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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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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熊孝文继续说道:“仆此前听闻使君与祖君渡江而北,中流击楫,立誓恢复中原,若不能则有若滔滔江水,难道都是虚言讹传不成么?如今祖君挥师兖、豫,艰难百战,以向故都,使君却安坐淮阴,止输供些钱粮——难道使君并无勤王之志?仆此番前来,本为辅佐使君,讨逆逐凶,安定社稷,倘若使君实无此意,还请相荐仆去祖君那里吧!”
  卞壸一抬手:“熊君……”想要帮忙裴该解释,却被裴该摆摆手,给拦住了。裴该上下打量这位熊孝文,缓缓地问道:“不知熊相有何所长?可能骑劣马、挽强弓,驰骋疆场,摧敌破阵么?”
  熊远摇摇头,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不能。”
  裴该心说我就知道你不能,你身子骨那么弱,从前我也没听说过你有过什么武名,口气大得很,其实都是虚言——“然则熊相志在恢复,不知可以做些什么?若我荐熊相于祖君处,又当如何开口?”
  熊远想也不想,便即答道:“仆虽不能弓马,也曾涉于戎事,可为祖君参谋,抚民安军,鼓舞士气,调度粮秣……”
  裴该笑一笑,打断他的话:“若说戎事,我曾以千余新练之众,破两倍之胡虏于淮阴城下……”这话说起来有点儿心虚,但必须得腆着脸宣扬一番,否则震不住这个熊孝文——“若说抚民安军,此前蝗灾,淮北多县颗粒无收,唯我与卞守应对得法,使得淮南不受其害;若说调度粮秣,我资供祖君钱粮无数,兵源亦达数千之众。不知熊相有何事迹,可以指教于我么?”
  熊远闻言,微微一愕,随即质问道:“我只问,使君是确有恢复之志呢,还是只求在淮南安治产业?”
  裴该伸手朝上一指,声音洪亮地说道:“苍天在上,中流之誓,无日敢忘!”
  熊孝文站起身来,朝着裴该深深一揖:“倘若使君此言,出于志诚,则熊某愿为驱策——然而江左传言,使君北渡,不过为当权者所排斥,复为祖君所挟制而已,故此才止步于淮南,此前祖君西征,使君诸多托词,坚不肯从。复又勒索地方,为自家治产业,还取徐州之铜铸‘吉钱’,云:‘王氏不容我,我在淮左,异日必富过江左,即石季伦(石崇)亦无可比拟也……’”
  裴该一翻白眼,心说我哪儿说过那种话了?就听卞壸插嘴道:“使君屯粮铸钱,都为守牧徐州,为祖君后援,非为自家置产业。卞某久在使君左右,自能明其心志,熊君休要听信乡野间的妄言啊。”
  裴该一摆手:“不是乡野间言,恐是王……庾元规谮我!”
  自从北渡以来,裴该跟江东的联络就没有中断过,不仅仅与裴氏几乎每个月都会通一回消息,而且跟向来相熟的比方说卫氏、柳氏、杜氏,以及值得恭维的琅琊王氏诸人,乃至江东几大豪门,也都有书信往来,江南发生什么大事,朝野间如何评价自己,相关情报搜集了不少。他知道有很多人猜忌自己、嫉妒自己,不过对于执政的王氏来说,既然他已经大致摆平了王导,又多次向王敦上贡,相对不和谐的声音要少一些;只有庾亮和刁协那俩货,始终都在王导面前说自己坏话,建议把自己召回建康去,当尊佛爷给供起来。
  无论庾元规还是刁玄亮,将来都会成为一国执政,目前能量却还不足,所以他们暂且说服不了王导,再加上有王敦帮忙扛着,就算王导也不便刚愎自为。所以裴该不便直接指责琅琊王氏,就把矛头指向了庾亮。
  反正那家伙冷口冷面,除了王导外,江东也没几个人真心喜欢他。
  就听熊远质疑道:“庾元规虽说忌刻了一些,却并非诳言谮人的小人……”
  裴该冷笑道:“庾元规之志,只在江左,便一粒粮流至江北,都如同剜他心头肉一般。彼本无恢复之志,因循苟且,不过乡愿而已!”其实他这评价对庾亮并不公平,但问题人比人气死人,哪怕庾亮真有匡复社稷的宏图大志,具体做出事来,你怎么跟祖逖比?你甚至没法跟我比,好歹我还过了江了!
