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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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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就传檄天下,讨伐石勒——不是刘聪——命车骑将军、琅邪王司马裒(那会儿裴氏尚未南渡,没有什么东海王)统督九军,以祖逖为帅,总共三万兵马,浩荡北伐。
  很明显这是趁着皇帝没了,赶紧扩充自家地盘儿。所以不打刘聪,因为人还在平阳窝着呢;也不打刘曜,因为关中太远,鞭长莫及;专打石勒,因为石勒遣石虎南下攻击谯城,有向兖州伸手之意。
  兖州是祖逖的,也就是我建康的,怎么能让羯贼轻易给占了去?
  然而历史终究已经有所改变,所以裴该在蒙了几息之后,便即释然,忙召诸将吏前来商议。看卞壸的表情,貌似深受鼓舞,说:“琅琊大王终于起意北伐了,则我徐、豫合兵,必能扫除凶逆,救护天子,立不世之伟绩!”
  裴嶷却笑一笑,对裴该使个眼色:“此皆使君昔日寻阳之行的功劳啊。”言下之意,就是你跑到长江北岸去一耀兵,吓着了江东,王导等人深知徐、豫合纵,难以制约,与其对着干,还不如从中捞一票好处,所以才假意北伐——反正你们迟早也要北伐,这个功劳,起码勤王救驾这杆光辉灿烂的大旗,还必须抓在建康政权手中。
  别人都没有他那么多花花肠子,尤其刘夜堂等武将,听说能够上阵打仗,是个个欢欣,人人鼓舞。裴该当即下令,整备粮秣物资——反正原本为伐青州,就打算这么办了——只等东海王北渡,便即前往会合。
  等到屏退众人后,他单独召见裴嶷,低声问道:“叔父以为,建康此举,是真心,是假意?若为假意,可会特意掣肘,牵绊我等?”
  裴嶷点点头:“真假不论,牵绊必也。”建康方面肯定不希望看到你们真把天子给救出来,而且估计即便救出来了,也一定要你们把天子“护送”到建康去,所以各种耍心眼儿、使诡计,那都是免不了的——“此番若是战败,建康必归咎于文约与祖士稚;若然战胜,则必分功劳——然文约亲冒矢石之功,又岂是坐镇建康之琅琊王,与黄口孺子东海王所能轻易攫取的?”
  你不必想那么多,只要多提防对方从中作梗,破坏军事行动就成,咱们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只是——“不能再往攻曹嶷了。”
  ……
  十月中旬,裴该亲率一营兵马,离开淮阴,南下到临淮国的堂邑县境内,在这里迎候东海王司马裒。他随身还带了四个人,一是裴嶷,又授予他青徐都督府长史之职;二是陶侃,裴该特意把他从下邳叫来,授予青徐都督府司马之职——身边儿能为帅的,就只有陶士行了,怎么可能弃置不用,由得他继续窝在下邳种地呢?
  好在陶侃对此任命倒并不推辞。他才刚北渡的时候,确实满心的懊丧,甚至有些厌世,跟裴该对面就光论民生了,压根儿不提军事的碴儿,而且到了下邳以后,也只安心种地,不招一人,不购一马——当然也有身在矮檐下,怕引起裴该猜忌的想法在。但是真正的英雄人物必不会长久沉沦下去,等到农忙期过去,陶士行就开始“运甓”啦。
  这原本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典故,说是陶侃受王敦排挤,被赶去担任广州刺史,他闲来无事,就每天早上把一百块瓦砖(甓)搬到屋外,等晚上再搬回来。别人问他为啥这么做,陶侃回答说:“吾方致力于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必须得每天锻炼,将来才好重上战场。
  在这条时间线上,陶侃继续搬砖,只不过地点换到了下邳国。裴该派人探听他的举止,听说了此事,就知道老先生仍然壮心不已,他不禁想起来一句“老话”: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于是临将北伐,便召陶侃来入幕。
