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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4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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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有点侮辱圣皇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不较真的说,尧舜之世,反正也没人见过。
奉天殿里,一下子欢快起来。
弘治皇帝紧接着道:“这是方继藩的功劳啊,想当初,是方继藩请求新政,朕当初,还摇摆不定,因而,他才提出,让欧阳志前去尝试,这天下的各府各县,倘若都能如定兴县一般,那么大明距离天下大治,就不遥远了。”
又是方继藩。
弘治皇帝面带笑容:“方继藩是朕的女婿,是大明的驸马都尉,如此大功,朕这一次,非要重赏不可!”
第1040章 无憾也
弘治皇帝所喜的,是自己的女婿的成果。
当然,欧阳志朕一直都觉得他是人才。
此番,又立下了大功,更证明了朕有识人之明。
弘治皇帝眉飞色舞,显得颇为激动。
“这是一道钱粮簿册吗?”弘治皇帝质问。
见众人默然。
他摇摇头:“不是!这是曙光,是一道曙光!朝廷多年的积弊,在定兴县看到了希望,卿等看到了,朕也看到了。”
“从前,卿等总是说,工商伤农,这话……放在从前,不错。可如今,时局大变,却是错了。人力不足,可以用耕牛代替,只要种粮食,还有利可图,何况还有红薯和土豆补充,在那宁波,有数不尽的渔船出海捕捞海鱼,我大明,就暂时缺不了粮。甚至,还可以让屯田所,改育良种,总是会有办法。诸卿家啊,无工不兴,无商不富,这富的,何止是区区商贾,还有升斗小民,甚至……还有国库啊。”
弘治皇帝说到这里,点到即止。
他知道,若是再多说,就有点犯忌讳了。
可他依旧为此可兴致勃勃。
他咳嗽一声:“卿家们要派军马前护送税银至京,朕准了!萧敬,你亲自去一趟定兴县一趟,朕要召欧阳卿家入京,朕好久没有见他,了,倒是有些想他,有许多事,朕要询问他,卿家们说的不错,这是栋梁,朕不能亏待了他。”
“此外,朕拨一队勇士营给你,让勇士营,护送税银入京吧。”
萧敬哪里敢怠慢:“奴婢遵旨。”
刘健等人,心里也满怀着期待,他们倒也希望,此时见一见这欧阳志,这个小子,不错!
……
萧敬奉了旨,几乎马不停蹄,至定兴县。
欧阳志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一见宫中来了使者,忙是开了中门迎接。
萧敬还以为,他见了自己,会吓一跳呢。
毕竟,自己可是陛下身边的人,寻常人要传达陛下的旨意,宫里一个宦官来也就是了,何须要司礼监秉笔太监以及东厂厂公亲自来。
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哪怕是太子殿下,陛下都没有这雅兴呢。
可是……欧阳志面上没有表情。
因为……等他察觉到噢,原来是萧公公亲自来,好厉害啊,可惜……这兴奋劲已经过去了。
这县衙上下,俱都崇敬的看着欧阳志,欧阳县令,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有人看到了萧敬身上钦赐的斗牛服,再加上他自称自己为萧敬,都已吓得脸都白了。
这位萧公公,地位远在他们之上,非同凡响啊。
欧阳志平静的道:“陛下可有旨意。”
“有口谕。”萧敬心里无奈的苦笑,闪亮登场,得来的却还是这般气定神闲的脸,让他不甘心:“陛下命你立即随咱入宫,噢,还有,税银统统封存,由勇士营护送入京。”
欧阳志沉默片刻:“臣遵旨,臣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动身。”
准……准备好了!
