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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5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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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轻描淡写一句,旁边的宦官却是默默的记下。
  弘治皇帝又拿起了案牍上的各种公文,朝朱厚照举起来,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些公文,都是你批阅的?”
  朱厚照见父皇问自己,自然快言快语。
  “还能有谁,难道父皇怀疑是老方,陛下明鉴哪,老方懒得很。”
  他一面得意洋洋的说着,一面看着方继藩,似乎在问“老方我说的没错吧。”
  方继藩心里呜嗷一声,子不言父过……呃,不对,弟不言兄过啊。这好为人师久了,见谁都像自己儿子……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着方继藩,心里却想,继藩想来并非是懒惰这样简单,十之八九,是搪塞太子的,他是希望太子能多亲历亲为吧,继藩这番苦心,在太子眼里,就成了懒惰了。
  他竟给方继藩一个同情的表情,委屈他了,也真是难为他了。
  弘治皇帝高兴起来,朝着朱厚照频频点头:“不错,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能治一家,便能治一府,能治一府,将来,自可治一国,那么,平定天下,就可期了。好啊,很好,这顺天府中的琐事,你尚且能亲历亲为,将来,这国家大事,便也可临机应变了。”
  朱厚照没想到父皇一通夸,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呵呵的挠头。
  弘治皇帝面容里露出满意的笑意,随即目光落在方继藩身上,夸赞道。
  “当然,顺天府治理的好了,继藩也是有大功劳的,继藩这个少尹,很好,很好,令朕很欣慰。”
  方继藩立即道:“陛下,儿臣惭愧的很。”
  很好。
  不过方继藩向来如此,不邀功。
  弘治皇帝很喜欢方继藩这种不骄不躁的性格,因此他朝方继藩点了点头,随即便道:“去将那白莲教的人押来,朕想亲眼看看他们的样子。”
  牟斌在旁紧张无比。
  他心里在想。
  “或许顺天府,拿住的只是一群小鱼小虾,否则,这锦衣卫,真的无法做人了,以后还怎么在京里立足,他心里蹉跎,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片刻之后,那浑身皮开肉绽的堂主赵大便被拉了上来。
  徐叶很实在,果然揍得他面目全非。
  这赵大被人摔在地上,此刻他狼狈不堪,伤痕累累,一点脾气和骄傲都没了,竟是匍匐在地,呜呜的哭。
  弘治皇帝打量着此人,面无表情,抬头,看向左右道:“此人是谁?”
  徐叶上前禀报道:“禀陛下,此乃白莲教堂主赵大,除此之外,拿获的其他人,自教主到圣女,自到各堂堂主,香主,有十六人……”
  牟斌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一网打尽哪。此刻他面色惨白起来,然而他拼命假装镇定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心里虽然无比的震惊和佩服,可他依旧要保持着平静,不然显得他无能之辈了。
  而弘治皇帝却是非常的高兴,但依旧一副威严的朝那赵大道:“将头抬起来。”
  “是,是,是……”赵大虽哭,想来是被揍得狠了,心里怕了,竟是没有半分的桀骜,乖乖抬头,眼睛闪烁。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披头散发,面目全非,目光没半分傲气的赵大,竟是吃惊的开口问道。
  “你这样的人,竟可尊为堂主?”
  赵大:“……”
  “这白莲教,有多少香众。”
  赵大此刻不敢欺瞒,如实交代起来。
  “已……已大不如前了,成化年间的时候,两京十三省遍布香众,有十万之众,而今,却是……却是……”
  弘治皇帝倒是显得心平气和:“你们欲图谋害何人?”
  赵大道:“自是谋害齐国公,齐国公为国为民,咳咳……效忠朝廷,有经天纬地之能……我们要行大事,非要害死齐国公不可,小人万死,被人……被人蒙蔽,差一点,铸成大错……”
  朱厚照听着,不由道:“呀,不是说张升吗?”


