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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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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分寸的把握非常重要,故此才会派遣陆晔、戴渊这一文一武过来,辅佐司马裒。对于他们肩负的使命,王导不敢明言,但连番暗示,二人也自然心里有数。
然而司马裒的想法却又不同,一则小年轻多有雄心壮志,他很想靠着此次北伐建功立业,将来青史标名;二则他深受裴氏的影响,裴氏多次关照:“此行遇事,多与卿舅父商议。裴文约是我族中龙凤,且绝不会害卿,从其言则可胜,逆其言则必丧败——卿须牢记在心!”
这次装模作样的北伐,纯出王导等人的算计,司马睿本人都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既然如此,司马睿当然不会指点儿子要怎么专一为江东和他们琅琊王一系谋利益;王导又不可能跟司马裒明言,若暗示吧,那小孩子也未必听得懂;司马裒自然光记得裴氏的话了。
他才刚开始成长的时候,就被过继出外,承欢于裴氏膝下——一般情况下男孩儿都跟娘亲,对父亲反而敬重多过亲爱,甚至还常会产生逆反心理;而司马裒从襁褓里就离开了亲娘,对那个鲜卑女人没什么特殊情感,打小抚养他的虞孟母又已经过世了,则恋母之心自然就寄托在了裴氏身上——虽然只有短短四年时间,却与裴氏的关系非常亲密,裴氏的话,他是不能不听的。
所以裴氏返归江东了,司马裒转过脸来,自然会觉得只有舅舅——虽然毫无血缘关系——才是最可亲,最可信之人,听得双方争论,天然会认定裴该所言方为正理。
因此他才说:“既然舅父说四万兵足破胡虏,我等自当信任……”随即话锋一转,揭过了这一篇,就问裴该:“请教舅父,该当如何进军才是啊?”
裴该命人取过地图来,摊开在司马裒面前的几案上。众人全都膝行而前,凑到近处,戴渊就先说了:“既云粮秣不足,当取捷道。裴公可率徐州之卒沿氵过水而西,直至谯城,会合祖豫州。大王即暂驻谯城,而大军自阳夏、尉氏以向河南……”
裴该闻言,不禁和张敞对望一眼,心说:果然不出我等所料。就听裴嶷发话了:“戴司马,君果然是将过兵的么?”
开会这几个人中间,自然以司马裒的地位最高,但他本无主见,其次裴该,然而裴该要是把什么话全都说了,未免给人跋扈之感,那就只有裴嶷来当他的发言人,吸引部分火力啦。至于陶侃,始终紧闭着嘴,光带着耳朵过来听——反正要提的建议、意见,在徐、豫两家的私下小会上他都发表过了,这个场合就无须多说什么啦。再说了,虽为徐州之吏,他却也没打算去充当裴该的喉舌。
裴嶷的问话很不客气,戴渊不禁一愣,眉间怒气隐隐一现,但强自压抑着,问他:“文冀此言何意啊?”
裴嶷一撇嘴:“四万之众,若并道而行,或绵延数里,即便依氵过水而助运粮秣,速度也不可能快——是欲取捷道,结果反倒费时。”言下之意,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不会从前就没带过三千人以上的大部队吧?
戴渊紧咬牙关,怒不可遏——他确实此前就没统领过大军,几千人到头了——但在东海王驾前又不便发作,只得强自辩驳道:“我所言乃是大略,虽云徐、豫大军前出,也可分道而行……”
裴该趁机接口道:“若言分道,正不必围绕于氵过水——氵过水狭而流浅,恐无助于运粮。”伸手在地图上指点着:“以某之意,不妨如此……”
裴该的建议,是徐州军从彭城国治徐州出发,沿着汴水而向荥阳;豫州军从谯国国治谯县出发,沿氵过水而向成皋,最后会攻洛阳。
当初在私下小会上,裴该道出这一方略,就得到了裴嶷和陶侃的认可,张敞也表示可以接受,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就是后来刘裕北伐线路的缩水版——刘寄奴的战略眼光,那还能有错吗?