  “我不信彼等在江左,就从未说过祖君的坏话?”
  熊远仍然杵在那里,却问:“既然如此,使君为何不肯居于徐州,而要止步于淮阴不前?”
  裴该撇一撇嘴:“我非止是徐州刺史,亦为青徐都督,所部万众……”其实就算加上屯垦兵都没有那么多,除非把可以临时动员起来的四郡国地方武装全都算上,那估计两三万都有了,只是这么说显得威风一点儿啊,若说我“所部数千之众”,会觉得很没有底气吧——“此前在广陵安抚百姓、收拾流民、巩固城防、开垦荒田,有了经年之储,始能进取临淮、下邳、彭城三郡国。而今三郡国民生未复,收获仅可自给,城池毁败,道路失修,如何供应大军屯驻?我若往彭城去,难道要从广陵千里迢迢运粮资供吗?恐怕一斛谷,要有六斗消耗于途中……”
  其实裴该这不是真心话,他手底下胜兵也就那四个营、两千人,彭城郡勉强也还供应得起,就算从淮阴运粮过去,也用不着消耗六成之多。关键他当初是以镇守淮南为名,才得以渡江北上的,这领着兵跑远了去转一圈,打打草谷尤有可说,真要是直接驻扎在淮北,王导他们不会起疑心吗?裴该目前可还没有跟江东正面对扛的实力哪。
  所以现编了一套理由,来堵熊远那张嘴。随即裴该故作慷慨激昂状,大声说道:“若卿等能恢复治下生产,使足大军所用,我即刻北上,直指青州,饮马黄河,岂止徙居于彭城呢?!”
  发言豪言壮语,他瞥一眼跟旁边儿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不肯说话的陶侃:“陶公以为然否?”
  陶侃拱拱手:“不敢称公。”转过头去对熊远说:“我等既至徐州,当受裴使君之命,使君说什么,那便是什么,臣下不可妄言君之非也。”
  裴该心说你这是什么屁话啊,不肯帮腔也就罢了,皮里阳秋的,这是在嘲讽我吗?!
  熊孝文瞧瞧陶侃,又再看看裴该,突然间仰起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堂堂陶士行,竟然颓唐至此,则建康之事,亦不必多言也。”说着话双膝一曲,重新坐了下来。
  裴该心说你什么意思啊,我说了老半天了,你究竟是信我还是不信我?其实你信不信的都无关紧要,我都还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本来没必要费唾沫星子来为自己辩白,只是瞧你那德性,仿佛后世网络上的键盘侠一般,嘴里说得大义凛然,其实没啥本事,我瞧着就来气,不由得才多白扯了几句……
  心里话说,倘若这个姓熊的不是跟陶侃一起来的,我不清楚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就直接把他给打出去了——让建康换个人过来!
  “熊相还要我向祖君推荐卿么?”
  熊远轻轻摇头:“仆意先往彭城,守境牧民,以观使君真意——还望使君毋忘今日所言。”饶你说得天花乱缀,我终究不能光听你的话,还要看你的实际行动才成啊。
  裴该不禁气结,当即就打算送客。卞壸瞧着气氛不对,赶紧开口打圆场:“二位远来,未必熟悉徐州之事,若有疑问,卞某可为解说……”
  裴该一摆手:“耳闻不如目见,多说何益?”明显刺儿了熊远一句——“二位但至任所,自能明了辖下之事。但不知下车伊始,打算做些什么哪?请教,若要理民,何者为先?”
  熊远大声回答道:“当使民知礼仪!”
  裴该心说这就是书呆子的浑话!不去理他,只注目于陶侃。陶士行想了一想,回复道:“使民当以时……”


第十二章 喷子
  裴该问陶侃,打算如何着手,治理下邳国,陶侃答道:“使民当以时。”裴该笑一笑:“这也是老生常谈了,卿能说得具体一些么?”
  陶侃抬起眼来,略略瞥了瞥裴该,这才缓缓说道:“百姓本无所欲,不过饱暖二字而已。因此政事不可繁冗,使百姓无所适从,劳役不可轻举,使百姓疲于奔命。要督课农桑,使军民勤于稼穑,自然家给人足。官府当在秋熟之际多储米粮,若有饥荒,则减价粜卖,百姓终年衣食无忧,自然心向官家,然后才可引导之,使知礼仪……”
  “倘若有盗贼播乱,或者敌军来袭,又如何应对?”