第1339章 刮目相看
  朱厚照说话,总是能让人有些尴尬。
  当然,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的怪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是清楚的,什么都好,就是总会发出惊人之语,说一些不着边的话。
  从前,弘治皇帝总为此而生气,堂堂储君,总是不分场合的胡言乱语,这还了得。
  可打了这么多年,依旧还不见长进,显然,这是改不了了。打了不改,不改还打,最终打不动了,索性……只好妥协,因而,朱厚照任何稀奇古怪的话,弘治皇帝都会自动的过滤掉,当作没有听说过。
  只是听到这些白莲教匪竟是要刺杀方继藩,弘治皇帝心里后怕不已,整个人竟是有些发抖,双手不由握成拳头,他脸色变得严厉起来,微眯着眼眸睥睨着赵大,从鼻孔里冷哼出声。
  “真是好大的胆子,朕平日待民如子,虽也有缺失之处,却也问心无愧,你们如此胆大妄为,简直可恶至极。”说着,他不由沉默了一会,接着又开口问道。
  “你们如此猖獗疯狂,为了杀害朝廷命官连性命都不要,莫不是有什么冤屈?”
  赵大沉默了片刻,他眼睛有些飘忽,可看了一眼一旁押着他的刑吏,便打了个寒颤,道:“小人此前只是寻常的农夫,因为虔诚,随时侍候在教主左右,才一路被他提拔起来,种庄稼太苦,在教中,却有人供养。”
  这是大实话。
  已经无关其他问题了。
  弘治皇帝已经懒得再去问了,厌恶的皱了皱眉,便冷冷道:“将他押下去,移交锦衣卫,送诏狱吧。”
  刑吏们没有怠慢,将人押下。
  对于赵大的回答,弘治皇帝显得有些焦躁,这世上终究还是有许多野心勃勃之人哪,只要能鼓动百姓,便可脱离生产,打着各种旗号,在内部各自封官许愿,自会有被蛊惑的百姓供养着他们。
  等那赵大押了下去,弘治皇帝深深吐了一口气,竟是忍不住发表感叹:“想来,这就是所谓的人心吧。”
  一声叹息,弘治皇帝又继续道。
  “因而,朝廷还是任重道远啊,今日诛灭一个白莲教,明日,自会有其他的道门,将其取而代之,他们现在固然闹不出什么乱贼,可一旦天道有变,就是他们有机可乘之时。”
  弘治皇帝看着太子,心里略有担忧,自己当政,这些人的危害不大,自己的儿子,也有几分模样,想来,区区白莲教,也翻不起浪来,可是自己的孙子,自己的曾孙呢?
  这其中,实在有太多太多变数了。
  想到这些,弘治皇帝不禁有些害怕了,双眸浅浅一眯,环视着众人一圈,问道。
  “诸卿,怎么看待?”
  牟斌在一旁,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堂堂锦衣卫,捉拿钦犯,还不如顺天府,现在还能说啥?
  弘治皇帝见身旁的牟斌缄默不语,不由一脸期待的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徐徐道:“陛下,此次捉拿钦犯,除了刑吏和新城兵马司用命之外,这百姓,也给与了不少的帮助,若是没有他们为之通风报信,随时刺探周遭的异常,要捉拿这些教匪,不啻是大海捞针。”
  方继藩顿了一顿,又道:“似白莲教这等道门,层出不穷,想要解决,根本之途,儿臣以为,重在教化。自然,此教化非彼教化,以往朝廷教化百姓,只讲仁义道德,可百姓们又有几人听得懂呢?在儿臣看来,读书可以明理,所谓教化,不是靠几篇仁义道德的文章,宣示于众,便可做成的事,也并非是考了几个秀才,府县中有几个生员,其根本之途,在于让更多人入学读书,读书可明志,可明理,自然也就不太容易被人蛊惑了。”
  弘治皇帝听言,若有所思起来,随即便又点了点头:“你继续说下去。”
  方继藩道:“以往的读书人,只能去科举,因而对于庶民而言,这科举的途径,实在的过于狭窄,三年之中,朝廷能录取多少进士,又有多少举人,亦或有多少的秀才呢?这样的人,都是凤毛麟角,百姓们又是贫困,自然不敢让子弟们读书。”
  “因而,要推广这等教化,首先要做到的,儿臣以为有三,其一:需大力的兴办公学,尽力的减少读书的资费;其二:使百姓们较为富实,能够吃饱穿暖,可以勉强供养子弟读书;这其三,才是最重要,是要让人真真切切的看到读书的好处,若只是仁义道德的教化,却不告诉人们,读书能获得什么,儿臣认为这是不妥当的,在新城,人们就养成了读书的风气,倒不是因为读了书,就可参与科举,可以作秀才,可以做举人,如此,光耀门楣;而是在于,新城有太多的岗位,需要有人舞文弄墨,而读了书出来的人,不但工作较为清闲,薪俸也是不菲,因而,人人都愿意让自己的子弟,成为那样的人。”
  “陛下,大明的百姓,是最实在的,他们从不敢有太高的奢望,也不曾好高骛远,对他们而言,金榜题名之事,远在天边,那远在天边的事,与他们何干?只有近在眼前,实实在在的好处,方可使他们下定决心。自太子殿下掌顺天府之后,一直将教化当作是头等大事,在京师里,设置了一百多个蒙学,三十多个职学,还将这府学和县学,改变了职能,用来招募想要学大学问的读书人,甚至将西山书院引入旧城和新城,开办联合学堂,而今,京中入学的儿童,少年,青年,已有十三万人。”
  二十三万人……
  这个……倒是弘治皇帝不曾关注到的。
  可如今听来,这个数目,实在是吓人。
  这几乎适龄之人,有近四成,都入学了。
  这需要很大一笔银子。
  弘治皇帝在心里暗暗算着,也没答案,便开口问道。
  “那这要花多少银子?”