萧公公其实一直怀疑,欧阳志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看看人家这有备无患的样子。
这哪里是脑子有问题,人家就是这么稳重。
欧阳志朝身边的胥吏使了个眼色。
那胥吏顿时千般不舍。
随即,取来了一个包袱。
来时,欧阳志就是这么一个包袱,如今,要走了,依旧还是这包袱。
欧阳志背上了包袱,显得说不出的踏实。
这种充斥于内心的踏实感,令他露出了笑容。
“公公,可以走了。”
“啊……”萧敬很想说,咱还没吃饭呢,难道不要招待一下。
可是……看着背着包袱,那洗的浆白的包袱……一下子令萧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心里苦笑,忍不住佩服的看了欧阳志一眼。
欧阳志从容的举步。
可此时,这县中上下,许多差役却纷纷涌上来。
几个司吏打头,拜下:“使君……”
有人竟是落泪。
走的太突然了。
他们和欧阳志同衙办公,一个是官,一个是吏。
欧阳志治吏严厉,不容他们有半分的差错。
甚至……有不少差役,都受过惩罚。
可现在……许多人却泪眼模糊。
公是公,私为私,没有人心怀怨恨,心里却充斥着一股悲凉。
欧阳志驻足,回头看着他们,他想了想:“你们回去吧,不必相送,你们且放心,这一年多来,新政的推行,你们功不可没,我会禀明圣上。”
“使君且留下来,在廨舍,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走。”
欧阳志脸色木然,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可不成,天使已来了,圣命在身,我岂可留下,你们都回去各司其职,记住,新政自我们而始,一定要坚决推行下去,十里铺的商业街,按原先的规划,不可出差错,有时,也可和商户们商量着。西山钱庄的贷款,要及早还,会有滞纳金的。还有……”
欧阳志絮絮叨叨的交代之后,别过头,阔步上前,他没有留下多少的遗憾,背着包袱,犹如当初来时的样子,面上那样的木讷,或是在别人眼里,还是这般的高深莫测,他抖了抖包袱,双目沉如水。
慢慢的,他进入了马车,马车徐徐而动。
似乎……已经有了闻到了音讯。
沿街上,有人奔走相告:“欧阳使君要入京了,欧阳使君要走啦。”
却不知何时,这马车走不动了。
竟是乌压压的人,拥堵了车道。
随来的禁卫纷纷呼喝。
而道路的人群,有的高声大呼,有的不知受什么情绪感染,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县里的每一寸土地,欧阳志都用脚丈量过。
或许他并不认得每一个人,可这县中绝大多数,都曾远远看过这位使君留下的身影和足迹。
人们只觉得,自己渐渐吃饱了,自己渐渐可以养家糊口了,见识到,自己的身边,有太多太多的变化。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这位不苟言笑,据说高深莫测的县令。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竟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人们推搡着,有人垂泪,有人哀嚎。
马车每动一下,都极艰难。
欧阳志不敢打开车帘子,他只端坐在沙发上,带着他的行囊,曾来过这里,或许……此去便再也回不来了,可他来过,这就足够了。
人生有太多遗憾,就如自己恩师所言的那样,只要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么……就没有遗憾了。
欧阳志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离开时,不曾在这里留下太多的遗憾。
马车终究还是冲破了人群,徐徐而去。
留下的,是千呼万唤。
欧阳志木然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神采。
只有眼睛是红的,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滑出,他来不及擦拭,却是正儿八经的坐在沙发上,随着道路的微微颠簸,而身子起伏。
良久,他轻声呢喃而念着:“恩师……学生不辱使命!”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豆大的泪水便随着眼睛的阖起,扑簌落下,睫毛已湿了。
萧敬龇牙咧嘴的挤出了人群,他起初恨不得呼喝着让人将这些该死的刁民打开,等冲破了重重的人障,已是大汗淋漓,身后,隐隐还传来了哭声,他回头,看着那数不尽的人影,猛地,萧敬再扭过头看了欧阳志的马车一眼,心里竟是一叹,该死,方继藩还有一个这样的门生,咱家是一辈子都及不上他了。
第1041章 朕可高枕无忧
那田镜却是急匆匆的到了西山。
见到了方继藩,眼泪就落下来了。
闻名已久,真是闻名已久啊。
在田镜心里,欧阳使君乃是极了不起的人,简直就是人生导师,偶像中的偶像。
可这位大偶像,口里念念叨叨的,却是他的恩师。
定兴县上下,谁不晓得这位方都尉,实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然,怎么他教授出来的弟子这般的厉害呢?
