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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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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在旁帮腔道:“方继藩,你大胆。”
方继藩便瞪刘瑾一眼,刘瑾顿时如鹌鹑一般,忙低下了头,再不敢做声了。
方继藩这才放下手。
朱厚照大口喘气:“动什么手,现在本宫也是读书人,我们讲道理,要斯文。呼……呼……呼……”
方继藩却是冷冷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讪讪笑道:“平时在西山,大家都叫本宫小朱秀才,而今本宫的身份泄露,若是叫别的,本宫还有些不太习惯,还是小朱秀才好,亲切。你别总是一惊一乍的嘛,这算什么?本宫在外为父皇办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好啦,别操心了,本宫若是挨揍,那也是应得的,也绝不会连累你的。本宫……不,本秀才想明白了,我辈读书人,岂可阿谀事君王,来啊,打便打,本秀才是有风骨的。”
“……”
说罢,朱厚照坐下,呷了口茶,让刘瑾去将圣旨装裱了起来,在这墙下好生观摩了一番,忍不住感慨道:“这萝卜都烂了,以至印玺盖得不好,下次本宫弄个金印就妥当了,真不容易啊,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秀才呢?”
“老方。”他拍拍方继藩的肩道:“哎,开心一点,别愁眉苦脸,下次本秀才颁个诏书你,敕你为举人,你学问比本秀才高嘛,本秀才是很服气的。”
“……”方继藩麻木了,撇撇嘴道:“切,方家的一条狗,都能中举人,举人算什么。”
“呀,你还骂人!”朱厚照没脸没皮的道。
方继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印象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可现在他算明白了,不是的,有朱厚照此等人渣在,人人都知太子殿下在和自己鬼混,许多事,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好了,现在咱们要做两件事,其一,是教读书人读书,其二,是安置流民。”方继藩深吸一口气,懒得和这家伙啰嗦了,想作死就去作死吧,他可是个内心有品格的人,还有许多的正事需要他去做呢。
“怎么教,又怎么安置?”朱厚照眼睛发亮地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深吸一口气:“知行合一!”
……
暖阁里。
弘治皇帝趁着些许的闲暇,手里拿着一个萝卜,左看看右看看,他心里不禁在嘀咕!
接着抬眸,问萧敬道:“这萝卜也可刻章?”
萧敬很纳闷,口里道:“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弘治皇帝便放下了萝卜,愣愣地抬头看着梁,喃喃道:“这小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朕让他安置流民,也不知事情能不能办妥,可不能将这些流民坑苦了。”
“陛下,太子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吧……”前头是肯定句,可说到了一半,萧敬又开始怀疑人生了,所以沉默了一秒,最后加了一个吧字。
弘治皇帝冷笑道:“方卿家说,他想要独当一面,那么朕且就看看他,如何独当一面,你派人去盯着。”
萧敬沉默了一下,才道:“奴婢觉得,还是不要盯了,这厂卫出没在西山,岂不是陛下不信任太子殿下吗?陛下,方继藩说的是,让太子殿下放手去做,若是盯着看着,可就失去本意了。”
“再者说,奴婢一直觉得,其实太子殿下没有陛下想的这样不堪,他是个有孝心且也能做事的人。”
“是吗?”弘治皇帝有些怀疑。
萧敬正色道:“正是,陛下有太多疑虑了,奴婢用人头做保,太子殿下……定会踏踏实实的为陛下分忧……”
弘治皇帝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些。
他自知萧敬这些话多多少少有一些安慰的成分,可细细想来,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难道真的如自己平日所想的那般,一塌糊涂?
却在此时,一个小宦官在外探头探脑。
弘治皇帝看到了,朝萧敬使了个眼色。
萧敬便厉声道:“何事?”
“东厂……东厂送来了密报……”
萧敬便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淡淡道:“什么事,急到这个地步,取来看看。”
第0329章 承不欺我
萧敬笑吟吟的接过了小宦官递来的奏疏。
他心里还乐呵。
无论怎么说,东厂这个时候又急报,这说明啥,说明东厂打探来了第一手的某些大消息,在皇上面前,自己面上……有光哪。
可等他先打开急报,瞥了一眼,顿时吓尿了。
真真的有种魂飞魄散的味道啊,甚至他的双腿有些撑不住了,直接摔在了地上。
萧敬跟随弘治皇帝身边多年,弘治皇帝还是极少看到萧敬这么惶恐的样子呢!
