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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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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余之间,陆续有六七名羯将因此中箭负伤——死的倒还没有——其中也包括了大将吴豫,被一箭正中其左臂。因此今日桃豹才提醒蘷安,要提防华人的暗箭啊。
  蘷安却不以为意,摆手笑道:“区区弓手,如何能伤得了我?”随即双眉微微一皱,说:“果如天王所言,华寇确有纵火烧城的意图么?”
  原来他看到华军的投石机都已到位了,并且几乎每具侧旁,都会放置一个火盆……但是没见有云梯或者类似的器械继出啊,这个距离可射不了火箭。难道说,投石机也可以用来纵火不成么?
  虽感疑惑,还是关照桃豹:“将城上可能引火之物,全都撤下,以策万全。”
  话音才落,就见数十支巨大的摆臂开始运动起来……
  裴该在关中已然“发明”出了配重投石机,但因为对工艺的要求比较高,于重量和射程的计算力要求也更严格,故而尚未能推广开来,祖逖但知其事,而不知其用。祖逖于军中所造的,乃是传统的人力投石机,以木为柱,上用独木做摆臂,长的一头栓着盛石弹的皮兜,短的一头系四五十条绳索,一兵一索,要同时由四五十人齐力拖拽,方可发射。所以就理论上来说,人力投石机比配重投石机精准性要差得多——再怎么听从号令,齐心合力,终究人有强弱,力有缓疾,影响到摆臂,浪费了更多的功不说,还必然造成很大的偏差。
  且说摆臂一动,弹便投出,但与往日不同,今日这数十具投石机拋出来的,竟然是一团团的火球,而且相对要更精准一些,几乎有半数直向城上而来——剩下的或落在堞下,势必撞正城壁,或者越过城头,会被拋入城中。
  撞正城壁的那些倒无所谓,羯兵早就做好随时修补的准备啦;蘷安只担心那些投入城中的,最远可超城壁六七十步,那就有可能砸中尚未扒光的那些房屋啊,一旦引起火来,即便施救不难,也易使守军人心动荡。
  故而他关照桃豹:“城上事,君可仔细。”自己匆匆下城,去安排士卒汲水负土,做好救火的准备。
  蘷安一只脚才刚迈下台阶,十数枚火球就落到了城墙之上,当即“嘭”的一声,溅射开来,崩得满地都是火星,更引发了络绎不绝的惊呼声。
  桃豹初时难免吃惊,但随后便放下心来——城上可资引火之物,多半都已经撤下去了,剩下的也用毡子遮盖,就那一点点火星,真未必可以酿成烈焰。士卒之所以惊呼,只是临事慌张而已,事实上火星沾甲即灭,沾衣也不过燎个破洞而已,即便触及皮肉,亦属轻微小伤。
  只是那些貌似不是石弹,因为落地时并无震动,火星四溅后,便即跳跃翻滚……若是石弹砸中土墙,绝对不会跳那么老高啊。
  桃豹正欲冒险近前查看,忽见眼前那枚砲弹中冒出烟来——难道内中尚有引火之物么?赶紧命令士卒担水过来浇灭,然而水尚未至,烟却愈浓,片刻之间,这一片城墙便被浓烟所笼罩,五步之内,难辨人面。
  桃豹以手遮掩口鼻,但还是有烟冲入窍中——这烟貌似比平常烧柴烧炭之烟更为呛人啊,他先是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随即就觉得眼前发黑,四肢发软……
  虽然从没见过这路奇怪玩意儿,终究是打老了仗的,桃豹当即反应过来——不好,此烟有毒!
