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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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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继藩踹了一下他的屁股,李朝文哎哟一声,却忙笑着道:“师叔气力比从前大了,小道心里甚喜。”
  方继藩则是对他毫不客气地道:“才做了一年真人而已,你看看你自己,从前还瘦得如竹竿一般,而今却是大腹便便了,哪里有真人的样子,死去带着人给我干活去,将道路清一清,铺上碎石。”
  “好……”李朝文笑吟吟地道:“好的,小道谨遵师叔之命,些许小事,交给龙泉观上下即可。”
  说着便站起来,挺着他的大肚腩,愉快的干活去了。
  ……
  到了次日一早,天才亮白,宫里就已忙碌起来了。
  侍驾大臣以刘健为首,接着便是一干翰林官,早早的在大明门外等候。
  这大明门乃紫禁城正门,平时是不允许开启的,只有皇帝和皇后出入,方才打开。
  而朱厚照早早的就自午门入宫了,直接到了张皇后的寝殿。
  今儿其实对于张皇后和朱秀荣而言,都是大日子。
  毕竟作为女眷,几户足不出户,想要出宫去,对她们而言,都是千载难逢的日子。
  朱秀荣今儿施了粉黛,却是吓了张皇后一跳:“怎么胭脂抹得和猴屁股一般,去洗了。”
  “噢。”朱秀荣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却很快低下了头,只好连忙去清洗。
  朱厚照则是在旁急得跺脚:“快一些,快一些啊,父皇等得急了,生了气,那也是揍儿臣的,时候不早了,妹子,你又搞什么怪,你是去瞧病的呀,你换什么簪子,什么簪子都好看的,快快快,急死我了!”
  朱秀荣却是不疾不徐,只对着西山送来的玻璃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些忐忑,放心不下,便蹙着柳眉。
  朱厚照在旁急得抱柱子摔脸:“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别磨蹭了!”
  他是急性子,尤其等不得女人这般磨磨蹭蹭,气得要死。
  好不容易捱到朱秀荣满意了,于是起了辇,才随着浩大的队伍匆匆出宫。
  刘健等诸官在大明门外候驾,等圣驾自宫里出来,他们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尾随着圣驾出行。
  ……
  一个多时辰之后,先遣的宦官和禁卫已抵达了西山,西山这里,虽是装束一新,可事实上,变化也不大。
  方继藩带着一干门生在此等候,远远的看到圣驾来了,方继藩才激动起来。
  他最受不了这些虚礼,繁琐而无用,可是他不得不遵循呀,毕竟小命很重要!
  等圣驾停稳了,方继藩便上前道:“臣恭迎圣驾,吾皇万岁。”
  弘治皇帝自圣驾中由人搀扶着出来,眺望着四周,心情颇为愉悦:“好,这里不错,山清水秀,宫里也有山石,可雕琢的成份多一些,带着匠气,还是这儿好,一切浑然天成。”
  这……就如城里人到了农村一般,带着猎奇心理。
  方继藩道:“臣斗胆,想要……”
  “你说罢。”弘治皇帝自步辇中出来,背着手。
  方继藩道:“能否请陛下将这些禁卫和宦官们都撤了,陛下既然来了,这何须这些人在旁伺候,臣和几个门生在此招待即可。”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左右顾盼,没有急着回答。
  萧敬便趁机道:“方继藩,不得无礼。”
  方继藩看了一眼萧敬,却是道:“既是做客,自是客随主便。”
  “……”这样的话也敢对皇帝说?
  萧敬也是服了方继藩,顿时瞠目结舌。
  弘治皇帝的确是有个气度的皇帝,没有半点恼怒,反是笑了笑道:“好一个客随主便,既如此,那么朕便准了,萧伴伴,将人撤出三里,只你留下,其余人等都撤下吧,朕要做一回客人,且看方卿家这东道主如何招待。”
  萧敬无奈,只好乖乖的去传旨了。
  张皇后和朱秀荣同辇,张皇后看着外头,不解地道:“怎么人都撤了?”
  朱秀荣也好奇地隔着纱帐看着外头,这西山,她是闻名已久,对她来说,一切都带着新鲜。
  “走吧,出去走走。”
  张皇后拉着朱秀荣,朱秀荣忙捋捋自己的鬓发,才下了辇。
  一下子,这西山顿时清净了不少。
  本来就因为靠近年关书院放学了,而这里的匠人、矿工、庄户也都带着今年的结余返乡,屯田千户所的校尉、力士们也都休沐了,所以西山这儿,只有方继藩和五个门生,还有一些特意留在此负责款待的人员。
  弘治皇帝上前一步,张皇后带着自己的一对儿女也上前来,伴驾的大臣,以刘公为首,一行人纷纷围拢!
