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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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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方面的战舰,久在白鹭洲周边逡巡,想要趁机安插一两枚钉子,贿赂一两船的水兵,其实难度不大,只要预做谋划即可。
然而裴妃却猛然间站起身来,朝来船高呼道:“我吴兴太妃也,且吴兴王亦在此,汝等可来迎我!”
徐玮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也不顾礼仪了,急忙拉扯裴妃,连声道:“太妃何故如此,难道不欲往洛阳去见天子么?”
裴妃见对面船上已有动静,似做转舵状——你偷跑一两名叛贼,只要财帛献得足够,我们可以当没瞧见,放你过去;但僭主祖孙,这是坚决不可能放走的,若得而献之,大功一件,哪是些许财帛所可交换的啊——便即扭过头来,态度慈和地对徐玮说:“我若欲归洛阳,前日便可谋归矣,何必待苏峻之来啊?”
徐玮苦笑道:“太妃即不愿见天子,亦不关爱自身,岂不念怀中为僭主,若落于王敦之手,岂有幸免之理?”
裴妃道:“若论僭主,于晋如此,于华又有何异哪?若论其亲,晋王为此子生父,岂忍加害?晋王不忍害,王敦又安敢妄为?而华天子与此子无关联,即一地方守吏,亦可杀而后奏。则我等留诸江东与北向洛阳,何者有望得生啊?”
徐玮继续苦笑:“然臣若归太妃祖孙,于华为有功,可免死,于晋则未必了……太妃是欲杀我么?”
说话间,战船已到面前,船上将领垂首而问:“果然是吴兴王与太妃在舟中么?”
裴氏一昂头,让对方可以瞧得清楚一些,旋问:“汝等要我死,还是我生?”
对方急忙回答:“还请太妃与大王登舟,我等护之前往白鹭洲,与晋王相见。”开玩笑,一个是晋王的亲生儿子,一个是他叔母,就算是僭主吧,也轮不到我们来杀啊,万一晋王甚至于王敦都不打算下毒手呢?
裴氏便道:“此舟中皆救我出来的义士,汝等可放其北归;若不然,我便抱吴兴王投江而死,则晋王必族汝等也!”
第四十八章 信物
为了可以就近布划,方便援救裴氏,同时也逃避皇帝三不五时的催促,王贡乃请命离开洛阳,东下徐方,与建康仅仅一江之隔。
徐玮的计划早就通过裴仁等送过江来了,但只是一个设想而已,缺乏具体流程——关键是石头城何时扰乱,一切都要应机而变,不可能先详细设谋,更不可能将具体规划通报给王贡知道啊——所以王贡领人在江水祠东南方临江扎营,也已经等了半个月了,其心情自不免忐忑,寝食难安。
其实裴氏救得出来救不出来,甚至于会不会死在乱军之中,王子赐并不是非常在意。固然因此而可能招致皇帝的雷霆震怒,但天子终非昏暴之主,也知道此事难为,最终他王贡屁股上落不下太重的板子。但若设谋搭救,却在行动过程中出了漏子,导致裴氏遇害,事情就彻底难以解释了,王子赐每思至此,都会觉得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
好不容易见有小舟靠岸,急忙派人前去打探,隔不多时,部下引徐玮等人来见,但却不见裴氏甚至于裴仁跟随。王贡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急忙拱手问道:“来者可是徐先生么?太夫人安在啊?”
他还抱着万一的希望,盼望是裴氏自重身份,不肯遽下舟船,而要自己前去恭迎。孰料徐玮苦笑还礼道:“玮有负阁下所托——太妃坚决不肯过江,奈何?”
王贡闻言,反倒大舒了一口气——是不肯过江,不是死在了江上——急忙详细打问经过。于是徐玮便将救人的过程,备悉道明,最后说裴氏和司马冲都被武昌方面的战船给接走了,裴仁父子、夫妻不忍相别,也跟随而去。
王贡心下稍定,表情反倒变得冷峻起来,轻叱一声:“徐先生以救出太夫人自效,今太夫人不见,则徐先生功难抵过,仍是朝廷罪人,尚有何言可说啊?”喝令士卒,将徐玮等一行人绑缚起来。
徐玮忙道:“太夫人实有信物于我,备往洛阳,上呈天子。”
你说确实已经把裴氏给救出来了,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裴仁等都未能过江,那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扯谎呢?徐玮也知难以取信华人,于是临分别时,就请裴氏赐下片言只字,好让他跟华朝方面有个交待。
王贡就问了:“是何信物?搜出来我看。”
徐玮双手环抱,牢牢护着胸口——很明显那信物他给揣怀里了——连声道:“此信唯天子可看,王公慎不得启!”