  ……
  北宋庆历四年,官方撰成《武经总要》一书,记载了三种火药配方,其中一种就是:毒药烟球火药法——有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的制式化学武器了。
  具体这种毒药烟球的配方,裴该自然是不记得的,但这不妨碍他提出方向来,命徐渝、彭晓等人试验、制备。这回孙珍带来那么多药材,什么狼毒、砒霜等等,就正是用来配合火药,制造毒药烟球的。
  这种毒药烟球是用树皮和干草厚厚扎成空心圆球,内塞药物,外敷油脂,临战时以火点燃,投放出去,外层烧漏后,内中火药快速燃烧,烤炙药物,自然浓烟腾起——说起来很简单,然前后试验不下三百余次,方始制成。
  孙珍这回还带来了十数名工匠,部分相助改造投石车——既然投火球,则盛弹的兜囊不能再简单用皮和绳来制作了,必须加以防火处理——部分连夜赶工,制作毒药烟球。至于改人力投石车为配重投石车,那工作量未免太大了,并不值得。
  只是今日风大,祖逖担心毒烟会不会随风而散,孙珍也就此请教有经验的匠人,得到的回答是:“可以使用,无妨。”匠人解释说,烟球中倘若填药太少,怕是效果不彰,填药若多,若毒烟久聚不散,对己军也会造成妨碍——有点儿风正好,只要不往咱们大营刮就成啊。
  风自东南而来,故此投石机设在城东,一轮便投出了数十枚毒烟药球,其中十数枚正中城上——因为分量轻,只用二十人拖绳,准头乃略略强些——当即浓烟腾起,笼罩城堞。当投石机第二轮抛射的时候,华军中早有千余军士纵跃而出,每人都用湿巾裹着口鼻,执刀扛梯,便向城下疾奔过去。
  此次攀城,轻松无比,根本就没有赵兵露头抵御。而等到华卒陆续攀上城头的时候,风过烟散,视野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赵兵赵将,多半佝偻着身子,委顿在地,猛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根据试验,这些毒烟是不大容易真把人给毒死的,但若闻得一些,便会呛咳,闻得多了,四肢无力,即便烟散后也会大病一场。当然啦,倘若某人体质太弱,竟至在毒烟中昏去,那么于毫无防范下呼吸久了,再醒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事先早有分派,因而最初攀上城壁的华兵,便各执器械,先将附近仍在翻滚挣扎的赵兵逐一补刀,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来;随后登城的华兵则号令有序,齐往城下杀去,以期夺取和打开城门。
  就中有一名华卒见桃豹委顿在地,瞧服色不是普通小兵,便即挺着刀来枭其首级。桃豹终究是羯赵宿将,身体素质比较好——主要是日常营养摄入丰足——竟然一手捂着口鼻,一手自腰间抽出刀来,看看华兵临近,当即奋尽全身气力,半坐起来,一刀便向对方下腹部捅去。
  那华兵促起不防,“呀”的一声,中刀而倒。然而他这一倒,却引来了更多的华兵,当下数支长矛攒刺过来,桃豹手足皆软,难以招架,遂被穿胸洞腹而死……
  至于返归城下的蘷安,也没落着什么好。
  早有不少毒烟药球越过城墙,被抛入城中——就理论上而言,这不在计划之内,但属于绝难避免的误差——照样腾起毒烟来。城下范围广大,药球分散,导致烟不甚浓,但因为有城壁的遮挡,风力也小,使得毒烟久聚不散。
  蘷安方才下城,便吸入了毒烟,不禁剧烈咳嗽起来,几名亲兵急忙上来扶持、护卫,但同样中毒而倒,就此相互拉扯,翻躺了一地。
  随即华兵便登城了,并且络绎下城来抢夺城门。其中数人见有赵将倒地,便脱队奔跑过来,先将蘷安的亲兵尽数砍死,复按住蘷安,自腰间取出绳索来绑缚。
  蘷安自知不免,乃奋起最后一点气力,大叫一声,自己咬断了舌头。
  华兵急忙伸手来掰他牙关,却硬是掰不开……
  虽说所谓的咬舌自尽,纯属乡野谬传,理论上是不会死人的;只是蘷安先中了烟毒,复大量失血,甚至于血液通过气管而流入肺部……因而在痛苦了将近一顿饭的时间后,还是得偿所愿了。
  华兵陆续战翻数十名尚有些战斗力的羯兵,冲入门洞,却一时间难以打开城门——为了防止敌军以撞车等破门,羯兵早就用大车盛装木石,几乎把大半个城门洞全都牢牢地封堵上了。正感束手无策之际,远处传来了人喊马嘶之声……
  毒烟所覆盖的地域终究有限,距离城壁稍远些的赵兵并未中毒,乃听得城门方向喧嚣声起,纷纷赶来救援。