弘治皇帝盯住了那份奏疏,道:“出了什么事?”
“陛下……陛下……”萧敬慌忙起身,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惊慌失措之中,脸色阴沉。
“说!”其实弘治皇帝也吓了一跳,天塌下来了吗?何至于萧敬惊慌成如此?
萧敬起身之后,却又拜下,诚惶诚恐地道:“陛下……陛下啊,西山那儿,有人颁了圣旨,敕封太子殿下,为朱秀才……”
朱……秀才……
弘治皇帝的眼珠子都直了。
接着,他豁然而起,脸上的火焰腾腾而起,大喝道:“畜生!”
“是,是,奴婢是畜生。”萧敬吓得冷汗直流。
他是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的性子,他太了解不过了。
这是一个多么端庄得体的人哪。
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荒唐的事,说过一句荒唐的话。
其他人,若是性子里有那么一点其他的成分,对于这样的事,倒还承受得住。
可当今陛下……
“说的不是你,这真是小畜生啊。”弘治皇帝气得跺脚,心都是凉的。
这才刚刚因为什么狗屁西山院长、西山总兵官差点没打死他呢,结果这事还没凉,这混账又旧病复发了!
而且这小畜生的敕封之低级,真让弘治皇帝觉得大开眼界了。
见过有人自封大将军,有人自封大司空,或如历史上的王莽、曹操那般,什么开府,什么丞相,你朱厚照敢这样说,朕也算是服你是个人雄,可这厮,真是越来越低级了,竟自封秀才。
“立即派人,撤回来。”
“撤不回来了。”萧敬可怜巴巴地看着弘治皇帝:“当众宣读了旨意,许多人听得清晰入耳,而且……还装裱……装裱起来了。”
“……”弘治皇帝气得咬牙切齿起来,狠狠的拍了怕御桌,怒道:“抓他回东宫,严加管训,不得再让这逆子出宫,圈起来!”
“陛下……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
萧敬想着办法,哄着弘治皇帝,他能感受到陛下的愤怒,却不得不想尽办法转圜。
“哎……”虽是这样说,可是抓回来,有什么用?
重重的叹了口气,弘治皇帝一屁股坐回了御椅上,脸色是又气又心伤:“朕让他去赈济流民,他竟给朕做这样的事?明日他是不是还要自封为……”弘治皇帝本来脱口而出,说自封自己为皇帝的,可细细一想,这厮没有这个出息,便改了口:“他岂不是要自封自己为庶人?”
“……”萧敬也觉得怪怪的:“陛下,此事先不急,陛下不是让太子殿下安置流民吗,且先不做声,看看这流民……”
“哎……”弘治皇帝又是一声叹息,看着房梁,痛心疾首地道:“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啊……”
接着,脸色变得冷然,满是杀伐之气:“流民的事,若是再敢胡闹,朕这回绝不给他好果子吃。”
……
秀才们开始入学了!
沈傲几乎是家里几个下人们哄着来的。
他的爹乃是翰林学士,沈家在地方上,算是豪族,沈傲自然而然也就沾染了一身的恶习。
他穿着一件满是花鸟的儒衫,显得很骚包,脸上还涂了胭脂,口上抿了口脂,以至于唇上带着鲜红,细皮嫩肉的模样,指着自己的下人就骂:“读书,读啥书,回去告诉我爹,我不读书,过几日就回去,还有,我要我的书童,不送来,我便不活了。”
入学的许多生员看到了沈傲,见他不像京师本地人,可对他的奇装怪服,却也不以为意。
在此时,尤其是在江南一带,许多公子哥已愈发的以施粉黛为荣了,以至于穿着妖艳的衣衫,涂抹胭脂,身边跟着一个俊俏的小书童,已成了极时尚的事。
沈傲是今年年初,方才乖乖进京的,那翰林大学士沈文,心里很矛盾,既不放心将他放在老家,因为老家里,没人制得住这个臭小子,天知道最后,这儿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心他来,这一来,人家一问,噢,沈家的,丢人哪。
此时,沈傲手持着香妃扇,在这寒冬腊月里,不耐烦的扇着风,在一群入学的读书人中,鄙夷地四处张望,道:“哼,一群土包子!听说京里有个叫方继藩也在此吧,倒是在江南闻名已久,若不是慕名而来,这北地的人,本公子一个都不放在眼里。”
嘀咕了一通,几个秀才看着他,觉得他甚为威风,也凑了上来,这个问:“这儒衫哪来的,怎么没见布庄里卖?呀,还能涂脂抹粉?”
