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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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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数百赵军禁卫全都战死,无一人肯逃,更无一人肯降。华军只能绕过大殿,杀进内宫,却见尸横遍地,被杀的、自尽的宫人比比皆是。有宫人指点,找到了程后的尸体,已经高悬在屋梁上了。
  但遍寻不见石勒、石弘父子,唯捕得石勒长子石兴而已。估计石勒是自焚烧死在大殿上啦,可惜不能得其全尸,祖逖事后得报,当场把儿子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是,石弘究竟跑哪儿去了呢?


第三十二章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
  襄国城被围两月有余,各方城门都被用木石封堵住,以防华军动用撞车等器械破门,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突围而出,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孔苌素来奸滑,逢事喜留退路,故而早就在城北安排下了一座隐秘的暗门不封,且使亲卫守护。泣别石勒后,他便聚集数百部众,趁着城上城下杀声四起的机会,自此暗门潜出,然后策马朝着两座华垒的衔接处便即猛冲过去。
  李寒抱着石弘,亦率百余人来寻孔苌,好不容易找到这座暗门的时候,孔苌等人都已经去得远了。
  华兵正忙着在自东门而入的友军配合下攻占北城呢,不料竟有敌骑自看似无门处突出,一时间疏于防范,竟被孔苌在付出了半数伤亡的前提下,顺利脱出,随即狼狈而逃。李寒慢了一步,却被羞恼的华将韩潜领兵团团围住,麾下将兵越杀越少,眼见已无幸理。
  李寒不禁仰天长叹道:“天不仅要亡赵,且欲族灭石氏乎?”无奈之下,即将石弘掷于马下,纵蹄踏死,然后掉转手中长矛来,自刺己喉而亡。
  韩潜捡点战场,自然也找到了那个被马蹄踏死的小孩子的尸体,觉得必非常人,便下令收敛起来。要到翌日,寻人辨识,才知道是伪赵太子石弘。
  其余赵将,多半死于城中,只有吴豫重伤被擒。
  祖逖进城后,即命将所俘的石赵将吏一并装上囚车,押赴洛阳——此际仍在围城之中的,不是石勒的死党,必为赵之高官,前者是不愿走,后者是走不脱,没一个是无辜的。故而于其小卒,凡未死的也一律斩首,并将首级堆在城前,树为京观。
  祖逖去了一趟赵宫,在大殿废墟上用长矛扒拉了几下,想要翻找到石勒的残骸——不过没用,祖涣早就让士兵刨了个遍啦。祖逖呵斥祖涣道:“滑寇若是以纵火来掩盖行踪,其实潜逃出去,不是汝的大罪么?!”而且确实听说有一小队羯兵逃出了北城啊,虽然俘其二三,称说其将是孔苌,但谁知道石勒有没有藏身于中啊?
  自己已经派冯铁率领骑兵去追了,也不知道追得上追不上……
  他向来谨慎,因而在赵宫中略打一个晃,便即退出,转宿于荀氏府邸。至于荀绰等人,祖士稚自然是瞧不上的——什么世家大族,如今我祖氏在新朝,也为世族冠冕,汝等投羯之辈,族里认不认都还两说呢。
  不过还是客客气气,把荀绰唤来,将书记草拟的报捷奏章递给他,问道:“君等擅长辞章,谁能为我修饰啊?”荀绰为了保住裴宪托付给他的二子,乃推荐道:“裴景思二子挹、瑴,文采斐然,可供将军驱使。”
  即命裴挹、裴瑴过来,修饰奏章,祖逖读了之后,表示相当满意——他终究也是士人出身,虽然本身笔头一般,文章好赖还是瞧得出来的——但随即就说了:“卿等身为华族而竟从贼,非我所可擅赦也,还当归于洛阳,候天子裁处。”但是瞧在你们肯帮忙的态度上,我不把你们两家入槛车,你们也老实一点儿,路上别打算落跑。
  荀绰等千恩万谢,心说你就多余关照,我等都是书生,就算想落跑,哪有这个胆量和本事啊……且中原虽大,羯赵已灭,俱为华土,我们又能跑哪儿去呢?
