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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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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皇帝颔首,瞥了方继藩一眼:“方卿家确实是鬼主意多了一些,就是动手的能力差了很多,你们天天窝在西山说知行合一,你是有行而无知,方卿家是有知而无行。”
  大抵的意思是,太子你丫是个智障,方继藩这个家伙,则是个废物。
  当然,这只是阴谋论上的理解,弘治皇帝未必是这个心思。
  弘治皇帝又道:“不过念在方继藩有疾,这倒可以理解,方卿家,你这毛衣,朕收了,往后朕就穿这一件,这是你的一片苦心。”
  方继藩感慨道:“陛下圣明啊,人人都以华美为荣,而陛下却不看表面,而务之以实,这是极不容易的事,臣能得遇陛下此等明主,真是三生有幸的事。”
  朱厚照脸抽了抽,毛衣织不好,废话倒是很多。
  弘治皇帝乐了:“这毛衣,产量如何?”
  方继藩道:“镇国府正在赶工期,一定想办法,以最低廉的价格,迅速占领市场……不,迅速将这实惠的取暖之物,送至千家万户。”
  弘治皇帝心里舒坦了,他越发觉得,自己一遇到太子的事,关心则乱,事后想来,才知是错怪,心里不禁懊恼,便道:“镇国府……剿倭寇、织毛衣,嗯,还有办书院兴学,这些,太子和方卿家,都是功不可没,你们好好干吧,往后,凡有什么事,朕来替你们做主。”
  他迎着风,像是穿着雨鞋的孩子为了试一试雨鞋的效果,故意要踩一踩水洼一样,只恨不得这寒风来的不够大,天气还不够刺骨。
  身子,依旧还是暖烘烘的。
  ……
  朱厚照和方继藩几乎是逃也似得,从宫中出来。
  方继藩回到西山,王金元已来报喜了,朝着他兴奋万分地说道。
  “少爷,少爷,咱们的展示,大获成功,哈哈,许多商家都来订货了,有多少,他们要多少。”
  王金元眉飞色舞,而今,咱们只需尽力生产便是,生产的越多,利头越大。
  方继藩对此,早在意料之中。
  “那你赶紧,想办法雇佣妇人,有妇人肯来此织造的,可携其丈夫一起来西山落户,只要她的丈夫手脚不残,西山总能给他们安排一点儿事做。”
  “至于纺织的机器,得在改良一下,此后也要大规模的制造。下个月,我要日产一万斤,到了明年开春,要能做到日产五万斤。”
  这个数目,很吓人了。
  五万斤啊,还是日产。
  不过想到这巨大的需求,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垄断经营,王金元自然清楚,就算到了夏日,人们不穿毛衣了,可这些织出来的毛线,也不愁销路,不是很快,又可以入冬了吗?何况,现在最大的需求,反而是在大漠,在辽东,眼下满足的只是京师而已,可往后,就说不准了。
  王金元忙道:“小人明白,不过……这作坊里,生产之事,小人插不上手啊。”
  这是他最懊恼的。
  王金元是西山的大总管,无论是煤矿,是农家乐,哪怕是西山和屯田千户所的后勤供应,都是他一手包办的,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他也享受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在西山,自己地位越重要,少爷越是离不开自己。
  随着方继藩地位的水涨船高,王金元是看明白了,自己得抱着少爷的大腿,打死都不撒手。
  可唯独那纺织作坊,却是密不透风,完全不能为他所掌控,这令他很有几分挫败感。
  方继藩冷冷看着他:“想进去管理?这还不容易,切了自己,便没这烦恼了。”
  王金元咯噔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干笑道:“这……这东西对小人而言,虽已没什么大用了,可……可毕竟是祖宗传下来的,不可,不可。”
  方继藩便道:“纺织的作坊,都给三娘料理,她现在或许还有些生疏,可慢慢的上了手,也就好办了,我看得出,他是个精明能干的妇人。”
  王金元彻底的死了心,突又想起了什么:“少爷,唐伯虎今早的书信到了,提了一个叫戚景通的人,即将入京面圣的事。”
  戚景通……
  方继藩乐了:“知道了。”


第0533章 功臣觐见
  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北边的边镇告急,可就在此时,却有两个人联袂至京。
  宁波知府温艳生,与镇国府备倭卫副千户戚景通二人抵达了京师。
  他们先至礼部报备,随即,便有宦官来,召二人觐见。
  温艳生对于这京师一行,心情显得很平静,他没什么太大的欲望,对他而言,加官晋爵,宛如浮云,人这一辈子,到了他这个份上,其实够了。
  至于戚景通,心里却是感慨万千,不久之前,自己还是待罪之臣,转眼之间,却又已成了有功之臣,这身份转化实在太快,因而,此番陛下召见,他固然激动,可来这京师,他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
  二人入宫时,已至正午,弘治皇帝在暖阁里,见二人风尘仆仆,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之后,便微笑道:“两位爱卿辛苦了。”
  他很好奇,转眼之间,宁波府从水深火热,接连遭遇了倭患和大旱,可转眼之间,倭患已经缓解,备倭卫立下赫赫功劳,宁波府也是大治,据说百姓开始富足起来。
  之所以弘治皇帝没有叫上唐寅和胡开山,这是因为,这二人和方继藩有关联,在他看来,方继藩调教出来的人,水平是很过关的,反而是这戚景通和温艳生,却有太多令他想要深究的地方。
  他们是如何和唐寅等人协作的呢,他们,又有什么担当?
