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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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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继藩有点懵,这人是谁,这般嚣张。
等方继藩恍神的功夫,过不多久,便见王鳌疾步而来。
通过中门的门洞,方继藩见王鳌虎虎生风,徐经乐呵呵的道:“王部堂亲自来迎接恩师了。”
方继藩道:“低调。”
那王鳌险些要走出大门,却突然驻足站定,接着,死死的盯着方继藩。
方继藩便笑起来,远远的道:“世伯,你好呀。”
王鳌脸色一变,面如死灰,他背着手,凝视着方继藩,突然从牙缝里崩出一句话:“方继藩,你还敢来?”
这话……是啥意思来着……
不等方继咀嚼王鳌的深意,却见王鳌突然振臂一挥:“都听好了,此子与我不共戴天,拿住他,给老夫狠狠的打,有什么事,老夫一力承担!”
话音落下。
却从这院墙内,突然涌出许多人来,显然,都是王鳌的家人,有老有少。俱都带着棍棒,一齐杀出:“打呀!”
“……”
徐经最先反应过来,大叫道:“恩师,快走!”
转身要扯方继藩,却见方继藩早已嗖的一下,人已跑远。
刘文善和徐经二人,自是健步如飞,朝方继藩追去。
只有欧阳志,依旧站在那里,而后,无数蜂拥的人与他擦身而过,欧阳志这才醒悟:“恩师,等等我,跟着一群喊打喊杀的王家人,朝方继藩追去。”
这是方继藩最耻辱的一日,他足足被人追了几条街,若不是自己跑的快,百分百要扑街了。
方继藩万万料不到,王鳌竟是这样的狠人,不就是砸了他的饭碗吗,我还是孩子啊,何况年关刚过去,大过年的,这臭不要脸的家伙。
方继藩咬牙切齿一阵,想着要不要报复,回过头:“欧阳志呢?”
徐经和刘文善气喘吁吁,这时也意识到,欧阳师兄不见踪影了。
“欧阳师兄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方继藩摇摇头:“不会的,王鳌那老匹夫,其实也并非是真的敢动手打人,他是做个样子,是要显出自己是清白人,没有和我沆瀣一气,这手段虽是过激,可他知道轻重的,这个老匹夫……欧阳志不会有事的,你们不必担心。”
“……”徐经脑子发懵,看着睿智的恩师,他沉默了很久:“那恩师跑啥?”
“……”方继藩摸摸脑袋:“是呀,我跑个啥?”
方继藩摇摇头,咬牙切齿一番,而后叹了口气。
人生真的很寂寞啊。
……
坤宁宫。
张皇后滔滔大哭,一把抱着骨瘦如柴的张鹤龄,眼泪不可遏制的哗哗落下:“你们真是不成器哪,父亲在天有灵,若知道你们这样没出息,这般胡闹,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瞧瞧你的样子,你这是吃了多少苦头哪,你还将延龄留在了万里之外,你这是做人兄长的样子吗?延龄现在指不定,还在吃什么苦呢,难道你就忍心?从前你们……总还听话,可怎么越来越大,人却糊涂了,这世上,还真有你们不敢干的事儿啊……”
说着,摇晃着弱不禁风的张鹤龄:“你说呀,你说呀,你说一句话。”
张鹤龄眼圈发红:“姐……我好饿。”
张皇后咬牙切齿,一面骂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猪狗不如,成日游手好闲倒也罢了,竟是越发胆大包天。”一面给宦官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一桌酒菜便上了来,自是美味佳肴,张鹤龄眼里放光,犹如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大快朵颐,先撕了一个鸡腿,在口里啃着,一面道:“好饿啊,阿姐,你知道不知道?那船上,先是吃肉干,吃豆子的芽,到了后来,什么都没得吃了,就捉老鼠吃,那船上,连老鼠都骨瘦如柴,该死,皮包着骨头,吃不出几钱肉来,等回到了京里,吃了两碗粥,还是觉得饿,今儿到了阿姐这里,才真正有了肉吃,我……我……”
张皇后咬牙切齿道:“回来了还喝粥?”