  于是双方即在城门前激烈厮杀起来。固然毫无防备地踏入毒烟笼罩范围内,赵兵纷纷手软,十分力气难以施展出一分,但华兵逐渐地也同样受到了毒烟的影响——终究用湿巾捂住口鼻,这种防护手段太过粗陋,加上奋战多时,水气逐渐蒸发,面巾也都陆续干了……
  好在随即大将刘遐便登上了城头,见此情景,一方面命士卒搜检赵兵尸体上的水囊,重新润湿口鼻,一方面让人缒下城去,请元帅再添生力军。随即他便在上下坡道上组织防御,与前来增援的羯兵正面激战。
  不多时,赵将孔苌也至城下,分派人众,将先期下城的华兵全都砍死;随即模仿其状,也汲水来濡湿手巾,用以裹面,指挥士卒登道而上,想要把华军重新给逼回城上去。
  只是坡道狭窄,刘遐以长矛兵排列方阵做防御,赵兵一时间竟然难以得手。
  随着登城的华兵越来越多,甚至于城外隆隆声响,估摸着祖逖是趁机把云梯等大器械也都推出来了……孔苌估判形势,战败已成定局,乃使副将接替指挥,他自己策马而向禁中,前去向石勒告警。
  孔苌琢磨着,如今之势,我只有护着天王突围而走了——其余三道城门尚在我手,趁着华人注意力都放在东城的机会,有希望自西门突出。至于出去后往哪儿跑,到时候再说吧——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孔苌去后不久,城上、城下,毒烟俱已散尽,刘遐利用己方源源不断登城的生力军,一步步将赵兵压至坡道之下,其后又分兵复夺城门,开始撤除堵门的木石。
  城外祖逖也使樊雅推出撞车来,奋力擂撞城门,前后约摸半顿饭的功夫,终于撞断门栓,并将木质城门撞开了一个不小的缺口。华军里应外合,一起清理城门洞,等到道路通畅,冯铁率骑兵驰骋而入的时候,仍然苦战护守的羯兵才终于彻底崩溃……


第三十一章 羯主之死
  得报华军已登东城,正在过府拜访裴宪的荀绰不禁大吃一惊,就觉得手足皆软。裴宪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保护自家妻小要紧,荀绰却苦笑道:“只怕已有华兵迫近,或者赵兵趁机于街上抢掠……”
  城里能够抢的,早就已经被蘷安、孔苌等为振士气,放纵士卒抢掠一空了;只剩下裴、荀这些高官的府邸,赵兵暂时还不敢惊扰。然而一旦城池将破,赵兵各寻生路之时,会不会再无顾忌呢?荀绰心说这会儿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敢出你的府门,经通衢大道回自家去啊。
  裴宪倒还算镇定,笑一笑说:“既如此,我两家的性命,便都仰赖彦舒了。”随即把两个儿子裴挹、裴瑴叫过来,让他们向荀绰行大礼。
  裴挹、裴瑴少年俊彦,俱以文才知名,但碰到这种状况,光能吟诗作赋又济得何事啊?全都面如土色,甚至于遍体筛糠。
  裴宪一指荀绰道:“我与荀君原本投契,又共历患难,汝等当事荀君如父,若我在也……”
  这二人原本依附王浚,王浚被杀后,其部下皆谒石勒请罪,只有裴、荀不到。石勒召二人来,呵斥道:“王浚残暴凶虐,我故讨而诛之,众人皆来请罪,唯二君不来,为与之同恶——难道就不怕死吗?!”
  二人从容答道:“我等世仕于晋,荷其荣禄,王浚虽然凶暴粗俗,终究是晋之藩镇重臣,我等故依从之,不敢怀有二心。倘若将军不行德义,只施威刑,则与王浚何异啊?我等虽死,亦本分也——请就死。”不拜而出。
  石勒见状,赶紧把二人给叫回来,拱手致谢道:“常闻二君忠义,今果如是。方才不过戏言罢了,万勿见责。”就此待以客礼。
  其后石勒查抄王浚部属、亲眷的家产,都有巨量钱帛,唯裴、荀二人家中只各得书百余套,及盐、米十数斛而已。于是更重二人,当面说:“我不喜得幽州,唯喜得二君也。”又是拉拢,又是逼迫,双管齐下,终于使得裴、荀出仕。
  为什么石勒已经在裴该面前栽了个大跟头,却还不肯接受教训,仍要费心招揽裴宪、荀绰,而不肯遽杀之呢?因为时势不同——于宁平城杀尽晋之王公而独留裴该,纯属石勒的个人趣味;而等到杀王浚之时,他已不再四方流蹿了,有志以冀、幽为根据地,逐步扩展势力,乃至谋夺天下,那就不能不招揽裴、荀之流高门子弟啦。
  即便那俩货没有装腔作势,而是一吓就跪,石勒照样会以客礼待之。
  况且裴该当初孤身一人,坚决不降,其后还是为了救姑母,才暂时留在羯营,与石勒虚与委蛇的;而裴宪、荀绰,妻儿俱在蓟城,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还不怕家人枉死吗?
