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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5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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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皇帝坐下,看着一脸惨然的刘健,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还能安慰什么呢,节哀之类的话,是没有意义的。
  可怜的刘杰啊,若只是故去,倒也罢了,偏偏他在临死之前,还忍受了如此长时间的病痛折磨,这绝非是人可以忍受的。
  “陛下,现在太子殿下和齐国公,已经在蚕室里,尽力的抢救了,说是已进去了一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
  弘治皇帝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旁,刘健老泪纵横,见到了天子,微微颤颤的起身,拜倒在地:“老臣无礼,恳请陛下……恕罪。”
  “是朕对不起卿家啊。”弘治皇帝凝望着面前颤颤巍巍的刘健,眼眶也不禁湿了,深深的感慨起来:“刘杰吉人自有天相,朕相信,他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刘健身子颤抖着。
  他不知道,为何老天爷如何对待自己。
  从前的儿子,是郁郁不得志,年年名落孙山,让自己操心。
  此后,拜入了西山书院,成了方继藩的徒孙,本以为时来运转了,也算是金榜题名,可哪里知道,更加操碎了心。
  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啊。
  他不断的擦拭着眼泪,眼睛都已哭肿了,却不知该再说什么。
  弘治皇帝起身,焦虑的来回踱步。
  其余诸臣,个个面露忧色。
  弘治皇帝只好继续道:“刘卿家,你自己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后头的话,弘治皇帝说不下去了。
  为了所谓既定的国策,多少人如刘杰这般,他们的父母失去了儿子;做妻子的,没了丈夫;做儿子的,失去了父亲。
  他一声叹息。
  ……
  蚕室里。
  方继藩已觉得手脚酸麻了,紧张的在旁协助了一个多时辰,手术依然还在继续。
  相较而言,朱厚照就显得轻松许多,他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双手飞快的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在伤口深处,夹出一个个碎裂的铅片来。
  这些铅片,几乎和血肉黏在了一起,想要取出,实是不易。
  不得不说,朱厚照确实是一个拿手术刀的好苗子。
  他不但手稳,体力也是出奇的好,或许是打小就学习弓马的缘故,这一个多时辰了,依旧还游刃有余。
  他偶尔,会道:“病人现在如何?”
  方继藩探着刘杰的脉搏:“还活着。”
  朱厚照拿着镊子不停的取铅片,整个人悠然自若,淡淡追问道:“脉象呢?”
  “微弱,断断续续的。”
  朱厚照只颔首点头:“糟糕了。”
  方继藩吓了一跳,很是慌张地问道:“怎么?”
  却见朱厚照淡淡道:“本宫忘了,午饭时间要过了。”
  方继藩:“……”
  朱厚照笑了笑:“跟你开玩笑,不要这么紧张,不就是开刀吗,只是平时破的是肚子,这一次破的是心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方继藩却一脸凝重地说道:“我听到外头有哭声。”
  朱厚照此刻面色变了,有些阴沉。
  “本宫也听着了,像刘师傅的声音,他一定听到消息了,是谁透露的,待会儿收拾他们。”他一面说话,一面做手术,“呀……这里还有一片,老方,取那个小镊子来。”
  方继藩递过去小镊子。
  朱厚照将大镊子放下,接过了小镊子,将固定在上方的镜子调整了角度,眼睛专注有神的看向伤口的方位。
  他目不转睛,良久,似乎大致确认了位置,轻轻的用大镊子夹开了一些皮肉,而手中的小镊子,迅速的探入伤口。
  片刻之后,小镊子夹了一个碎片出来。