沈傲将香妃扇收了,看着这几个土包子啧啧称其的样子,一看,就晓得是京师的同行,论起风尚,这群土包子懂个啥?
沈傲高傲地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想:“我的书童没带来,若是带来了,保准吓死他们。”
把玩着香妃扇,也懒得理其他的人渣,倒也有一些真正肯本分读书的人,这些并不是交了银两进来的,而是真正入了王先生等人眼,直接免费入学,他们远远看着沈傲,目中露出了不屑。
待一干人等进了明伦堂。
一站定,那首席大弟子,也即是这一科的解元刘杰,开始报花名册,一个个唱名,让每个生员开始领牌子。
沈傲领到的,乃是丙丁号,他手里拿着这牌子有点懵逼!
不是读书吗?读书还要领号?而且这号牌,真丑,不讲究,他满脸嫌弃地看着这号牌。
等所有人领了号牌,刘杰又正色道:“从今日起,学同理之心,尔等各领号牌,先到民家寄住,明日清早,小朱秀才与新建伯要带诸生垦读。”
垦读是啥玩意?
寄住?
还要住这里啊。
小朱秀才又是哪根葱,我也是贡生,按理来说,也是秀才。
无数的疑团,涌上沈傲的心头。
其他诸生,大抵也满是狐疑。
刘杰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才道:“小朱秀才,乃陛下亲赐的秀才,是当今太子殿下,好好听话,敢不听话的,打死了,让家里人来收尸,这是小朱秀才和新建伯的意思。”
“……”
哇,这性格……
好刚烈!
沈傲摇着扇子,眼睛都亮了!
我喜欢哪,果然,那新建伯,便是北地的败类方继藩了吧。
放眼江北,能入沈傲眼的,也只有一个方继藩而言。
平生不识方继藩,纵为败类也枉然。
承不欺我也!
沈傲与众生开始依次出了明伦堂,沈傲倒是想起了什么,道:“早说要在此住宿呀,我家里的换洗衣物还有胭脂水粉没带呢……”
可惜没人理他。
他只好乖乖的由一人领着出去,放眼学堂之外,没有住宿的地方啊。
倒是看到不少粗壮的庄户,提着恶犬,来回走动。
过了一片田垄,对面便是一排排的屋舍。
说是屋舍,不妨说是……茅厕。
至少,沈家的茅厕也可甩这里几条街。
这些屋舍,显然是紧急搭建的,都是用附近的柴草直接搭起来。
为了紧急安置来自于密云一带的流民,西山专门划出了一块地,这三百户人,便在此住下。
“……”沈傲看到这些,已倒吸了一口凉气。
引他来的人,绷着脸道:“朱秀才和新建伯吩咐过,今日起,你便和丙丁号的两户流民同居,平时吃用都和他们一起,不许跑,若是跑了,先打断腿,你们爹娘是送了大把银子将你们送来西山的,朱秀才和新建伯要对你们负责到底。”
“什么?”沈傲冷笑起来,很是嚣张地道:“我家的狗舍也比这里好。我要走,谁敢拦?”
他牛气哄哄,这地方,没法呆了,还是回家去。
可事实上,有人显然比行动得更早,哀嚎一声,便朝着田垄另一头狂奔而逃。
可只是一下子的,一群孔武有力的庄户闻讯,和恶犬一道,提着叉子便追,那人哪里逃得过,直接扑倒在了雪地上。
接下来,沈傲便看到,一行人拥簇着一个秀才模样的少年人,与另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肩并肩,朝着事发地去。
然后……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这两个少年,围着那倒在雪地里的读书人,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下手……很狠!
“跑啊,给本秀才跑啊,你倒是跑啊!刘家的?哪个刘家,你爹再厉害,有本秀才的爹厉害?老方,将他挂起来,挂起来抽,我……久病成医,有经验!”