  方继藩道:“陛下能够光临寒舍,臣……”
  弘治皇帝很有经验地摆了摆手道:“别说这些无用的,接下来,该找地方坐坐吧。”
  方继藩笑了,他眼睛瞄了朱秀荣一眼,朱秀荣有些心怯,却还是朝方继藩抱以微笑,却冷不丁的见自己皇兄直勾勾的朝自己盯来,看看自己,又看看方继藩,朱秀荣便连忙将目光错开,身子微微偎着自己的母后。
  方继藩诧异道:“坐?这个……这个……回禀陛下,西山这里的许多人员都回乡了,所以……陛下想要坐……倒也可以,不过……就怕没有饭吃,臣听太子说,陛下一直想要体验民间疾苦,因而臣倒想了一个办法。”
  “说来听听。”弘治皇帝凝视着方继藩,他早知道方继藩会来搞怪的,并不觉得吃惊。
  方继藩道:“陛下和诸公们不妨自己摘菜摘果,想吃啥就摘啥,摘完了,臣和太子,还有……找几位会庖厨的人,一道给陛下蒸煮一番再送上!”
  “什么?”翰林大学士沈文领着一干翰林,来之前,他心情是不错的,陛下对西山书院越来越看重了,自己的儿子还在书院里呢,于是他怀着过年之前来此陪着圣驾歇一歇,且寄情山水的心情来此!
  可谁知,方继藩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咳咳,我们是什么人,陛下就不说了,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可都在呢,还有老夫,老夫是啥人,老夫是清流,是翰林,是读书人中的精英,你说什么?让我们自己去摘菜摘果……
  这……这是将我们当做什么了?
  他顿时厉声道:“新建伯,你不要放肆,陛下在此,可不是你开玩笑的时候。”
  方继藩很直接的两手一摊道:“臣没有开玩笑啊,臣就是这样安排的。”
  弘治皇帝也是哭笑不得。
  在他的想象中,此时,自己应当是舒服的躺在某个山涧之间,看着哗啦啦的溪水,清澈见底的水中,有几尾鱼,而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依偎在自己身边,翰林官们在不远处看着山水,看着这无尽的田垄,他们诗兴大发,为自己吟诗作乐。
  可谁曾想……方继藩居然玩这一手……
  朱厚照笑嘻嘻的朝方继藩挤眉弄眼,却笑着道:“父皇,来都来了嘛……”
  “……”
  来都来了,算了吧,总不能把方继藩剁成肉酱吧。
  朱厚照虽是帮着方继藩说话,可觉得自己是被方继藩坑了,你自己都说你安排,结果本宫眼巴巴的入宫去请人,招惹了这么多人来,你方继藩居然来这一手?
  这一下要糟糕了。
  弘治皇帝沉吟着,良久,他徐徐道:“女眷们去歇一歇,朕去采摘吧。”
  “不可。”方继藩道:“娘娘和公主殿下身子康健,来此,若是歇了,反而无趣,不妨也可以试试。”
  方继藩很是作死的道。


第0367章 真好
  来都来了嘛!
  这是方继藩最大的理由。
  其实他倒也不担心陛下因此而大怒。
  弘治皇帝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一点,从明实录里,大致可以看出些端倪。
  以至于在弘治朝,积攒了许多作死的人,各种花样的作死,没死成,等到朱厚照,还有朱厚照那个坑爹的堂弟朱厚熜登基之后,才将他们一锅端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此时,弘治皇帝皱眉道:“女眷也要去采摘……”
  方继藩带着甚为天真烂漫的笑容道:“臣反正是听太子殿下说,陛下是来体验民间疾苦的,在民间,女眷岂有吃闲饭的道理?”
  反正是听……太子殿下……说的……
  弘治皇帝便看向了朱厚照。
  朱厚照有点懵,他有说过吗?就算说过,和这有关系吗?有吗?
  “父皇……”朱厚照踟躇着想说点啥。
  一旁的张皇后却是嫣然的笑了,朱厚照是孩子,孩子不懂事,信口胡说,方继藩呢,也是孩子,太子说啥,他当真,这是实心眼,还有什么可说的。
  此时……作为母亲,自是该要为自己的儿子解围的!