  裴该身边另外两人,则是荀崧父女。裴氏的书信也在建康令旨抵达后不久送来了,说我打算往江北一行——一是为了送孙子(司马裒),二是为了再见文约你一面。对于裴该打算悔婚之事,裴氏狠狠地责骂了他一番,随即又说,那荀氏女究竟有多好啊,你竟然铁了心要娶她为妻?趁着我到江北去,你把她也带过来,让我瞧上一眼再说吧。
  长辈要见,裴该不敢不答应,况且对方也是女人,想见个闺阁,于礼数上也无不合之处,所以跟荀崧一商量,荀景猷就带着闺女跟过来了。
  裴该南下之际,临淮内史再次换了人,由庾冰改成了谢裒。谢裒字幼儒,出自次一流的名门陈郡谢氏,乃谢鲲之弟、谢广之兄——同时他也是后来大名鼎鼎的东晋名相谢安、名将谢石之父。不过谢裒始终被笼罩在其兄谢鲲的阴影之下,此时名望并不甚显,原任司马睿的参军;建康政权用他来接替庾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对裴该释放了一定的善意。
  因为裴该南下,所以谢裒就不必要再到淮阴去拜谒刺史了,就在临淮境内相见。裴该知道,谢鲲是当代清谈名士,颇有“竹林七贤”之风,为人往好了说是洒脱倜傥,往遭了说是脱略形迹、肆意妄为——脱光了衣服,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地跟家里宴客乃是常事——而眼前这个谢裒看上去却与乃兄性情大异,服装、发型一丝不乱,进退趋避极合礼法,算是名正常的士家子弟。
  裴该勉励了谢裒几句,命他好生治理临淮,二人便分手了。裴该没打算跟对方多打交道,关键在于:他记不清谢安、谢石究竟是谢家哪一人的子嗣了,而且即便知道也没用,那二位尚未出生,可能连液体都还不是呢,肯定帮不上自己的忙啊。
  辞别谢裒后继续南下,暂驻堂邑。某日有快马前来禀报,说东海王一行翌晨便要渡江,于是裴该便率领属吏——也包括荀氏父女——亲往江边迎候。
  约摸巳初时分,就见江面上浮起了无数巨大的船帆,随即三条高大的四层楼船和数十条艨艟大舰便从晨雾中展现出了伟岸的身姿,乘风破浪而来——瞧得裴嶷、荀崧等北人无不目眩神摇,挢舌不下。他们多咱见过那么大的船啊,而且恐怕此前根本意识不到,这世上还能有如此巨大的船只!


第四十四章 王濬楼船下益州
  江左无数大船,樯橹若林,高帆如云,鼓风破浪而来,使得裴嶷、荀崧等北人无不吃惊,然而裴该却面不改色,丝毫也没有惊讶的表现——后世万吨轮他都见过,相形之下,那三条楼船哪怕拼接在一起,也不过小角色罢了。
  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首唐诗:“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建康的诸位,此景于汝等亦大不吉也。随即便侧过脸来,压低声音,笑对裴嶷说:“观此情势,东海王将率数万众北上,我等倒可以息肩了。”
  其实此等规模的楼船一条可以装载多少人,裴该心里并没有数,但他是见过与眼前艨艟差不多大的海船的——就由徐州本土所造——知道包括水手在内,往多了塞,足可以挤进四五百人去。以此来揣测楼船,怕不是一条能载千人?那么算起来,这回跟着东海王司马裒乘船北渡的,总得在一万以上了——岂有此理!
  裴氏上封信里写得很清楚明白,司马裒此番北渡,只负督战之责,本身不带多少兵马——江东此际根本就拿不出上万的可战之兵来扔到中原去——两三千的顶天了,主要是为了护卫统帅安全,不会真上战场。所以你就这么点儿人过来,有必要乘坐那么大、那么多的船只么?
  裴该一语点醒梦中人,裴嶷当即反应过来,不禁笑道:“文约既已落子,江左又岂敢不应?”正因为你带着五千兵马在江北耀武扬威了一番,所以对方才派出那么多战船来,同样想起到壮声势、吓敌胆的作用,希望你不要小觑了江东。裴该一撇嘴:“战舰若能登岸,我或有所畏惧,此去中原,水道不通,怕他何来!”