王贡暗笑:你是害怕我抄走了信物,然后给你一刀,自己将信物上呈天子去冒功吧?这种担心倒也不为无理,但如今你既然落到了我的手上,我若真想要,还有搜不出来的道理吗?你能藏哪儿?撑死也就割肉塞入体内吧,我想要把你每寸肌肤都脔割开,也不算什么烦难之事。
于是任凭徐玮苦苦哀告,他却毫无反应,士卒们乃放心搜检,果然从徐玮怀中掏出一个纸卷来,双手呈递给王贡。王贡展开来一瞧,上面只有十二个字,相互间几无关联,根本无法通读——难道说,这是什么隐语吗?
便问徐玮:“此何意啊?”
这个纸卷,并非裴氏临时写就的——舟船之中,逃亡路上,哪来的纸笔——原本就藏在身上,分别之际,取出来递给了徐玮,徐玮当时就已经展读过了。王贡受裴该的指点,是搞过密码、暗语的,徐玮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压根儿瞧不懂,心说多半是太妃练字的草稿,只为让天子辨识她的笔迹吧。
然而就这么几个字,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退一万步说,我不但没有救人,反倒暗害了太妃,照样可以从她身上搜个纸条出来,假装是信物。他因此而恳求裴氏多赐几个字——没纸?不要紧,可以撕小人的衣襟;没笔?也不要紧,小人可以啮指出血,给太妃您当笔使。
然而裴妃却道:“卿但将此呈递天子,天子自知。”随即不顾而去,登上了武昌方面的战舰。
故而王贡询问徐玮,这十二个字是什么意思,徐玮苦笑道:“某亦不知,太妃但云,天子一见,必能证我清白。”
王贡本来倒也没有劫夺信物回去冒功的想法——没把裴氏接过江,何功之有啊?反倒是留着徐玮,总可以证明我对于救护之事是下了心思的,未能克尽全功,也是姓徐的责任,与我无涉。他纯属好奇而已,想要瞧瞧裴氏仓促之间,究竟留下什么信物给天子。
只可惜瞧不明白……说不定真是什么隐语,我若从中作梗,隐语既上,反倒会受到天子的怀疑,也不可知。
于是将纸卷递还给徐玮,说:“汝执此物,或能脱罪,然唯天子命有司处置汝,我不便越俎代庖。”下令把徐玮的从人尽皆捆上,徐玮就不必要绑了,谅他逃不掉,可押往广陵县去,临时打造一辆槛车,送其北上。
车行辚辚,终归洛阳。这一路上王贡倒是也没有苛待徐玮,除了乘坐槛车,坐席卧草外,日常食水等供奉并不缺乏。进城之后,王贡也不归家,先往宫门请谒。
而这个时候,裴该正在和裴熊商量事情。
……
裴熊深受裴该的信重,乃使于禁军中任职,军衔中校,且可随意出入宫禁。
宫中使唤人,多数还是从晋室继承下来的——唯朱飞执意要继续侍奉司马邺,乃从之于公府——所有男性,自然都是宦者。裴该非常厌恶宦官制度,并且瞧着那些不男不女的家伙就恶心,然而这终究是商周以来延绵不息的旧制,而且根据他的了解,非但中国或者受中华文化影响的朝鲜、越南等国,埃及、波斯、印度等古文明,土耳其、埃塞俄比亚等古国于内宫中,亦惯用阉人。可见这是奴隶制或封建制王朝的惯例,破这个“四旧”影响不大,阻力却必不在小,得不偿失,只索罢了。
——还是需要把自己的改革“点数”逐渐积攒起来,施加于更为重要的方面啊。
因而只是命秘书作文,备言阉宦制度的残酷、无人道,然后下诏削减阉人的数量,并禁其干涉政事。即便如此,仍有不少朝臣上奏劝谏,说宫中少用阉寺,则必多用宫人,久而久之,难免阴气过盛而阳气不振。
裴该当即反驳道:“卿等以为,阉寺而有阳气乎?”
因此宫中少数宦者,只备粗使洒扫,以及服侍皇后、太子、皇女——安娘也已经被接到了洛阳,因其年幼,尚未正式册封公主——罢了,裴该则于起居只用宫人,于公事只用士人。由此正常男性而得到随时进入内宫资格的,数量不在少——当时的宫掖制度本来就没有后世那么严格——裴熊也不算是特例。
裴该这一日,乃是因为拓跋头的死讯,已由贺兰部遣人正式通告了洛阳方面,因而才特召裴熊入宫觐见,问他:“卿可要朕为卿舅父报仇么?”
