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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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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板着脸,眯着眼,良久才道:“方卿家……”
“儿臣在。”
弘治皇帝感慨了片刻:“造车能挣钱?”
方继藩道:“陛下的体验如何?”
弘治皇帝想了想:“不错。”
方继藩道:“陛下,既是连陛下都觉得不错,那么这天下这么多乘轿之人,定也会觉得舒服吧。肯专门雇人抬轿子的人,区区一辆车,一百来两,对他们而言,不在话下。”
“除此之外……”方继藩顿了顿道:“此车未必只是公卿和富户们用,臣想好了,到时,沙发可以撤出,里头换上小凳子,车厢还可长一些,里头塞个十数人也不在话下,新城和旧城之间的距离颇远,若是卖给车行,让车行往返两城之间,百姓们只需花一点钱,便可代步,岂不是好?还有呢,这新城未来,也需修筑纵横交错的无数道路,路途也是遥远,有不少匠人可能住的偏远一些,总不能让他们每日步行一两个时辰上工,有了这个,往返既可节省时间,也免得他们途中劳累。”
方继藩继续侃侃道:“这车子还可再改装一下,就如瓷砖,以往的两轮车,不但载重不了太多的货,而且也不够稳定,颠簸起来,车上的瓷瓷罐罐,岂不统统碎了?用此车来拉,岂不是好。”
“想来,未来的销量是可观的,还请陛下放心。”
方继藩分析得很好,弘治皇帝颔首点头,感叹道:“朕也不曾想到这里头竟还有这样的学问啊,如此甚好,你的那两成股,朕就不要了,太子的三成股,暂时寄存在朕这里……”
方继藩却是立即道:“陛下,儿臣是甘愿献上两成股份,还请陛下笑纳,陛下不要就是瞧不起儿臣。”
这上赶子送银子的架势,弘治皇帝无法理解。
可见方继藩决心已定的模样。
弘治皇帝又不禁感慨,这方继……终究还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啊。
可惜,自己的儿子……为啥就没有学到这一点呢?
弘治皇帝抖擞精神道:“既如此,朕便却之不恭。”
想着未来的内帑,又多了一项财源,弘治皇帝心情还不错。
至少,心里有了几分安慰。
只是……
弘治皇帝突然龇牙:“朱厚照!”
“啥?”朱厚照本还跪在地上,心里寻思着,看样子,自己又给人做了嫁衣?
一抬头,就见父皇杀气腾腾,心里顿时发凉,秋后算账哪。
弘治皇帝厉声道:“朕有多久不曾收拾你了。”
朱厚照忙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儿臣……”
“看来你的尾巴是翘上天了是吗?”弘治皇帝杀气腾腾。
朱厚照战战兢兢:“不敢!”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还有下次,朕便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朱厚照连忙说了一声是,诚惶诚恐。
朱厚照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这一次他确实过火了。
弘治皇帝这才道:“去仁寿宫吧,太皇太后已预备了一桌家宴。”
……
方继藩在仁寿宫用过了膳,看过了戏,方才告辞而出,朱厚照不敢在仁寿宫久留,趁机连忙跟着方继藩的身后出来。
他耸拉着脑袋:“方才好险。”
“你自找的!”方继藩没有半点同情他的心情。
朱厚照气咻咻的道:“还不是你自己说三百六十几度来着,贴心呵护,保障安全。既然总是死不了,我让父皇见见世面怎么了?”
方继藩道:“那是骗人的,不这样骗人,谁买我们的车?”
“……”
朱厚照万万想不到,里头还有这套路。
他欲哭无泪的道:“这一次,亏死了,好好的弄了一辆车,结果,统统便宜了父皇。”
方继藩却是笑吟吟的样子,背着手道:“车子能有多少利润?一百多两银子,请了人工,炼铁、制木、刷漆,还有那蒙皮,这无数道的工序下来,卖一辆,能有十两银子的利润就不错了,虽然利润可观,可你想想看,有谁肯一下子拿出一百多两银子来买车的?”
“啥意思?”
方继藩笑了笑道:“钱庄啊,车贷,这才是实打实的利润,坐地收钱,只要放出贷去,殿下还怕没银子?”