说起来,欧阳志乃是方继藩的门生。而不久之后,欧阳志可能就要离任定兴县,那么田镜算是欧阳志的故吏。
这门生故吏的关系,可深着呢。
田镜一见到方继藩,立即匍匐在地,恨不得五体投地,真挚万分的道:“小人见过都尉,小人久仰都尉大名,小人……小人……”
他既激动,又是胆怯,磕头如捣蒜,边道:“小人受使君之命,给都尉捎个话,欧阳使君说,这一趟,他为弟子,不辱都尉之命……还有……还有……”
方继藩高高坐着,怡然自若的端着茶盏,只瞥了他一眼,喝茶。
他无法理解,这个家伙为啥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副好像自己是他爷爷的样子。
古人的脑子……是不是都绷着一根弦哪?
“噢,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没?”方继藩悠悠然的道。
“没,没了。”田镜小心翼翼的抬头,悄悄的看了方继藩一眼,又是惊为天人:“小人瞻仰都尉仪容,顿觉如沐春风……”
遗容……还瞻仰……
来这,是骂人的?
方继藩啪嗒一声,将茶盏摔在了案牍上,怒了,喝道:“狗一样的东西,怎么说话的?”
“呀……”田镜顿时战战兢兢起来,却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只是惊恐的忙道:“小人万死,万死之罪,小人……”
他二话不说,扬起手来,便是来回给自己打耳光。
啪啪啪啪啪之后。
他面上竟是微肿了起来。
方继藩看得瞠目结舌。
这不科学啊。
“小人就是狗一样的东西,和都尉相比,实乃萤火之虫,都尉乃是日月之辉啊。欧阳使君在定兴县,一直都是小人鞍前马后,小人自欧阳使君身上,受益良多,今日,见了方都尉,心里更是……更是……”
方继藩见他说的激动,便一挥手道:“好了,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没有,没有就滚吧!”
这是方继藩的处世哲学。
没法子,好声好气的跟人说话,往往不凑效。这是方继藩的经验之谈,以往他也曾想过自己和颜悦色一些,可结果呢,却把人吓了个半死,仿佛见鬼了似的,回家之后,细细琢磨,总觉得这如沐春风背后,总好像藏着什么阴谋,能吓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连蹲个茅坑,都要先绕着茅坑转悠几圈,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方才敢进去,生怕被打击报复。
他们这是不了解他方继藩善良的内心啊。
反而这般,动辄让人滚蛋,大家反而心里舒服了,这就是方都尉该有的样子啊,一听这个滚字,就犹如天籁之音,内心舒畅了,腿脚也便利了。
方继藩能怎么办,本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内心善良,却独具正义感和历史责任感的自己,总不能生生把人吓死吧,人都死光了,谁来买房?
田镜忙是点头:“是,是……”
“对了。”方继藩倒是突然想起什么:“这家伙,何时回京?”
这家伙……也只有方都尉,才敢这样称呼欧阳使君啊。
田镜心里感慨,忙道:“欧阳使君说,簿册交上去,陛下十之八九就要召见的,所以他已准备好了行囊,说不准,今日就要快马入京,毕竟轻装从简的话,这定兴县又不远……”
方继藩忍不住道:“真是个好孩子,定兴县立了大功劳啊,没有给我丢人,近来果然成长了不少。”
一番感慨之后……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你来了京里,要多走走,多看看,尤其是新城……”
“啊……”
方继藩笑容可恭的继续道:“这新城有诸多的好处,那里的宅子,买了就是赚到,一亩地,才三万两银子,说实话,这宅子,买的就是地段。你说说看,你在定兴县,没少贪墨钱财吧?”