裴熊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虽是远亲,终曾养护小人,如何不愿为他报仇?这分明是霭头设谋,暗害了拓跋头,却向朝廷扯谎,敷衍塞责。然而国家方谋攻美稷,不克遽向西拓跋,且尚须西拓跋牵制东拓跋,小人不敢以私情而误国事。一切都由陛下裁断。”
裴该笑说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了,你是我的臣属,不再是我的家奴啦,干嘛一口一个“小人”哪?应该称“臣”才是。
裴熊答道:“小人荷陛下之姓,为陛下之奴,非自今日为始。不管陛下是不是天子,小人都是陛下的奴仆。”
裴该一板面孔,反问道:“我今贵为天子,男仆唯有宦者,难道卿愿意自割入宫,来侍奉朕不成么?”
裴熊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固然以他的出身习惯和文化水平而言,会觉得所谓君臣不过是主仆的另外一种表述方式而已,本无区别,奴仆身家性命俱操主人之手,又何必假腥腥自命为“臣”呢?但即便他愿意为裴该效死,于自己割掉那话儿,从此做不成正常男性,还是觉得肝儿颤,根本不可能下此决心啊。
裴该见其窘态,不禁哈哈大笑,正在此时,宫门来报:“枢部候变司郎中王贡,于阙前请谒。”
裴该闻言,精神不由得一振,心说王子赐此去数月,这肯定是带回来了姑母的消息啊,于是急命觐见。王贡进入殿中,先大礼参拜,顺便请罪,随将前后经过,备述一番,并言:“臣已将徐玮押至洛阳,专候陛下审问。”
裴该听说裴氏不肯过江,多少有些失望,同时也担心是王贡或者徐玮在扯谎,便即命召徐玮。徐玮着罪人之服入觐,叩头请罪,先把救出裴氏祖孙的经过又再重复了一遍——着重细节,以便取信于天子——随即便将一直贴身保存着的那个纸卷双手呈上。裴熊尚未离开,仍然侍坐,本能地就越俎了侍从的职责,代为接过;裴该从他手里拿来,展开一瞧,见上面只有十二个字,分右左三列:
“处子非今
鸟落
唇相济不相值”
他当场就愣住了,随即眼圈一红,几乎垂下泪来。
王贡、徐玮偷眼观瞧天子的神情,都不禁暗中舒了一口气,心说天子果然能够辨识其中含义啊,就理论上而言,裴氏不会故意说我等的坏话吧。
裴该强自按捺胸中澎湃起伏的浪潮,手捏着纸卷,缓缓抬起头来,先朝王贡颔首:“卿此行,虽然未尽全功,亦不负朕望。”然后又转向徐玮:“卿虽从逆,然能幡然改悔,复脱吾姑母于龙潭虎穴之中,其功不但能够抵过,且朕必将重赏。”
徐玮磕头道:“臣不望赏赐,但求继为陛下克尽忠职。”这意思,是求官了。
于是裴该就吩咐裴熊:“卿可领徐卿下去,好生安置,以待朝命。”根据朝廷制度,越是小官,越不应当由天子亲命,而必须走吏部的程序,则徐玮所立功劳再怎么大,也总不可能直接提到三品以上吧?对此皇帝只要表个态就成了,无须,也不能够当场就封官许愿啊。
臣僚们退下之后,裴该一人独坐,仍旧手捏着那张纸,反复摩挲,唏嘘不已。
他自然记得,当初在羯营的时候,自己曾经写过同样的一张纸条,悄悄递给裴氏,用拆字法传递“姑姪龃龉”的用意……裴氏当时应该是把那张纸条给烧了,如今自己手里的,分明是裴氏本人的笔迹。
但是徐玮说了,裴氏并非临时写就,而是一早就揣着纸卷呢,就理论上而言,她不可能提前考虑到要给徐玮个什么东西以取信于自己。也就是说,姑母是日夕思念于我,乃仿写旧日隐语,方便睹物思人吧……此恩此情,何以还报?
荀皇后主掌六宫,则王贡入觐之事自然瞒不过她,闻得禀报,估计是有了姑母的消息,于是也匆匆来见裴该打问。进来一瞧,只见皇帝捏着张小纸条,正跟那儿垂着脑袋,似在落泪呢。荀后吓了一跳,忙问:“姑母无恙乎?”
