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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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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皇帝做出这个保证,心里就后悔了,依着兵部和户部的传统,会不会狠狠的宰朕一刀啊,有可能。
  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却在此时,外头传来了呼救声:“我要见大明皇帝,我要见大明皇帝。”
  片刻之后,有宦官匆匆进来:“陛下,那国使阮文,疯了,竟是突然冲入宫中来,已被禁卫拿下,他口里不断的呼喊,说要面见陛下,奴婢看他披头散发,疾跑时,连靴子都不知所踪,就这么赤着足,痛哭流涕,疯疯癫癫,是否将此人,下诏狱严审。”
  疯了……
  弘治皇帝和马文升等人面面相觑。
  接着又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心里咯噔一下,或许是在这个时代,被人质疑已成了本能,好似全天下罪恶的事,都和自己有关似得。
  方继藩下意识的道:“这……和臣没关系,臣是冤枉的。”
  弘治皇帝皱眉,他淡淡道:“终究是使臣,无故之间疯了,岂不是说,我堂堂大明,欺他区区一个使臣们?他想见朕,将他召进来吧。”
  宦官有些犹豫,不过细细想来,这疯子又能奈何,便匆匆出去,片刻之后,几个禁卫押着阮文进来。
  所有人都防备这疯子行凶。
  可阮文看到了弘治皇帝,顿时泪流满面,啪嗒一下,结结实实的跪下,接着便是干嚎:“下臣斗胆,冒犯大明皇帝陛下,下臣万死,恳请陛下责罚。下臣与安南,区区蕞尔小国,冒犯天威,逆天而行,今人俘国灭,实为天理之循环,陛下仁厚,不以臣之无礼,而降罪于臣,陛下仁德,深入臣心,下臣今幡然悔悟,今乞陛下恕罪!”
  “……”
  弘治皇帝当真呆住了。
  这反差实在太大了。
  方才还出言不逊,一副会猎安南,鹿死谁手的既视感,就恨不得以南朝使臣自居了。转过眼,这举止,分明就是可怜的磕头虫,只恨不得头触于地,四体匍匐,五体投地,表示屈服不可。
  真疯了啊……
  弘治皇帝不待打话,阮文又道:“安南,小邦也,本就为汉土,蒙陛下垂怜,方准其立国,设宗庙,以祀安南列祖,而今,臣之国君,丧心病狂,被朝中奸贼所蒙蔽,竟怠慢上国,以天子自居,此自取灭亡,国破家亡,只是天理而已,臣久闻陛下仁厚之名,还望陛下,能善待安南国上下,自此,安南上下,尊奉陛下为主,世世代代,为大明所用,陛下啊……臣……”
  “……”
  弘治皇帝一脸狐疑。
  却在此时,外头有气喘吁吁的宦官来:“陛下,安南急报。”
  弘治皇帝一听,已是懒得理会这小小的使臣了。
  “取来!”
  厚厚的一沓捷报送上。
  弘治皇帝发现自己有些紧张。
  其余人,也都眼睛直勾勾的落在这奏报上。
  弘治皇帝打开第一份奏报,一看大捷,眉头依然深皱。
  一个月功夫,安南已经告破了?
