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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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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铩羽而归。
消息一传来,马文升的脸就绿了。
这可是兵部拿得出手最大的精锐水师啊。
谁曾料到,损兵折将。
事已至此,他只能来此请罪。
弘治皇帝阴沉着脸,看着奏报,第一个念头,就想打死马文升。
且不说官兵了,这都是钱粮啊,花费了这么多钱粮,还有这么多钱粮造的舰船,就这么……全完了。
他狠狠的盯着马文升。
马文升心灰意冷:“陛下,老臣昏聩无能,尸位素餐,实是担当不起陛下重任,恳请陛下,准臣致仕,另择贤明……”
这兵部尚书,真的没法做了。
弘治皇帝冷冷的看了刘健一眼。
刘健沉默片刻,道:“陛下,臣以为,马尚书是马政出身,若说他不懂兵事,这有些说不过去,这些年来,各边的马政,一直都很稳妥,没有出太大的差错。只是朝廷此前对于倭寇,过于轻视,这也非马尚书一人之过,至于水战,自我太祖高皇帝之后,大明便已百二十年,不曾有过了,因而,老臣以为,就算另择贤明,却也未必,能做的比马尚书更好。”
他还是希望马文升留下。
兵部现在是烂摊子,花了这么多钱粮,做啥啥都不成。
说实话,现在没有人愿意给你马文升擦屁股,你马文升是走,有这么容易吗?
马文升脸色苍白,他……想死!
弘治皇帝冷冷道:“相关人员,都要处置,戚景通身为指挥,为何进攻海岛时,踟蹰不前,战事出现颓势时,却又脱逃,他对得起朝廷的恩泽吗?”
这口锅,总得找人背,既然刘健的意思是,马文升继续挽留,那么就得找其他人承担此次大败的责任。
堂堂大明,区区倭寇都不能对付,这……还对得起列祖列宗吗?简直就是笑话。
马文升沉默了片刻:“陛下,臣有一言。”
“你说!”
马文升羞愧的道:“戚景通此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才,在出海之前,他就给兵部上了一份公文,认为此时不宜出海作战,这一次,实是兵部的过失,赶鸭子上架,他选择败逃,恐怕也是他自知已回天乏术,希望保留着我大明仅剩的几艘……”
“够了!”弘治皇帝显得很不客气。
到了这个时候,你马文升本身就是戴罪之臣,现在居然还想为别人说情。
从奏报来看,朝廷将这么多钱粮、舰船和兵马交给戚景通,现在败了,他就是全责,若是朝廷不加处置,如何服众?
方继藩进来之后,看弘治皇帝脸色可怕,吓得大气不敢出,这时候是断然不敢去捋虎须的,毕竟……还有留着有用之身。
听到大败。
方继藩心里叹了口气,却也知道,此等大败,几乎是历史必然。
一群旱了一百多年的鸭子,真以为凭着造了几艘当初三宝太监一般的舰船,就可以吊打一群纵横大洋的倭寇?
这不是方继藩灭自己威风。
而在于,水战是一门技术活,他断然不是凭着勇气就可以获得胜利的。更何况,论起勇气,一群被文人们所歧视,平时钱粮都不肯按时拨付,隔三岔五让人饿肚子的军户,怎么可能和那些凶残的大盗们去比勇气。
可此时听到弘治皇帝要处置戚景通。
这戚景通……好像是戚继光他爹吧。
此人……确实堪称名将啊。
虽然成就远不如戚继光,所谓老子不如儿子,可方继藩却认为,戚景通只是怀才不遇而已,他所经历的成化、弘治朝,朝廷根本对倭寇没有太多的警惕,自然,也绝不可能给他施展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这戚景通还是凭着真本事,在历史上展露过头角。
方继藩一时犹豫起来,要不要为戚继光他爹冒一回风险呢?
沉吟了片刻,方继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不出意外,方继藩迎来了无数宛如这人是智障吧的眼神。
第0451章 高风亮节
弘治皇帝看向方继藩。
这种时候,大笑,实在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方卿家,你的脑疾发作了?”
方继藩原本以为,弘治皇帝会问一句‘方卿何故大笑’。
可弘治皇帝如此直接,确实令人有些尴尬。
方继藩摇头:“臣好的很。”
“那卿家笑什么?”