  所以说,只要这二位不跟裴该似的,一而再再而三驳石勒的面子,石勒是断然不肯下狠手的。而此二人也正如石勒所料,先假装忠悃,以期不损德望,等到石勒把面子给足了,也便顺坡下驴,就此失身从贼。
  至今忽忽四载,裴、荀二人在羯赵政权中抱团取暖,同进共退,逐渐地也形成了一个小集团。只是这种世家集团,既不能从张宾、程遐等人手中夺取权势,复常为胡羯将吏所欺侮,他们唯一的希望,是将来教太子文学,以及中国的礼仪、典章,则太子一旦继位,才能有他们故晋世族的好日子过。
  ——在原本历史上,这个幻想被石虎给彻底打破了,裴挹、裴瑴,也俱为石虎所杀……
  至于这条时间线上,这般空想亦成虚妄,裴宪乃不再留恋于人世——主要他估摸着自己不可能活得下去——因此将二子托付给荀绰,然后自袖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来,拋入水杯之中,略微晃晃,一饮而尽。
  裴挹、裴瑴尽皆跪地大哭。荀绰也感哀恸,但他终究年岁大,经的事儿多,还不至于如二子一般张皇失措,于是急命彼等收敛乃父遗体,自己则跑去前院,命跟随来的奴仆回家报信,并去街上打探消息。
  时隔不久,果报赵兵奔散,而华军入城。荀绰乃命将大门略略拉开一线,以示无备,并待华兵。
  华军一部在祖涣的率领下,直取宫禁,去擒石勒,其余的多由樊雅等将率领,去夺另外三个方向的城门;唯少部分归于刘遐麾下,于城内搜杀散兵——他终究不属于祖逖的亲信班底,搜羯主、杀羯将的重任落不到他头上去,况且此前夺门,已立大功,后面的功劳肯定得让给别人了。
  其麾下一支华军小队,看看迫近裴府,荀绰赶紧派奴仆上前搭话,说前面是裴公府,过两条街有荀公府,都是世家高门,愿意降华,还请将军勿要欺凌其家人啊,甚至于派兵保护,免遭乱羯所害。
  队长一听说啥,姓裴的和姓荀的……这裴不会是闻喜裴,这荀不会是颍阴荀吧?赶紧去报刘遐知道,并且派兵往其府上来,入门进院,却果然不敢冒犯。
  刘遐闻报,自也不敢轻慢——虽然从贼,但谁知道洛阳的裴、荀对他们是什么态度啊?这般世族就算落了毛也还是凤凰,哪是我这草鸡可望项背的?倘若数年之前,天下尚乱,象刘遐这种武夫也未必会把高门放在眼中——起码悄悄地弄死你,有何妨碍啊——但如今社会秩序逐渐恢复,天子又姓裴,而皇后姓荀,刘正长岂敢孟浪?
  此外还有祖元帅的态度呢。想当日围城阙一,不少所谓的赵人,也就是故晋人士逃至城外,祖逖下令百姓不论,衣冠皆捕。可是捕得了那些衣冠士人,也都没有擅杀啊,逐一甄别,大部分槛送洛阳,小部分加以斥责后就地释放,甚至于还有十多名赵国的中层官吏被他留在营中,补任了文书。
  于是刘遐便使人护卫裴、荀二府,并由他们派人指引,把仍留在城中的故晋世家也全都保护了起来。
  ……
  孔苌快马驰向禁城,去向石勒禀报噩耗。
  在此之前,石勒就已经接到了华军登城的消息,他急忙换穿铠甲,佩上战刀,打算亲临前阵,指挥士卒将华人逼退。才刚下殿,等着侍从牵马过来,孔苌就到了,当即单膝跪在石勒面前,将东城的情况简明扼要地禀报了一番,完了说:“看此情势,城已不可守,陛下当急谋突围……”
  石勒双眉紧锁,愣了一愣,忽然间冷笑道:“竟能以砲石施以毒烟……此非祖某之计也,必是裴某的花样!”
  他跟祖逖打了不少次交道了,深知对方智勇双全,但于装备和指挥方面却并没有什么新奇的突破;反倒是裴该,虽然正面交锋的次数不多,但降胡来投,都说关中军制有火药,擅使火箭,甚至于还能以铁筒喷射砂石……几乎每种花样,都听得羯赵君臣翘舌不下。
  石勒也曾经问张宾:“得非裴文约访得了什么能人异士,甚至是仙家相助么?”张宾的回答是:“裴文约最慕诸葛亮,而据说诸葛亮曾制连弩,一发十矢,又造木牛流马,可于狭道运粮如飞……始知真将才也,通天人之变,明六合之理,善能假物为功,裴文约为其流亚乎?臣不及也……”
  也就是说,张宾感觉,那些花样应该都是裴该自己琢磨出来的——当然啦,为将者只须指点一个方向,肯定还有匠人帮忙落实和完善——石勒素信张宾,加上他也同样看重裴该,对此自然笃信不疑。
  所以若说是祖逖新发明了用砲车放毒之法,石勒还未必信;但考虑到如今裴该是祖逖的大后台,自然会将手中法宝或许有些保留地供应给祖逖,则不必人言,更不必起张宾于地下,他就有七八分肯定了。
  听孔苌所描述的东城附近战局,石勒也知道大势已去——只要利用毒烟笼罩,可以使得华人攀上城头,并且守住城上一段时间,自然会有源源不绝的增援抵达;而赵兵数量比华军为寡,此前纯恃坚壁苦守,则一旦被华军突入城中,士气必沮,恐怕再难扭转败局了。
  于是便问孔苌:“桃豹安在?蘷安又何在啊?”