裴该抬起头来,瞥了妻子一眼,缓缓点头:“姑母无恙,唯不肯过江来与朕相会。”
荀后舒了一口气,对于这般结果,她倒也是有所预料的,因而安慰裴该说:“姑母终究是司马家人,南北方争之时,实不便北上来见陛下,亦在情理之中——易之于吾,也会是同样的打算。吾料司马睿即便杀其亲子,亦不敢苛待姑母,陛下勿忧。”
随即就问了,您手里那是什么玩意儿啊。
裴该把纸条递给荀后,缓缓说道:“此姑母亲笔付朕之字也。”
荀后接过来,瞧了老半天,不明所以。再问裴该,裴该却只是摇着头索回纸条,不肯解释——他心说老婆你力气是很大,心眼儿也不少,但学问上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啦;想当初我将这样的纸条付于姑母,她很快(其实未必很快,纯出裴该脑补)就琢磨明白其中含意了。
荀后不情不愿地把纸条抵还给裴该,心中不禁隐隐的有一股酸潮涌动。
第四十九章 伐残汉
王敦攻打建康之时,大本营设在白鹭洲,而以安全为名,将司马睿及王导等臣僚都安置在新近收复的于湖县内。裴氏祖孙先至洲上,王敦方入建康,无暇往顾,乃命其兄王含前去拜谒——当然是按照对待藩王之礼了。王含因此询问道:“即押去于湖可也,于僭主何必如此恭敬啊?”
王敦笑笑说:“晋王尚未下诏废黜吴兴王,我等岂可无礼。”随即面色一沉:“吴兴王实袭东海武王(司马越)之爵,而武王于我有大恩,我又岂是辜恩负德之人啊?”
——想当初司马越执政之时,欲以王敦为扬州刺史,长史潘滔对王敦的为人瞧得很清楚,就劝谏说:“今树处仲于江外,使其肆豪强之心,是见贼也。”然而司马越不听。所以说王敦之所以能够脱离北方的乱局,镇守江上,实受司马越之赐。
王含闻言,不禁蹙眉,便又问道:“若归吴兴王于湖,恐将不免于难,处仲既念东海武王之恩,何不自留之?”
王敦叹息道:“我本筹谋,若晋王不可保,便拥立吴兴王,惜其年幼,尚须等待。奈何苏峻先迫其为帝,则我之谋不可行矣……然料晋王必不忍杀之。”
于是裴氏祖孙在白鹭洲歇了一宿之后,就再次登上舟船,被押送去了于湖,与司马睿相见。不少臣僚提出,应处僭主以极刑,考虑到他原本是大王您的亲生儿子,不妨罪降一等,赐死可也。
然而裴氏有言在先:“汝等欲杀冲儿,且先杀老身!”
司马睿是个忠厚老实之人,怎么肯下手杀自己的亲儿子呢——即便杀了叔母,也不能杀冲儿啊——便即于群臣前垂泪道:“是孤不德,使吴兴王陷身于贼,为苏峻所逼,罪在孤也,稚子有何见识,复有何罪啊?”
随即又装模作样要从侍卫手中抢长矛来自尽,说:“卿等欲杀吴兴王,孤不忍见,不如先从东海叔父于地下吧!”
王导趁机站出来充好人,说:“吴兴王非自贼中俘获,乃自逃出,可见实无篡僭之意,不过为贼所逼,寡妇孤儿,无奈而相从也。自当免其死罪。”顿了一顿,又道:“且吴兴王实继东海王之统绪,岂可灭绝?”