田镜顿时给吓得脸都绿了。
这位方都尉,实是了不起的人,他是在拐着弯子,检验我的德行,看我是否奉公守法吧。
果然不愧是欧阳使君的恩师,定是他嫉恶如仇,对于贪官墨吏咬牙切齿。
“没,没有!”田镜立即一脸肃然的道:“小人奉公守法,是正经人。”
“呀……”方继藩露出遗憾之色,失望的叹了口气道:“那么,旧城也可去看看,那儿在改造,很快就要兴建许多学堂和戏院,现在那儿房价低廉,才几百两银子,就有三室两厅,这样的好房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我是看你和我那劣徒有几分关系,才指点你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田镜顿时提心吊胆,方都尉……这又是试探什么?实在太可怕了,方都尉实是深不可测,要小心回话才是。
他凛然道:“欧阳使君到任之后,最厌恶的就是小吏欺民,小人受欧阳使君感召,忝为户房司吏,手中经过的钱粮,成千上万,可是小人两袖清风,至今家徒四壁,方都尉,小人不是那样的人!”
好吧,原来……又是一个穷鬼。
方继藩觉得再没有聊下去的动力了,便道:“好了,你可以滚了!”
田镜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就在此时,却有宦官匆匆而来:“方都尉,陛下诏您入宫,对了,这里还有一个文吏,叫田镜的,陛下……也诏此人入宫见驾,询问定兴县户政。还有萧公公已快马加鞭前去请欧阳使君觐见了,或许……能撞上!”
方继藩听罢,抖擞精神,红光满面的道:“陛下能召见臣,实是臣的荣幸。”
这等事,不去凑热闹,实是可惜了。
方继藩匆匆的整了整衣冠。
而一旁的田镜,却是痴了。
这是……召见他?
他不过是区区一吏而已……有……有资格吗?
他顿时胆战心惊起来,突然……捂着心口……哭了。
“大恩大德啊,大恩大德……”
方继藩最受不了这种的,直接上去,扬手就是给他一个耳光:“嚎叫个什么,快不快走!”
这一巴掌,打的田镜揪着自己的心口,更是痛哭流涕:“方都尉……这是你们的大恩大德啊。小人从前不过是区区一介无名文吏,上不得大雅之堂,可自蒙欧阳使君不弃,将小人提拔为司吏,此后,委以重任,而今,立了尺寸之功,居然……居然有机会……去面见圣上。”
他激动的不得了,像疯了一般,捋起袖子,露出他的胳膊来。
一看到他的胳膊,方继藩顿时想起了鲁迅先生的话,看到了胳膊,就想到胸脯,想到胸脯就想到裸体,呸,狗一样的东西,这玩意的裸体能看?这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田镜涕泪横流:“天哪,天哪……我的天哪……这是天大的恩德啊,没有方都尉,就没有欧阳使君,没有欧阳使君,就没有小人……”
又一个马屁精!
……
方继藩对于这田镜,是很服气的,一路上都在嗷嗷叫,直让方继藩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至宫中,到奉天殿,方继藩先入内,此时,弘治皇帝已召集了群臣,诸臣站定。
人们一个个窃窃私语,等一见方继藩来,立即安静了下来。
弘治皇帝面带微笑,四顾左右:“你们看,定兴县的大功臣来了。”
众臣都尴尬的笑。
方继藩笑吟吟的上前,行礼道:“儿臣见过陛下,今日天气神清气爽,儿臣抬头,便知此刻定是龙颜大悦,若非如此,哪里来的风和日丽。听说定兴县传来了喜讯,陛下……儿臣……儿臣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弘治皇帝一脸笑容的道:“但说无妨。”
今日心情好,给方继藩一个说话的机会。
方继藩撕心裂肺的道:“陛下可万万不要称呼儿臣为什么大功臣,儿臣哪里是什么功臣,打小就得了脑疾,籍籍无名,若非陛下不弃,提拔儿臣,儿臣哪里有今日,陛下啊,没有陛下,就没有儿臣,没有儿臣,就没有欧阳志,没有欧阳志,哪里来的功劳,这功劳,乃是陛下所有,天下谁人不知,陛下才是大功臣……”
弘治皇帝红光满面,心情荡漾。
这话,听着颇有道理。
群臣们脸色木然,嗯,他们已经习惯了。
殿外头,方继藩的声音洪亮,田镜听了个真切,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咦,这话……竟很耳熟……
……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着方继藩:“卿能如此虚怀若谷,朕心甚慰。假使这满朝文武,人人似卿,朕也就可无忧了。”
第1042章 有其师 必有其弟子
弘治皇帝目光随即落在了这田镜的身上。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召见一个小吏。
说实话,觉得很新鲜。
犹如猴子。
田镜此刻,只是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弘治皇帝露出了微笑,道:“田卿家……”
“……”
殿中安静无声。
田镜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弘治皇帝莞尔。
群臣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不过细细想来,可以体谅。
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吏,到了皇帝面前,若是表现出彩,那就是不正常了。
偏偏田镜本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现在陷入了尴尬,心里更为惶恐,便更紧张了。
方继藩心里却是乐了,如此才显现出了自己的可贵啊。
方继藩道:“陛下在问你的话,还愣在此做什么?”