  朱厚照呼出了一口气,不禁道:“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刺破他的心口了,幸好本宫心灵手巧,要不然……方才必死无疑。”
  方继藩看着那浑身是血的铅片,心里森然。
  这些玩意,可都隐藏在皮肉之下,朱厚照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可显然这是朱厚照的独门秘籍。
  朱厚照却是不慌不忙,悠悠说道:“老方,来给本宫擦擦汗,哎……怎么这样的闷热呀,这都做了几个时辰了,总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对了,拿一个小剪子来,这里有一处皮肉感染了……”
  正说着,外头听到嘈杂的声音,显然又是刘健的:“放老夫进去吧,方老夫进去,老夫看吾儿最后一眼。”
  朱厚照皱眉。
  外头的大夫们,自将刘健拦住了。
  朱厚照依旧不做理会,对于任何人,他都不在乎,他只想做好眼下的事。
  于是,他依旧轻松的道:“老方,说起来,本宫倒是很佩服这个刘杰,这样都能活着,没有丢我们西山书院的脸啊。”
  方继藩点点头,表示认同。


第1421章 手术圆满成功
  这样的手术,最麻烦之处就在于,因为铅弹射入了人体,有破裂的可能,因而……必须将所有的弹片一一取出,而这种碎片,可能只有只比尘埃大一些,且因为时间久了,它们与血肉粘合在了一起,几乎难以分辨。
  因而,手术的过程,十分考验人的眼力、判断力,不只如此,手要绝对的稳,一丁点的抖动,都可能功败垂成。
  杀人与救人,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朱厚照手中的手术刀,没有停顿,过了片刻,他突然道:“咦,怎么刘师傅没有叫了?”
  方继藩已是筋疲力尽,在一旁继续把着刘杰的脉搏,在这个没有心电图的时代,好像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来确定刘杰的状态。
  方继藩道:“想来,是喉咙叫破了吧。”
  朱厚照努力的将镊子小心翼翼的探入了伤口,猛地,手一收:“这一次手感不错,我就知道。哈哈……你看……”
  镊子夹出了一个铅片。
  随即,丢入了一旁的铁盘里。
  哐当。
  朱厚照随即道:“理应都取出来了。来……上药,准备缝合,老方,我教你一招独门秘籍,这是我从织毛衣中感悟出来的,这伤口,应当这样缝,才最是稳妥。”
  不会做针线活的大夫,绝对不是一个好大夫。
  朱厚照的嘴巴在口罩之后,开始轻松的哼着《铡美案》的曲儿,取了线,开始缝针。
  方继藩有点受不了他:“殿下,不要哼曲,严肃一点。我们在救人呢。”
  朱厚照只好停了唧唧哼哼。
  他将伤口一层层的小心缝合,冷不丁道:“我们大明,何时出一个包拯啊。”
  方继藩:“……”
  缝合结束,继续上了药。
  朱厚照松了口气,将东西一丢,早在一旁的苏月忙是开始收拾。
  “殿下,都取出来了。”
  “当然取出来了。”朱厚照凶巴巴的道:“本宫的手段,还容得了你们质疑,狗东西,什么不好学,偏学方继藩,方继藩有脑疾,你也得脑疾了?”
  苏月被骂的狗血淋头,不敢反驳,心里却还是美滋滋的。
  方才又一次见到太子殿下神乎其技的手艺,实是叹为观止,他就站在一旁,很多时候无法理解,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出判断的,明明肉眼看到的是一团血肉……
  看着铁盘里,七八个大的也不过米粒大,小的几乎肉眼都看不清的铅片,却表皮竟还黏着血肉,苏月心里,咋舌不已。
  在伤口包扎之后,朱厚照摘下了口罩来,接着拿起了病历,而后郑重其事的道:“铅在体内这么久,被人体所吸收……会有一定的铅中毒,你看着病历里,就有头晕、乏力等反应。不过还好,还未肾绞痛,说明……还没有到了病入膏盲的地步,慢慢调养吧。除此之外,就是感染的问题,上青霉素即可,来,再给他打一针青霉素。”
  朱厚照大抵交代一番,和方继藩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蚕室。
  谁料这一出来,便见许多眼睛,森森然的看着方继藩和朱厚照二人。
  原来弘治皇帝、刘健人等,早在这蚕室外头等了。
  刘健头晕目眩,整个人已是没了气力,被人搀扶着,眼睛已经哭肿了。
  也难为他这个年龄,还遭这样的罪。
  其余人等,个个露出紧张之色。
  弘治皇帝劈头盖脸就问:“如何?”