  于是张皇后温和地道:“陛下,继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切就依着他的规矩来吧。何况陛下为了让宫中给天下人做表率,臣妾和秀荣不也在宫中纺织和缝补衣物吗?在宫里可以,来了这里,又有何不可呢?”
  朱秀荣小心翼翼地看着方继藩,颇为方继藩担心。
  她觉得方继藩确实是个很有风骨的人,就算是在她这个万万人之上的父皇面前,也如此的坚持。
  只是……采摘什么来着?
  她倒是有些担心,不是怕脏怕累,而是怕到时被人笑话,更不想在某人跟前丢脸了,毕竟她这个长居深宫的公主,对这些事情是半点都不懂的!
  有了张皇后的劝说,弘治皇帝自是应允了方继藩的安排!
  西山的蔬果暖棚里种植了各色的蔬果,有西瓜,有萝卜,有葱,自然也有红薯,还有梅子。
  这里的各种蔬果,所需的条件都不同,所适合的土壤,所需的温度,各有千秋。
  因而,这一个个的暖棚里,为了模拟各种气候,花费了极多的功夫,都是张信带着人,通过无数次的调节,慢慢摸索而出的。
  有人拿着钓竿来了,呼道:“谁要去钓鱼。”
  “我……”
  “我去!”
  十几个脸皮厚的伴驾大臣,争先恐后的。
  不过一般年轻的官员,脸皮薄一些,而如刘健这样的,却总自持身份,总不好去跟人争抢。
  于是乎,这十几个脸皮厚的,大抵属于官场中的老油条们,便美滋滋的得了钓竿,跑去远处的湖里钓鱼去了。
  事后有人反应过来,心里不由得叫苦,钓鱼多好啊,坐在舟上,安静的垂钓,看着远方的雪景,看着粼粼的湖水。
  剩下的,便都去采摘蔬果去了,还有人不得不去地里刨土豆。
  这采摘梅子之类的好事,肯定是轮不到这些大臣的,那是张皇后和朱秀荣包揽的事。
  刘健开始蹲在地上,跟着皇帝陛下趴在地里,灰头土脸的刨着土豆,慢慢的抚开一层泥土,一面感慨,一大把年纪了,还来这体验民间疾苦,民间到了老夫这样年龄的,也不至于在地里刨食吧!这个方继藩啊……细细一想,自己儿子因他立了功劳,想来很快就会回京,算了,这家伙总算也是做了好事的,懒得说他了。
  “陛下,要不……您歇歇。”刘健不由道:“这等事,还是让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来吧。”
  “这像什么话。”弘治皇帝对刨土豆有些心得,看着一群老臣趴在地上,一个个滑稽的样子有些可笑,他心情却是大好,便笑着道:“君臣同乐,哪里有朕在一旁看着的道理,何况你们年岁这样大,尚且劳作,朕岂可甘居人后。”
  另一边,有人哎哟一声:“腰断了,腰断了,我的老腰,我的腰……诶……诶……”
  叫唤的人是沈文,有人忙去搀扶沈文,沈文好不容易才站直了,呼呼的喘气,心里琢磨,老夫好歹也是翰林大学士,那可是清贵之躯,方继藩,这是做的过了啊,过头了。
  年轻的翰林们,运气则就不太好了,他们每人给发了一把杀猪刀。
  然后看着一头大肥猪,就这么捆绑着,发出嚎叫。
  这么大的猪,这猪是他们不曾见过的,比平常的猪要肥上三四成,肉嘟嘟的,看着就吓人。
  于是这群翰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不知所措。
  一边的方继藩在大叫着:“杀啊,砍他们脖子,放血。”一面后退几步,躲得远远的!
  方继藩有点晕血,不过这也不妨碍他继续扯开嗓子:“那个那个谁,端好盆子,待会儿放血的时候,你拿盆子接好了,来啊,快杀啊,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还等肉下锅呢……”
  翰林们,战战兢兢的,一个个想哭。
  他们都知道方继藩底细的,自不好得罪方继藩,换做是其他人,早就丢一句君子远庖厨,转身走了。
  可这位新建伯……身份有些特殊,据说脾气不太好。
  他们就这样傻站着,良久,同样在旁的王守仁受不了了,很干脆的往一个翰林手上抢过了一把杀猪刀。
  随即上前,嗤的一声,直接隔断了肥猪的大动脉,鲜血倾盆而下,落入了盆里,手法娴熟,一滴血水没有溅射在王守仁的身上,宛如庖丁解牛一般,接着,杀猪刀便又塞回了那翰林手里!