  收拾战场、点检战利品,忙了一整天,直到翌日午后,祖逖方才召聚众将,摆宴庆贺。长史张敞禀报说,搜检羯人的财货,所得亿万,更可喜的是尚有万余斛粮草,可资急用。祖逖方喜,樊雅等人就说了:“羯贼已灭,冀、幽两州,料可传檄而定。今将士疲累,粮草又不甚充足,即得万斛粮,不过稍稍救急罢了。末将等商议,还请暂留襄国,好好休歇整顿,不宜再继续北进啊。”
  祖逖点头,心说此乃必然之事——原本要再打不下襄国来,我都有暂且退兵的觉悟了。但他随即就长叹一声,停杯不饮。
  祖涣问道:“大人立此不世之功,方在庆贺,何故慨叹啊?可是因为不能得着石勒的首级么?都是孩儿之过……”
  祖逖摆手道:“石贼首恶,祸乱天下,即便得其尸骸,迟早也是要烧尽扬灰的,得其首级,不过为父和朝廷面上更光彩一些罢了,倒无所谓。即便石贼未死,其于幽、冀等处,料也再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顿了一顿,又道:“为父所叹息者,自古名将,便当马革裹尸,岂能死于床箦之上?而我经此一仗,恐怕是毕生最后一役了,从此再无上阵的机会……”
  卫策疑惑地问道:“羯贼虽灭,天下并未大定,南方尚有晋……江南不从王化,迟早也须讨伐,元帅岂能再无上阵的机会?”
  祖逖苦笑道:“新朝之军,半在我手,朝廷岂能放心啊?我昔日与天子有约,使尽灭羯之功,既已如约,岂能不拱手交出兵权去?至于江南……本是自家人,又颇疲弱,厮杀起来有何趣味?唯请朝廷另委能将罢了。”
  诸将闻此,面面相觑,都觉得有点儿郁闷。冯宠便问:“元帅得胜之后,朝廷将会如何安置元帅啊?”
  祖逖道:“不过投闲置散,以高位养我余生罢了……也或许使我接替陶士行之职,而外放士行去伐江南。”
  卫策忙道:“我等可联名上奏,肯请天子使元帅就任枢省,入为宰相。”
  枢密省是统管军事的部门,既包括了武将的核功、升赏,也包括军队的整训、物资的整备,和具体任务的分派啊,倘若祖公执掌枢密省,那咱们以后的日子不是跟从前一样……不,要比从前更加好过吗?
  祖逖急忙摆手道:“我固然有此愿,然而卿等切勿因此上奏朝廷。”随即正色道:“天子非不知兵者也,而唯知兵者,始知兵为国家利器,若然轻授于人,或者运用不当,必伤己身。我当恳请天子,使诸君俱能因功而得封赏,勿因非天子旧部而遭慢待。但卿等亦当避嫌,不可串联上奏,以免使朝廷误以为有要挟之意。
  “天下丧乱已久,人心皆望承平,若非如此,我当日又何以弃晋而奉华啊?如天子昔日亦曾语我:‘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则生,逆之必亡。’君等唯去私心而从公意,谨尊华朔而忠天子,必可公侯万代,不枉随我多年征战;倘若生骄慢之心,有矜功乃至恃强之意,必然无好下场——苏峻即是殷鉴,彼虽退至江南,又岂能长久啊?”
  诸将听了,尽皆拱手受教。
  ……
  祖逖原本的计划,是就此率领主力南归,到荥阳或者兖北去就食,只留万余人守备襄国、邯郸等城,徐徐招抚周边势力,平定广平郡,等到秋收以后再全面向冀州挺进——没办法,那地方太乱了,暂时不便镇定之。
  然而他才要动身,突然得着消息,说刘琨借了慕容兵,西进以攻幽州。祖逖不禁蹙眉道:“我已伐其强,而越石欲趁其疲乎?”这个老朋友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于是临时派遣冯铁率领三千骑兵北进,要求他:“于途城邑,能招抚便招抚,切勿耽搁,力图先定幽州!”