  “有文事,自当有武备。兵不须多,要在精锐,民间丁壮,亦可在农闲时整训之。民既有产业,得衣食,自然不会成为盗贼。若敌军来袭,则逆之于险要之处,使其不得入境,而百姓害怕衣食为敌所劫,自然也乐输米粮,甚至敢于执械从军。就目下来看,下邳国周边并无什么强敌,些许流寇,侃也不放在心上,但使积聚两三载,自可无忧。”
  说到这里,陶侃转过头去望向熊远:“倒是孝文的彭城国境内,有铜、铁之利,恐怕有贼人觊觎,使君当在彼处驻扎一支兵马,以保护之。”
  裴该瞥一眼熊远,那意思:你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虽然没有太多新鲜货色,终究内容丰富,条理清晰,哪象你啊,就一句“当使民知礼仪”,根本是腐儒之言嘛。
  他对熊远熊孝文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总觉得这就是一个眼高手低,光会说大道理却不干实事儿的废物官僚,说不定还是一喷子。也不知道是他在江东喷了王家、庾家或者刁家、刘家什么人,所以才被发配来江北的呢,还是建康池小,容不下他这只大王八了?
  很明显,他们把陶侃扔过来,是因为那家伙可能威胁到侨客的利益,置之江北,就跟原本历史让扔去广州一样,跟发配没什么区别。而至于扔熊远过来,必然不会是同样的理由……
  不过也无所谓啦,反正他要去彭城国上任,而自己则留在淮阴,从此只有公文往来,一年都未必有机会见上一面。正如陶侃所说,彭城那儿有铜、铁之利,极为珍贵,也肯定会招人觊觎,裴该事先已经派刘夜堂率“厉风营”在附近驻守了,而且一旦遇警,还能够瞬间召集起三四千人的地方武装来。有这么一支兵马在徐州城附近,熊远还能办成什么事吗?即便想把事情搞砸也很困难吧。
  不过他琢磨着,等会儿还是写信给裴氏,请她调查一下这个熊孝文的来历吧,以及——为什么会派此人来就任彭城内史呢?
  且说听完陶侃的“施政演说”,裴该就问了:“我但知陶君为将,屡破贼匪,江左无人可敌,但不知陶君从前可曾管理过民事么?”貌似根据史书记载,陶侃后来在荆州,治理得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但不知道那是后来练出来的呢,还是现在就有这本事了?
  陶侃点点头:“曾任武冈令、江夏太守,但在任都未及一年。”
  “好,”裴该点点头,“那我便将下邳国托付给陶君了,期以三年,陶君不但要使百姓得温饱、知礼仪,还须训练一支强兵出来,以便守备徐方,甚至于北进中原——可能办得到么?”
  陶侃轻轻叹一口气:“我勉力为之吧。”
  裴该又问熊远:“熊相如何,从前可曾理过民事么?”
  熊孝文回答说:“曾为豫章主簿、功曹,后领武昌太守,但未能到任。”
  裴该嘴角一撇,微微而笑:“那我便拭目以待,熊相如何使彭城百姓知晓礼仪了。”
  ……
  东海王妃裴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裴该留在江东的情报头子——虽然不大称职——她利用自己尊贵的身份,自然可以接触到建康城上流社会的每一分子,不管是北伧还是南貉。不过裴氏日常接触最多的,自然是各家贵族妇人,所以她传递给裴该的情报,很多牵扯到内帷之事,张家长、李家短的,说实话价值不高。
  没办法,终究没有受过正规训练——话说这年月也没有什么情报科目——区区一深闺妇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很了不起啦。
  但只要裴该明确指定了所要探查的内容,裴氏所能给出的讯息还都挺详细的。比方说这次,短短半个月之后,回信便即送抵淮阴,信中明确开列出熊远的履历——不过止及于三代,因为这位熊孝文,三代之前连士人都还不是呢……
  倒真是家雀跳上枝头变凤凰的神奇出身,简直比前汉公孙弘从放猪娃奋斗到丞相还要精彩,当世大概只有从奴隶到将军的石勒可与之相提并论。
  熊远的祖父名叫熊翘,原本不过是石崇家中的奴仆而已,但是据说知书达理,还个性廉洁、正直——真不知道石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一号奴才——结果某次被潘岳见到了,非常惊奇叹赏,劝说石崇把他释放为平民。熊翘就此返回南昌老家,终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腰杆儿肯定比乡下土地主要硬啊,也不知道怎么一来,竟然得以跻身于士人的行列。