“呃啊……”
似是抽筋拔骨一般,那人的惨呼,直冲云霄,让沈傲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第0330章 专治不服
沈傲吓尿了。
亲眼看着那两个少年郎命人插了个木桩子,接着将那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如稻草人一般的挂起来。
而后其中一个少年手持着鞭子,开始对捆在木桩上的人狠狠的抽打。
那人顿时被打得皮开肉绽,拼命的哀嚎。
好了半晌,小朱秀才终于打累了,另一边的人便体恤他道:“殿下,你累了就歇歇,臣来,臣来试试看。”
接过了鞭子,又是一阵猛抽。
到了后来,那人已是奄奄一息,连呼救和哀嚎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小朱秀才这才扶了扶自己的纶巾,斯斯文文的拍了手,口里还在逼逼叨叨的道:“好话说尽,你偏不听,竟还敢跑,真是讨厌!”
方继藩气喘吁吁的,手脖子疼,扭了扭手脖子,口里呵着气,他也很生气,学生逃跑,这是对老师的侮辱啊,士可杀不可辱!
于是他边扭动着手脖子边气呼呼的道:“吏部一个主事的儿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多打打就老实了。”
小朱秀才又扶了扶要摔下来的纶巾,抬头看天:“其实打了也未必老实,这一点,本秀才也很有经验,不过打了心里痛快,这是真的,不打不成器,这句话,本秀才算明白了,这书院办得好,本秀才很喜欢,教书育人,真是一件痛快的事啊。”
二人肩并着肩,也懒得管身后那生员的死活了,徐步扬长而去。
似乎一丁点都不计较丝毫的后果。
这意思有点是,如果死了,那就死了便是,很在乎你的死活吗?
二人走得很干脆,留下了无数个浑身发冷的沈傲。
沈傲的牙关颤得厉害,甚至后背也被冒出的冷汗湿透了。
在老家时,他是何等人,谁见了他,不得眉开眼笑?他是想要如何就如何!
而现在……
他手里死死地捏着丙丁号的号牌,突然不再吭半句话了,乖乖的往棚子里溜了。
只是进了这棚子,却是有一股怪味。
沈傲蹑手蹑脚的,生怕沾着一点污迹,里头有一户人家,他们也带着几分畏惧地看着他。
沈傲瞪了他们一眼。
这户人家一个年长的汉子,一个带着破絮虎头帽的小子,还有一个老妪,似是有些病了,躺在稻杆铺的被里。
“小人……给公子……”
“别挨我。”沈傲警惕地看着他们,面容甚是疏远冷淡。
似这样的贱民,他平时是难触碰的,他可是流连秦淮的公子哥,何等的身份,家里的下人,都不会是这样的衣衫褴褛。
最重要的是,沈傲很嫌弃这一家人身上的馊味,臭烘烘的,讨厌极了。
若不是怕死,鬼才待在这地方。
这户人家的男人也老实,不敢去挨着沈傲,让孩子照顾着病人,自己便去洗土豆在外头支的灶棚里做饭了。
沈傲在这里站又不是,坐又不是,倒是有把椅子,那孩子擦了擦,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口里,流着涎,那涎水顺着手指头,一滴滴淌下来,他边好奇地看着沈傲,道:“坐。”
“不坐。”
沈傲嫌弃地看着椅子,真脏啊。
他便这样站着,这棚子里的一切东西,他都不敢挨着。
等土豆熟了,然后再都碎成土豆泥,那男人便这吃食端了上来,还特意寻了一个新碗,给沈傲端了一碗。
沈傲看着这陶碗,竟觉得胃里翻滚,想吐,冷冷的道:“不吃。”
“吃一点吧,公子,不吃会饿的。”
“说了不吃便不吃,少啰嗦,讨厌!”
这一夜,极为漫长,沈傲萌生了无数回想逃的念头,他很饿,很冷,很困,这一户人家虽是用稻草给他铺了床,还抱了一床被子,可是……看到这床,他就不由自主的浑身汗毛竖起。
这一宿,几乎是饿着肚子,勉强坐在那还算‘干净’的椅上打了个盹儿。
可再漫长的夜晚终于还是过去了,天亮了。
这户人家的男人起了床,继续熬土豆泥,沈傲照旧没有吃,可此时,梆子却响了。
所有流民的男丁,以及读书人,全数集结。
足足五六百人。
沈傲不敢不去,读书……竟还和这些该死的流民们一起?
