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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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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唤作马驰,乃幽州……”
石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追问道:“是国人是赵人?”
——石勒僭号之后,即下令清点国内户口,从此将以羯和匈奴为首的各部胡族,都称为“国人”,而把境内故晋子民,称为“赵人”。
马驰回答道:“小人乃是国人……”
“哦……”看石虎的神情,略略有些失望。这马驰若回答自己是“赵人”,估计石虎当场就能拔出刀来,将之一刀两断。表面上的理由是:你一小校,还是赵人,哪有资格跟我讲话?如此无礼,不杀如何正我军纪?但真实理由是:特么的一个小校就能分析事理,如此清晰,几乎要超过老子,这种货色怎么能留啊?!
这世上除了皇赵天王、裴先生,还有半个张太傅,谁敢比我强?!而即便这两个半,除了天王是我阿叔,动他不得外,裴先生若落我手,张太傅若有把柄被我捉住,那也都是要杀的……
可惜马驰回答自己是“国人”,那就不大方便即刻动手啦。石虎心说没关系,我记下了你的名字,且待战后再仔细查问,这国人还分三六九等呢,若是羯人,则不可妄杀——石勒对每个同族都盯得很紧,反正总数也不多……若是什么屠各、匈奴,乃至杂胡,随便找个借口,便可取其性命。
于是暂且按下杀意,朝马驰一瞪双眼:“则前线究竟如何,张貉可能拦阻晋人尽数突出尧祠么?汝还不速去探实了回报?!”
马驰本以为自己一番侃侃而谈,可以得到太原大王的赏识——主要他身份低,又非石虎直属部下,对于太原王嫉贤妒能的品性(《晋书》中描述石虎“军中有勇干策略与己俟者,辄方便害之,前后所杀甚众”)不够了解——谁想石虎全无喜色,反倒厉声呵斥,马驰吓得匆忙拱手告退,鼠蹿而去。
等这马驰再到前线,张貉已经彻底败了……
原来张貉跃马挺矛,去战王泽,王泽射箭不中,正待提矛相迎,不想被个亲兵提了一句:“将军且看!”他顺着这兵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禁略略发愣,动作就这么慢了一拍,结果被张貉撞至身前,长矛分心便刺。
王泽的坐骑尚未起步,根本不可能驱马躲避,而想要提矛格挡,也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大叫一声,顺着长矛来势,朝侧面一仰,便即消失在了张貉的视野之中。
张貉一矛不中,倒也迫使王泽堕马,自身坐骑还在疾驰,收不住脚步,便即直蹿出去。他空出一只手来,带住缰绳,控勒坐骑,想要稍稍减速,好兜个圈子回去,复起一矛,取了王泽的性命——你甲胄俱全,这一跟头从马背上跌下去,没那么容易爬得起来吧?不过要防其亲兵部曲涌上来遮护……
想得挺美好,谁料才刚一拨马头,尚未彻底转向,突然间身后金声破风。张貉一开始并不在意——他冲得够猛,部下还都没有跟上来,完全是孤身一人,陷于敌阵,这时候四面八方全都是对手,不定从哪儿发来一招,都属正常啊——反手一矛架住,却觉来招颇为沉重。这不是普通小兵啊,究竟是何人呢?
匆匆拨转马头,恰好对方第二矛又再刺到,张貉再度接架相还,直到这时候才终于瞧清楚——我靠,王泽啥时候爬起来了?不但爬起来,而且稳坐雕鞍,手挺长矛,甲上无尘,盔亦不歪……他不是为躲避我的攻击,主动堕了马么?难道那一幕全是幻觉不成?!
张貉当然并未产生幻觉,但王泽也并没有真的堕马。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张、王二人若比装备,张貉差了王泽一物,因此才会闹出这般“乌龙”来。
何物呢?正是——马镫。
马镫的前身早在数个世纪前就已经出现了,比如说脚套、趾镫,以及单边硬镫,但那都不是对于乘骑格斗能够真正产生突破性变革之物,直到裴该“发明”了双边硬镫为止。裴军的双边硬蹬,原本多用硬木削制,后来发现不行,强度还是太低,非常容易被踩裂,因而当裴该稳据关中,财力略微富裕一些后,便都改成了外包铁皮的硬木镫。
之前的脚套和单边镫,主要作用是辅助上马,就好比随身携带一块上马石一般。单边镫在上马后就必须脱去,否则难以保持平衡;脚套倒是勉强可以当作真正的马镫来用,只可惜太软,既不便于借力,一旦遇险,也很容易缠住脚掌。至于次大陆某些地区盛行的趾镫,裴该前世就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究竟有何作用——除了增加大脚趾骨折的危险性之外。
双边硬马镫这种玩意儿,技术扩散的可能性比火药要强上很多倍,既然裴军骑兵已经普及了此物,则胡军、羯军没有发现不了的道理。只不过裴军配用此物,乃是军令,别家就没有严格规定了,是否配用,全看个人喜好。再者说了,石赵之兵多数自筹装备,政府也不肯花钱给所有骑兵都配发马镫不是?