  “死了……”朱厚照道。
  弘治皇帝脸色惨然。
  一旁的刘健正要拿出最后一点气力,捂着自己心口,啊呀一声,准备重新昏厥过去。
  朱厚照继续道:“本是必死无疑的,不过他运气好,及时送到了儿臣这里,他身上的伤势太重了,体内有太多的弹片,儿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他从阎王爷那里拉了回来,父皇,这零碎的弹片,距离他的心室,不过发丝的距离,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而且那里血管密布,随时可能有大出血的危险。这是他的运气,弹片没有进入心室,也恰好,遇到了儿臣。”
  弘治皇帝:“……”
  刘健眼睛发直,突然一下,他清醒了一些。
  可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他张嘴,可嘴唇嚅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弘治皇帝听的脑壳疼:“朕只问你,到底能不能活。”
  “能呀。”朱厚照像祥林嫂似得:“这里头最精彩的,就是从模糊的血肉里,既不触及……”
  “你啰嗦这么多做什么!”弘治皇帝不耐烦。
  后头的许多大臣,也显得很不耐烦。
  朱厚照:“……”
  方继藩是很同情朱厚照的。
  病人都有很奇怪的心理。
  人家才不管你手术过程多么的艰辛,花费多少的气力,技艺如何高超,人家只问结果,治好了,是祖宗保佑,没治好,砸烂你这庸医的狗头。
  弘治皇帝上前,将朱厚照拨到了一边:“朕去看看。”
  朱厚照打了个趔趄,便到了一边,弘治皇帝擦身而过,身后,刘健人等,也与他才擦身而过。
  方继藩站在一旁,禁不住拍一拍朱厚照的肩,表示了同情和理解。
  朱厚照甩甩头,一副愤世嫉俗,又带着不屑于顾的样子,便对方继藩道:“老方,你是亲眼所见吧,方才的过程,凶险到了何处,这手术的难点……”
  方继藩一溜烟,也跟着进入了蚕室里。
  ……
  蚕室之中,刘杰仰躺在榻上。
  苏月等人,还来不及给他穿衣。
  给他打了一针,而后,换上了输液。
  见了弘治皇帝进来,苏月忙是行礼。
  弘治皇帝挥挥手,苏月便悄然的退到了一边。
  刘健率先的到了榻前,而后,已是热泪盈眶。
  他已经分辨不出,这是不是自己儿子了。
  因为这张脸,除了病容,也黝黑了不少。
  他努力的辨认着五官,才勉强看出,这是自己的儿子。
  现在的刘杰,就这么躺着,除了包扎好的心口位置,那包扎熬的纱布上,还是被血给渗透了。
  身体的其他位置,腹部、四肢、是一道道的疤痕,这些疤痕奇形怪状,身上,竟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弘治皇帝震撼了。
  他没见过,一个人的身上,竟会有如此多的伤疤。
  只是肉眼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几乎可以想象,一个读书人,不,一个大明朝登科的状元郎,本为翰林清流,有着大好前程的年轻人,却是前往那黄金洲,这其中,遭遇了多少艰难险阻,更可以想象,这个过程之中,又有多少次命悬一线。
  弘治皇帝下意识的手伸上去,手掌摩挲着刘杰腹部的一块疤痕,这里,明显是刀伤的痕迹,一个长条的伤痕,足有尺长,这结起来的隆起的疤痕,可以想象当初,这一刀下去,人的身体,承受何等的疼痛。
  弘治皇帝垂头,一旁是铁盘,铁盘上,是从刘杰身体里取出来的弹片,大小不一。
  “这些……一直留在他的身体里?”他看向苏月。
  苏月点头:“是,这是刘学兄命不该绝,按理而言,早就一命呜呼了,谁曾想到,竟……竟……”