  转眼一看,王守仁又安安分分的站到了一旁,脸上如常!一旁的唐寅给他递了一块汗巾,擦了擦手:“好了,把内脏清一清。”
  方继藩虽然站得远,可王守仁动作太快,随着那肥猪一声嚎叫,方继藩的眼神还没躲开,顿时,头有些晕晕的,太残忍了!
  他连忙背过了身去,不敢再看。
  方继藩不免在心里吐槽,这家伙,杀猪之前也不打一声招呼。
  其他的翰林们,都吓尿了。
  王编修是他们的同僚,平时看着他虽然古怪,可还算很好相处的,何况他的父亲乃是少詹事王华,在翰林院里,很有人脉,因而有不少翰林都愿意和王守仁相处。
  只是……
  此时,大家这才意识到了,王守仁竟还有如此恐怖的一面。
  更可怕的是……人家杀完了猪之后,面色若常。
  这家伙……
  ……
  有人领着张皇后和朱秀荣去了一处种植梅子的暖棚里。
  此时,张皇后采着梅子,额上已渗出了汗珠,朱秀荣只能跨蓝跟在母后的身后。
  张皇后不允许她采摘,这令朱秀荣有些沮丧。
  今日,张皇后的精神气格外的好,在这暖棚里,只有母女二人,门口有个宦官把风!
  张皇后的样子显得很有兴致,边摘梅子,边道:“当初母后还没有入宫的时候,偶尔也会采摘院里的果子吃,不过咱们北方却没有梅子,瞧瞧,这梅子很甜的。母后那时啊,可不是大户人家,你的外大父只是一个寻常的举人,家里呢,是有几百亩地,可日子却比今日差得远了……”
  “那时候母后还未出阁呢,不要吃,还没洗……”张皇后说到一半,回眸看到朱秀荣捡篮里的梅子吃。
  张皇后便蹙眉道:“不洗干净,你也吃,母后没出阁的时候,也不似你这般。”
  “很甜。”朱秀荣喜滋滋地道:“这儿真好,真愿意一辈子住这里。”
  “胡说。”张皇后斥责她。
  朱秀荣便乖乖的不敢做声了。
  张皇后的心便软了:“那时候啊……”她一面继续采着梅子,一面絮絮叨叨地继续道:“那时候母后记忆最深的,就是你外大父揍你的两个舅舅,诶……说来……你的性子像你的父皇,永远都是温文有礼,可是呢,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你的皇兄,现在越看,性子越像你那两个舅舅了,真是令人操心啊。”
  朱秀荣便道:“母后放心,方继藩会教他做个好太子的。”
  “……”张皇后抿嘴一笑,摇摇头:“难得你那皇兄身边有个伴,方继藩这孩子,本宫看着挺忠厚的,你看这西山,这是做正经事儿的人啊,京里的大多公子哥,都仗着祖荫,哪里肯做什么事,个个就知道飞鹰走狗的,看着就教人生厌。”
  张皇后随口说了两句,外头朱厚照却是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边走边叫着:“母后,母后……快看……”
  却见他手里提着一根又醋又长的藕,浑身都是污泥!
  他往朱秀荣的身边凑过去,朱秀荣连忙嫌弃的后退两步。
  “怎么像泥猴子一般。”张皇后不禁蹙眉:“你父皇见了,保准又要生气。”
  “这是儿臣在湖边挖来的,一根藕有几斤重呢,这藕很是可口的!那儿还有好多,母后要不要带上妹子去看看。”
  “不去。”朱秀荣嫌弃地看着他道:“别碍着我和母后摘梅子。”
  朱厚照便绷着脸道:“你有脑疾,我不和你计较。”
  于是带着他的藕,怏怏的去寻方继藩去了。


第0368章 有滋有味
  西山这儿,蔬果都是现成的,还有猪,有马,有鸡鸭,不只如此,西山南麓那儿,还有一片湖泊。
  这湖泊占地不小,像是一眼看不到尽头,北方的连绵群山挡住了自北而来的寒流,使这里比别处温暖一些,即便下雪,也不会上冻。
  此时,十几个官员正坐在湖上之舟上垂钓,虽是在这冬日里,大家却没有表现出不适,甚至个个脸上带着几分安逸,正百无聊赖地说着闲话。
  “这儿倒是有一些意思,泛舟湖上,很是难得,就只是可惜了这儿没有一副好茶。”
  “是啊,是啊,就缺一壶茶了。”
  “倒有几分北地江南的意味了,呀,有鱼了,有鱼了。”一人牵动着鱼竿,果然,一尾鱼钓了上来!