  弘治皇帝看着戚景通和温艳生,这二人,除了温艳生有点肥胖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来,给二位卿家,赐坐。”弘治皇帝显得很温和,对儿子和对大臣,他完全是两幅面孔。
  宦官给二人取了锦墩,温艳生和戚景通坐下。
  弘治皇帝看了看天色,便开口说道:“此时是正午,两位卿家,还未用饭吧,正好,朕也该用膳了。”说着,朝萧敬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宦官们便取了酒食来,这一次弘治皇帝是要招待两个有功之臣,自是美味佳肴,山珍海味。
  戚景通抬头看着弘治皇帝,有些拘谨。
  温艳生无欲则刚,便只是微微一笑,取了筷子,先是取了一块肉片,放入口中,只稍稍的沉吟片刻,便又取了调羹,舀了一口汤,轻轻喝了一口,却又将调羹放下。
  弘治皇帝见他再不动筷子,自己吃了几口,垫了肚子,方才道:“温卿家怎的不吃了?”
  他心里凛然,或许,是因为今日这御膳过于丰盛,温艳生这样的读书人,崇尚节俭吧。
  此人……
  弘治皇帝越发觉得如此,毕竟温艳生所穿的官服,一看就很简朴,显得陈旧。
  温艳生见皇帝问自己,便不徐不慢的开口道:“回陛下,这御膳所用的食材,无一不是山珍野味,实是不可多得,可是……却不合臣的口味。”
  “哦?”弘治皇帝挑了挑眉,失笑地问道:“卿家,此乃御膳房烹制,也不合卿家口味吗?”
  温艳生摇头,感慨起来。
  “真是糟践了如此大好的食材啊,这御膳,只讲究了色香,所有的花样,都放在了外形上,看是好看,颜色,也五彩缤纷,令人赏心悦目,唯独这口味,就说这鸭吧,鸭以油多著称,如此重的油膏,当先用炭火,烤其皮,将其油膏榨出,再用一些清淡的作料食用,味道方能入口。可这御厨,居然反其道而行,将这油腻之物,与豚尾乱炖,反而加重了油腥,用料太多,尤其是酱料太多,反而使鸭没了鸭味,这也是失策,真是暴殄天物啊。”
  说着,他停顿了一会,偷偷瞧了弘治皇帝一眼,见弘治皇帝并未不悦,便继续说道。
  “陛下若是按臣方才所言的来炮制,臣敢保证,如此好鸭,一旦出炉,其皮绝无肥腻,反而酥脆香美,其肉油而不腻,倘是伴上一颗大葱,那就更加齐活了,实乃人间美味,妙不可言也。”
  戚景通本来是饿了的。
  只是在御前,不敢放肆罢了。
  可现在,他立即做出了古怪的表情。
  怎么说呢,这一路北上,跟温艳生在一起,他都处于饥饿状态,每到了一处驿站,驿站的人员置办了酒菜,可温艳生都不满意,品评一通,结果得出来,这酒菜就是垃圾。
  戚景通饿是饿,可这么一听,便觉得索然无味,起初还吃的蛮香,于是学温艳生所说的那样细品,诶呀,果然是垃圾,吃的一点滋味都没有,整个人便没了食欲。
  可这一路,乘船时看到了河里的鱼,温艳生便要感慨一番,这是啥啥啥鱼,此鱼若如何如何,味道又会如何,听的戚景通流涎三尺,偏偏一路要赶路……
  今日,本以为可以好好吃一顿,结果……
  他也放下了筷子,他恨温艳生,温艳生提高了他对食物的品味,人也变得挑剔起来,以至于现在宁愿吃白饭,也不愿吃那些看上去恶心无比的食物。
  他叹了口气,无言。
  弘治皇帝这么一听,低头看了御膳,竟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弘治皇帝皱着眉头凝视温艳生,忍不住问道:“温卿家对美食,竟如此精通?”