  苏月说到此处,眼眶也有点泛红。
  相比于刘学兄,自己虽也拜在方继藩门下,每日搜肠刮肚的研究医理,却实在是太幸福了啊。
  弘治皇帝吸了口气。
  他头皮发麻。
  每一道疤痕,都是一个故事,里头想来都有一个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记忆,这刘杰投笔从戎,起初走的时候,让人觉得不可理喻,觉得他是耍小性子,被方继藩给糊弄了。
  可现在……
  弘治皇帝再不敢用这样的心思,去揣度刘杰的居心了。
  弘治皇帝不禁泪水涟涟起来。
  或许是人老了吧,难免多愁善感。
  他不禁叹道:“这才是栋梁,是壮士啊,朕读史,观历代英豪,无人可以与之比拟。”
  刘健在旁,却已是泣不成声。
  身后的诸臣,一个个羡慕沉默。
  他们只有佩服。
  之所以钦佩,是因为自己做不到刘杰这般。
  弘治皇帝又感慨:“刘卿家,你生了一个好儿子,继藩,教授出了一个好弟子。”
  刘健只是哭,方才还哭的惊天动地,现在却只剩下无声哽咽。
  弘治皇帝看向苏月:“他何时可以醒来。”
  苏月忙道:“若是不出意外,这一两个时辰,便可恢复意识,臣等已经用了药,尤其是青霉素,否则,这么大的手术,他根本扛不过去,若是他身上的弹片尽头除尽的话,恢复的会更快一些,不过……却需好好的修养一些日子。”
  “好好的调养。”弘治皇帝握紧了手,随即又松开:“朕要他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活着,要不惜一切办法。”
  “学生……遵旨!”苏月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礼:“学生一定让他活着。”
  弘治皇帝接着将目光放在了刘健身上,朝刘健道:“来人,给刘卿家搬一个椅子来。朕和刘卿家在此,专候刘杰醒来!”
  萧敬一脸平静的看着刘杰,虽然他的心思淡了,可看到刘杰,心里还是震撼。
  尤其是那身上数不清的伤疤,让他生出一个念头,方继藩那狗东西……真是丧心病狂,怎么就有这么多人,上他的当呢?


第1422章 光大门楣
  萧敬是无法理解这样的人,也无法理解这样的事的。
  他自幼便被割了一刀,送进了宫里来。
  因此,对于他而言,便是一场交易,一场用身体的某一个零件,兑换富贵的交易。
  刘健在这一刻,更是扎心一般的难受。
  倘若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倒也罢了,可见着自己的儿子这般的样子,他无法想象,这千疮百孔的过程中,到底忍受了多少痛。
  弘治皇帝不知该如何安慰。
  无论怎么说,现在要紧的是救活刘杰。
  他现在想起来,他是见过刘杰的,当年刘杰金榜题名,也曾是意气风发。那个时候,这个青年,给弘治皇帝的是一股蓬勃的朝气。
  可是现在……
  太震撼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弘治皇帝想不出,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身侧的众臣,都不忍心去看榻上的刘杰,他们无法直视,心里也不禁羞愧。
  平日都说公务繁忙,劳于案牍,可和刘杰相比,这些话怎么好说出口。
  只有欧阳志,面上没有表情,面带木然之色。
  方继藩亲自给弘治皇帝斟了一盏茶,然后又给刘健斟了一盏,最后自己再抱着一杯茶,在一旁轻饮,其余人看了方继藩一眼,喉结不禁有些滚动。
  茶是会上瘾的,不喝那么一口,总觉得少了那么点儿滋味。
  弘治皇帝沉默了很久,见刘杰还未醒来,突然左右四顾,道:“太子呢?”