东海王司马越虽然名声很不好,终究是支持司马睿过江坐镇的大恩人,而且在座北人,多半都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又怎么能以篡僭这般泼天罪名来处置他的后人呢?按律是必定要除藩的呀!再者说了,废了吴兴王,吴兴太妃又怎么办?她可是洛阳那位的姑母啊,而且据说姑侄两人感情还很好……
虽然一力撺掇司马睿践位称帝,绍继晋祚,但在座官僚也都存着狡兔三窟之心,是不敢把事情给做绝了的。
于是最终决定,以司马冲行为不检为由,废为庶人,别以西阳王司马羕次子司马充承袭吴兴王爵。
——西阳在豫州弋阳郡,故而司马羕早早就渡江归藩了,华朝建立后,被降封为西阳侯;其世子司马播亦从,但次子司马充却出仕建康,仍旧留在江东。
然而裴氏表态,我只要冲儿,不认这个什么司马充,就此于吴兴王府中别辟一院,让她继续抚育司马冲,教书习字。司马充每常往问起居,裴氏却始终不见。
这也是后话了,且说石头城被围两个月后,传来马雄、张健、管商等尽皆覆灭的消息,苏逸乃不能守,城破被杀。随即苏硕亦被俘虏后押赴建康,斩首于市,建康百姓分割其肉,顷刻便尽。司马睿这才从于湖启程,返归已然近乎一片废墟的建康城。
王敦立此大功,自然复荷重赏,他趁机排除王导等人的意见,命冠军将军赵胤率五千兵马留守建康,邓岳领三千军驻守石头。
王处仲本来想在建康多留些时日,以巩固城防与自家权势的,可惜席不暇暖,便得到消息,说汉中军出沔水攻打荆襄,王廙和司马承俱不能御,于是被迫匆匆率领舟师,西归武昌。
……
汉中军东进,这个计划其实早就定下了。
杨虎痛恨王廙,乃反复向陶侃请命,一等巴氐退去,汉中无警,便当逆沔水而出,去取魏兴。对此陶瞻也说:“故汉之时,魏兴、上庸、新城本属汉中,其后魏、蜀相争,孟达以三郡降魏,遂使分裂。三郡北凭南山,东接荆山,自山地而入平,得之乃可威胁荆襄,失之而使汉中天险不完——势当取之。”
因此陶侃承诺,等打败了巴氐后,稍稍休整一段时间,便当挥师向东。可是这边儿正要动手呢,忽然传来朝命,说苏峻方造乱于东,此时不宜东出威胁王敦的后路。杨虎等对此纷纷表示难以理解,陶侃笑着解释说:“此朝廷欲抚安南人之心也。”
一直等到裴氏脱难的消息传到洛阳,就此也得知了苏峻已死的消息,明白东南的乱事不日将解,于是朝命将幽囚已久的苏峻次子苏孝明正典刑,同时遣快马前往汉中,通知解除禁令。陶侃乃命以杨虎为先锋,毛宝率后军,发兵七千往攻魏兴;同时司州方面,驻守上洛的天武军,也派出刘遐率一旅之师南下策应。
华军来势汹汹,王廙则惊骇莫名。那边王敦才刚返回武昌,就听说了司马承在南乡为刘遐所破,而王廙调集江陵附近的兵马,并请湘州军来援,才刚抵达新城而已——魏兴、上庸,已尽为华人夺取。王敦便欲发兵往救,钱凤却说:
“陶侃此来,为夺三郡也,以地势论,三郡合归汉中,为敌所必取者。我方东征破贼,士卒疲惫,喘息未定,实不宜遽当华寇之锋芒。以臣之见,可发兵助谯王(司马承)守襄阳,命令弟世将(王廙)退兵至荆山。若华人得三郡即止,则以今日之势,只能予之;若其不止,方可复谋遏阻其势。”
王敦无奈之下,也只得信用钱凤之言,只可惜消息迟到了一步,杨虎、毛宝已经在筑水上大破荆湘联军,王廙率先弃军而逃,全靠湘州刺史应詹苦战断后,才避免了全军覆灭的噩运。随即华军便又逼退应詹,夺取了新城郡,倒是就此而止,不再继续向荆襄腹地挺进了。
只是朝廷并未将三郡划归汉中,而仍旧置为荆州,任命裴开为荆州刺史,刘遐、杨虎领兵镇守——趁机将杨虎调离了汉中郡。
这就已经到了十月份了,雍州方面,游子远早至延安,复向肤施,旋即召聚周边戎部,命其合兵万余,并华军两千,浩浩荡荡北向美稷杀来。晋阳和铁弗方面,也按期发兵相助,夹击残汉政权。
这确实打了刘曜一个措手不及。
刘曜知道,华人既已灭羯——虽说他得着消息,整整晚了四五个月——很可能誊出手来,发兵进攻美稷,可惜自家兵寡力微,于此几无应对之策。为此与部下商议,台产建议说应该趁着拓跋两分,无暇顾我,咱们先攻取铁弗部,谋夺水草丰茂的肆卢川,然后再拉拢周边部卒,并与某部拓跋交好,唯此或可抵御华军之侵也。
然而羊彝对此却连连摇头——他最近跟台产争权,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并且几乎凡遇事,必定一个说东,一个说西——道:“铁弗之力,虽稍弱于我,然非旦夕所可平者,倘若战事迁延,反弱我势。且我与刘路孤素结盟好,倘若背盟而攻之,各部皆疑,将来还肯为我之助力吗?
“而今拓跋分为东西,我等实处其间,若从吕则背刘,从刘则背吕,事到临头,岂容两袒?恐怕华人未至,而鲜卑兵已先入于美稷矣——台公之言,实不可听!”
其实最早打铁弗主意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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