“还有,有了这马车通勤之后,殿下那三环的地,距离这儿也有七八里路,以往是远了一些,可道路一修,再有了专门的客车,来回通勤,原先一个时辰走的路,现在只需一炷香即到,殿下还怕手里的地卖不出去?”
朱厚照沉默了老半天,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里,而后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里头竟还有这些门道。”
“门道多着呢。”方继藩眯着眼继续道:“陛下现在有了此车五成的股,到时,这坐车势必成为时尚,你想啊,连陛下这九五之尊都坐这车,俗话说上行下效,那往后还有人坐轿子吗?殿下忘了,这车子还需用马来拉的,这马嘛,哈哈,大漠之中,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马,我们收容了那么多的鞑靼人,还有吸纳了那么多的流民,未来整个关内,得需要多少马匹啊,想买马,不还得找我们?”
朱厚照已经两眼放光,小鸡啄米的点着头道:“有道理啊,本宫怎么没想到呢。”
方继藩心里道,若非我方继藩善良,论起挣银子的本事,何止是这些?
自然,挣银子只是次要的。
四轮马车的出现,将带动炼铁和机械行业啊,一旦马车开始大规模的制造,未来可吸纳多少人工,且马车带来的,是时间的节省,还有道路的发展,这背后,又会掀起什么样的改变。
将来……改变的事,多了。
或许许多人还没有意识到,一场变革已是悄然开始。
可一旦开始,便是浩浩荡荡,无可阻止。
回到了西山,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方继藩突然觉得头痛得很。
只是一天不到,好像……自己多了二十多个门生。
收门生不是大问题,大问题是这些人是贵族。
贵族这个圈子,是最混乱的。
是以后世,才会有贵圈真乱这个词儿。
可见,这是古已有之。
因为贵族本就是少数,彼此之间,一般喜欢在圈子里婚娶,于是乎,谁家的姑姑嫁了谁家的堂哥,谁家的堂弟娶了谁家的表妹,这等事……真是司空见惯。
真要捋起来,最终大家发现,这辈分,眼花缭乱。
而现在……方继藩就面临了这样的困境。
有的人,他伯父是自己的徒孙,可他,却是方继藩的门生,还有……
方继藩一想到这乱成了一锅粥的关系,就忍不住头大,可陛下已下旨,似乎……也只能硬着头皮收徒了。
第0855章 有良心的人
于是,方继藩寻了一个黄道吉日。
这宅里爆竹噼啪作响。
方继藩沐浴更衣,举行了收弟子的大礼。
二十二个孩子,跪在了堂下,方继藩则高高坐在椅上,喝了口茶。
徒弟越多,方继藩越觉得自己应当矜持,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众弟子行了礼。
接着,送上了束脩之礼。
这些束脩之礼,都是朱厚照和各家托人送来的。
方继藩一直觉得,社会需要进步,哪怕是折现,送点铜钱,或是金银,都比送点腊肉要好。
可这是没法子的事。
他看着下头一个个淳朴天真的孩子,不禁感慨,想当初,我也如他们一般的纯洁啊,没想到,这才几年,自己就已不是孩子了。
方继藩咳嗽一声:“入了我门,自此之后,便需好好学习,要如为师……啊,不,如你们的大师兄一般,好好读书,规规矩矩,为师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呀?”那徐鹏举一脸发懵。
“……”方继藩生出了一丝杀鸡儆猴的念头。
“不许问为什么!”方继藩厉声道。
徐鹏举一脸迷糊:“为什么不许问。”
朱载墨厉声道:“徐鹏举,你住口。”
徐鹏举似乎是害怕朱载墨的,便忙噤声,可心里还在想……为什么啊。
孩子们在嬷嬷的指导之下,行了弟子礼,双手抱着,作揖。
这礼,便算是成了。
方继藩起身,看着众童子:“从今往后,我便是你们的恩师了,你们的师兄,也有不少,有欧阳师兄,有刘师兄,还有唐师兄和王师兄……”
方继藩顿了顿,而后道:“等等等等人。总而言之,既入我门,这师门第一个规矩,就是事师如父,为师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们心里,肯定会有所抵触,可不要紧,慢慢来,为师会慢慢教化你们。这其次,我方继藩,便希望你们能如你们师兄们一样,做一个好人,诚如为师一般,须知忠义,知礼仪,知廉耻!”