  等到孙子熊远长大成人,因为在家乡名望比较高,就被县中召为功曹。熊远一开始还不想去,县令命人强迫给他穿上深衣,戴上巾帻,还押着他给自己磕头,这才揪他出了山。然后仅仅任职十多天,熊远就被推荐到了郡中,担任文学掾——由此可见,这人的文采应该是不错的。
  然而熊远还是不肯去,说:“辞大不辞小也。”还不如让我留在县里呢。郡守考察了一番,觉得这人挺有本事,竟然举他为孝廉。
  数年后,郡守奉命前往西陲去讨伐氐羌,要求熊远跟随,熊远说我不懂打仗,不肯从命,但是一直把郡守送到陇右才回来。其后新任郡守夏静又辟他做功曹,等到夏静去职,熊远又一直把他送回老家会稽,方才返乡——看起来倒是个挺重情义的人哪。不过也说不定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好,为了养望而已。
  从此熊远就一路高升,做过州主簿、别驾,还被举为秀才。华秩做江州刺史的时候,甚至署他为武昌太守、宁远将军,就此迈入了高官的行列。可是华轶后来被讨平了呀,据说砍下他脑袋的,就是裴该所熟悉的那位卫展卫道舒——书法家卫夫人的兄长、美男子卫玠的堂兄——熊远不知道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竟然逃过一劫,没受牵连。
  然后就在此前不久,司马睿就任左丞相,下旨征召熊远入幕,做了主簿。裴该有一点没有猜对,熊孝文还真不是喷了什么姓王的姓庾的当权者,而是当面喷了司马睿,所以才被赶到了江北来的……
  随信还附上了熊远喷司马睿的奏章,也不知道裴氏是怎么搞到手的。裴该展开来一读,我靠,果然是个文采斐然的大喷子哪!
  原来不久之前,有消息传到江东,说刘曜在烧毁了洛阳之后,还派兵发掘晋武帝司马炎的陵墓。司马睿闻讯自然痛哭流涕,熊远却上疏说,消息未必确实,您现在哭个屁啊?您应该暂署一位河南尹,派他去中州调查此事,倘若消息确实,到时候再哭不迟。倘若就这几句话也就罢了,熊远接下来却说:
  “即宜命将至洛,修复园陵,讨除逆类。昔宋杀无畏,庄王奋袂而起,衣冠相追于道,军成宋城之下。况此酷辱之大耻,臣子奔驰之日!夫修园陵,至孝也;讨逆叛,至顺也;救社稷,至义也;恤遗黎,至仁也。若修此四道,则天下响应,无思不服矣。昔项羽杀义帝以为罪,汉祖哭之以为义,刘项存亡,在此一举。群贼豺狼,弱于往日;恶逆之甚,重于丘山。大晋受命,未改于上;兆庶讴吟,思德于下。今顺天下之心,命貔貅之士,鸣檄前驱,大军后至,威风赫然,声振朔野,则上副西土义士之情,下允海内延颈之望矣。”
  大概意思是:应该立刻派兵北伐,修复园陵,剿灭逆贼。修复园陵可以彰显孝道,剿灭逆贼可以顺应天意,救护社稷是大义之举,抚恤百姓是仁德之事。您只要做成了这四条,自然天下响应,无不服从——还请赶紧发兵吧,不要冷了中原军民之心!
  司马睿当即回复,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如今荆、湘两州动乱未息,我哪儿有兵北伐啊?庾亮趁机建言,说熊主簿既然那么想北伐,不如就派他去江北任职得了……
  裴该手捧着裴氏亲笔抄录的熊孝文的奏疏,反复读了三遍,感觉此人真有一枝生花妙笔啊,你瞧这对仗运用得可有多娴熟,文意层层迭进,当真气势恢弘。只是有点儿可惜,这喷得还不够狠哪。
  他前世就认定古往今来第一大喷,乃是宋代名臣胡诠胡邦衡,胡诠曾经写过一篇《戊午上高宗封事》,反对向金人称臣议和,要求赵构发兵北伐,恢复中原,就其内容来说,跟熊远这篇奏疏差相仿佛。但你听人胡诠是怎么喷的:
  “今者无故诱致虏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也!”
  “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虏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虏藩臣之位?!”
  “堂堂大国,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而陛下忍为之邪?”