刘裕北伐攻秦,所部四军,分道而行,自东向西分别是:冀州刺史王仲德督前锋沿泗水而下,开巨野泽入于黄河;建武将军沈林子、彭城内史刘遵孜率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就是裴该筹划的自家这一路,不过没有水军,主要走陆路;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率步军自淮淝指向许昌、洛阳——就是裴该筹划的祖逖那一路,要啃的骨头最硬,不过祖逖之能当不下于王、檀,战果应该也不会差吧;还有使新野太守朱超石、宁朔将军胡藩兵向阳城。
裴该的谋划,首先放弃了自巨野泽入河这最东路的一道,因为当时刘裕已灭南燕,掩有青徐,而如今裴该才只有半个徐州,这一路即便没有强敌,也多无人区,加上道路失修,粮秣转运不易。再说了,他也拿不出更多兵马来分走这一路了。
王仲德军的主要目的是控扼黄河天险,以防北魏从侧翼袭扰,裴该一开始打算先破曹嶷,与邵续会师,也是这个目的。但好在目前石勒的手还伸不到黄河北岸来,有刘演横在中间,暂时不需要这保障侧翼的一路——不过他考虑着,可以纵疑兵北上,以威吓曹嶷。
最西面的出阳城一路也给省了,因为从襄阳到阳城之间,要么是王廙的辖区,要么已受祖逖领导,不必要多此一举。再说了,祖逖三万兵马,想具体在兖、豫大地上如何调动,是否分道,裴该也不好指手画脚,规划得太过死板。
还有一点,那就是如此一来,裴该可以避过蓬关的陈午。
若是豫州军到了蓬关附近,陈午必然率师来会,祖士稚就可以断喝一声:“唤陈川来,当面谢罪!”但若是徐州军到了,裴该却必须得说:“先献上陈川的首级来!”陈川再怎么不堪,他也是陈午的叔父啊,陈午岂肯从命?则难免在见阵胡汉军之前,先跟陈午打上一仗,这又是何苦来哉?
陈川先害裴嵩,又杀李头,这家伙实在不是个好东西,裴该颇想取其项上人头,但大敌当前,各方附晋的势力必须得暂时捐弃前嫌,戮力同心,陈川的脑袋在他脖子上多留数日,其实不算多大的事儿。但问题这年月讲究孝悌之道,终究是杀兄之仇,不共戴天,若不碰面还则罢了,一旦遭遇,裴该又势不可能饶过他啊。事情很难办,不如我暂且闪开了吧。
当下裴该道出自家的方略,戴渊还在垂首凝思,就听裴该又说:“兵行千里,粮秣转运不易,是以我徐州军自汴水而入于河,既可助运物资,又可阻遏曹嶷、石勒,不使增援河南。只是徐州缺乏舟船,不知江东可能供应?”
其实徐州并不缺船,但大多都是海船,用作内河运输的船只数量就少多了,故此裴该才提出这一建议——我要兵,你们说兵弱;我要粮,你们说贫乏;如今我要船呢,不可能再推托了吧?你们才刚把那么多大船摆到我面前来炫耀过不是吗?
戴渊不禁抬起头来,与陆晔对视一眼。就听司马裒说道:“舅父所言是也,我这便致信建业,使供舟船,自邗沟牵引至淮水。”
既然东海王都发了话,戴渊也不好再独做恶人,只得心说罢了,罢了——反正供应裴该一些粮船嘛,又没答应给他战船,应该无所谓吧。
可是接下来裴该的话,他却不能同意了。裴该说:“大王为北伐都督,总统二路,当前至睢阳,坐镇于中。”
睢阳是梁国的国治,在睢水岸边,正好在豫、徐两军的行军道路之间。陆晔和戴渊原打算让司马裒坐镇谯县,一则这地方比较靠南,二则本为祖逖的大本营,城防坚固,想必安全系数会比较高一些。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裴该和张敞等人不愿意让他们去的主要原因——若司马裒驻谯城,就很有鸠占鹊巢的可能性啊!
所以私下开小会的时候,裴嶷提出这种可能性来,张敞就极言不可,希望徐州的同仁可以帮忙拦阻。于是裴该按查地图,逐一指点着豫州境内的城池,向张敞询问当地的情况,最后圈定了睢阳——睢阳在豫北,地理位置很好,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祖逖颇花了一番心思整治,城防工事较为完善。
等到正式开会的时候,裴该就找理由来劝说司马裒:“胡贼闻我来,必逆之于河南——此前进至颍川,于辰亭为祖豫州所破,料不敢再深入矣。则谯距河南太远,既为都督,岂可坐镇于后,此与留守何异啊?当前至睢阳,可以遥控战局。”
随即不等陆晔和戴渊反驳,他就问司马裒:“请问大王,昔日武皇帝大军伐吴,是以何人为帅呢?”