  这……说不通吧。
  就算是贵州军马自贵州出发,一路不眠不歇,这个时间,也未必能抵达安南王都升龙城啊。
  可第二封折子,却令弘治皇帝身躯一震。
  这是安南国王降书,降书之中,声情并茂,几乎要催人泪下,他深深的任职到了自己的错误,痛陈自己的过失,就怕将自己比喻成猪狗不如之徒了,最后他请求自己对他宽恕,并且善待安南国上下臣民。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后,他拿出了第三封奏报,这是一封详细的战书,里头事无巨细的记录了战争的经过。
  弘治皇帝不可思议的看着战书,却是越看,越是心惊。
  他并不是惊讶于,这份战报里将士们的勇猛,甚至,他已经不震惊备倭卫和飞球营的战斗力了。
  他所震惊的是……这个战报,居然和当初,自己在西山,站在方继藩和太子身后,二人纸上谈兵的内容,一般无二。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意味着,这场战争的走向,竟全是依循着朱厚照和方继藩二人的计划行事的,从备倭卫袭击清化,使安南人的王都受到威胁,接着,是安南人不得不在王都集齐重兵,最后,飞球营趁着对方对飞球的火攻一无所知,直接一波出现在升龙城上空,投下无数的燃烧瓶,直接将整个升龙,化为火海。
  此战,飞球在空中损失了七个,失踪的飞球有六个,再加上运粮和放出去的斥候失踪和战死的,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人不到。
  可是战果……却是丰硕无比。
  安南军民,死伤巨二十多万,其中安南官军,战死了足足九万余,伤者更是无以数计,也这一个夜晚之后,安南军彻底的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其实,这换谁,都能想的到,若是大明遭遇到一次夜袭,在京的禁卫和京营数十万人,直接死了九成,二三十万大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只怕是连大明也承受不住,再没有坚持抵抗下去的勇气了吧。
  这每一步,都和当初纸上谈兵时,一模一样啊。
  方继藩和朱厚照这两个妖孽,当初犹如儿戏一般的纸上谈兵,直接在现实中,得以检验,不只如此,获得的战果,已经远远超出了弘治皇帝的想象。
  弘治皇帝大喜。
  这就难怪安南使节,有此举动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帑,保住了。
  原本预料的无数牺牲和钱粮,统统省了下来,大明的国威,也得以彰显,从此之后,还有哪个藩国,敢对朝廷阳奉阴违吗?
  弘治皇帝胸膛起伏着,显得格外的激动,他抬头扫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吓了一跳,忙是低下头去,还以为父皇又有什么帐要和自己算,父皇的脾气,越来越糟糕了啊,儿臣也没做啥啊,不就是偷偷发布了檄文吗?咋了?很严重吗?
  弘治皇帝此时开口:“太子从何学来的兵法?”
  这兵法,真是神了,说是用兵如神,都不为过。
  在弘治皇帝心里,太子就是个贪玩的孩子,最近收敛了一些,学来了许多东西,可上一次的纸上谈兵,还有今日的战果,实在给弘治皇帝过于深刻的印象,这事,当然要问清楚。


第0639章 完胜
  朱厚照一愣。
  这兵法,自是他的兴趣,朱厚照可是打小开始,便琢磨着怎么带兵去砍人的,足足研究了十年,连做梦时,都想着痛饮胡虏血。
  他毫不犹豫的道:“儿臣的兵法,乃是自学而成。”
  这是实话,最真实不过了。
  可弘治皇帝却不信,面上露出不悦之色。
  呵呵,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到了现在,还敢自吹自擂。
  平日朕命将军教授过你兵法吗?可你上次论兵,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此后,这安南之战,完全在你的掌握之中,备倭卫如何进攻,敌军会有什么反应,贵州的官兵如何深入敌境,飞球营如何作战,这些看上去简单的东西,其实背后都有大学问的啊。
  你竟说自己是自学来的,你从哪里自学来的。
  显然,弘治皇帝没有看过明史中的《武宗实录》,他也绝不可能,有机会看到,否则,他岂会知道,自己的儿子,一个从未经历过实战的家伙,竟是可以以当时腐朽的明军,指挥若定,痛击如日中天的鞑靼铁骑。
  弘治皇帝冷声道:“事到如今,还不老实,分明就是方继藩教授你的,竟还想将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儿臣……”这话朱厚照就不爱听了。噢,自己敢情十数年的兵法,都白学了?