  “陛下有尧、舜之资,(秦)桧不能致陛下如唐、虞,而欲导陛下为石晋!”
  “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断三人(秦桧、孙近、王伦)头,竿之藁街。然后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尔,宁能处小朝廷求活邪!”
  说白了就一句话:杀秦桧,止和议,谋恢复,否则陛下你就是石敬瑭,这临安政府不过一个“小朝廷”而已!
  两相对比,熊远的奏疏就不够瞧了。不过倒也不能要求太高,终究司马睿没有向胡虏称臣的举动,王导也没有秦桧那么无耻。据说南宋时候就有很多士大夫指出,咱们如今丧失中原,被迫退缩江南,乃是无奈之举,但你起码也得跟东晋学啊,东晋朝可是始终没有向胡人低过头哪!
  固然拿东晋比南宋,是五十步笑百步,终究王导等人胆子虽小,骨头还是硬的,跟他那个堂兄王衍不可同日而语,遑论秦桧、赵构。所以熊远这篇奏疏虽然不能象《戊午上高宗封事》那么流传千古,放在这年月,也算难能可贵啦。
  裴该瞧出来了,陶侃虽然也是当世名将,但他恢复中原的欲望真没有祖逖来得强烈,尤其此番被贬江北,那就一副灰心丧气,敷衍了事的态度。其实江南与江北相比,就好比彭泽之比汪洋,池小难容大鱼,只有海里才能生出吞舟之鲸。陶侃在江左,不过定一国而已,若肯在中原奋斗,或有机会平定天下——终究他比祖逖寿命要长得多了。
  与陶侃相比,那位熊孝文虽然能力差了点儿,但志气却足堪继踵祖士稚,这是难能可贵的——简直是南人中的异类,所以才会被赶到江北来吧。是不是因为他祖上做过石崇的奴仆,所以对中原的感情比普通南貉要更深一些呢?
  如此看来,熊远不能算是键盘侠,起码人敢露脸,敢到江北来,而不是象周札那样,直接推辞了任命。陶侃是因为才刚战败,负罪在身,所以不敢不来;熊远理论上是可以不应命的呀,大不了辞官归乡好了,他此前既然做过两千石,也有一定名望,那么蛰伏几年后照样有机会官复原职——也是这年月的通例啊。
  他敢来,而且一见面就口出恢复之言,还想让自己推荐他去追随祖逖,光这份胆气就足够自己钦佩啦。裴该从来以为,能力不足,可以锻炼,倘若志向不高,因循苟且,那人就彻底废了——熊远还不废,可以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是否真能为自己所用,是否真是可造之才吧。


第十三章 河北之战
  建兴元年的秋冬之际,在江南有陶侃为杜曾、王贡所败,杜彛喑没硗林乩矗!⑾娑莨肟は卦俅温淙肱言糁郑欢谇Ю镏獾暮颖保灿幸怀〈笳饺姹ⅰ
  要说当今世上,裴该最关注的人自非石勒莫属,他知道那将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强敌,因而多次遣人化妆出行,尾随于石勒军后,探查对方的动向。不过能跑那么老远去搞情报的人很不好找,一则你得武力过人,乱世中孤身游荡数百里,不被胡军、贼寇、地主武装甚至于豺狼虎豹给取了性命去,二则还必须对山川地理有一定的了解,要不然估计出得去,回不来,或者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返回老家……
  第一个条件倒也不难,王导给了裴该十四名部曲,都是能够力敌数人的强者,就算没有甄随能打,普通野狗、豺狼却也不惧,哪怕碰见老虎,也有一定的几率可逃得性命。要求再高就难找啦,而且真有那般刚猛顽强之辈,你不用于军中,陷阵破围,仅仅派出去打探消息,不显得太过浪费了么?
  第二个条件就难了,这年月还真没有什么“资深驴友”,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离开自家方圆百里之内,而且既然是王导所荐,大多都是南人,或者琅琊附近人士,熟悉河北地理、风俗的就一个都没有。
  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就那些没被拔擢为将领的部曲吧,多撒几个人出去,总不至于全军尽没吧。而且想必石勒此后将会久居河北,多往那里跑几趟,道路自然就认得熟了。
  裴氏部曲带着主公的书信,先奔了临漳,去与刘演联络,若再通过刘演打听北方的消息,想必会比较方便也相对准确一些。大约就在陶侃、熊远等人赴任前后,派出去四名部曲,陆陆续续回来了三个——剩下一个从此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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