虽然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将这兄弟拍死,却见他咔擦咔擦啃舐鸡腿的样子,还是热泪盈眶,心里不免有所安慰。
张鹤龄含糊不清的道:“穷呗,得省着点吃,不然张家就完了。”
张皇后道:“这一趟出海,挣了这么多银子,内帑都是几百万两,听说无数水手,都是一夜暴富,还穷?”
张鹤龄意味深长的看着张皇后:“我没取分文哪,全赏赐给人了。”
张皇后不信。
张鹤龄不在乎别人的理解,却是美滋滋的样子:“只惦念着这点儿银子有什么意思,阿姐,我将来是要发大财的,将来拿一百艘船,都装不下我的金银,这些该死的……”接着,开始含糊不清的说着穷鬼、傻子之类的话。
张皇后其实也不盼着其他的,只求自己兄弟能平安就好。
张鹤龄风卷残云,转身便要跑。
张皇后叫住他:“走什么?”
“我去见见水手们去,他们到京了,阿姐,饭菜用荷叶让人打包好,送我府上去,我夜里还吃。”
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
自天津卫来的水手们已陆续到了西山。
陈二狗,不,陈虎便是其中之一。
安顿了家里的事儿之后,他便朝京师出发了。
这一个个出现在京师里的人,个个气质和寻常人完全不同,虽是面黄肌瘦,好像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显得格外的精神,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底,似乎藏着许多的事,这些水兵和水手,在汪洋中所经历和发生的事儿无人知晓,可他们登上了陆地,哪怕尽力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同,掩饰自己过往的经历,却也无法掩藏他们与寻常人不同。
……
朱厚照躲在暗室里,提着刻刀,吹着口哨,小心翼翼的雕刻着什么,一旁的方继藩,则是择选着不同配方调制的纸张,最后方继藩选取了一种配方的用纸,朱厚照心灵手巧,最终雕出了一个版子。
雕版上了红色的印泥,啪嗒一下盖在了纸上,正反两面,而后,对着烛火,方继藩开始看这印了雕版的纸上细节。
“有暗记吗?”方继藩目不转睛。
“有呢,你仔细瞧瞧,我藏了许多暗记,不是本宫吹嘘,寻常人想要伪造,肯定伪造不出……”
方继藩颔首,很满意,太子殿下一专多能哪:“墨水也要专门调制,得有分别,这纸张、墨水,还有雕版,都要有区分。”
朱厚照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还得有号码,每一个号码,都要对应上,发出去多少,号码多少……用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朱厚照道:“阿拉伯是谁,他还懂算数,拎本宫面前来瞧瞧。”
“……”方继藩用一种宛如智障一般的目光,看了朱厚照一眼,最后决定懒得理他。
水手们有大笔的财富,可是他们毕竟是草根,一群草根,哪怕是如今发迹了,家里藏着这么多金银,安心吗?
因而,方继藩想起了一个办法,在西山建立一个钱庄,放出钞票,钞票对应着黄金和白银,如此一来,水手们需要现银了,就可以随时取兑,有了这近千万两金银作为储备金,这些放出去的钞票,自然而然,也就底气十足,如此一来,水手们方便了,手里带着钞票即可,储存也容易,要银子花了,来钱庄便是,其他的,统统让西山钱庄代为保管。
另一方面,对于镇国府而言,这也是一次第一次金融的尝试,只要信用好,钞票可以随时兑换足额的金银,随兑随取,这信用,也就有了保障了。
总之,和大明宝钞那妖艳贱货不一样!
……
第0745章 我们不一样
这钱钞,分为金票和银票。
上至百两,而后是十两,除此之外,还有一两的面值。
每一样,都需进行设计。
譬如百两的银钞上,朱厚照就在雕版上,绘制了他爹的头像。
弘治皇帝栩栩如生,端庄大方的出现在了这百两金票和银票的面值上,上有奉天承运,万世太平的字样。
方继藩觉得这样不好,可看到十两的雕版之后,方继藩几乎要原地爆炸了。
这上头,乃是朱厚照的画像,当然,面目看得不甚清,因为他骑在马上,手持长戈,浑身戎装,坐下烈马前蹄扬起,马上的朱厚照一手勒马,一手长戈擎天,英武不凡。马上,似乎隐隐约约,还可看到悬挂着敌酋的人头,选在马脖之下。
这是何其不要脸啊,若说百两的画像,只用区区一百笔勾勒,这十两的图像,笔墨至少用了十倍,不只是英武的画像,边上,是一行行小字,奉天辅运镇国公推诚、天下兵马总兵官、文渊阁暂不理事大学士、江西总督……
这一长串的字号,让方继藩绝的,这孙子绝对是想糟践油墨钱的,印钞是要成本的啊,你大爷,能不能认真一点。
方继藩抬眸,看着朱厚照,朱厚照理直气壮:“看什么?”