  此人乃兵部某主事,摇头晃脑,甚是得意,这可比自家池子里钓鱼有趣,身边这么多同僚垂钓,每钓上一条,都觉得面上有光。
  他心情愉悦地道:“哈哈,此鱼甚肥,若拿来熬汤,定是鲜美无比,哈哈,待会儿献给圣上。”
  其余人都羡慕地看了他一眼,个个虽没有做声,却都憋了一股子劲。
  “刘兄,兵部近来还在为朝鲜国的事烦恼吧。”
  这钓上鱼的兵部主事,一面将鱼放进了鱼篓里,一面又开始上鱼饵,气定神闲地道:“兵部倒是一点都不烦恼,讨伐李隆,章程早就拟定好了,恼的是户部,户部看了兵部送上的钱粮数目,直气得跺脚,说这是挖他们的脑髓,日子没法过了。”
  “近来,兵部倒是蒸蒸日上了。”有人羡慕地道:“伐朝鲜且不说,这下西洋,乃是国策,刻不容缓,这造船、操练的事,都是兵部主导,下头送来的冰敬、碳敬,想来不少吧。”
  “胡说,什么冰敬、碳敬……”
  兵部的两个人都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道:“我等两袖清风,岂是这样的人。”
  ……
  在暖棚里。
  经过了一番劳作,弘治皇帝也觉得累了,气喘吁吁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些许的细汗,他也不甚在意地里脏,直接坐了下来!
  萧敬见状,便朝还老老实实地在那挖土豆的欧阳志道:“欧阳侍学,去,给陛下斟杯茶水来。”
  叫他倒也不是为难他,而是欧阳志毕竟是方继藩的门生,这儿,他熟。
  欧阳志沉默了很久,方才道:“是。”
  说着,走了。
  暖棚里诸公便不无欣赏地看着这位欧阳侍学,个个暗暗点头赞许。
  这样的年轻人,真的太少了,在此的诸公,那都是久经宦海之人,看着现在的年轻人就觉得讨厌!
  要嘛是太子、方继藩这样总是咋咋呼呼的熊孩子,要嘛就是那等动辄想要成名的年轻翰林、御史,说穿了,就是不够稳,举手投足都令人看不惯。
  弘治皇帝也掠过了一丝欣赏之色,忍不住道:“这欧阳卿家,倒是可塑之才。”
  萧敬绷着脸,有些话他不知当讲不当讲,可憋着实在受不了,根据他多年掌握东厂的经验,他的见解还真跟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他终究忍不住的道:“陛下,奴婢倒是觉得他总是有些呆滞。”
  言外之意,这人不会是个智障吧。
  当然,智障没有这么严重,大抵可以说他是脑子里缺了一根弦吧。
  于是乎,这话听进了一些人的耳朵里,就不美好了。
  那也坐在地上稍作歇息的沈文,不由冷笑着道:“欧阳侍学若是呆滞,如何能中状元?若非大智之人,那你中个状元公来开开眼。”
  沈文是清流,历来和萧敬这样的人是不对付的。现在萧敬居然诽谤一个翰林,作为翰林大学士,自是理应为自己的佐官鸣不平。
  “这……”萧敬自知自己失言了。
  沈文看着萧敬,眼中带着自是带着嘲讽,继续冷笑着,很不客气的痛打落水狗:“若欧阳侍学呆滞,又怎么会锦州之战中,用他的坚韧不拔固守锦州,使得小王子饮恨退兵?萧公公,你倒是去锦州试试看呀。”
  众人纷纷颔首,有道理。
  这欧阳志,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啊,平日就显得稳重,更别说凭着他中状元,守锦州,全天下也挑不出这般聪明的人。
  刘健扶了扶酸痛的老腰,直接一锤定音道:“所谓大智若愚,便是如此。”
  萧公公觉得自己被围攻了,于是从善如流地连忙道:“是,是,是咱说错了话,瞧咱这张嘴。”
  弘治皇帝只是微笑着,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刘健说到大智若愚时,他也下意识的颔首点头:“生子当如欧阳志啊。”
  “起来吧,再挖一些,想来也够了。”说着,弘治皇帝站了起来!
  还得干啊,方继藩那个小子也不知跑去了哪里,他胆子是真的肥,把他们丢在这儿,支使着君臣们给他挖土豆。
  不过……最坑的,还是太子。
  这家伙,嚷嚷什么体验民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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