具体到张貉,他自恃骑术高明,是根本瞧不上这种玩意儿的,感觉只有那难以在马背上长久存身的废物,才会配用。所以王泽能够利用马镫,在马背上玩儿出什么花儿来,他根本就没有概念。
那么王泽玩儿了什么花样呢?在后世其实并不算太高难度的动作,那就是俗谓的“镫里藏身”。
张貉一矛当胸捅来,王泽来不及闪避或者格挡,就只能本能地脱开一侧马镫,翻身而堕,但靠着另外一侧马镫的支撑,并未真正落地,只是暂时躲藏在坐骑侧面,以避来矛而已。倘若他真的就此翻身落马,先不提甲胄在身,轻易挣扎不起,张貉一拨过马头,便可能复起一矛,取他性命。即便因为部曲的遮护、援救,得脱大难,主将摔个七荤八素,必然也会影响到麾下兵卒的士气啊。
但他并未真的堕马,而且两马一错即分,王泽随即拧腰挺身,手按雕鞍,便又瞬间翻回了鞍桥,并且原地圈马,来追张貉。其实这一招既非王泽急中生智,也不是他本人“发明”的,功劳还得记在甄随头上。
甄蛮子本是南人,不惯骑马,直到在徐州为将,这才得着一匹坐骑,就此每日操练不辍。不过甄随仍然不习惯马战,觉得唯有双脚踏稳大地,才最稳妥,也最便于发力,骑马纯粹一是方便机动,二是可以彰显他大将的威风罢了……
甄随常在军中寻人较量,却又罕逢敌手。王泽等将被他打得急了——你是真找我们练武啊,还是纯粹想打人泄火哪——便即提出,各自上马,咱们骑战吧,且看你甄蛮子在马上是否还能抖出威风来!
一开始甄随倒也确实因此吃瘪,原本步战一人能打四将,上得马后,一人顶多打俩——还得是王泽这类原本就不以骑术见长之将。但是逐渐的,甄随的骑术越来越强,王泽等人说不上原地踏步,仅就骑术而言,还是被甄随稳步超过,甚至于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王泽有时候也会想:这就是所谓的“一法通而万法通”吧?这蛮子天生就是强者,举凡斗战之术,只要他肯练,没有什么学不成第一的……
哦,不过到目前为止,角抵之术,甄随还是比不上裴熊——裴熊加油!
拉回来说,甄随天生擅长格斗,所以无师自通地琢磨出了诸般马背上的花样,“镫里藏身”便是其中之一。而曾经作为甄随副手,饱经其老拳的王泽,自然而然地也就“偷”到了这一招。
今日被迫使来,大出张貉意料之外。张貉又是个脑筋不甚灵光的粗人,当即就傻了,怀疑自己眼花,产生了幻觉……心既不定,出招便慢,被王泽一连数矛,杀得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再加上他冲锋过猛,身旁缺乏亲卫遮护,于是一个不慎,竟被一名小兵从侧翼奋起一矛,刺穿了张貉的披膊,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大臂上也难免火辣辣的疼痛。
张貉知道不妙,一招错手,步步皆慢,再难扭转败局,遑论抢回先手?被迫觑一个空档,闪开王泽,朝向原出发地便即策马而遁。张貉这一退,挫动原本便已士气低迷的羯兵,当即阵列崩溃,四散而逃。
王泽也不追赶,急忙勒束部卒,前去追赶主力——这会儿可不能耽搁啊,幸好只是张貉,即便自己没玩儿什么“镫里藏身”,也顶多跟他打个平手,而若是石虎追上来……王泽都不敢设想!