“……”方继藩深吸一口气:“十两的……要不要改一改?”
“不成。”朱厚照道:“我意已决!”
方继藩想了想:“这样很费油墨的。”
“油墨钱,本宫掏了。”朱厚照道:“就这么办!”
方继藩汗颜:“陛下若是知道……”
“知道便知道,生米煮成了熟饭,他能奈何?”朱厚照又开始唧唧哼哼起来,含糊不清的说什么不就是挨一顿揍,本宫结实之类的话。
方继藩忍了。
可看到第三版,那一两的钱钞时,就有点不太乐意了。
这第三版,竟是自己。
不,准确的说,是自己和太康公主殿下,两个人脸对着脸,这啥意思?钦定了在一起一辈子?这算不算防妹夫?
左边是太康公主的字号,右边是驸马都尉、靖虏侯的字号。
而且字号很小,为啥自己不够英俊,太写实了,完全没有PS的痕迹,为啥你自己的这样帅?
方继藩想将这铜版砸了!
“快没时间了,赶紧印刷吧。”朱厚照这下没啥底气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方继藩,似乎也觉得,有点对不住方继藩。
方继藩道:“我也想骑在马上!”
朱厚照摇头:“雕都雕了,花费了不少功夫。”
方继藩道:“那加一把扇子,是那种羽扇,鹅毛的。边上再添一句诗……”
朱厚照摇头:“将就着吧,以后再改。”
方继藩咬牙切齿,最后……忍了。
因为……没时间了啊。
水手们都已入京了。
方继藩只好道:“那就……开印吧。”
其实雕版,只是其次,虽也有防伪的标识,可真正要做到防伪,就必须得用不同的纸张,只要有心人,一摸这纸质,就能感受到不同。
方继藩几乎不计成本,用各种调料,配出不同纸张来,既是钱钞,就要有一定的防水性,不能雨一淋,就糊了,纸质要硬一些……要满足其要求,就必须不断的调配。
好在大明的造纸术,早已是世界前列,只需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进即可。
一番折腾之后,接着便是用最放心的匠人,进行印刷了。
所有的印刷用墨,统统是红墨,匠人都是自己人,一版版的印出来之后,方继藩大抵的查了查,效果还不错,至少在这个时代,想要伪造,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等这造假的技术开始突飞猛进时,到时继续改进防伪技术就是。
而后,陆陆续续的水手们已至西山。
这些和周遭的人气质格格不入的人,被召集起来。
到了明伦堂,接着,朱厚照亲自来了。
那张鹤龄笑嘻嘻的也跟着来,见朱厚照作势要打他,他忙抱着脑袋:“哎呀,脑袋疼,脑袋疼。”
方继藩:“……”
徐经此时却向朱厚照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陈二狗,不,陈虎等人一看,顿时惊了。
太子殿下,亲自来探望?