  “哪里,臣公务闲暇时,就好琢磨这些。”温艳生忙道:“陛下见笑了。”
  弘治皇帝一挑眉:“这美食,毕竟是杂学,何必要花心思在上头,人吃五谷杂粮,能填饱肚子即可。”
  温艳生却是摇头,很是郑重地说道:“陛下,臣斗胆进言,陛下此言诧矣。”
  弘治皇帝一愣,笑了,他倒是很想听听,温艳生有什么道理,便笑着问道:“朕倒很想一听,温卿家的高见。”
  温艳生肃容道:“天下的食材不知凡几,若是不晓烹饪,这便是糟践食材啊。大明以孝治天下,可也崇尚的是节俭。陛下,您想想看,倘若这同样的食材,有人做出来,味同嚼蜡,使人食之无味,更有人索性就弃之不食,那么,这是不是浪费呢?可倘若还是那原来的食材,烹饪出来,却是人间美味,军民百姓们,不但能借此果腹,还能吃的好,吃的香甜,这岂不是物尽其用吗?”
  “天下的事,最怕的就是琢磨。诚如造器一样,同样的一块铁,造出来的刀锋利,则使我大明王师杀敌时,能事半功倍,这……是不是一桩功劳。可若是敷衍了事,粗制滥造,最终,一柄刀,却可能害死一个人,千千万万柄刀,便会害死千千万万人,这千千万万人被害死,大军就要溃败,则江山不保。”
  “烹饪也是如此,臣将它当做天大的事来琢磨,去研究它的特点,去研究如何烹饪它,这本不可以吃的食材,添入了其他食材,或许就可以吃了。本是味同嚼蜡的东西,人们却爱吃了,这……就是物尽其用的道理,否则,又何尝不是奢靡浪费呢。”
  温艳生越说越起劲,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就如这一大桌膳食一般,看上去,排场很大,可吃进肚里的又有多少呢?那么,这又何尝不是浪费?臣研究食材,所合的,正是圣人‘温良恭俭让’的道理,所谓节俭而爱人,也正是此理。倘若陛下今日所赐御膳,用臣的方法来烹饪,陛下和臣等都爱吃了,其实,这也是一种节俭啊。”
  “……”弘治皇帝听着有点懵,一双眼眸很是诧异的看着温言生。
  最后,哂然一笑,你们读书人真厉害,什么事,都能讲出一番大道理,偏偏……讲的居然还很有道理。
  弘治皇帝竟然被说服了,笑呵呵地问道:“宁波府百姓,如今生计如何?”
  温艳生不禁认真的开口道:“宁波府上下,现在吃不起米,只好以大黄鱼为食,许多百姓,对黄鱼,已生腻了,于是改食鲸肉,臣前些日子,研究了一些烹鱼之法,在宁波府推广,才勉强使大家,又对大黄鱼有了些许的兴趣。”
  “……”弘治皇帝又被震惊到了,憋着脸凝视着温艳生。
  吃不起米,你们吃鱼?