司马裒有点儿犹豫地回答道:“得非杜成侯(杜预为当阳县侯,谥号‘成’)么?”裴该笑着摇摇头。司马裒又说:“那便是王武侯(王濬为襄阳县侯,谥号‘武’)了。”裴该却还是摇头。
不过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盯着陆晔、戴渊呢,就见二人正打算开口提醒,就抢先说道:“大王误矣,灭吴主帅,实为贾武公(贾充为鲁郡公,谥号‘武’)。然贾武公不谙军事,复不以为能胜,乃只柱节于项,遥督六军——是以今人只记得杜成侯、王武侯,不以灭吴之功归之于贾武公也。”
西晋灭吴,第一阶段平定荆州的军事负责人是杜预,第二阶段进取扬州的军事负责人是王浑,立功最大且第一个杀到建业城下的将领是王濬,至于主帅贾充,还真没多少人记得。裴该此言一出,就见陆晔和戴渊的神情也都有点儿抓瞎,不禁心中暗笑:特么的本朝史,你们竟然还没有我一个穿越者记得明白!
他如今若闲着没事,就尝试析分自己头脑中的两份记忆,以免把后世所学轻易暴露出来。通过记忆得知,这年月的士人普遍对西晋历史不熟悉——原本的裴该即便身出高门,父亲又是国家执政,便已如此,相信陆晔这种南人,戴渊这种半路出仕的,更不会高到哪儿去了。
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越是本朝史,其中忌讳越多,很多事情会被刻意地含糊掉——好比说贾充,若在贾家还烜赫的时候,即便想要淡忘他的功劳,估计也会有不少人时时发言提醒;但如今贾家衰败了呀,尤其贾南风死后,贾氏各种污浊老底都被翻了出来,后人就光记得贾充谄媚司马昭,以及弑杀魏帝了……
其次,这时候还没有全本的《晋书》,当朝史料散见于朝廷典籍,能够通读,进而融会贯通的人很少——而且还被刘曜一把火给烧了大半,余皆散佚,如今想读也没处读去。陆晔和戴渊二人从没有进入洛阳朝廷的机会,他们知道的必然没有原本的裴该详细啊——裴頠曾为执政,他是都可以接触到的,而且博闻强识,转过头去都会教给儿子。
《世说》记载,后来晋明帝司马绍询问晋室得天下的故事,温峤根本回答不上来,王导说:“温峤年少未谙,臣为陛下陈之。”于是备悉讲述了从司马懿诛曹爽,直到司马昭杀高贵乡公的史事。司马绍不禁捂着脸,趴在床上说:“若如公言,祚安得长!”你瞧自己老祖宗的事情,他自己不清楚,还得去问外人——也幸亏是王导,博学多识,换了一个人即便敢说,也未必能说。
故此裴该道出贾充之名,陆晔和戴渊也不禁有点儿蒙:唉,竟然是贾充,不是司马伷或者王戎么?
裴该的话中之意很明白:你要是距离战场过远,根本插不上手,还怎么建功立业?将来谁会记得你是北伐主帅?此言正好搔到了小年轻司马裒的痒处,当即一拍桌案:“舅父所言是也,既如此,孤便暂驻睢阳,待卿等恢复旧都后,再前去拜谒、修复山陵!”
陆晔和戴渊不禁面面相觑,心说咱们这不是彻底被裴该牵着鼻子在跑么?一定是东海太妃施加了什么影响,大王才会那么听他的话……倘若继续这般发展下去,我二人过江干嘛来了?不过备员而已嘛,还如何完成王茂弘的托付?不行,必须得另谋良策……在此之前,先把东海大王彻底架空了,别让他再随便主持会议,发表意见!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在今天这场会议上,他二人可以说是大败亏输,裴该连还击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留下。
北伐的大致方略,就此敲定。
(第三卷“捕逐出八荒”终)
第四卷 回瞰黄河上
第一章 长安与平阳
晋建兴三年、汉嘉兴五年十月,神州大地上霹雳一声,惊雷落地,舟骑疾驰间,将一个重大的消息纷传各方,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晋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琅琊王司马睿(司马睿原为右丞相、都督陕东诸军事,因为晋愍帝急于命其出兵,是年二月授此新职,而别拜原左丞相、南阳王司马保为相国)调动兖、豫、徐、扬、荆、江六州兵马,集军十四万,以东海王司马裒为征北都督,祖逖、裴该、陶侃、戴渊等为将,誓师北伐,以复故都,修复山陵,并救援长安。
消息传到长安城内,晋愍帝司马邺不禁喜极而泣:“阿叔终于起兵了,要来救朕了!”