且说张貉方败,马驰便到,问张貉:“战况如何?大王要听回报。”张貉大喘着粗气,回答道:“战况……尚可,尚可,汝可归报大王,我将急前,与郭将军夹击晋寇,必能将之牢牢牵绊住,以待主力来援……”
第四十一章 不做替罪羊
且说段明义率领千余精锐,当先突围,顺顺当当地就穿过了羯兵堵截南垒的营盘。可是段明义想起临行前王泽的交待,这破围越是轻松,他心里就越是打鼓——没道理啊,即便部分兵马被抽调它往,正面拦截之势也不应该如此贫弱……
羯兵要真这么弱,我军早两天就全面反击了,说不定还能生擒石虎!
关键此番阙围设伏,本乃石虎临时起意,缺乏详细规划,再加上军队组织力——起码是部分队伍的组织力——并不甚强,你要士卒们演戏演得象,怎么可能嘛!后世演义小说中动不动就是什么“诈败而走”,然而历史上即便齐军真败,曹刿还要“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反复观察后才确定追击,真当诈败诱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
所以前进越是轻松,段明义心里就越是没底,感觉将军所言无虚,羯贼在前面必有埋伏。然而事已至此,不可能再转身折回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闯荡过去!
段明义心说我受王将军大恩,从一介北虏,晋升为军中部督,麾下将近千人,搁从前就是督护一级啦,若还在鲜卑段部,都够资格被族属称呼为“大人”了。尤其大都督下令诸将改籍,我也把户口迁到了安定阴密,而且根据营司马的指点,自称什么姬郑共叔段的后裔……
从此以后,本人不再是狄、夷,乃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周王室之苗殷!这假户口本儿完全可以传诸子孙,绝不会有人来挑刺儿!
当然啦,前提是大都督得一直当着权才成,还有就是——自己不能贪生怕死,不能违犯了军律!
总而言之,我当年兵败陷身于羯,就该死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却不能回归幽蓟,被迫流落中原,与流民、乞丐为伍,那会儿也该死。实话说初投北伐的裴军,纯粹撞大运,只为那一份粮饷……苍天庇佑,我未入胡军(虽然分属不同阵营,段氏和胡汉却很少直接冲突),未入祖军,而是投到了大都督和王将军的麾下!
反正早就该死了,即便今日战死沙场,那个什么马皮裹尸,又有何憾啊?!不管前面是否有埋伏,我都要拼力杀出一条血路来,以使王将军和主力部队遁出生天。前方若有陷阱,我便以身填壕、铺路;前方若有墙壁,哪怕精钢所制,哪怕自己头破血流,脑浆子流一地,我也要撞出一个缺口来!
既然下定决心,心中便即坦然,而且就连神情都放松了不少。他策马缓驰,部下将兵在后面小跑跟随,突出去大概四五里地,略微休歇片刻,探问后面消息。得报说主力已然都突出来了,即将赶上——其实远远地望见旗影不乱,便知分晓——至于断后的王将军,貌似遭逢了拦截的羯军,正在厮杀当中。
不过王将军也遣人来传报,不必理会他,若能突出全军,段明义便是大功一件,升任营副可期!
段明义打点精神,招呼士卒起身:“也歇得够了,下一程当再急奔五里,直向西南方向。我知汝等多数囊中水尽,且待临近汾水,自可畅饮!”
等看士卒全都抖擞精神,站将起来,并且队列严整,而且主力也将将要追近了,段明义这才一挥手中长矛,驱策战马,向南驰去。
行不多远,忽见地平线上隐约现出无数旌旗来,多数色黑,绘制各类飞鸟图案,正乃羯赵旗色。段明义早有准备,并不感到惊慌,反倒因此而兴奋起来,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果然不出王将军所料,段某建功立勋,便在今日!”当即招呼部下:
“我曾听一个和尚说,人死非如灯灭,轮回还有来世,只须死得其所,心中无憾,此生罪孽,便可洗清,来生托到太平时节、大富大贵的人家——汝等可有憾么?有憾早说,无憾便可随我冲锋!”
他这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野狐禅,平素未必深信不疑,此际却希望确是真理。当下以此虚言来鼓舞士气,兵卒们都说:“我等无憾,愿随部督杀敌!”也有人嚷嚷:“阿爹(老娘、妻子、小儿等等)已在关中,有地耕,有饭吃,我省下赏赐,还能与他做件新衣,尚有何憾啊?今若死在此处,他连地也不必种了,吃我抚恤,少说十年!但部督往何处冲,谁敢不跟,便是野狗养的!”