方继藩想了想,道:“陛下,戚景通确实有罪,不过臣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何我大明水师,不是倭寇的对手。”
“嗯?”弘治皇帝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道:“陛下还记得当初的劝农书吗?”
“你继续说下去。”虽然心里不悦,可弘治皇帝似乎有些回过味来了。
“不知耕种的人,就不了解何为农耕,不了解农耕的人,却写劝农书,指导天下的农户开垦耕种,陛下认为,这合理吗?”
弘治皇帝缓缓点头。
方继藩又道:“现在的问题,也在于如此,戚景通就是这个农户,朝廷写下劝农书,告诉他,他得几条船,如何操练,何时出战,结果……这地耕坏了,算谁的错?”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马文升:“卿家的意思是,是兵部尚书的错?”
方继藩摇头:“不,兵部尚书马文升,不懂海战,可又是谁让他在兵部尚书之位,让他去指导人耕作,写下劝农书呢?臣是个耿直的人,觉得既然失败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了之后,庙堂之上,将责任推在一个农户身上,若是如此,朝廷就永远无法长进,下一次,再换上一个新的农户上去,照旧,这农户还是重蹈戚景通的覆辙。输了就输了,费的不过是钱粮而已,事已至此,朝廷应该做出反省,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找出了问题,再进行更正,这……其实不难。”
难得说出一番有道理的话啊。
弘治皇帝沉默了很久,细细的咀嚼着方继藩的话,他叫方继藩来,便是觉得方继藩这个人鬼主意多,或许这个人,有新的看法。
等他细琢磨了很久,终于眸子猛张:“你绕着弯子,骂朕?”
方继藩忙摆手:“臣冤枉。”
弘治皇帝脸色胀红。
旋即,却又吁了口气。
“其实……卿家说的没错,问题的根本,在朕!”
站在历史的高度,或者说站在巨人肩膀之上的方继藩看来,弘治皇帝的小农思维,以及他某些时候的优柔寡断,弘治皇帝虽称的上是一个好皇帝,却也不过尔尔。
毕竟,任何一个人,都有其历史的局限性,你不可能要求一个奴隶主一拍脑门,觉得哎呀,我们该释放奴隶,该分田分地。又或者,让一个代表了天下士绅的王朝天子,转过头,就大声疾呼,我们要工商,要工商,欧耶!
若真有这样的人,怕是连方继藩都觉得这个人……肯定是个二货。
弘治皇帝更像是一个裱糊匠,他很累,意识到了问题,却又怕房子塌了,所以裱糊起来,总是小心翼翼。
可他有一点好处,就是有时方继藩拐着弯骂他,他也不会生气,至多也就脸色变一变,可当他深思之后,却又默然接受。
弘治皇帝眯着眼:“问题的根本,确实是在朕!可是,这天底下,又有谁懂海战呢?”
“有人懂!”方继藩道。
弘治皇帝看着方继藩:“嗯?”
方继藩道:“其实这戚景通,就蛮懂。”
弘治皇帝脸色不太好看,弘治皇帝已经打算宽恕这个人了,可方继藩提起这个人,弘治皇帝还是心里有些不悦。
方继藩继续道:“还有一人,可以试一试。”
弘治皇帝振作精神。
方继藩朗声道:“臣有五个……不,六个门生,六个门生之中,最看重的就是唐寅,唐寅此人,自幼聪敏,这个人……懂!”
“他?”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臣为何说他懂呢,因为唐寅此人,最善于学习,他或许现在还不精通,却善于摸索和总结,世上没有一个人,是什么都懂得,即便是陛下,也是如此。因而,圣人说,三人行、必有吾师。唐寅就是万中无一的这个人,他近来,和臣往来的许多书信之中,臣都可以看到,唐寅对于大海,有了越来越深刻的看法。陛下,大明海禁了百五十年,备倭卫也荒废了百五十年,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啊。”
“唐寅……”弘治皇帝若有所思,他还是觉得这个人,书呆子气有些重。
弘治皇帝抬眸:“那就让他做出一些成绩来,让他来证明,他是如何懂海战,朕也很想看看,他凭什么,可以清除倭寇。”
方继藩道:“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
弘治皇帝振作精神:“说来听听。”
方继藩道:“汪洋之内,有一巨鱼,目所未见。所习见者,鳅耳,巨亦已甚。其跳波鼓浪、鸣声如雷……”
“什么?”