却见朱厚照被方继藩、徐经、寿宁侯等人拥簇,陈虎等人便是傻子,也知道这个人身份非凡,哪怕他们是纵横四海,桀骜不驯,在这位传说中,大力支持下西洋的太子殿下面前,也绝不敢放肆,大家纷纷行礼。
朱厚照笑了:“不必多礼,本宫早想见你们,心知你们出海不易。而今,船队满载而归,父皇也是龙颜大悦,夸赞你们立了大功。”
方继藩在旁微笑,心里你妈批,又在此拿出了陛下的幌子了。
朱厚照随即道:“所以,本宫想看看你们,见一见,这功臣是什么样子。”
陈虎心里激动的不得了,这是太子啊,活得,只有传说中,才能看见。
朱厚照大咧咧的道:“这汪洋之上,有太多的凶险,说实话,本宫,还真有点儿羡慕你们,能够下海,见识天地的广阔,本宫也想去见识见识,被人拦着,见不着,而今,你们回来,要过好日子了,可本宫想问问,你们还想出海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发财了,发了大财,有了这些财富,足够做个富家翁。
可说实话,登岸之后,开心的人……却并不多。
因为……自登岸起来,不少人都觉得,经历了三年的海上漂泊,他们和陆地上的这个世界,竟有一种陌生和隔阂,和周遭的人,格格不入。
汪洋之上,固然有艰苦的一面,却也有快意恩仇,那种刀头舔血的滋味,固然不够安稳,有太多太多糟糕的地方,可人一旦尝试,却发现,世界变了,人也变了,看人见物的眼光,也有所不同,陆地上太多人情和规矩的束缚,令他们浑身难受。
何况,出海一次,便是一次暴富。
这银子,来的太容易。
谁不希望,再来一次?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
那陈虎道:“殿下,小的有一番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朱厚照笑着:“你讲。”他已经打算好了,这厮若是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坏了军心士气,就打死他。
陈虎嘴唇哆嗦了一下,他很丑。
哪怕再英俊的人,下了海,经历了几年,经过风浪和暴晒,也丑的可以。
更何况,他本来就很丑。
陈虎道:“小的,从前就是一个军户,该死的穷军户,上头,被上官欺负,下头,家里有老娘和妻儿,三餐不继,该吃的苦头,都吃过。咱们大明的军户,苦啊,不是人过的日子……”
此言一出,仿佛勾起了某些心事。
许多的水兵和水手,眼里都泛着泪光。
明初时,军卫制开始实施,无数的将士,有了土地得以开垦,那时候的他们,日子过的并不坏,他们在那时,依然还是有骄傲的,正是那时候,他们追随着太祖高皇帝和数不清的名将四处出击,建立功勋。到了文皇帝时,他们如狼似虎,横扫一切。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意志,早已消磨,从前战功赫赫,只求战功的武官,却成了地主、奴隶主,他们无法去取得功勋,满脑子想着的,却是如何压榨士卒,如何侵吞他们的田产。
在大明,军户乃是流民的主力,无数的军户,实在受不了,纷纷逃亡,大量的军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凄惨到了极致,比之寻常佃农,更惨。
陈虎他们,上半生,就出生在这样的环境。
陈虎想起从前的种种,眼泪便遏制不住了:“其中的心酸,太子殿下一定想不到,上头,既没有将小的当人看,便是小的自己,也从来不敢将自己当人……”
朱厚照没做声,沉默了。
事实上,他是太子,他也听了父皇和大臣们一次次讨论军户的问题,可谓弊病重重,可最终,想要改变,却都放弃了。
因为盘根错节,想要改,太难太难了。涉及到的利益,实在太大。
朱厚照脸不禁一红,突然有点觉得,自己对不住人家。
陈虎随即一笑,挺起胸膛:“当初出海的时候,小的就没有想过,能活着回来,更不会想到,会见识这样的天地,不会想到,原来小的,也是人。也可以,有朝一日翻身,可以不觑那些百户、千户,凭着这条命,可以去闯荡,可以得到荣华富贵,当初,小的从没想过这些,可随着徐大使和寿宁侯出了海,小的才有了今天!”
许多水兵们,个个面露狰狞之色,目露凶光,他们的本性,已经变了,从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成了一群狼,羊成了狼,便再也回不去了。因为……他们要吃肉的!
陈虎道:“汪洋大海里,是艰苦,可小的们,还怕吃苦吗?这世上最大的苦,不是颠沛流离,而是被人轻贱,被人踩在脚底下,被人漠视!从前别人叫小的二狗,而今,别人叫我大名,陈虎,这辈子,谁也没有人敢叫小的二狗了,而这一切,都是拜下西洋所赐!”