  幽州州治,原本是在范阳国的涿县,后来王浚治幽州,北迁到了燕国的蓟县。祖逖当然不奢望靠着几千骑兵,就能抢在刘琨前头,底定整个幽州——况且幽州东部的北平、辽西两郡,本来就在慕容氏手里啊——他只希望冯铁可以先期夺取蓟县,得复幽之名。退一步,夺占涿县亦可;再不济,你也得陈兵在巨马河上,以示刘琨:
  阁下到此为止吧,切勿继续南下,冀州我祖氏已经预定了。
  冯铁接令,即欲自襄国北上,张敞提出建议说:“将军不妨先向东入清河,复自清河北取博陵。河北世家,唯清河、博陵二崔氏最贵,若能得彼等相助,周边坞堡必望风而降,即便盗贼亦有望收服也。”
  冯铁乃如其言,经钜鹿、安平而向清河。他亲自跑去东武城拜见清河崔氏的大老崔遇,崔遇却欺其出身太低,不肯相见。
  好在冯铁早就受了祖逖、张敞等人面授机宜,就派人去对崔遇说:“令弟道儒今在刘少师(刘琨)处,难道崔公不接纳我,是专候其归来乎?”
  崔道儒就是崔悦,其实并非崔遇亲兄弟,两人论关系都出了五服了。
  东汉末年有名士崔琰崔季珪,官至魏国尚书、中尉,后因触怒曹操而被赐死——崔遇就是崔琰的曾孙。此外尚有崔林崔德儒,为崔琰从弟,亦仕魏,于明帝时拜为司空,封安阳亭侯——崔悦是崔林的曾孙。因而崔遇、崔悦,属于同族兄弟。
  崔琰这支在清河崔氏中原本居长,但自从崔琰遇害、崔林显贵后,就逐渐式微了,要到河北大乱,崔悦从刘琨于并州,崔遇才得以窃夺了族权。
  但崔悦根基之厚,实非崔遇可比。因为崔悦祖父崔述(崔林之子)曾生三女,一嫁刘琨,二嫁卢志,三嫁温襜——也就是说,崔悦是刘琨的妻甥,跟卢谌、温峤算表兄弟。故此冯铁提醒崔遇,一旦河北平定,崔悦倚刘琨之助强势归来,到时候你还有望继续把着清河崔氏的族权不放吗?不提前给自己找个更大的靠山,恐怕你还得靠边儿站啊!
  则欲与刘琨相拮抗,还有比祖逖更合适的靠山么?
  崔遇这才恍然大悟,急忙遣其子崔瑜去见冯铁,表态从华,并且应允约束周边势力,不为华骑之阻。冯铁即署崔瑜为清河郡守,然后继续北上,复经安平而向博陵。
  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同源,始祖都是秦朝的东莱侯崔意如。意如二子,长为崔伯基(崔业),居清河东武城,即成清河崔,次为崔仲荦,居博陵安平,即成博陵崔。东汉末年,博陵崔出了个太尉崔烈,名冠一时,后为李傕、郭汜所杀。从此以后,博陵崔就逐渐沉沦了下去,唯一还能提得起来的,就只有崔烈次子崔钧了——也就是诸葛亮的好朋友、隐士崔州平。
  所以魏晋之际,博陵崔一直唯清河崔的马首是瞻,冯铁乃持崔遇书信往拜,又得到了博陵崔氏的襄助。他就此得知,北方高阳郡治博陆城为数万流民所困,其幕后黑手就是博陵崔氏……
  博陆城乃北上幽州的必经之处,因而冯铁在博陵崔氏的协助下,打算收编这些流民武装,并且夺取博陆作为前进基地。可谁成想“华”字大旗才刚在城下竖起,城上便缀下人来,致书请降。
  程遐困在博陆城里也快两个月啦,四方救援不至,城下汇聚的凶徒反倒越来越多,为此坐困愁城,寝食难安。其实若仅仅是些流民、盗匪,他并不畏惧,然而流民背后,必有河北大族煽风点火啊……
  要是纯粹的流民、盗匪,哪有将近两个月攻不下一座城池,而不肯散去的?他们食粮打哪儿来?相互间又岂能融洽相处?怎么可能没有势力在暗中挑唆、资助,甚至是间接指挥啊!