  等了不多会儿,便见船只陆续靠岸,中央的楼船上首先下来一列兵马,左右排开,然后就轮到司马裒了。裴该上前见礼,只见这位少年东海王身量颇高,年纪虽然才刚十六岁,唇边已有短髭;小伙儿相当的漂亮,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轮廓分明——果然是有鲜卑白种的血统啊。此外,司马裒身后还跟着两名官员,经过介绍,乃是新任征北都督长史陆晔和司马戴渊。
  对于这二位,裴该自然早有耳闻。陆晔字士光,本是南人,乃东吴丞相陆逊侄孙,曾为司马睿祭酒,参加过讨伐华秩的战斗,升任散骑常侍。此人名望挺高,但尚未见有什么突出的才绩,只是严明方正之态,或与卞望之有得一比。
  戴渊戴若思则是北人,本籍就在广陵郡,生性豪侠,仗义疏财——换言之,就象是《水浒传》里的“托塔天王”晁盖似的,关上门是土地主、良善乡绅,打开门就随时都能操刀做了强盗。而且戴渊确实当过强盗,亲自领着部曲在江、淮之间打劫商贾,后来被返乡的陆机撞见,一番规劝,他才幡然改悔,从此专心读书,被举为孝廉,开始迈上仕途。
  戴渊本为司马睿的右司马,前不久加号前将军,准备派他去增援周访,征讨杜彛墒腔姑怀尚校艔|就败了,于是旋被转入东海王幕,做征北司马。
  司马裒一黄口孺子,他懂得什么?此来江北,不过充当一杆大旗和抢夺胜利果实的借口罢了,裴该知道,自己今后真正要打交道,甚至于钩心斗角的,就得是这一文一武,陆、戴二人了。陆晔究竟几斤几两,他并不清楚,至于戴渊,根据后事倒推,可能是个志大才疏、名不副实之辈——
  《晋书》记载,后来王敦谋叛,戴渊率军抵御,大败亏输,只好与公卿百官一起到石头城去迎候王敦。王敦见了面就问他:“前日之战有余力乎?”戴渊回答说:“岂敢有余,但力不足耳。”王敦又问:“吾此举动,天下以为如何?”戴渊含糊其辞地说:“见形者谓之逆,体诚者谓之忠。”无耻官僚嘴脸暴露无遗。
  与陆、戴二人见过面后,船上又再下来一乘厢车,那自然是东海王太妃裴氏所乘了。跟在车旁的侍女裴该是认得的,正是曾在胡营共患过难的那个芸儿——裴氏原有把芸儿指给裴该做妾之意,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所以前不久,才刚把芸儿嫁给了管家裴仁之子。裴氏并没有下车,只是命芸儿召唤裴该、裴嶷过去叙话——亲眷见面,合乎情理,别人么,就没有当面拜见王太妃的资格了,只能朝着厢车作揖。
  其实裴氏此前并没有见过裴嶷,仅仅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从兄而已,所以隔着厢门随便寒暄几句,裴嶷也就告退了。然后论到裴该,裴该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果然车厢拉开,露出那张熟悉的清秀面庞来,但却分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裴氏满脸的怒容。
  裴该鞠躬如也,口称:“姑母在上,侄儿在此赔罪了。”
  裴氏哼了一声:“汝向来胆大心大,肆意妄为,不将我放在眼中,竟然也知罪么?!”
  裴该忙道:“总是侄儿无理,然实不敢与姑母起龃龉……”
  “龃龉”二字一出口,裴氏想起胡营前事,不禁慨然长叹,怒色稍霁。随即注目裴该,缓缓地说:“文约,多日不见,清减了……”
  她这话大概只是心里作用,裴该本人可没觉得自己瘦了。固然这几年在徐州种地,事务繁忙,免不了经常熬夜,但他本来就不习惯早睡早起啊,不至于因此有多妨碍到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再说了,压力虽大,难道还大得过在胡营中么?那时候说掉几斤肉很正常,如今在淮阴终究吃得好、穿得好,还每天锻炼,怎么可能掉秤?不长膘就算谢天谢地啦。
  因此面对裴氏怜惜的慨叹,裴该当即表示:“侄儿旧志不改,欲扫清胡氛,底定中夏,复为姑母报受掳之仇,岂敢不夙夜劳心?近日常骑马弯弓,肉或减了,却也结实了,姑母勿忧。”
  裴氏又随便问了几句裴该的起居,终究是在江边,旁边儿还那么多人杵着等他们呢,不便过多言辞,于是转入正题:“那荀氏女究竟是如何天仙之貌,使文约必要毁约另聘?”裴该回答说:“荀氏女不过中人之姿,较之姑母,有若天壤之别。然而才德兼备,实为良配,故此侄儿一时操切,与其父议定了聘娶之事。未及先报姑母,实为大不孝,然而……当此乱世,欲重光社稷、复兴家门,必得一贤内助,侄儿实不愿舍,还望姑母体谅。”
  裴氏沉着脸道:“彼前日在宛城救卿之事,卿信中也备悉言明了,恩固当报,然娶之为妇,则大可不必……”不等裴该辩驳,又说:“且唤她来,与我同车,让我看看究竟是何等女子,竟然能够迷惑了卿心。”
  裴该不禁微微苦笑,也只好躬身而退,跑去与荀崧商议,让荀氏女上了裴氏的厢车,然后一行人这才离开江岸,启程往堂邑县来。裴该早就在县城内外安排好了居处,事后部曲前来禀报,说计点东海王此番带过江的仆佣、僚属,大概一百余人,所率士兵总数不过一千三百。裴该点点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也。”
  真要有上万兵马过来,就算帮不上忙,扯后腿的能力也足够了,如今就这么点点儿人,只要小心提防,又有何可惧啊?