沈傲觉得自己肚子在烧,快饿疯了。
而后看到那秀才和少年郎,两个人带着斗笠来,威风凛凛!
朱厚照大吼道:“都跟着我,将北麓那一块地垦一恳,人人发好农具,都听好了,谁若是偷懒,别怪本秀才手下无情,本秀才的手正痒着呢。”
“老方……你有啥想说的。”
方继藩有点懵逼,努力地搜肠刮肚,才懊恼地道:“都被殿下说完了。”
朱厚照便神气起来!
而今,任谁都知道,眼前这个朱秀才便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竟是这个样子,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感觉。
而站在朱厚照一边的,自是方继藩。
方继藩的面容较为俊秀,可一脸凶相,一看就不好惹啊。
沈傲觉得自己是叶公好龙,心里没有一丁点见到了太子殿下的激动,只是想睡,还饿。
那刘瑾几乎是贴身站在朱厚照的身后,成了朱厚照的影子。
他不停第打着饱嗝,和太子殿下一样,他也跟着住在农户家里,农户蒸的土豆泥,他总能吃一大半,拼命的吃,吃的实在撑不下了,这才恋恋不舍的罢手。
于是乎,从回到了太子身边开始,他永远都在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有打不完的嗝。
这种感觉,很舒服!
读书人们安排在农户家里,这是方继藩的主意,知行合一嘛。
而这些农户也需要训练,得教会他们种红薯,种植土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现在关外急需大量的人手,有的是土地,既然安置流民,当然也不能让他们吃干饭,否则这所谓的赈济,就太没意义了。
因此,这五百多人混编在了一起,朱厚照打头,一群读书人其实和沈傲都差不多,嫌脏,没吃饭,宁愿饿着,他们分发到了农具,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跟着大队人马走。
到了北麓,这里甚是荒凉。
从前这里的土地并不肥沃,碎石子也多,不适合开荒,因而便一直荒废下来,可如今有了土豆和红薯,这土豆和红薯却没麦子这样的娇贵,这些地,如今也可产粮了。
朱厚照虽是嚣张,可真正开始干农活,却是有板有眼的,他率先扛着锄头,轻车熟路开始翻地,一旁,刘瑾负责的是念书。
没错,念的是农书。
这是张信亲自编撰,推广至千户所,千户所再推广给农户。
为了保证让所有人记忆犹新,能够滚瓜烂熟,所有人开始干活的同时,一面开始强行灌输。
如何翻地,如何育种,如何除虫,不同土地所需的灌溉,洋洋十几万言,一篇篇的念。
那些流民们,个个吃饱喝足,能安顿下来,就已是感激了,从前他们本就靠卖气力为生,垦荒于他们而言其实不算什么。
最惨的反而是这些读书人了,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困得不行,想偷懒,可那朱厚照时不时在前翻地,偶尔还要回头扫一眼。
甚至特意让读书人在前,跟在朱厚照身边,便于监督,于是乎,沈傲离朱厚照很近,那朱厚照恶狠狠的目光扫过来,沈傲便觉得自己尿意来了。
这是太子啊,今儿就算打死了自己,多半自己的爹还得乖乖谢恩的。
惹不起!
何况,太子殿下亲自卖了气力,这个时候,谁敢偷懒?这边是连太子都不如,真的不想活了吗?
沈傲打了个激灵,眼泪已出来了,这作的是什么孽啊,爹……你害死儿子了。
可惜如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摇摇晃晃的,拼命拿着铲子,学着身边人的样子,先将碎石铲到一边,片刻功夫,便已觉得自己浑身哆嗦了。
腰疼得厉害,手臂也酸麻了,这时候倒是一点都不想打盹儿了,很精神,或许是受了太子殿下的刺激,可肚子是愈发的难受了。
一下子功夫,便开始汗流浃背,沈傲脸上精心涂抹的妆容,那胭脂,已经花了,像花猫一般,可如今,他顾不得这个。
方继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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