第0746章 二狗子的妖孽人生
陈二狗说罢,便高声道:“大洋成就了我陈虎,往后大明还要三下西洋、四下西洋,有用得上我陈虎的地方,我陈虎怎敢不尽力,殿下问我们还下不下海,为何不下?弟兄们愿意跟着徐大使,也愿意跟着寿宁侯,咱们这么多弟兄在海里,遨游四方,是何等的痛快,又能挣大笔的银子,养活妻儿老小,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只要徐大使和寿宁侯一声召唤,往后这海,小人下定了。”
他嘶吼着,众水兵和水手也是激荡不已,纷纷道:“下海。”
徐经听的眼睛都红了,心里感慨万千,这些人在船上和自己朝夕相处,每一个人,他都能叫上名字,下一次下海,身边还有这么多熟悉的面孔,这……是何其幸运的事啊。
张鹤龄终于松了口气。
他怕就怕这些该死的狗东西,拿了老子的银子,美滋滋的去过自己的好日子了,这……这不就成了诈骗了吗?吃了我张鹤龄的,还不叫你们吐出来?
现在众人心情激昂,情绪一度失控。
朱厚照亦是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上前拍了拍陈二狗的肩道:“说的很好,本宫很是欣赏,为了表彰你的功绩,本宫决定将那小朱秀才是坏人号,改为定海伏波陈二狗号,陈二狗,你是好样的,连本宫都不如你。”
“殿下……”陈二狗激动得不得了,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嘴巴嚅嗫着:“殿下,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时候,朱厚照却是回头,用杀人的目光,狠狠的瞪了方继藩一眼。
方继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小朱秀才是坏人号……自己只是随口一提而已,谁晓得徐经就拍板了,这怪谁,怪我方继藩很耿直,还是怪徐经开不起玩笑?
如果真要追究,那就打死徐经赔罪好了。
朱厚照道:“大明缺的,就是你们这些人,什么该死的忠义,什么礼义廉耻,本宫看不上,说一百遍,也不及有胆子下海有用。二狗子,本宫知道你想讲一些感激涕零的话,可你不必说了,本宫心里都知道,你……已不再是你老母和妻儿的二狗,从此之后,你是镇国府的二狗,你是无数水手和水兵们的二狗,你的大名会传遍宇内,二狗子,你好好的下海吧,你娘和你的妻儿,本宫会照看着,谁敢欺负他们,就是欺负本宫,就是打老方的脸,本宫和老方一定会为你们出气,将他们碎尸万段。这天下不缺商贾,不缺文士,不缺农户,缺的,就是二狗子你这样的人,若本宫有千千万万个二狗子,咱们大明就可光照万年。好了,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本宫都明白!”
朱厚照的一番话,说的无数水兵们眼泪哗啦。
这可是太子殿下啊,有他这些话,弟兄们就算是卖命,也值了。
更何况还有徐大使这般胸怀大志的人,弟兄们在他身边,耳濡目染,知道自己所做的乃是光照万年的千秋伟业,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是值了。
还有如寿宁侯张鹤龄这般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任何战利品,自己都分文不取,甚至在船上,自己天天吃着老鼠尾巴,据说登上了岸,还每日都在吃粥,堂堂皇亲国戚,日子过的苦巴巴的,却散尽财富,让弟兄们个个腰缠万贯,大鱼大肉,妻儿们都过上好日子。跟着这样的人,就算是环切了自己,哪怕是去做个阉人,那也值了。
人生如此,能得遇如此人垂青,得到他们的护佑和欣赏,夫复何求。
士为知己者死!
陈二狗的脸色又青又白,他很多次尝试着想开口说什么。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再多说什么,都变得矫情了。
他只得热泪盈眶的道:“太子殿下大恩大德,小的们这条命就给镇国府了,太子殿下叫我们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们绝不皱一下眉头。”
众人随即纷纷道:“万死不辞!”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
他喜欢二狗子这样的人,实在!
朱厚照万分高兴的哈哈大笑道:“今日……大家都在,本宫设宴,咱们……吃牛!”
张鹤龄却是一副愁眉苦脸样子,心里仿佛有着什么心事,可一听吃牛,顿时精神抖擞,他神采飞扬的振臂一呼:“吃牛!”
众人听罢,再不迟疑,纷纷乐呵呵的道:“吃!”
太子殿下亲自设宴,对于二狗子们而言,这绝对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
大家满面红光,激动得不得了。
随后,朱厚照领着人到了屯田卫的饭堂,众人坐下,一盆盆热腾腾的牛肉便端了上来。
朱厚照随即用勺子敲了敲盆子,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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