  东海王司马裒才过江,旅途劳顿,总得先好好地歇息一晚,明日才能开会商议北伐之事,而且当时人普遍的低效率,估计光收拾行李,仆役们就能忙到半夜。才进堂邑城的时候,跟随裴氏过来的管家裴仁就凑近裴该,低声禀报说:“那人也随之而来了,主公欲如何安排?”裴该想了一想:“且先命其等候,过几日再择机召见吧。”
  当晚大宴来宾,不过都是些虚应故事罢了。等到宴席散了,裴氏召唤裴该前往,于内室相见,姑侄二人这才来得及长篇大论,互述别后感怀。说起此番出征之事,裴氏就问了:“文约,卿以为此番北伐,可能收复乡梓否?”
  裴该轻轻摇头,说:“实不相瞒姑母,侄儿与祖豫州合兵,若说恢复河南故都,实不为难;进取关中,救援天子,便不易为。至于乡梓……”也就是说河东的闻喜县——“胡贼军势尚雄,恐难遽破,只能等平定河洛、关陇后,再徐徐图之。”
  河东在黄河北岸,河东郡再往北就是胡汉政权腹心所在的平阳郡,平阳城距离闻喜县不过三四百里路程,想就此一口气打到闻喜去,简直是天方夜谭嘛。裴该心说我和祖逖哪怕把能搜集的兵马全都拉出去,再加上什么蓬关的陈午、河阴的荀组,撑死了能到十万吗?而胡汉方面,光刘曜所部就不下十万……即便战斗力有高下,但敌人若是沿河而守,没有同等兵力根本就渡不过去啊。
  裴氏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关照裴该:“我将裒儿托付于文约,卿千万保得东海王平安才好。”
  裴该说姑母你请放宽了心——“大王为征北都督,必不会身临险地,可保无虞。”
  “文约自己,也须小心。”
  说了一阵北伐之事,裴该好不容易才把话题引到自家婚事上来,问裴氏:“姑母适才与荀氏女同乘而来,不知看其女如何?”


第四十五章 恐婚症
  裴该谈到了自家的婚事,裴氏闻言,骤然面色一变,随即冷哼一声:“我不知颍川荀氏高门之中,如何竟教养出这般女子来,非止容貌不甚美,而且飞扬跳脱之态,有若男儿!”
  裴该闻听此言,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才要帮荀氏女说几句好话,就见裴氏面色一变,叹息道:“想昔日在胡营之中,明枪暗箭,时时加身,我等如履薄冰,若得此女在,或许我姑侄将可早早脱身吧——其胆色倒足堪为文约之偶。汝二人皆是一般的胆豪气壮,且肆意妄为!”
  裴该陪笑道:“是以侄儿爱之,必要娶其为妻也。”
  裴氏问:“卿果然是爱其人,而非爱颍川荀氏么?”
  裴该正色道:“荀氏虽为华族之冠,一时高门,我裴氏也足可与之拮抗,岂有攀附之理?所爱者,唯其人耳,爱乌始及荀氏之屋。”
  裴氏说罢了——“卿向来主意大,即我之言,亦不肯听……昔日我教卿舍我而去,卿却反归胡营来护我,则今日婚姻之事,我又如何能说得文约回头?”随即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来:“此为卿与杜氏订婚之书,我已为卿索还来了。”
  裴该大喜,忙问道:“然则杜氏女如何处?姑母可为其择良偶而嫁了么?”
  裴氏答道:“已许西阳王世子司马播矣。”
  裴该闻言,却不禁略略一皱眉头。
  南渡诸王之中,西阳王司马羕的名位要仅次于司马睿,身为镇军将军、散骑常侍。他本是汝南王司马亮的次子,而其弟南顿王司马宗也同时南渡,兄弟二人倘若联起手来,就足够摇撼建康政权了。好在司马羕本人并没有什么野心,但即便出于自保的想法,他也很想搭上东海王这条路,故此裴氏居中牵线,很轻松地就把杜氏女给嫁出去了。
  但是裴该大略知道后事,司马羕什么下场不清楚,其弟司马宗可是在东晋时因为谋反被诛的,相信司马羕父子也肯定会受到牵连——杜氏女嫁入其家,真是好归宿么?