可是执政的骠骑大将军、左仆射索綝索巨秀却当头给皇帝浇了一瓢凉水:“陛下切勿轻信其言。琅琊王割据江左,致力于并吞江南,不从王命已数年矣,此前屡屡被诏而不发兵,何以今日幡然悔悟啊?且江南兵少力弱,荆、湘流贼之乱迁延难平,何有余力发兵十数万北上勤王?臣料不过虚应故事耳。”
司马邺听了这话,不禁瞪大双眼:“索卿以为,叔父并无救援长安之意么?十四万兵或是大言,七八万卒总是有的吧?”
索綝冷笑道:“第五盛长才为裴文约所擒、王处仲所害,难道陛下还奢望于江东么?司马裒黄口孺子;裴文约书生耳,且徐州兵不过数千;陶士行于南方卑湿处提水师,或有所长,中原驰骋,本无干才……我料北伐主力,唯祖士稚之豫州兵而已。然前此祖某兵至于郏,虽破刘粲,折损亦重,岂未及半岁便有重来之力?不过琅琊王欲以此要名,招揽中原士人前往建康罢了!”
他分析得倒也头头是道,但如此一来,不仅仅愍帝,在座公卿全都惨然色变。司徒梁芬连声问道:“似此则如何处?”
索綝双手一摊:“还如何处?关中事,唯我等关西人才能为陛下分忧。前此臣已攻杀赵染……”其实胡军大将赵染只是被他率军击败而已,不久后为麴允部所射杀,索綝老实不客气地就把功劳归于己身了——“刘曜胆寒。今琅琊王既以北伐惑人,或者胡贼将抽调刘曜兵马,集于河南,趁此机会,敢请陛下敕南阳王速速来援,臣与麴大将军(时麴允已被加号车骑大将军)并力击破之,乃可免长安被围之厄!”
等到从朝堂上下来,侍中宗敞靠近索綝,压低声音问他:“大将军适才所言,果然否?南军能否进入河南?是否要命宋平东(平东将军宋哲时驻华阴)东出,与之呼应,或可多牵绊一些胡贼的兵马……”
索綝轻轻摇一摇头:“我适才对陛下所言,半真半假。其真者,琅琊王必非诚心以救长安,北伐所部未必有五万之数;其假者,若彼等侥幸在河南战胜,岂无呼啸而西之理?然恐不是来救天子,而是来劫天子!岂可命宋哲东出,使东夷(司马睿封地在琅琊)得势?!”
宗敞劝说道:“大将军,今刘曜已破冯翊,呈高屋建瓴之势,威胁长安,大将军身负都督宫城诸军事重任,必不可远离,麴大将军独木难支,可能却敌否?一旦变生不测,天子将落于胡虏之手,当此危急之际,又何云东夷啊?除非大将军能与南阳王捐弃前嫌,合兵以御胡贼……”
索綝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我也欲与南阳王戮力同心,奈何彼心不同我心……若南阳王肯自下邽东进,入关勤王,前事皆可不论。”先得司马保向我低头,然后才能谈得上同心对敌!
宗敞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想再劝,忽见一名尚书满面惊惶之色,一路狂奔,迎面而至。索綝呵斥道:“宫城之内,安得疾奔,毫无礼仪?究竟何事惊慌?!”
那尚书奔至近前,朝着索綝深深一揖,气喘吁吁地回复道:“西面来人传说,南阳王遣军断绝陇道,关西各处输供的粮秣物资,皆已被他截留自用了!”
索綝闻言,浓眉一竖,双目圆睁,真正是怒不可遏:“竖子,焉敢如此大胆妄为,彼欲将天子活活饿杀不成么?!”宗敞连跺脚带转磨,连声说:“如何处?如何处?”索綝恨声道:“即天子归于东夷甚至受掳于胡贼,我也不能使南阳得利!”
随即转过头去关照宗敞:“卿速为我书奏两道,上呈天子:其一召凉州张安逊(指凉州刺史张寔,其父张轨去岁病殁)率军入京勤王,使其破陇道之断,我许……许他三公之位,列侯之封!其二致信祖士稚,命其直向洛阳,以分胡贼之势,若能成功,可以兖、豫、司、冀四州都督许之,且进位侍中!”