  方继藩道:“太子殿下和儿臣,也曾为此而烦恼过,不过……效果,还算不错,太子和儿臣,将顺天府的礼房,专职划拨出了一批人,负责统一教材,对公学进行管理,教材统一,便可直接印刷出书本,且入学的孩子多,一个老师,可带数十人,虽不及私塾那般,可这样算下来,其实成本都被均摊了。”
  这个时代的教育之所以昂贵,不但在于书本值钱,而且还让孩子读书,不事生产,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还有一个问题就在于,没有真正意义的公学,也没有一个教育的统一标准,一旦设立了标准,一个老师,带着数十个孩子,虽是紧张一些,却可以给更多的孩子读书的机会。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原来如此,朕竟不知,这是太子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方继藩道:“当然是太子殿下,为了教育,呕心沥血的结果。太子殿下常常对人说,北直隶的顺天府,乃是首善之地,是天子脚下,倘若连这里,读书的人尚且都是凤毛麟角,那么,便是顺天府尹的渎职,为了公学的事,太子殿下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甚至每一个教材,都是他精心的挑选过的。”
  弘治皇帝显得有些不信,却又不免生出了几分欣慰之心。
  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在这里任府尹,居然做成了。
  虽然弘治皇帝不知道效果如何,可白莲教反手之间,灰飞烟灭,足见太子是有几分本事的。
  最重要的是,太子能想到通过来推行公学来提倡教化,这本身,就说明太子有爱民之心,也渐渐的掌握了治国之道。
  弘治皇帝饶有兴趣道:“什么教材,取朕来看看。”
  朱厚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木桩子一般,站着不动。
  倒是堂中站在角落里的礼房司吏,忙是取了一本教材来。
  弘治皇帝一看,这是一本纸质极普通的蒙学书。
  弘治皇帝翻开第一页,咦,上头还有插画。
  画中的,是骑在马上,开弓引箭的朱厚照。
  弘治皇帝:“……”
  罢了,太子就是这一副德行的,习惯了。
  第二页。
  还是插画。
  这一次是拿着扳手,在蒸汽机车边的朱厚照。
  弘治皇帝:“……”
  这就有点让人无法忍受了,又是你。
  弘治皇帝耐着性子,又翻一页,怎么还是你。
  第三页,是织着毛衣的朱厚照。
  第四页……在蚕室里拿着手术刀的朱厚照。
  第五页……在耕田的朱厚照,认真而又专注。
  第六页……朱厚照抚摸着一头耕牛,露出笑容,就仿佛,他和牛之间,有着冥冥之中的联系,这一页,似乎宣示着朱厚照是个爱牛之人,而牛总是和农业相关的。
  每一页都是朱厚照,或是英气逼人,或是儒雅,或是专注……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的心口有点堵得慌。
  然后他抬头看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朝他乐。
  “……”


第1340章 兴我大明者,太子也
  呼……
  翻到了第七页……
  弘治皇帝居然看到了自己。
  嗯……是一幅画像,头戴通天冠,穿冕服,端坐其上,威势十足。
  居然还有自己……
  自己该是喜还是忧呢?