  裴氏注意到了裴氏的表情,就问他:“有何不妥?”裴该又一琢磨,那终究是十几甚至几十年后的事情啦,如今历史已然改变,连东晋还会不会有都另说呢,西阳王家也不见得定会沉沦,便即摇摇头,回问裴氏道:“杜家可愿意么?”
  裴氏一撇嘴:“能得与王府联姻,彼等如何不肯?且司马播少年无偶,多少人求入其帏……然在我看来,天下男子唯文约是佳偶,余皆不足论也!”
  裴该心道姑母你可别这么当面夸赞,我自己听着都觉得脸红……正待躬身感谢裴氏,裴氏却突然一拍桌案:“文约,卿若允我一事,便与卿聘荀氏女,否则即绝杜氏,卿与荀氏亦断不能成!”
  裴该听得此言,先是一愣,随即赶紧表态:“姑母但有吩咐,侄儿无所不从。”你究竟想提啥条件呢?
  裴氏认真地说道:“此番北伐,刀剑无眼,诚恐文约受何伤损……”摆摆手,阻止裴该插话——“我固知文约志大,必不肯老死于简牍之间,而欲驰骋沙场,振复乾坤,然我裴氏嫡传,不可无后!我已与裒儿说好了,使卿出征之前,便要与荀氏女合卺,卿可肯从么?勿再推托,否则此婚事我断然不允!”
  要么你现在赶紧结婚,要么就算了,我再另外给你找——你选择吧!
  裴该当即躬身长揖:“姑母有命,侄儿凛遵便是。”
  原本裴该并不打算娶一个中学女生甚至是小学女生,与杜氏的婚姻也是基于这种心理而一拖再拖,但终究欲得荀氏心切,就怕夜长梦多——既然自己能毁杜氏的约,将来荀氏未必不会毁自己的约……所以啊,吃不吃的另说,还是先搂到盘子里来保险。
  裴氏见裴该毫不犹豫地便即应承下来,也不禁暗中舒了一口气。裴该此前迟迟不肯成亲,裴氏还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恐婚症”——当然这年月没有类似说法,但确实有不少士人怕把大好青春时光都浪费在娶妻生子和家庭生活上,而刻意地晚婚晚育,好比说郗鉴、荀崧,年过四旬,长子还在冲龄,那真不是早生子全都夭亡之故,因为他们的发妻岁数并不大——因此才会应允他改聘荀氏女之事。你自己如此急切地要定人家姑娘,若再拖延婚事,那就说不过去了吧。如今看来,裴该只是没瞧上对眼的而已,既已允婚,诞下子息之事料也不远,裴氏终于可以放心了。
  ……
  裴氏姑侄对话之时,荀氏父女也在秉烛夜谈。荀崧先问了问闺女,今天你在东海太妃的车上,她都问了你一些什么,对你可还满意么?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婚事,荀氏女涨红了脸,不复往日跳脱之态,垂着头就跟挤牙膏似的,荀崧问两句,她才勉强回答一句,不过听起来,貌似太妃实有应允此段婚事之意。
  但是随即荀崧就皱起眉头来,低声对女儿说:“日间戴若思密与为父言,云琅琊王欲召我为祭酒,命我过江到建康去……”
  荀氏女闻言吃了一惊,忙问:“阿爹答允他了么?”
  荀崧摇头道:“含糊以对罢了……然而,既然琅琊大王有召,又岂敢不从?且东海郡守之事,尚无下文,我在徐州,不过一过客罢了,若至建康,则……”
  荀氏女有些不大客气地打断了荀崧的话:“女儿闻听昔日裴使君耀兵江上,而今江左又以楼船大舰威吓之,可见徐、扬之间,嫌隙已生。若阿爹前往建康,而女儿留在徐州,将来恐生不测……”
  荀崧瞥她一眼:“婚事尚未议定,汝便一心留在徐州了么?”
  荀氏女满脸飞红,赶紧垂下头去,嗫嚅了几句,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来,继续说道:“裴使君欲聘女儿,非为女儿,实属意于我颍川荀氏,必不肯允阿爹南渡。若然婚事不成,我父女皆归江左,建康侨客甚多,阿爹虽为高门,但势单力孤,何有展布的机会?若然婚事成就,阿爹南渡,而女儿留在徐州,则南人必不信阿爹,裴使君亦不信女儿,岂非两难?还请阿爹三思。”
  “难道我在徐州,便有展布之机么?”
  “徐方除裴使君外,别无高门,必然敬重阿爹,且有女儿在内为援,我荀氏岂有不光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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