本来这些形容,是唐寅说的。
方继藩觉得这厮不说人话。
可到了皇帝面前,为了显得这鲸鱼的可怕,所以方继藩借用了一下。
结果……
方继藩只得道:“深海之中,有一巨鱼,有数十丈长,重达数十万斤,其在海中翻滚,便可掀起巨浪,呼吸之间,可生涌泉,唐寅欲捕杀此鱼,一为立威,二乃操练军士。”
数十万斤。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一人若是两百斤的话,那么数十万斤相当于是多少人?
弘治皇帝看这暖阁:“如此,岂不是此巨鱼,比这暖阁还大?”
“区区暖阁,如何装得下?”
诸臣们一个个惊呆了。
他们无法想象,世上有如此庞然大物。
方继藩道:“陛下,若是唐寅能捕杀此巨鱼,如何?”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若如此,朕定有重赏。”
小气鬼。
方继藩心里想。
弘治皇帝的所谓重赏,方继藩是一向……不太……抱有期望的,这颇有几分星巴克所谓的中杯、大杯、超大杯一样,水分巨大。
方继藩笑吟吟道:“不如这样,若是唐寅能捕杀此物,就请陛下,将这戚景通交给镇国府备倭卫。”
“……”
这是一个好主意。
戚景通确实是个很有才能的人。
此次他犯了大错。
即便皇帝不处置他,他这辈子,怕也只能闲置一辈子了。
方继藩想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像他儿子戚继光一般大展宏图的机会。
弘治皇帝沉默了,他张眸:“朕现在就可以给你,传旨,戚景通罢指挥一职,降为副千户,调任镇国府备倭卫!”
“不过……”弘治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方继藩:“朕可很是期待,这世上是否有没有这样的巨鱼,唐寅到底能不能将其捕杀。”
方继藩吁了口气:“请陛下拭目以待,臣这一次,拿臣五个门生的人头作保!”
五个……
弘治皇帝被震撼了。
……
蓬莱水寨……
戚景通自觉地自己已经完了。
他很清楚,自己原本应当死战的。可他也同样知道,若是死战,剩余的舰船能不能保住,只有天知道。
他必须带着舰船回来,还有剩余的军户。
他更清楚,败军之将,对于一个武官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自回到了营中戴罪,随时等候朝廷的裁处。
圣命终于来了。
出乎意料的事,他没有被彻底的罢免。
而是降职为副千户,调任镇国府备倭卫。
戚景通原本以为,这一次战败的责任,统统都要背在自己身上,即便不下狱,可是罢官也是十之八九。
他一脸狐疑,心里在嘀咕,莫非是兵部有人为自己求情吗?
戚景通长长的松了口气,能活下来,已是幸运了。
想来此次调去那镇国府备倭卫,是打算一辈子闲置吧。
这是命啊。
他认命了。
那钦使宣完了旨,很是古怪的看了戚景通一眼。
戚景通立即明白了什么,对啦,该到了日常的项目了。
他掏出一锭银子,便往钦使手上塞:“上使辛苦。”
“啥意思,你这啥意思?”钦使打死都不接受:“你当本官什么人,本官不是那样的人,拿走,拿走。”
“……”戚景通懵了,啥意思,嫌少,不少了啊。
他不得已,又掏出一锭来,武官就是如此,一定要随时记得带好银子,随时打点,得罪了哪一个大爷,都不是他能消受的起的。
“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做啥?说了不要就不要,本官两袖清风,本官不是那样的人!”钦使依旧抵死不从,双手护着自己,一步步后退:“本官看着这银子就觉得恶心,想吐!”
戚景通干笑:“上使,这……”
手里捏着两锭银子,很尴尬啊。
这钦使苦笑道:“说了不要就不要,本官是朝廷命官,来此公干,怎么能收受钱财,这像话吗?”