  这逆子,真是胆大包天,这岂不是骑在了朕的头上?
  天地君亲师,你占了前头六页,朕却在……
  弘治皇帝抬眼,狠狠的瞪着朱厚照。
  这太胡闹了,这是书本啊,是要教授给孩子们的,若是别人看了,那么……这岂不是君臣父子纲常乱了吗?
  朱厚照眨眨眼。
  仿佛感受到了父皇的愤怒。
  不过他却是老神在在:“父皇,儿臣知道父皇的意思,父皇一定是想问……那个,那个……为何父皇的画像,却在后头,哎……哎……父皇注意看看,朝下看。”
  弘治皇帝半眯着眼睛朝下看去。
  却见那画像下头,写着赫然的一行字:“第一页……”
  “……”
  然后他翻回了朱厚照那幅真正第一页的朱厚照骑马照,那下头,却写着‘第二页’。
  这几乎形同于是掩耳盗铃,侮辱人智商了吧。
  弘治皇帝还是忍不住道:“真是岂有此理。”
  朱厚照忙是解释道:“父皇,这不怪儿臣哪,儿臣起初排版时,父皇就该在最前的,可是那些该死的印刷匠人们,弄错了,儿臣就想,这印都印了,可不能糟蹋了银子,重新印过不是?要不,若是父皇实在是生气,那么索性将那印刷作坊上上下下几百人,统统抓来,砍了他们的脑袋,来给父皇赔罪吧。”
  弘治皇帝想要张口。
  最终,喉头滚动了一下,忍了!
  他只淡淡道:“下一版的课本,先送宫中,朕朱批之后,才准印刷。”
  朱厚照顿时眉开眼笑,心里说,没有下一版了,这辈子都用这一版。面上却带着笑意,恭顺地说道:“儿臣遵旨。”
  弘治皇帝继续向下看,到了第八页,却是见着了方继藩,方继藩头戴方巾,穿着儒衫,儒雅的模样,跃然于纸上。
  天地君亲师,方继藩创西山书院,乃是当下不知多少读书人的祖师爷,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这里头,有他的画像,倒也说的他过去。
  再往后翻,第一篇文章乃是百家姓,此后是千字文,再之后,则是三字经,紧接着,便是诗词,李白,杜牧之类……
  弘治皇帝细细看着,却发现,这课本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滋味呢,他努力的回想着。
  想了很久,弘治皇帝才突然有了觉悟。
  这课本看似简单,却是先易后难,从最初的百家姓,再到简单一些的诗词,紧接着,越来越深,这先易后难,想来是让学生们慢慢的理解消化,表面上很简单,实则里头的每一篇文章和诗词,都是经过仔细的推敲的。
  虽然方才被朱厚照的小动作,弄得自己哭笑不得。
  可着课本看完,弘治皇帝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太子要做的这些事,都是前无古人。
  沉吟了很久,无数的念头在弘治皇帝的脑海中掠过。
  弘治皇帝突然点头:“兴我大明者,太子也。”
  他留下了这番话,便再没有说什么。
  默默的起身,朝牟斌一个眼色。
  牟斌会意,忙道:“陛下起驾回宫了。”
  朱厚照和方继藩忙是恭送弘治皇帝摆驾。
  等弘治皇帝上了车,远去了,朱厚照才朝方继藩美滋滋的道:“怎么样,我就说了,父皇也喜欢这样的插画的,哈哈,唐寅这个家伙,还是很有一手的啊,将本宫绘的栩栩如生,难怪父皇见了,竟有兴我大明者,太子也的感慨。哎呀,这样一想,本宫觉得这番话,该印在下一版的课文里才是,本宫以后不叫太子啦,叫中兴太子,明儿就去刻一个印去,这可是父皇说过的。”
  方继藩吁了口气,一脸无语的看着朱厚照,他一直在怀疑,朱厚照是个脑残,而且症状还不轻。
  方继藩便正色说道:“好啦,太子殿下,咱们做正经事,你饿不饿。”
  “饿了。”朱厚照瘪了瘪嘴,做出一副饿坏的神色。
  很好,果然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方继藩心里倍感欣慰。
  陛下对于太子的夸奖,已是不胫而走。
  兴大明者,太子也。
  这短短的一句话,看似是轻飘飘,却又沉重无比。
  显然,这是陛下顺天府的认可。