  其实城中不过三四千赵兵而已,早就已经人心散乱,士气糜沮了,全靠程子远激励士气,布划得当,才能暂且保住城池不破。只是不久前传来了襄国已被华军攻克,甚至于石勒也已自焚的消息,赵兵赵将无不大恐,即请开城——或者投降,或者出逃吧,这天王都挂了,咱们还跟这儿顽抗个什么劲儿啊!
  程遐却告诫他们说:“此讯真假未明……”其实就他的估计,多半是真——“即便为真,襄国既破,我等又能逃去何处啊?若说开城出降,都是些盗贼、流民,散漫无统属,岂能容我?难道君等愿意从贼不成么?
  “若赵果亡,华人必北取冀州,我等可继续护守,以待华军之来,再降不迟。”
  ——要投降也得向正规军投降,怎么能向草头武装投降呢?
  因此冯铁才到,程遐便派人缒出城外,来商量投降的条件了。冯铁假意一口应允,等到对方开城,却当即命令已经受其招抚的流民武装控扼四门,随即命士卒将程遐绑缚起来。程子远大叫道:“将军因何背信,要谋害我?!”
  冯铁道:“将卒既降,过往不究,然汝是羯赵重臣,我岂敢轻赦?自当槛送洛阳,候天子裁处。”


第三十三章 朕为解战袍
  祖逖南归,先至枋头,魏亥、杨清出拜,祖逖特意朝着杨清深深一揖,复牵其手说:“我能久围襄国,终于摧破之,君功莫大。若非君相助调度粮秣,恐怕我军早已粮尽而退了……”
  杨清躬身拱手,谦逊道:“些许功劳,不值得元帅记挂。清既食朝廷俸禄,自当恪尽职守,岂敢领受元帅之礼啊?”
  随即大军分道而行——部分在樊雅的率领下,南下兖州就食;部分则随祖逖东归,暂驻荥阳,然后祖氏父子便须入洛觐见。
  魏亥、杨清自也从行——仗基本上打完了,枋头的粮站也可以撤了。且说行进之间,杨清策马而过一队槛车,便挥鞭问士卒:“此皆所俘羯寇乎?”
  士卒不认得他,甚至于不能辨识其弁上将徽,但见来人穿戴整齐、高头大马,帽子上还有金饰,知道不是大将,必是重吏,因而不敢怠慢,就一五一十地回答道:“真羯多数为我军所杀,这些不过是假羯,是中国人从了贼的。都是在襄国城内所捕,要押回洛阳去,献俘给天子。”
  杨清也只是随口一问,其后略点一点头,便欲拨马离去。可是才刚起步,忽听身后槛车中有人高声叫道:“马上皮弁胡……戎服,神采飞扬者,得非故人乎?还记得昔日沁水岸边,纵放之德否?”
  杨清闻言吃了一惊,急忙转过头去,细细辨认,倒依稀有些印象,便问:“汝难道是简至繁?”
  简道激动得眼泪鼻涕全都垂下来了,连连点头:“正是简道——还望阁下念及昔日之情,救我一救啊!”
  杨清蹙眉问道:“汝本是中国士人,无奈而从羯,据闻襄国之围,除高门显宦外,于中国人一概逐之于外,则汝因何不走,复于城中为我军所擒啊?难道汝实是石贼的重臣不成么?”