“好了,其他的没什么再说的了。”方继藩摇摇头。
跟一群小屁孩子装逼,简直就是拿着大炮打蚊子,实是无趣。
摇摇头,走了。
挣钱要紧啊。
出了庭院,方继藩预备要走,他牵了马,正待要翻身上去,迎面,便见人道:“方贤侄。”
方继藩抬头。
便见张懋快步行来。
方继藩朝他笑吟吟道:“张世伯,今日竟没有去祭祀?”
张懋只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来来来,有话和你说。”
方继藩颔首,乖乖的牵马步行。
张懋叹了口气道:“有一件事,老夫是不吐不快啊,思来想去,还是得来找你,我家老二你是晓得的,虽不及张信有成就,在骁骑营里,也算是弓马娴熟,为人本分了。他就这么个儿子,张子贤,你是见过的吧。”
方继藩汗颜:“我徒弟。”
“是了,张信那家伙,老夫真恨不得打断他的腿啊,他怎么就这么大胆,敢将那孩子抱来了,可是呢,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老夫能奈何呢?”
他唏嘘不已:“其实,许多人并不是……当真不愿让孩子来随你读书,而是……他们还是孩子啊……罢了,罢了,不说这些。老夫的意思是,这张子贤,已经给你行了师礼了吧。”
方继藩颔首:“没错。”
张懋拍了拍方继藩的肩:“可有一件事,老夫没琢磨透,横竖睡不踏实,老夫说了,你别嫌老夫脸皮厚。”
“哪里,哪里,诸叔伯之中,张世伯的脸皮最薄的了。”
张懋哈哈大笑,摇头:“这是当然,要不然,陛下为何只信老夫呢,这祭祀,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去的。”
方继藩很认同。
因为这是实话。
主祭南京孝陵的乃是魏国公,魏国公的地位,自不必言。而主祭这京师诸陵的,就是张懋,别人可能认为,祭祀而已,不算什么,可在这个时代,祭祀其实是最紧要的事,两千年前,便有一句话,国家大事在祀与戎,也就是说,一个国家最紧要的事,就是祭祀先祖和打仗了,打仗关系到的乃是国家的存亡,祭祀,关乎着的是纲纪礼法,以及政权的正统。
华夏的先祖们,所奉行的乃是祖先的崇拜,他们绝大多数人,不信鬼神,倘若当真有鬼神,那么这鬼神,也定当是自己先祖的英灵,这世上在没有什么事,比祖宗更为紧要了。
方继藩佩服的道:“张世伯,我历来很钦佩你,能受陛下如此信重,且陛下何等的圣明,慧眼识珠,可见世伯之德,足以令人钦佩。”
张懋哈哈大笑:“小子,你的嘴巴,还真是伶俐,好,老夫就实话实说了……听说你给欧阳志他们在新城,各自置了五亩地。”
“有这事。”方继藩点头。
张懋道:“这就对了,他们是你弟子对不对,因为是弟子,你给他们置了五亩地,张子贤那孩子,岂不也是你弟子,这地……”
方继藩:“……”
城里套路深啊。
方继藩唉声叹息:“实不相瞒,我穷……”
“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不说了……”张懋面上羞红。
转身要走。
方继藩觉得自己良心难安:“且慢着。”
张懋迟疑的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正色道:“给了!可是,万万不可和人说,不就是五亩地。”
难得大方一回,虽然又少了十万分之一的地,令方继藩稍稍心里有点儿疼,可毕竟,方继藩是个讲良心的人。
张懋眉毛一挑:“好,好,好,真不枉当初想揍……不,当初心疼你啊。”
方继藩心里却想,这张懋是最要脸面的,今日却跑来向自己要地,莫不是,英国公家……如此拮据?
不过细细想来,当初的方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砸锅卖铁,也没多少资产,世袭的贵族们,表面上风光,可实际上,收益却只有这么多,可排场却不能小,不能被人看轻,因而,花钱如流水。
方继藩便道:“世伯,想挣银子吗?”