田镜良久,才期期艾艾的道:“陛……陛下……小人蒙欧阳使君厚爱,小人……小人之所学,皆是拜方都尉所赐。”
方继藩的脸顿时变了。
啥?
拜我所赐,我有教过你这么怂吗,有吗?我方继藩数不清的门生故吏,随便拎出来一个,哪怕是一条狗,也比你强,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是吗?”弘治皇帝似乎并没有因为田镜的失态而恼怒。
他看了田镜一眼,而后才向方继藩道:“朕本欲召田卿家询问新政之事,可惜他竟是个忠厚之人,不能回答……”说着,叹了口气:“那就等欧阳卿家来吧。”
可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又问田镜:“田卿家是定兴县人?”
“是……是……”
弘治皇帝纯粹是带着好奇的态度,毕竟对于一个书吏对于他而言,是极稀罕的,他莞尔一笑,又问道:“田卿家可有功名?”
“不,不曾有。”田镜战战兢兢,又是惭愧道:“小人中过童试……”
童试……当然不算功名。
这殿中群臣,都禁不住的扑哧笑了起来。
要知道,能站在这里的,最差最差也是进士,而且还是进士中的王者,而所谓的童试呢,你得中了院试,才能中个秀才功名,这个人,至多只中了县试或者府试而已,说穿了,档次太低,在诸公眼里,其实和文盲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田镜听到嘲笑,更是羞愧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头垂得更低了。
弘治皇帝颔首,倒是没有失笑,却是道:“你为吏多少年了?”
“二十一年……”
弘治皇帝又点头:“一直都是司吏吗?”
“不,不,不是的,此前为文吏,此后蒙欧阳使君不弃,忝为司吏。”
弘治皇帝道:“一县的司吏,也是不易啊。”
这显然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不客气的说,在这里,一县的司吏,算个屁,但凡有点功名的读书人,也不甘心为吏的。
大明的体制之中,吏是较为低贱的代名词,为官之人,更是视其为奴仆,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弘治皇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而后对方继藩道:“方卿家,你的门生欧阳志,此次又立大功了,这新政在定兴县大获成功,朕在想……新政是否可以推广而之?”
群臣们的心思复杂起来。
他们不喜欢新的东西,可是……这新政的效果,实在过于明显和卓著,想来,这个风潮是挡不住了。
这方继藩,一定求之不得吧。
方继藩却是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什么?”弘治皇帝一愣,当初就是方继藩拼了命的支持新政,现在好了,他居然说不可?
方继藩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新政在定兴县,靠的是全力推行,臣不客气的说,这是因为,臣的门生欧阳志还算有点出息,可天下的州府,那些个官员,臣再不客气的说……”
“你捡重要的说!”弘治皇帝打断方继藩的话。
方继藩便只好道:“陛下也知,学生所信奉的,乃是科学。什么是科学,科学不是成果,而是……做事的方法。就譬如这新政,因为一地成功了,能保证其他地方不出乱子吗?臣看……不一定。贸然两京十三省推广,天下非要乱套不可。最科学的方法,就是以定兴县为一个点,继续进行新政,找出新政出的问题,进行回馈,再在朝中,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后,继续去尝试,之后,再进行反馈。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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