  简道连连摇头,赶紧表白:“我不过军中一无权的参军罢了,哪里能做重臣?只为稍懂些医术,郭将军……郭敖不肯放我走,因此陷于围城之中,终于沦为阶下囚徒。此去洛阳,以小人的身份,难见天子,倘若一纸诏下,或将身首异处——还望阁下救我性命,必感厚德!”
  简至繁曾在羯营中与裴该相识,自认当时对那位裴先生执礼甚恭,甚至于还曾经给他看过病来着……且其后在沁水岸边,也请杨清帮忙带话给裴该,表示自己无意从羯,不过是因形势所迫罢了。所以他觉得,只要能够见到裴该,在泣血恳请之下,自己小命应该是有望保住的。
  只是如今裴该贵为华朝天子,自己即便在俘虏当中,地位也比较低,那裴该有什么理由召见他啊?这络绎不绝的槛车之中,连眷属一千多俘虏呢,堂堂天子怎么可能都见?即便把名单报上去,估计也没空细看吧。他肯定只会召见荀绰等寥寥数人,以定刑责而已,其他的或许一句话,全部砍头……那自己不就毫无活命的指望了吗?
  天幸今天被他遇见杨清,虽然不清楚杨清如今是什么职位,能不能有资格觐见天子,帮忙缓颊,终究是根救命稻草啊,当即一把揽住,即在槛车内叩首哀告。
  杨清倒不是一个天性凉薄之人,当日在沁水岸边,简道故意放他逃离,这事儿虽然不至于念念不忘,也还不肯尽数拋诸脑后。就此止住简道的哭求,对他说:“汝且安心,前恩不忘,必有以报。只要汝无大恶,归洛后我必恳请天子,全汝性命。”
  随即关照监押军士,说此人是我故交,你们一路上照看着点儿,别打骂,别虐待,且让他得以饱食……
  果然归洛后,杨清趁着汇报工作的机会,向裴该提起简道此人,恳请天子网开一面。裴该倒也记得这个简至繁,不禁笑道:“庸碌俗吏,不能为善,亦不能作恶,释之何妨。”随即跟杨清说,我把这个人情给你了,你亲自去将他开释了吧。
  杨清即往监处,以天子之命把简道给放了出来,并且还赠予一笔盘缠,使简道得以还乡。
  总而言之,简至繁运气不错,至于荀绰等人,下场就差了点儿。
  其时荀组、荀邃叔侄都已经返回颍阴老家闲居去了,洛阳城中,只有一个御史大夫荀辏А\麝'正不得志,因而在裴该问他对荀绰处理意见的时候,忙着做切割,不但不肯为这个从叔求情,反倒说:“此人从贼,家叔父前日离洛前便有语,当除其门籍,逐出族外。以臣想来,此等奸恶之徒,都不宜姓荀,恳请易其姓氏,并正以国法。”
  裴该笑笑道:“倒也无需如此……”他跟荀绰见了一面,虽然恶其骨软,终究嘉其文才,乃赦其死。主要是荀绰久仕于晋,熟悉前后情事,并且有志于史,创作了《晋后书》和《晋后略记》(统称《晋后略》),尚未完篇。因而裴该就说了:“昔杀蔡伯喈,而使不能继成汉史,后人惜之。则荀彦舒虽有附贼之罪,朕不能做王允,可即幽禁,使其成书。”
  对于裴挹、裴瑴兄弟,裴该亦网开一面——主要觉得这些家伙为恶不甚,而且实话说,文学之士,就算想做恶都没啥能量……裴湛提出建议,说要不要也更易他们的姓氏,不让他们姓裴,以免天家蒙污呢?对此裴该笑笑说:“天下之裴,岂止闻喜一脉?除籍逐之即可,何必更姓。”
  ——为了惩处罪人,就把他们的姓儿都给改了,甚至于更以恶字,这种花样他裴文约可没兴趣搞。