  温艳生见弘治皇帝惊讶,便又说道:“而今,宁波府渔业蓬勃,百姓们多以贩鱼、杀鱼、造船为生,生活,已有了极大的改善,正因如此,所以价格较高的大米,无人问津,许多人用大米来折算缴纳税赋,宁波府府库的米已是堆积如山了,是往年的三倍有余。”
  三倍……
  弘治皇帝愣住了,深深的皱眉沉思。
  其实这是可以理解的,米价高,没有人吃米,可是米怎么办,官府不是要抽税吗,既然如此,干脆就将这没人吃的米,用官价来抵税,横竖不吃亏。
  官府呢,也乐意于如此,所以现在大米,在宁波府,只成了人们用来纳税的谷物,譬如有人要贩卖黄鱼,沿途则进行抽税,按大明律,采取的是十抽一的税制,可官府不爱收鱼,商贩也不愿拿鱼出来交税,那就折算大米好了,大米的官价高嘛,官府免去了鱼的后期处理问题,而百姓们,也乐于如此。


第0534章 恩旨
  弘治皇帝无言,他以为,一个政绩卓著的地方父母官,必定是苦大仇深的样子,为民做主嘛,衣衫褴褛不说,还得尖嘴猴腮,见了自己,会大谈百姓的疾苦。
  可眼前这个知府,心宽体胖,开口就是烹饪之道。
  偏偏,居然还极有道理。
  他乐呵呵的样子,倒显得很诚实,说起宁波所发生的事,也算是如数家珍。
  弘治皇帝已有点儿懵了。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可弘治皇帝转念一想,即便不是衣衫褴褛,不是苦大仇深,能使军民百姓,都安居乐业,能吃饱喝足,便是善政,何须讲究这个,至于这温艳生,反而显得很实在。
  弘治皇帝道:“那么下次,朕便想试一试温卿家的厨艺。”
  温艳生道:“臣可以试一试。”
  弘治皇帝又看向戚景通:“戚卿家。”
  戚景通却没温艳生这样的淡然,而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忙是拜倒在地:“臣在。”
  弘治皇帝道:“你自蓬莱水寨,调至宁波水寨,可有什么心得。”
  戚景通毫不犹豫道:“臣没有心得,臣不过是奉镇国府之命行事而已,镇国府强,臣则强,镇国府弱,臣则弱。”
  弘治皇帝微微皱眉:“是吗?这样说来,卿家的意思是,这都是镇国府的功劳。”
  “这是定远侯的功劳。”戚景通道:“臣等虽在宁波,可这水寨如何新建,需招募什么样的人,如何操练,如何作战,配备什么武器,乃至于,水寨如何维持日常所需,如何赈济灾民,如何捕鱼,这事无巨细的事,都是定远侯定下来的,他于水寨而言,便是孔明在世,臣等,奉他之令行事,按着他的方子去做,这才……一次次立下的功劳,臣哪里敢居功……这一切,没了定远侯,臣等不过是一群废物而已。”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方继藩为何没有和朕说?”
  孔明在世……
  就方继藩……
  似乎……还真有点。
  至少这家伙的主意太多了,简直堪称妖孽。
  只是……他真不像诸葛亮啊,怎么看着,像蒋干?贼头贼脑的。
  不过弘治皇帝还是龙颜大悦了,心里虽是吐槽,可这方家出了这么个家伙,还是很令人欣慰的。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戚景通:“卿等此番都有功劳,一个治民有功,一个剿贼有功,你们说说看,朕该如何赏赐你们?”
  温艳生和戚景通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随即,温艳生淡然一笑,他真的对功名利禄,没有丝毫的兴趣,因而显得恬然。
  反观戚景通,却开始思虑了起来。
  他从前乃是指挥,是朝廷从三品的武官,如今被贬官成了区区的副千户,说实话,而今陛下问要什么赏赐,他只需请陛下饶过自己当时在鹏来水寨战败的责任,官复原职,想来不在话下。
  可他还是沉默了。
  这是自己的志向吗?
  又或者……请陛下赐自己一点钱财。
  钱财……又是自己想要的吗?
  他沉默着,突然拜倒在地,道:“臣初时至宁波水寨时,心灰意冷,自知自己战败,乃待罪之臣,此生都不得重用,一辈子,也只能混沌的度日。直到,臣看到了定远侯的兵书,看到了那兵书之后,臣为定远侯所臣服,臣那时甚至在想,世上竟会有如此奇人。”
  “直到后来,臣按此兵法操练军士,愈发觉得,这排兵布阵之法,可谓妙用无穷,可谓是醍醐灌顶,臣彻底的服了。臣当时就在想,倘若臣能为方家门下之狗,亦是幸运的事啊。只是臣自知自己不过是粗劣的武夫,而定远侯门下诸子弟,最差的一个,那也非臣不可及,在定远侯眼里,臣若尘埃,不值一提。陛下……能否容请陛下格外开恩,臣不要丝毫的赏赐,宁愿一辈子,做这副千户,只求陛下下旨,让定远侯收臣为弟子,若能如此,臣此生无憾。”
  说着,叩首。
  武人就是武人,没有读书人那般的扭扭捏捏,我就要做定远侯的候,咋的啦?
