的后背,加以抚慰,心说究竟发生啥事儿了,你竟然慌成这样,转过头去一瞧崩塌的那段城壁,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何处?倘若真被羯兵趁机攀上城来,那还能如何处啊,跟他们肉搏呗!姚弋仲便道:“我这便下城调兵,凡能执械者,俱上城来防守,即便羯贼登城,也必不能使其过壁一步!”正待转身,忽听半空中又是一声雷响,随即乌云密合,这雨终于下下来了……
  雨势增强得很快,姚弋仲甫下城之时,还是点点滴滴,未至城下,密度已然增加了数倍,并且雨点大过了豆粒。所以他一转身,就又跑回来了,只见刘央正在高举双手向天,连声叫道:“天佑我晋,天佑我晋啊!”
  雨势既大,羯兵不可能继续攻城——道路一旦变得泥泞,那些大型攻城器械根本抵近不了城壁,甚至还有可能深陷泥中,推不出来,只须城上弓矢、檑石一下,全得报废——被迫二度退兵,归返本阵。
  石虎怎么琢磨也琢磨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啥事了?是不是天雷打在了城上?
  难道说,这雷是先击中城堞,继而又崩至我军阵中不成么?什么雷,还带反射、拐弯儿的?
  倘若是穿越者,或许知道世间有一种“球状闪电”……当然啦,穿越者见此情状,首先想到的绝对不会是落雷……
  至于城中,刘央急命士卒冒雨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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