  襄国城内外之羯,基本上已被祖逖杀尽——主要羯族本来数量就少,即便留下些妇人,既嫁或改嫁后也自然归从于夫族了;而若有零星逃逸的,此后也不敢自称为羯人——此番生擒献俘者,唯有石勒长子石兴和“女公子”石生而已,裴该即命与其他受俘的羯将(都不是羯族)如吴豫、李阳等,总计二十三名,尽皆枭首于市。
  俘虏之中数量最多的乃是“赵人”官僚,其中以徐光名位最尊——张敬则已于听闻石勒死讯后便自刭了——此外还有傅畅、杜嘏、任播、樊坦、程琅、师欢等,亦五十七人,或斩或绞。天子仁厚,不戮妻孥,对于妇孺则多半宽释。
  只漏了两条大鱼,那就是孔苌和程遐。好在时隔不久,冯铁即缚程遐来献。程子远既至洛阳,便啮指出血,撕衣襟写下一奏,恳请监卒层层上递,最终送到了裴该面前。他在书奏中说,我当初跟王子赐是有密约的,为他离间石勒和张宾之间的关系,则于陛下灭羯,实属有功啊,还望陛下海量宽宏,赦我前愆,使我仕华赎罪。
  裴该回给他尺半之简,上书:“伯嚭比周于越,实灭吴也,而越王不用。”
  程遐这才彻底死了心,于是不待受戮,即于狱中趁着监者不备,以衣带悬梁,自尽了。但他虽死,脑袋仍旧要被砍下来,悬于藁街示众。
  想当年裴该下平阳、逐刘耀,擒获了大群刘姓宗室和胡汉将吏,押赴洛阳斩首,洛中内外,一片欢腾,几乎家家悬红、户户庆贺;然到羯灭之时,同样挂出来一长溜儿的脑袋,老百姓的反应却并不怎么热切了。
  盖因形势不同,乃昨今有异。说实话河南士民对石氏的痛恨,远不及刘氏,因为胡汉军可是曾经践踏河南、屠戮洛阳、俘虏天子(司马炽)的啊,如今洛阳城内的无论士庶,就很少有人没在那场动乱中痛失过家人、亲眷、友朋。而石勒虽亦流蹿兖、豫,多所杀戮,但其时乃为汉将,所以大多数人把账都记在了刘聪父子头上。
  最恨石勒的,只有河北人,为其一度涸泽而渔,使百姓多所冻馁也。至于宁平城杀降,所屠皆国家士卒和衣冠缙绅,普通老百姓是并不在意的。
  再加上昔日灭胡,可谓是天下由乱向治的转折点,乃人人欣悦;至于今日灭羯……本是意料中事,又有什么可值得大肆庆祝的呢?
  ……
  且说冯铁以石勒死讯开道,顺利渡过巨马河,夺占了涿县。可他终究晚了一步,刘演与慕容军联合西向,取燕国而下蓟县。因闻华军在涿,慕容廆便即继续向西,定上谷、广宁两郡,直至代郡,与拓跋氏疆域相邻为止。
  刘演则于蓟县略略休整后,匆忙回师襄平,去攻高句丽,救刘琨。句丽军久不能克襄平,闻敌援至,便即主动撤退了。旋即刘琨留刘演守平州,自己匆忙率属吏迁往幽州,然后命温峤再度南下,前往洛阳报捷。
  同时谢风在平定苏峻之乱后,返归青州,然后渡河收复了厌次,只是因为粮秣不继,被迫止步于笃马河南。至此,羯赵可以说是彻底灭国了,所余残土不过半个冀州,以及乐平、上党两郡而已。
  事实上祖逖攻克襄国的捷报尚未送抵洛阳,裴该就与自并州赶回来的陶侃等人商议,打算派一支兵马北逾太行山以收复二郡——因为支屈六都已经率兵东援了,两郡几乎等于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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