  他想解释。
  可弘治皇帝却道:“真是岂有此理,你是太子,是储君,岂有什么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的道理,储君该做储君的事,储君要晓得用人为上,而非是贪天之功为己有。这是昏聩不明之主才做的事,这些话,你要记住了。”
  “可是……”朱厚照想说什么。
  弘治皇帝不客气的道:“休要可是……”
  弘治皇帝心里大为愉悦。
  除了自己的儿子爱表现,喜欢出风头之外,这一战,真是完美到了极点啊。
  他旋即道:“张卿家。”
  张懋自敕了讨虏将军,心里激动的不得了,感动的老泪纵横,祖宗有德啊,终于轮到我老张表现了,学了半辈子的骑射,就指望着,这辈子能效仿自己的父祖,也立下汗马功劳,哪怕马革裹尸,也不辱祖先之名,此时听陛下呼唤自己,他竟还在神游,心里想着,如何提三十万兵马进兵,如何作战,还有先父在时,曾编写过一部关于对付安南人的兵书,回去得好好的翻翻,这是祖传下来的,有大用,得对症下药,我们老张家,得是安南人是克星,三年之内,不将这安南人打出屎来,我张懋便宁愿死在安南。
  “张卿家……”弘治皇帝又呼唤一声。
  张懋方才回过神,见陛下呼唤自己,顿时美滋滋的道:“不知陛下还另有什么吩咐。”
  弘治皇帝挑着眉,喜出望外的样子道:“明日,卿去祖陵。”
  “啥?”一听祖陵,张懋便头皮发麻,堂堂英国公,功臣之后,天天跟祖宗们打交道,是人都不甘心啊:“不知老臣去那……做什么。”
  “自然是代朕祭祖。”弘治皇帝正色道:“顺道儿,给祖宗报捷,文皇的陵寝,要格外的祭祀一下,告诉先帝,朕乃他的子孙,当初他老人家二征安南,虽是屡屡得胜,可最终,却是抱憾,今朕克继大统,承他的基业,效仿文皇先帝伐安南,一月即克安南,安南上下,望风而降,既畏惧我大明天威,又怀我大明之恩德,朕之所为,不愧于人之子孙也,望列祖列宗,得此佳讯,在天之英灵,能与朕同乐。”
  “啥?”张懋有点懵。
  所有人都懵了。
  安南……已经克复了。
  这怎么可能,才一个月啊。
  马文升觉得不可思议,张大嘴,嘴比鸡蛋大。
  其实他心里挺高兴的,这一次征安南,不用国库出钱,正好,现在兵部还欠了不少的饷,一并这帐,都可以算在内帑里,让陛下将这银子,都出了,不但内阁六部喜欢,兵部也可松口气。
  可是……
  方继藩一愣。
  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进展有点神速了。
  他还是低估了,这海军和空军,三位一体的战法的突然性和战果。
  新的战争形式出现,势必会给抱守着旧战法的人强烈的冲击感。
  可是不管如何,赢了就是赢了。
  方继藩顿时美滋滋起来,你看吧,我方继藩……
  朱厚照方才被弘治皇帝训了一顿,本是耸拉着脑袋,一听,方才还有气无力的跪在地方,一下子,整个人连跪着,都显得精神了,身子挺拔起来,虽是比人矮了一截,可身上的气势,却如俯瞰众人一般,竟是跪出了一览众生小的感觉。
  张懋的脸色,却是挣扎的。
  意思是……三十万大军没有了?
  征虏将军也没有了?
  敢情我老张,到了迟暮之年,这辈子,也赶不上了对吧,有一句话叫啥,吃屎都没赶上热乎的,这是不是在说我老张,老夫……老夫又要去祭祖了对吧?
  “……”
  弘治皇帝却是眉飞色舞,神气活现,甚是激动,他眼角的余光瞥了那阮文一眼,现在他终于明白,阮文判若两人了。
  弘治皇帝激动的道:“朕的这个女婿,精通兵法,实是不可多得啊,朕一直都看好他,方家果然代代忠良,历代都是大明的肱骨,实为柱国之石也。”
  一通猛夸。
  朱厚照有点不乐意了,可他没话说,懒得计较,哼,本宫自己知道自己很厉害就是了。
  张懋尴尬的不知说啥好。
  我张家……不也是代代忠良,不也是除自己之外,都是大明皇帝们的肱骨,是柱国之之基吗?可我老张,咋就天天去祭祖了呢,哎,明日去了祖庙里,好好和历代先皇们沟通吧,让他们评评理去。
  方继藩得了弘治皇帝夸奖,尤其是红纸皇帝言到这是自己女婿的时候,刻意的加重了语气,方继藩忙道:“臣不敢,这都是殿下和三军将士们的功劳。”
  弘治皇帝正色道:“该是卿的功劳,便是卿的功劳,你方卿家何时这般的谦虚了?”