“上使真是高风亮节!”戚景通佩服的看着他。
这钦使像是长出了一口气的模样。
接着戚景通请他喝茶,二人闲聊片刻,钦使预备要走,戚景通忙是相送,钦使大抵觉得戚景通这个人,还算稳重老实了,于是他面上带着笑容,临走时,突然意味深长的道:“戚千户啊,你……何时搭上了新建伯的门路,真是……失敬啊。”
“啥?”
第0452章 虎狼之师
新建伯,这个名字很熟悉。
可熟归熟,对戚景通而言,这却是陌生的。
无论如何,得了旨意,就必须赴任。
从指挥成为一个副千户,戚景通带着几分侥幸,同时,却又带着几分悲凉。
这几乎形同于闲置,这辈子,怕也翻不了身了吧。
一生的抱负,只恐到了如今,也到此为止了吧。
匆匆至宁波。
戚景通往镇国府备倭卫点卯。
宁波水寨,和蓬莱水寨完全不同,这里的海湾规模不小,可水寨显得很简陋,不过……水寨附近,出奇的繁华,到处都是百姓,这儿俨然已成了一个屠宰场,一个个贩卖鱼的商贩招牌,应接不暇。
便连这里的泥地,竟都是鲜红的,仿佛染着血,血腥冲天。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到了水寨,戚景通心里却是一凛。
这些水兵,个头不高,却个个显得很精壮,目光有神。
精壮……
这对于军户而言,是极奢侈的事。
许多人都是有上一顿,没下一顿,能勉强长点肉就不错了,甚至有些军户,几乎都是骨肉如柴的。
戚景通打小就在军中长大,在他的印象之中,也只有武官的家丁,才勉强在其脸上,看不到菜色。
可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膀大腰圆,却又不是那种肥胖,而是浑身一股子精肉的感觉。
他们的眼睛,很有神。
戚景通一度误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将朝廷的调令取出,接了调令的人,勉强认识一些字,大抵知道了戚景通的身份之后,便开始大声咧咧:“人来了,人来了!”
戚景通误以为他在吼,点子来了,点子来了……
就在他恍恍惚惚的时候,一声炮响,戚景通吓得脸都绿了。
却见那校场上,无数人迅速汇聚,人人腰间带刀,却因为炎热,上身赤裸,露出了一身的古铜色的肌肉。
接着,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浑身邋里邋遢,像没睡醒一样。身后,是一头灰熊一般的家伙,足足高了读书人两三个头,六块腹肌隆起,肱二头肌,不需特意的蓄力,便已如皮鼓一般的紧绷。
“戚千户?”读书人上前,面带微笑。
“正是。”戚景通预备行礼。
“我是唐寅,这是千户官胡开山,我早得到了恩师的书信,一直盼你来。”
“令师……”
“姓方,讳继藩。”
唐寅现在已经没那么多读书人应有的啰嗦了。
军中的生活,一是一,二是二,之乎者也或是愁啊愁的诗词歌赋,你跟胡开山这些大老粗说了人家也不懂。
唐寅现在习惯了说人话。
方继藩……
新建伯……
自己……啥时候和他有关系了?
“戚千户,人都召集起来了,你和这水寨上下都见一面,大家便算是认识了。今日晨操之后,要出海,好了,不啰嗦。”
“噢,噢。”戚景通没想到营里如此随意。
胡开山也乐了,似乎因为恩公有吩咐的缘故,所以他对戚景通格外的亲昵,如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握拳轻轻的锤在戚景通的肩骨上:“哈哈……戚千户,久仰大名,往后你我便是袍泽兄弟……”
一拳下手很轻,绝对只用了胡开山的一分力。
啪嗒。
戚景通的肩骨如他的心一般……要碎了。
戚景通猝然不备,闷哼一声,顿觉气血翻涌,喉头一甜。
“你奶奶个嘴……骨头是不是断了……”这山东大汉,冒出个念头,靠自己平时强健的体魄,勉强支撑,脸色苍白如纸,恨不得大吼一声,发泄来自于肩头剧痛。
见戚景通脸色苍白。
胡开山关心的道:“咋,戚千户脸色这么差?”