段明义见士气可用,不禁微微颔首,随即拍马拧矛,便朝敌阵直闯过去。
对面敌阵,自然便是郭荣所部了,三千多人,马步俱齐,既见绛邑来的粮船不靠西岸,反贴东岸而行,便留下一小队监视,自己稍稍离开河岸,当道立下阵来。他原本还想设伏的,只可惜此处一望平野,虽有树林,却不甚密,偶尔草长,却不甚高,仓促间真还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躲藏。无奈之下,只得高张旗帜,以堂堂正正之阵相候。
临近正午,果见一对晋兵冲杀过来,当先一将,身高马大,手挺长矛,看似颇为威风。郭荣见状,急忙擂鼓,通报各部警惕,随即弓箭手稳步前出,便是一轮羽箭如疾雨一般射将出去——
段明义冲锋在前,“啊呀”一声,中箭便倒。
……
其实这家伙傻了,只凭一腔血气之勇,便向三倍于的己羯阵发起突击,欲图为主力部队杀开一条血路来。然而汾水西面,数十里都是平原地形,连小山包都没有几个,郭荣就三千人,能够排开多长的阵列?你直接绕过去就好了嘛,何必以远来之兵,冲突已布之坚阵呢?
固然仓促绕路,或会遭到敌兵的侧翼攻击,但对方这一运动起来,队列自然难以维持,等到自军主力赶至,便可直接通过,或者配合前锋,反过来夹击郭荣。段明义终非大将之才,缺乏灵机应变的能力,也就只知道硬着头皮,正面冲撞了。
我动彼静,羯兵自然可以抢先发箭。这一对晋军基本上全都是步兵,所以跃马挺矛,冲锋在前的段明义,目标就极其明显,几乎十支箭里有五支都是奔着他来的——
即便天神下凡,三头六臂,估计也难尽数避开,段明义当即大叫一声,连人带马翻倒在地。羯阵中方起一阵欢呼,晋兵也急忙抢步上前援护,探其死生,就见段明义一个鲤鱼打挺,又再立将起来。
因为距离问题,来箭多为抛射,准头有限——特意瞄着某人,那命中率就更低了——然而段明义能够挥舞长矛,挡开那些瞎猫碰死耗子的来箭,他却护不住目标比自己大上一倍有余的坐骑。坐骑首先中箭栽倒,段明义及时抽镫、纵跃,虽然也跌了一跤,好险没被压在地上——真要是被马尸压在下面,即便不受伤,估计轻易也爬不起来了。但此际毫无遮挡之力,就被三支羽箭射中了躯干,还好有两支未能透甲,还有一支射中了他皮糙肉厚的腹侧,穿了皮肤,未透脂肪。
这般伤势,对于段明义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可惜损了坐骑——当下匆匆站起身来,呵斥前来救护的部下:“不必管我,身上有甲,哪里那么容易被箭射杀?只管朝前冲锋便是!”说着话,仍挺着长大的骑矛,朝向敌阵便发足奔去。
羯阵中箭势不绝,但晋兵跟随着段明义,全都疯了一般疾奔,几无阵列,则面对松散的移动目标,抛射的命中率就低到令人发指了。即便待晋兵越跑越近后,羯军弓箭手得以直射,真正中箭倒下的也不过数十人而已。
这一路上,段明义仍然冲锋在前,也仍然吸引了大多数的箭矢,骑矛终究长大,在平地上运转不够灵活,导致不少羽箭中的,射得他如同刺猬一般……好在身为部督,铠甲也是颇为精良的,段明义又经验丰富,尽量躲避、格挡那些可能射中要害的来箭,所以这只“刺猬”奔跑的步伐毫无阻滞,直至逼近羯阵。
郭荣一声令下,弓箭手齐齐后退,长矛手和刀盾兵朝前挺进。本以为敌军既然散阵而来,则我只要坚阵以待,打起来必定轻松。谁想段明义一见对方变阵,当即踉跄几步,停了下来,随即将骑矛朝地上一柱,高叫道:“整列!整列!”
原本跟随奔跑的晋兵快速聚拢过来,竟然短短十数息间便组成了一个虽不严整,却基本上能够瞧出形状来的军阵。郭荣不禁看得是目眩神摇,心说关中晋军果然是我等大敌啊!虽说看这些兵的精气神儿,很可能是精选锐卒,但你把我家太原王的部曲请出来试着这么干干,恐怕也很难办得到吧?