张懋眯着眼:“犯王法的事儿我不做。”
方继藩摇摇头:“不不不,光明正大的挣银子,得请你帮忙。”
张懋沉默了很久:“你说说看。”
方继藩道:“近来……京里被水淹了,地价又暴跌了,是吗?”
“是呀。”张懋皱眉,他欲哭无泪,张家在京里宅邸不少。
方继藩笑嘻嘻的道:“帮侄儿去收,这事儿,侄儿不能出面,得你去,不过得悄悄的进行,一定要保守秘密,我设置一个最高价,世伯反正除了祭祀之外,也是闲着,能收多少……是多少……”
张懋诧异的道:“那京师的地,现在可是越发的一钱不值了啊,世侄,你要想清楚,来来来,我来和你讲一讲这房市……”
张懋俨然成了房市的专家。
事实上,随着新城的出现,现在京里有很多楼市的专家,人人都能说一通什么地段啊、学区啊、城建哪、道路啊什么的。
人哪,都是被逼出来的。
从前没人关注这个。
可现在……但凡是商贾、文武大臣、勋贵凑在一起,都在研究这个。
张懋跟着一群人,也凑了热闹,他抿抿嘴:“京师现在俨然已是旧城,无数的官员和富户们一般来新城,里头,有多少人还肯置业呢?人口一旦流失……对了,还有学堂……”
说到一半,他脸色怪异起来。
眼前这个方继藩,不就是他娘的罪魁祸首吗?
他古怪的看着方继藩:“不说了,班门弄斧,老夫不如回去揍张信那狗一般的东西去。”
他顿了顿:“你拜托的事,好办,京师里,还有我老张家熟的?我闭着眼睛,也知道哪一处有一块石头,那一条巷子里住着什么人,可是,你要京师的地做什么啊?”
方继藩努力的想了想:“救济天下百姓!”
“……”张懋一脸不理解,不过他隐隐觉得,方继藩又开始在磨刀霍霍,天知道这一次,这砍刀是剁在谁的头上了。
看着张懋狐疑的样子。
方继藩哈哈大笑,几乎要笑出泪来。
泪水自他的眼角滑出来。
一见方继藩笑,张懋也呵呵的笑起来。
可方继藩心里却想。
别人以为我方继藩是开玩笑。
以为我方继藩是剥皮抽筋,不择手段。
可是……谁知道……我方继藩心里念着的,不过是无数人的一顿温饱而已。
所以方继藩大笑,好似玩笑一般,可这眼泪,却是货真价值。这不是笑出泪来,而是笑中带泪。
“此事,你放心便是,老夫无论如何,都帮贤侄这个忙的。”
方继藩点了点头:“有劳了。”
他随即翻身上马,向张懋告辞。
张懋不禁道:“世侄哪里去?”
方继藩丢下一句话:“卖房!”
张懋看着方继藩上马,绝尘而去。
忍不住摇摇头。
这个孩子……
有些说不清……
他方才的笑,竟好似隐含着什么。
哎……
张懋叹了口气。
第0856章 逆天的才能
人工显然成了朱厚照和方继藩的心头大事,他们发觉似乎哪里都需要人。
他们每一次折腾,便需数不清的人,可对人力的需求,却越发的无法得到满足。
方继藩显得很无奈。
朱厚照甚至恨不得到乡下去,将人一个个绑了来。
若不是嫌绑架的效率太低,这等事,他还真做的出来。
到了初夏,整个新城就更加忙碌了。
十几万人,或在工坊,或是建宅铺路,而后,皇帝陛下驾车至紫禁城巡视了一番,无数的禁卫浩浩荡荡,群臣百官们相陪,打了一个往返,马车的订单,便已源源不断的来。
对于方继藩而言,这马车的舒适性其实还是远不如轿车的,可凡事,就怕比啊。
一比之下,当下的所有交通工具都变得不甚紧要了。
按照方继藩的计划,钱庄推出了车贷的业务。
十两银子首付,按月付款,经济实惠,一月也只需还款七八两银子而已,哪怕是寻常的富户,也能供应得起。
虽说许多人对方继藩多少是有看法的,可是……
生活质量的趋势下,还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方继藩命人在新城的道路上打了一个偌大的广告牌,上头是栩栩如生的马车,霸气无比。
若不是怕被抓去杀头,方继藩甚至还想在上头画一个弘治皇帝的半身像,在马车前,竖起大拇指的样子。
都说为了利润和扩张,资本可以无视世间任何律法,可方继藩对此不认同,明明自己很遵纪守法来着。
方继藩是断不敢将皇帝陛下的肖像画上去的,这涉及到了方继藩骨子里对于弘治皇帝的敬意,同时……他怕死。
方继藩让人绘制的,乃是英国公张懋的肖像。