  孔苌回答道:“臣至时已经不见影踪,恐怕难以幸免……陛下还是赶紧上马吧,由臣护卫,杀开一条血路,突出重围去。”
  石勒苦笑道:“何其难哉……”随即双目一瞪,呵斥道:“我赵唯有死天王,安得有弃众逃生的君主?朕今宁死不走,卿等可自寻生路去吧。”说着话,也不再搭理孔苌,转过身便往后殿而去。
  孔苌无奈叩头,然后自去逃命不提。且说石勒进了后寝,即拔出刀来,凡见宫人、奴婢,便即一刀过去,生生劈死,说:“由朕杀汝,好过受华寇之辱!”
  宫人、奴婢纷纷惊叫逃命,石勒杀得遍身是血,双目赤红,直至程后与太子面前。程后大惊,忙将太子石弘遮护在身后,颤声问道:“陛下……陛下何以如此?难道是华寇进城了不成么?”
  石勒瞠目道:“正是。朕宁死,不能为华寇所辱,当先杀汝等,然后自尽!”
  程氏忙道:“妾自当随陛下死,但请陛下顾念弘儿尚幼,即便为华人所俘,未必便杀,饶过他的性命吧。且请陛下容妾自尽,勿污陛下之刀……”
  石勒眼望着妻儿,原本硬冷的心肠不禁稍稍一软,便即抬起左手来轻轻一摆:“卿去吧。”
  程氏抱着石弘,尚且不舍,石勒猛然间暴喝一声:“汝还不去,难道真要朕动手不成么?!”一把便将石弘揪离了其母的怀抱。程氏泪如雨下,捂着脸奔入帏后去了。石弘又是伤心,又感害怕,当下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来。石勒一把将儿子揪起来,夹在肋下,复向前殿而来。
  回到前殿,左右环视,问:“孔苌已去了么?”
  几名侍卫回答说是,石勒不禁长叹一声,便召唤李寒过来,吩咐道:“朕已决心与国同殉,然不忍杀太子,将之托付于爱卿。卿可抱此子追上孔苌,与其一并突出重围去——若能破围,即隐姓埋名,为朕将太子养大;若不能破围,由卿杀太子,勿落于华寇之手!”
  李寒接过太子石弘,拜泣而去。
  ……
  祖涣在赵宫之前,遭遇到了最顽强抵抗,数百赵兵凭恃地利,箭如雨下,矛刺如林,给华兵造成了不小的损伤。祖涣连攻三次都难以突入,恨得亲自上阵,身披重甲,手挺长矛,命部曲以大盾遮护,身先士卒,直扑宫门。
  宫门很快就被撞碎了,随即双方就在门内外短兵相接,恶战起来。华军仗着人多势众,反复替换生力军上阵,终于将赵兵一步步逼退入宫内。
  忽听一声大喝,只见一人身穿金甲,却不着盔,而戴一顶平天冠——即冕之俗称也——手挺丈八长矛,自殿中直冲出来,矛起处鲜血飞溅,接连捅穿了好几名华兵,且向祖涣杀来。祖涣挺矛相迎,只觉得双臂大震,被迫撤步,躲在部曲手执大盾后。敌将奋起一矛,竟然洞穿大盾,矛尖顶在祖涣的胸甲上,撞得祖涣又退一步,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听对方喝道:“朕便是石勒,且为朕寄语裴文约,天下汹汹,我便让与他又何妨!”随即也不抽回其矛,空着双手,又反身入殿去了。
  石勒去不多时,殿中便即腾起烟焰来。赵军禁卫无不惨叫,当下势若疯虎一般不要命地扑上,竟然又将华军迫出了宫门。等到祖涣再次替换上一批生力军,重新突破宫门的时候,赵殿之火已然极盛,再难扑救了。
  最终数百赵军禁卫全都战死,无一人肯逃,更无一人肯降。华军只能绕过大殿,杀进内宫,却见尸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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