急忙驱策所部兵马,以严阵缓缓压逼过去。段明义也从地上抽起矛来,亲将军卒,往冲羯阵,双方就此碰撞到了一处,短兵相接,血肉横飞,厮杀得极为惨烈。
然而,晋军虽勇,终究羯军数量是其三倍,尤其郭荣麾下还有不少的骑兵。战不多时,郭荣即将骑兵左右遣出,兜抄晋阵,并且发箭骚扰。晋兵中箭而倒者越来越多,原本就不够严整的阵列,就此更为混乱。
郭荣正自得意——来将是勇,可惜没脑子,既见我兵众多,本该急忙退去才是;或者严整队列,与我相峙,等待机会,你着急忙的冲锋干啥呢——突然有骑兵驰回来禀报,说远方隐约还有晋人旗帜,正向我方杀来。
郭荣当时就蒙了,晋人这是什么意思?前来策应、援护粮草,竟然还分两个梯队,拉得如此之开?急命再探,尤其观察清楚,晋人突围而出,南下接应的,总数究竟有多少。
可是随即就有传令的骑兵过来,通知郭荣:“此非晋人南下接应之兵,而是主力破围,欲待逃回绛邑去。张将军正在封截其后队,大王严令,郭将军必须堵住晋人,以待增援到来,即将之歼灭于平野之上!”
郭荣闻报,不禁一皱眉头,就问:“晋人破围而出者,究竟有多少?”
传令兵禀报说:“不下五千之数……”
这纯出张貉的判断,其实有误,王泽所部本在一万挂零,分了五百给莫怀忠,于尧祠激战数日,死伤才刚过千;再加上行动不便,被迫抛弃在尧祠的重伤员——事先说好了,都算你们战死,家人可得抚恤,若然不肯厮杀最后一阵,干脆给一刀痛快的,免落贼手——余部还有八千余众,其中六成是精锐正兵。
张貉在把这个错误的情报通知石虎之后,便即出动以堵截王泽,结果被杀得大败。到这个时候,他心里也有一定数了,估计晋人已然全师而出,王泽身为主将,所带部曲精锐,这就是断后的最后一支兵马。然而恰在此事,马驰自石虎处归来,询问前线战况,张貉本能地就撒了谎……
因为石虎的脾气实在是太过凶暴了,尤其喜欢诿过于人。照道理来说,是他下令附近部队虚围,纵放晋兵南下,再命张貉断其退路的,本身判断不准,申令有误,出了问题,主将起码得负一半责任吧?但根据张貉对石虎的了解,他很可能把责任全都推到旁人头上去——比方说某位参军。
当然啦,以张貉的身份、地位,以及受重用程度,石虎在平心静气地考虑过后,是不大可能重责的——说白了,张貉要担责,但主要的替罪羊不会是他。然而那终究得在事后,倘若我回报说所部大败,晋人尽数逸出,大王所在不远,肯定会不顾自身安危,跑第一线来接替我指挥啊,就他那暴脾气,正光火的时候不过脑子,直接一刀把我砍了都有可能!
所以只能暂且讳败,以免石虎亲临前阵。张貉打算召聚附近所有兵马,亲自率领着去追晋兵,倘若运气好,可以和郭荣前后夹击,与敌重创,那么这会儿是赢是输,有无谎言欺主,战后未必还会追究;倘若运气不好,没等到北面的主力下来,晋人就跑了……那主要责任也应该在负责前方堵截的郭荣,而不是跟后面紧赶慢赶的我吧?
——张貉确实是一勇之夫,没有太多脑子,但至于应付石虎这一方面……没脑子或者不在意的,早便已为其所杀,基本上活不到今天。
因此石虎听了回报,还以为晋人才跑出来一半儿,估计老弱和伤兵全被张貉堵在南垒了,急遣部曲向郭荣传令,要他必须封堵住晋人,否则严惩不贷!郭荣闻言,略略吃了一惊,知道今日乃是一场苦战……好在晋人不肯绕路,直接往我的阵列上一头撞过来,而且后面还有张貉追杀,则在平原上寻机将之歼灭,或者起码极大杀伤之,应该问题不大吧?
第四十二章 千里之堤
石虎本待亲上一线,查看战事,却被亲卫部曲们死死拦住。随即马驰来报,说:“张将军已然封住晋人,然逸出者恐怕不下五六千之数……”
石虎一计算,前面阻路的郭荣有三千人,后面追赶的张貉起码两千,还是精兵——知道逸出之敌甚多,估计张貉还会从附近抽调人马相助——三加二等于五,这就相差不远啦。预先设伏,前后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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