用的乃是佛朗机画师,透视构图之法,还上了油彩,画上的张世伯很慈祥,却是栩栩如生,他嘴角喊叫,站在车前,翘起大拇指,面上带着喜感。
佛朗机的画,在大明并没有得到太多的认同。
古人们对于山水和人物,重神韵而不重技法。
这画的这么像……一看就不高级啊。
可既是广告,方继藩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了,你认出来了就好。
每一个来新城的官吏,都免不得在此驻足,车他们认识,可画中人是谁,很眼熟啊,仔细一琢磨,噢,竟是……
张懋背着手,站在那巨幅的广告之下,他沉默了很久。
挺像的,不,是太像了!连鼻毛都清晰可见。
张懋的脸色阴晴不定,老半天,只默默的叹了口气,而后显然假装没看见,静静的走了。
或许从当初撸起袖子来要揍方继藩的时候,今日这一切就已注定了吧。
……
占城。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这炎炎夏日,许多人只是戴着斗笠,穿着一件短衫。
王守仁今日没有去讲学,倒是被方景隆招到了占城的衙厅。
方景隆巡视交趾,抵达了占城,可现在,面对这个自己儿子的门生,方景隆目光炯炯,忍不住道:“这些地,都是你们开垦出来?”
“是的。”王守仁顿了顿,才又道:“开垦共计十万顷,收粮数十万担。”
方景隆的眼眸顿时明亮了几分,瞪着眼睛道:“再加上其他的粮田,足够大军支用了,倒是辛苦了你。”
王守仁朝方景隆行了弟子礼,谦恭的道:“此乃学生应当做的事。”
方景隆欣赏的看了王守仁一眼,唇边带着欣慰的微笑,道:“看来今年若是丰收,老夫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现在不但足以供应军中不足,竟还多了如此多的余粮,老夫理当为你表功。”
王守仁的脸色没有太多变化,显得很稳重。
哪怕是得到了夸奖,他也不露声色。
这甚至令方景隆有一点错觉。
这个小子,明明只是自己的徒孙,可他的言行举止,竟没有一丁点让自己小看的地方。
继藩的门生,还真是一个又一个的怪胎。
沉默了片刻,王守仁看了方景隆一眼,道:“不知……师公可得到了恩师的家书?”
“有啊。”方景隆点头,而后道:“怎么?”
王守仁叹了口气,总算露出了几分郁郁之色,道:“学生每月寄送了书信去,可至今没有音讯,生怕恩师出了事,可这交趾和京师相距数千里,消息阻塞……”
方景隆苦笑道:“你的恩师,可能比较忙吧,你不必惦念,他现在还好。”
王守仁便吁了口气:“恩师的性子,历来如此,学生已经习惯了,他来了兴致,可以给学生修三四封书信,若是兴致不好,可能半年也没有一封书信来。”
“哈哈……”方景隆只能用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了:“继藩他……”
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人家还不知道自己的恩师是什么性子吗?方继藩就是这样的人啊,还能说个啥?
方景隆便转了话题,捋须道:“走吧,去看看你带着人开垦的土地……开垦植粮,此乃头功。说来真是奇怪,军中也开垦,为何却没有如此成效呢?”
王守仁只是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他是个不喜夸耀自己功绩的人。
……
这一日,弘治皇帝召方继藩入宫。
方继藩进了奉天殿,正好看到弘治皇帝伏案,手中拿着一份奏疏,凝眉不语。
方继藩上前行了礼道:“陛下……”
弘治皇帝道:“朕听说,英国公张懋,他的肖像竟挂在了新城口上。”
“是。”方继藩有些心虚了,连忙又道:“儿臣和张世伯,名为叔侄,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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