  弘治皇帝沉默了片刻,脸色凝重:“卿家既已求到了朕的头上,那么,朕便下一道旨,也无妨,只是你需知道,强扭的瓜,它不甜,倘若方继藩看不上你,朕下旨又如何,他若是阳奉阴违,朕也拿他没有办法。”
  戚景通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若如此,臣无话可说。”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接着看向了温艳生:“温卿家呢?”
  温艳生笑吟吟的道:“臣年纪大了,终日只求饱食而已,能为陛下效力,一展平生所学,已是足慰平生。其他的,臣不愿去想,须知人若是心思多,就难免有烦恼,有了烦恼,便食不甘味,臣想留一个好胃口。”
  “……”
  真是个怪人啊。
  可偏偏就是这个怪人,拿了不少的私商和宁波府私通倭寇的贼人,也是他,不露声色的,让宁波府上下安居乐业。
  当然,这背后有宁波水寨的帮助,可即便有宁波水寨,若是没有一个干练的父母官,也不可能顺利的解决当时的许多问题。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这是卿家的志愿吗?若如此,朕对卿家另有安排,好了,两位卿家,想必也乏了吧,早些去歇息吧。”
  戚景通已是大喜过望,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些日子,他每日想的,就是见一见那传闻中的定远侯,而今,这八字有一撇了。
  他和温艳生告辞出宫,到了午门,戚景通下意识的揉了揉肚子,突然想到:“诶,我们又没吃饭吧?”
  温艳生淡然笑道:“猪食一般的饭菜,吃什么?”
  戚景通很想吐槽他,这猪食二字,实是有点大逆不道,可温艳生就是如此,我行我素,他只好道:“说的也是,这一路来,听温府君教诲之后,卑下便一点胃口没了,见了什么,都嫌弃。可……还是有些饿啊。”
  “不如,我们寻个客栈,点两碗白饭,勉强垫垫肚子?”温艳生道。
  “不成。”戚景通道:“我得去见定远候。”
  “好吧。”温艳生微笑:“这位定远侯,老夫也是慕名已久,急盼一见,你我同去吧。”
  ……
  方家来了客人。
  是寿宁侯张鹤龄以及建昌伯张延龄,还有就是周家的周腊。
  周腊在关外吃了亏,身子已经养好了,不知和时,和张家人厮混在了一起。
  他们两家人都是皇亲国戚,据说是因为周腊被鞑靼人围了,当初的仇怨,一下子烟消云散,张皇后自然命张家兄弟,趁着这个时候,前去周家慰问。
  张家兄弟很实在,人死如灯灭,居然很痛快的备了七两银子的礼,去了周家,陪着周家那位鄞州候,也就是周腊的大父好好的唏嘘了一番。
  而今周腊回来,作为礼数,周腊也不得不去张家回礼,周腊带去的礼物不少,他们周家,当然是要面子的。
  于是乎,张家兄弟拉住了周腊的手,死死都不肯撒开,两家人几乎是流着眼泪,互道衷情,当天夜里,还不肯周腊走,要秉烛夜谈,周腊那天,饿的发晕,这身子还很虚弱呢,在张家足足吃了一天的红薯粥。
  周张两家,开始热乎起来,如胶似漆。
  今日登门,是为了毛线的事。
  见了方继藩,张延龄便啪嗒啪嗒的流眼泪:“日子没法活了,真的。”
  “……”方继藩木然的看着他表演。
  张延龄捂着心口,一副要昏死过去的样子:“可怜啊,我们兄弟二人,还有周贤侄,真可怜,说是皇亲国戚,可宫里太小气了,家里的地,没多少,也养不活这么多口人,每日吃糠咽菜,舍不得放盐,吃着吃着,眼泪就落进了碗里,便当盐吃。”
  周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太夸张了,虽然他是打算来求人的,可张延龄这般,过了头。他想开口,张鹤龄站在他身后,偷偷掖了掖他的袖摆,提醒他不要多嘴。
  方继藩听的肝肠寸断,不是同情,而是吓的。
  张家兄弟什么人,他会不知,突然跑来哭,这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他们想打啥主意了?
  “来,给客人们杀一只鸡,好好款待,你们没听见吗?他们快饿死了,不,杀三只,我方继藩是个够朋友的人。”
  张延龄和张鹤龄忍不住吞咽口水,美滋滋。
  张鹤龄咳嗽一声:“方贤侄啊,其实,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为了来吃你家鸡的。”张鹤龄显得语重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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