  方继藩心里说,陛下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臣也就不谦虚了,没错,就是臣,是臣这个万中无一的男人……德艺双馨,浑身上下,带着青松一般的品质,不居功,不自傲,功不可没,为人还能如此正直。这样,陛下满意了吧?不满意我还有三千字要讲。
  朱厚照忍不住道:“父皇,能否将这战报,给儿臣看看。”
  他百爪挠心,朱厚照毕竟是比较纯粹的人,他更关心的,是这战争的结果,是否都如自己计划中一样。
  弘治皇帝现在心情大好,龙颜大悦,自是将战报,转交给身边的宦官,宦官忙是将战报送到朱厚照的手里,朱厚照手里拿着战报,其他人便忍不住放肆起来,无论是张懋还是马文升,都伸长了脖子,虽是有时候,难免有酸溜溜的情绪,却还是希望,一睹战争的经过,方继藩也凑了脑袋过来,四五双眼睛,都盯着战报,目不转睛。
  马文升在背后,啧啧称奇:“真是令人敬佩啊,这备倭卫,千里奔袭,竟可一日拿下清化,歼贼千人,实是不可多得,难怪他们能横扫倭寇,干得好。”
  张懋也不禁夸奖,低声细语。
  朱厚照眉飞色舞,看着这都是依自己和方继藩的计划行事,心里感慨万千,居然眼里水雾腾腾,心里很是感慨,本宫……这一身本事,真的没白学啊。
  方继藩眯着眼,见众人都是称赞。
  可不是吗,这世上的人,本就是以结果而论英雄。
  赢的如此漂亮,不狠狠的夸一通,怎么显得自己也有独到的慧眼。
  朱厚照也忍不住眉飞色舞,想要开口夸赞。
  却听到此时方继藩道:“呔,该死的唐寅,这个劣徒,他这是要气死为师啊,不成了,不成了,为师不去安南将他往死里揍,夜里都睡不好觉。”
  “……”所有人都懵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
  纷纷看向方继藩,却见方继藩痛心疾首的样子。
  方继藩破口大骂:“这厮奔袭的还是太急了,分明可以在破晓时动手,却在正午时用兵,哎,真是让人见笑了,丢人,我早说什么来着,我最嫌弃的便是他。”
  “……”
  张懋的内心,是崩溃的。
  方继藩,你够了啊你,你再这样骂,这让我这祭了半辈子祖的老家伙,还有脸在这世上活吗?
  方继藩又骂道:“还有戚景通这个家伙,当初非要拜我为师,我早知他是个糊涂虫,若不是实在拉不下面子,心地善良,不忍心见他痛哭流涕的模样,你看看,果然,明明可以带兵包抄左翼,他竟直接带兵长驱直入,他哪里知道用兵,用个屁,有种他别回京来,回到了京里,我抽死他不可。”
  马文升的脸色,是黑的。
  他总觉得,方继藩这是当这和尚骂秃驴的套路,绝对是故意的。


第0640章 开疆
  方继藩一通大骂,反是让不少人无地自容。
  朱厚照一听,乐了,突然也大叫起来:“唐寅这家伙,实是愚不可及,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咱们镇国府的,作战居然不晓得掌握先机……该死,该死,回去打死他。”
  方继藩颔首点头,表示认同,并附和道:“太子殿下,目光如炬,实是字字珠玑,这其中,问题最大的,就是唐寅,我不认这个门生了,殿下想打死,便悉听尊便吧,不要客气。”
  朱厚照越发乐了,眉头不禁挑了挑,继续说道:“那一并将这该死的胡开山打死算了,此人作战,总是冲锋在前,此等人,最是讨厌,行军布阵,是极讲究的事,似他这般毛毛躁躁,迟早要拖累三军。”
  朱厚照说着,不由停顿了一下,才又道:“还有这该死的沈傲,本宫没他这舅哥,居然遗失了这么多飞球,倘若让别人去,定不会遗失,可见这个家伙,平时操练飞球营,何等的敷衍了事,忍不住了,回去罚他妹子去。”
  方继藩脸都绿了,我只想装一回逼,这是性格使然,太子殿下你这玩过了吧,沈徒孙的妹子,吃你家大米了?
  细细一想,居然……还真吃了。
  弘治皇帝无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在朱厚照,方继藩俩人身上游走着。
  看着两个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对这些功勋之臣,破口大骂,怎么听着,不是滋味。
  换作别人来,就比如说英国公张懋,朕给他三十万大军,他能在三年之内,杀入安南吗?