  顺天府虽然破坏了官不修衙的规矩,也虽然开设公学,教授的却是新学的学问,总让一群老古董们看了生气。
  可是,又能如何呢。
  无可奈何花落去,人家既有宫中支持,又很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民心在彼,这浩荡的潮流,已不是几个酸秀才可以阻挡的了。
  而此时,保定巡抚欧阳志奉旨,交卸了自己的职责,随后,入京。
  抵达京师时已是傍晚,当日是不可能面圣的了。欧阳志先来见方继藩。
  师徒二人,许久不曾见了。
  欧阳志见了方继藩,纳头拜下,眼里热泪盈眶,哽咽道:“学生见过恩师。”
  欧阳志是个有良心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恩师。
  没有恩师,自己不过是个小秀才,而如今,却是封疆大吏,受了恩师的传授,自己才有了今天,想到自己在保定布政使司所作所为,再多的成绩,终究也是饱受质疑,若非是恩师在京里为自己遮风避雨,挡着那些明枪暗箭,哪里轮得到自己在保定大刀阔斧。
  欧阳志泪洒了衣襟。
  恩师他老人家……越发的显得年轻了。
  反而是自己……已有了几分老态。
  毕竟,已经年近四旬了。
  方继藩坐在椅上,朝他点头:“嗯,不错,不错,你回来了,还记得为师,很不错。”
  这话却让欧阳志颇为恐惧。
  什么叫还记得为师,莫非是恩师责怪我不恭吗?他不敢抬眸卡方继藩,而是诚惶诚恐道:“弟子在保定,无一日不谨记着恩师的教诲,也无一日,不挂念着恩师,这几年,弟子繁忙于公务,操劳于案牍,疏忽了侍奉恩师的职责,实是弟子该死。”
  方继藩吁了口气,心里想,他怎么怕成了这个样子,我这个做恩师的,难道这样可怕吗?
  他细细想来,自己并不是凶神恶煞之人哪!
  哎……
  想不通,欧阳志怎地如此怕自己,不过也没关系,徒弟对自己有敬畏之心,还是好的,因而他便朝欧阳志招手。
  “起来吧,不要如此,你坐下,来,喝口茶。”
  欧阳志沉默片刻,方才起身,欠身坐下。
  方继藩道:“此次陛下诏你回京,想来是另有布置,只是……为师在想,接下来,接替你在保定推广新政的新任巡抚,可有人选了吗?这保定布政使司,关系重大,陛下到时,一定会询问你的建议,你心里可有人选。”
  欧阳志沉默。
  方继藩觉得和他交流会气死自己,拉长了脸,等他反应过来。
  欧阳志才道:“恩师,弟子已经有人选了,此次挑选的人选,不是别人,乃是杨一清。”
  方继藩吓着了,卧槽,杨一清,这人不是和自己有仇的那位吗?
  他当初可是山西巡抚,此后进了都察院,为了对抗新学,甚至不惜去做一个通州的知州,可谁料到,最后他弄的一塌糊涂,弘治皇帝大怒,贬他为通州的一个小吏。
  这家伙……居然还能咸鱼翻身?
  他当我方继藩是啥了,真以为我是方大善人哪。
  见恩师脸色更不好看,欧阳志耐心道:“杨一清自为通州小吏之后,工作极为负责,学习的很快,进步神速,他先在通州下辖的县里做文吏,此后几经升迁,对于工商业的了解,已不在其他人之下了,而且他是一个有独当一面的才干之人,学生在保定,有时也会焦头烂额,虽然身边有不少得力的人才,可这大局观最强的便是他,此后他接任了县令,保定府通判等职,也一直做的极好,保定布政使司在一年多前,建起了一个新区,意在与京师对接,一年多前,那里只是不毛之地,是他来主持着这新区,其政绩,在保定布政使司所辖的州府还有各县,都是一等一的。”
  欧阳志又沉默,而后道:“不只如此,他对新学,也有建树,曾多次因新政和新学之事,请教学生,起初的时候,学生还指导他,到了后来,他竟能举一反三,来为学生解惑了。此人是个大才,而今已是洗心革面,且是政绩卓著,官声极佳,所以学生以为,他是当下最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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