“我……无……事!”戚景通调匀呼吸。
胡开山乐了,挠头:“无事便好,不过,至多也就是肾不好,无事的,无事的,来了咱们宁波水寨,你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儿,吃的是大黄鱼,这大黄鱼,已有大夫琢磨过,其性平,能入肝、肾二经,不但治肾,妇人吃了,还能活血哩。”
“……”
戚景通保持笑容,这莫不是……传说中的……杀威棒?
幸亏我戚景通弓马娴熟,体魄惊人,否则……这一拳,怕已死了吧。
唐寅面带微笑,看着戚景通,笑容背后,是同情。
被胡开山看重,还很亲密的人,营里也有几个,现在隔三岔五在营里的大夫治伤,据说浑身淤青。
胡开山随即乐了:“某与戚千户一见如故,听说……戚千户最擅练兵和水战、布阵,这太妙了,我胡开山是个粗人,你是副千户,这练兵之事,就交给你了,噢,练兵的条例呢……”
说着,他开始往身上摸索,终是从宽大的腰带里,抽出一个油纸包的簿子,他体型大,所以腰带也比别人粗许多,这簿子藏在里头,居然没有违和感。
将油纸包里三层外三层剥开,胡开山显得很郑重:“这是恩公交我的,乃咱们水寨的练兵之法,我仔细钻研,所学却是不精,戚千户,今日我将它传授你,往后,这就交给你了。”
恩公……
恩师……
戚景通有点懵。
关系有些乱啊。
右边的肩窝依旧疼的他头皮发麻,抬不起来,他用左手接了,勉强抬起右臂,随手翻阅。
戚景通心里想,练兵之术,哪有这般容易……兵法如水,没有常形,要对症下药,你以为这是诸葛亮,还授什么锦囊……
他一面说,可一翻开,脸色就变了。
没错……
练兵的技巧,是真的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可言的。
这确实是戚景通的心得。
因为作为武官,轮到你练什么兵你就得练什么兵……
可是……可是……
戚景通风中凌乱起来。
这哪里是练兵之法,这……第一页,是选兵。
什么人适合当兵,什么人不适合。
首要的,当然是穷。
有多穷要多穷,里头,首推义乌人和永康人,里头还具体的分析来了原因,论述了这群从祖宗十八代起,便穷的烧不起灶的光荣历史,已经山民们械斗传统的形成……
戚景通其实有些失礼,他理当瞄一眼之后,便将东西收了,回去慢慢琢磨,毕竟当着人面,不能久看。
可看了第一页,他就忍不住看第二页。
第二页居然是给养。
书中认为,水兵给养必须充分,宁缺毋滥,朝廷拨发的三千钱粮供给,只需三百人吃用即可,其中还事无巨细的列出清单,要求士兵们保证每日食谷两斤,肉一斤,蔬果一斤,这是最低要求。
戚景通倒吸一口凉气。
这伙食,就算是总兵官豢养的家丁,怕也没有如此待遇吧。
可偏偏,方继藩做了硬性的要求,一两一钱,都不能少,一个士兵若是少了一两米,一两肉,则小旗官连坐,若一旗之中,俱都缺斤少两,则杀百户,若百户治下有近半人少粮,则千户、副千户统统杀了。
当然,最可怜的是军需官,因为无论是哪一个士兵少了粮,都是杀军需官。
戚景通心里一凛。
军中吃空饷和层层克扣之事,可谓屡见不鲜,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却如这般苛刻和细致的军法,却是前所未见。
可细细一想,戚景通很快就能理解其用心了。
无论是千户、百户、旗官,都属于主官,他们要贪墨,势必和军需官同流合污,可在这严厉的军法之下,主官不但有上官监督,军需官岂会不害怕东窗事发,又或者,军需官想要克扣,各旗、各百户以及千户官为了防止掉脑袋,难道会让军需官率性而为。
除非这军中,所有人都沆瀣一气,否则,稍有不慎,就可能有人要人头落地了。
戚景通微微皱眉。
他心里倒是真正佩服胡开山的恩公了。
军法,本就该细致。
何况,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保证官兵的给养,其实是重中之重,大明的军马,军纪涣散,其根本,不就在于给养出了问题?
朝廷的钱粮,缺斤少两,到了一层层的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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