  可唐寅等人,却是屡立奇功啊,一月克安南,这是何等壮举,便是汉时的冠军侯,怕也可以一论长短吧。
  现在好了,这两个家伙,成什么样子。
  弘治皇帝抿了抿唇,才开口呵斥道:“胡言乱语,这些在前方的将士,哪一个,不是战功彪炳,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到了你们二人口里,却如此不值一提,好了,都住口,少在此胡说八道,否则,朕绝不轻饶你们。”
  朱厚照吓得将后头的话吞咽了回去。
  方继藩道:“陛下所言差矣……”
  “……”
  这家伙,已经抬杠成精了。
  马文升和张懋心里想,这是悲剧啊。
  弘治皇帝脸拉了下来,一双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方继藩。
  方继藩心里有些毛毛的,却依旧开口说道:“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弘治皇帝大抵知道,他肯定没有什么好话,便道:“不当讲就不必讲。”
  “可是臣若不吐不快,难免心里憋得慌。臣是个耿直的人。”方继藩大义凛然。
  弘治皇帝皱眉,越发深沉的凝视着他。
  方继藩却是一点也不惧怕,而是继续说道:“在陛下心里,唐寅等人,乃是大功臣,可在臣心里,却是不然,唐寅乃是臣的门生,臣嫌死他了,这个家伙,有一身读书人的臭毛病,侥幸,立了一些功劳,可臣却不认为他有功,因为……他是臣的门生,门生,即臣之子也,臣对自己的儿子苛刻,自是对他多有责骂,更不相信,这平日里,只晓得吟诗作画的门生,真能立下什么汗马功劳,诚如老子骂儿子,乃天经地义一般,臣骂自己门生,又何错之有。所谓天地君亲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应有之义,陛下反而怪臣对唐寅等人严苛……这是什么道理?”
  “……”弘治皇帝有点懵,这家伙,果然上瘾了,抬杠抬出来的。
  弘治皇帝很不赞同,朝着方继藩说道:“那也不可,如此不讲道理。”
  方继藩乐了,摇头:“陛下此言又差了。”
  “……”
  方继藩振振有词道:“诚如太子殿下,便是陛下之子一般,征安南的檄文,是谁下的?是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下的檄文,此前,陛下也是亲眼所见,殿下拟定的作战计划,水陆空三军,俱按太子殿下的计划行事,因而,才有此大捷,可为何,陛下依旧还认为,太子殿下没有功劳,反而责骂他揽功呢?可见,在做爹的人心里,大抵都是如此,他们总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比自己更加优秀,诚如臣一般,臣一见唐寅这些家伙,立了功劳,心里便不舒服,总觉得,他算什么东西,也配立功,当初我收他为门生时,他还只晓得玩泥鳅呢……正因为如此的偏见,才蒙蔽了陛下的眼睛和耳朵,臣骂门生,陛下不喜,可陛下也做这样的事,这岂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原来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子,痛骂了唐寅等人一番,狠狠的装了一波逼,可回过头,直接杀了一个回马枪,原来是在为太子殿下请功啊。
  方继藩道:“此次入安南,臣不是谦虚,唐寅等人,没多少功劳,臣的功劳,也不过尔尔,若论首功,非太子殿下不可,倘若太子非首功,臣和唐寅、胡开山、沈傲以及海陆空三军将士人等,哪里有脸称功呢?臣和萧公公不同,臣脸皮薄,是要脸的。”
  萧敬在一旁傻乐呵,突然像一块砖头没来由的朝自己砸来,脸都绿了,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声音:“哼!”
  朱厚照听了,眼泪都要出来。
  老方实在啊,这个时候,还没忘了本宫,这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哪,本宫算是没白给他洗底裤,值了。
  弘治皇帝一愣,忍不住看着朱厚照。
  真是如此吗?
  他心里想着,当初,确实是太子发布了檄文,那一日,也确实是朱厚照拟定了计划,可至于他从哪里学来的这本事,这重要吗?
  自己的脑海里,总还停留着,太子还年幼时,自己牵着他的手,夜游的印象,那时候,太子只有半人高,牵着他的手,他总是会问出无数稀奇古怪的问题,这一切,都仿佛就在昨日,而如今,他看着壮实高大的朱厚照,突然想到……太子长大了。
  自己成日臭骂太子,这和方继藩成日痛斥他的几个门生有什么分别。
  方继藩的门生,都是何其优秀之人啊。
  张懋和马文升听到此处,心里咯噔一下,服了,难怪小方这家伙水涨船高,这讨巧卖好的本事,怕是连臭不要脸的萧敬都不如他。
  弘治皇帝沉默良久:“卿家所言,不无道理,太子……”
  说着,弘治皇帝将目光放到朱厚照身上。
  朱厚照忙道:“儿臣在呢。”
  弘治皇帝道:“方才委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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