……
同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汉都平阳,呈递到相国、大单于刘粲的案头。
自从去岁以来,汉主刘聪便将国家政务全都托付给了儿子刘粲,自己躲进后宫去拼命造人。但即便如此,相关这种军国大事,刘粲也是不敢独断专行的,必须得去向刘聪禀报,于是急忙召来亲信、中护军靳准,先商议出了一套大致方略,然后并肩入宫。
才进禁宫,就被人当面拦住,刘粲认得,乃是刘聪宠信的中常侍王沈和宣怀。两名宦官毕恭毕敬地向二人行礼,刘粲就问了:“陛下何在?”
王沈始终维持着一副笑脸,就好象戴了张小丑的假面具似的,当即答道:“在与皇后们饮酒。”刘聪有一大堆皇后,初登基之时,册立王妃呼延氏为皇后,呼延氏病逝后,改以靳准之女靳月光为后,然后某天一高兴,改靳皇后号为上皇后,又封贵妃刘氏为左皇后,靳皇后之妹靳月华为右皇后……但这还不算完,他一辈子先后册封过七名皇后,同时在位者四人,其中甚至包括王沈和宣怀的养女,此外追封为后的还有三个……
刘粲命王沈、宣怀速速通传,说我有军国重事要禀报陛下。宣怀凑近来,谄笑着压低声音问道:“未知是何等事啊?还望大单于先透露些消息,免得陛下问起吾等来,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聪如今深居后宫,轻易不见朝臣,内外文书、诏命都由王、宣等常侍传递,所以论起什么国家大事来,皇帝不问朝臣,却先咨询宦官们的意见,朝中都已司空见惯了。刘粲闻言,却也不恼,转过头去对靳准使了一个眼色,靳准便即凑近去,低声把建康政权誓师北伐的消息大略解说了一番。
王、宣二人不禁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晋人十数万大军来侵,不知该当如何抵御?大单于可有腹案么?”
刘粲一撇嘴:“号称十四万,据某算来,最多也就五六万而已,且必无救援长安之意,不过司马睿欲要名耳。只有豫州祖士稚的是劲敌,此前在辰亭、郏县,王师两度败绩,军中闻得祖字,个个胆寒,恐在河南地将有一场恶战……不知陛下可肯御驾亲征否?”
王沈摇头道:“前此陛下于宫中乘马,因御体沉重而堕,乃说:‘天不欲使我复征战么?幸好我有相国与始安王(刘曜)在,可无惧晋虏。’——若陛下不便亲征,理当大单于率军抵敌了吧?可有必胜之策么?”
刘粲阴冷地一笑:“我欲使他人先当其锐,然后我再乘敌疲敝,自然可胜。”
宣怀低声问道:“不知大单于属意于哪一个啊?西面,还是宫中?”
靳准代替刘粲回答:“先去其近,远者再徐徐图之不迟。”
王沈、宣怀同时稽首:“吾等知之矣,必为大单于助言。”然后说您请先等一会儿,我们这就进宫去向陛下通传。
时候不大,刘聪便召刘粲、靳准觐见。二人拱手进入殿中,只见汉主刘聪跣足踞于榻上,两颊通红,分明喝了不少的酒,已带三分醉意,他的三位皇后和几名妃嫔暂时避至榻后,敛衽而坐。刘粲眼光在几位后妃面上、身形上一扫而过,暗中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靳准首先开口向刘聪禀报军情,刘聪也不禁吃了一惊,忙问:“吾儿可有抵敌之策?”不等刘粲回答,就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如召始安王速速东归……”
刘粲忙道:“不可。”随即躬身奏道:“陛下,始安王已得冯翊,长安一望可见,此时召还,恐怕数年之功,将会毁于一旦。当敕始安王急攻长安,若能俘得晋主,臣料南军必退也。”
刘聪皱眉道:“晋主我前此已俘得一个,却不能遽定天下,今再俘得一个,果能济事么?彼等若再立,却又如何处?”
刘粲道:“若攻克长安,俘得晋主,则可代之为君者,唯建康司马睿耳。彼僻处江东,惧我大军趁胜而进,必然召还北征兵马,退守长江。皇汉乃可底定大河上下,再挥师入蜀,剿灭巴贼,则又是昔年晋与东吴对峙之象——晋灭吴,势如破竹,皇汉灭晋,亦当如是。故此始安王不可轻归。”
刘聪点点头,说你所言有理,那么若不命始安王东归抵御晋师,又该派谁领兵前往呢?
靳准掐准时机,朝着在旁边侍立的王沈、宣怀使个眼色。王沈点头会意,便即拜伏在地,对刘聪说:“老奴有一言,恳请圣明垂听。”
“汝说。”
“我皇汉以弓马取天下,先帝在时,无岁不征,无征不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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