  “这……”方继藩也看看左右,方才这家伙还在那如祥林嫂一般的絮絮叨叨呢,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方继藩道:“陛下,儿臣没见他,想来是一场手术下来,太子殿下疲惫不堪,乏了,去休息去了。”
  “噢。”弘治皇帝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只点点头,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又过了好一会儿。
  朱厚照突的兴冲冲的进来,边道:“画好了,画好了。”
  所有人抬头,看着兴冲冲的朱厚照,有惊讶,有愕然。
  “……”
  朱厚照手里捏着一张大纸,健步如飞,直接到了弘治皇帝面前,大纸一摊开,展露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张人体写生图,是用炭笔勾描的,居然还有透视的效果。
  朱厚照曾和一群佛朗机的俘虏待过一些日子,从那里学来了佛朗机的画技。
  这张人体的透视图,画的很真实,连人名都起好了,为了防止大家无法理解,上头还特意用朱砂笔写了猩红的‘刘杰’二字。
  朱厚照手指着画中的刘杰位置道:“父皇,你看,这是刘杰心室附近的剖面,这密密麻麻之处,就是血管,这里是胸骨,这里是心脏的位置,还有这里……父皇……弹片就散步在这一区域,大的,也不过是比米粒大一些,小的,与发丝等同了,这个手术,最难的地方,就是对人体的构造,要烂熟于心,知道哪个位置不寻常,感受到哪里有弹片的痕迹,同时,还需小心避免割伤了身体的要害位置,这相当于是什么呢……”朱厚照想了想,认真的大:“相当于,是在豆腐上雕花,且这花蕾,还需只有发丝大小。儿臣打开了他的伤口时,都吓了一跳,心里没有太大的把握,很多弹片的取出,已经无法用肉眼和经验去确定位置了,只能凭着感觉,这种感觉说也奇怪……”
  弘治皇帝低头看着画,有点纠结的皱了皱眉头。
  这画,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须知东方的绘画和西方的绘画全然不同,西方这个时代,还讲究的是写实,而东方绘画,重意境,因而……往往画笔勾勒几笔,绝不讲究毫发可见,而是需有大量的留白,给人更多的想象空间,这等事无巨细都要画上去的,就落于下乘了。
  弘治皇帝看了第一眼,单纯的反应就是,这什么玩意,画的这般拙劣。
  再听朱厚照在一旁絮絮叨叨,美滋滋的样子,弘治皇帝脸一拉。
  见其他诸臣都伸长脖子凑上来。
  弘治皇帝感觉朱厚照似乎在抡起胳膊抽自己的脸。
  弘治皇帝面带冷色,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走开!”
  朱厚照:“……”
  朱厚照有点委屈,只好将自己的画一卷,忍不住低声咕哝:“讲了这么多,还是没明白,去问问其他的大夫,他们求我讲,我还不讲呢。”
  回头看了一眼方继藩,方继藩老僧站定的模样。
  朱厚照拉低声音道:“老方,你是晓得的吧。”
  “晓得,晓得。”方继藩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朱厚照便道:“那你大声的讲出来,你晓得什么。”
  方继藩便从善如流的大声道:“殿下的画真好,颇有达芬奇之风。”
  朱厚照龇牙,气呼呼的等着方继藩,恨不得想掐死方继藩。
  不过,达芬奇是谁?
  ……
  一旁,苏月一边把着刘杰的脉搏,听朱厚照摊着画讲解的时候,虽然他看不到画,可是听了太子殿下的讲解,耳朵像兔子一样竖起来,居然听着如痴如醉。
  他不禁泪目。
  祖师爷啊祖师爷,这真是祖师爷啊,手术做的好,讲的也真好,若是再能看到祖师爷的画,那便是朝闻道、夕死可矣了。真的是……死了都甘愿啊。
  “陛下……”此时,苏月倒是察觉到了脉搏的不同:“刘学兄的脉象,开始有力了。”
  “来,我来看看。”
  朱厚照对待专业还是很认真的,立马上前抓住了刘杰的手。
  弘治皇帝和刘健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果然……”
  朱厚照闭着眼睛,慢慢的感受着脉搏的跃动。
  朱厚照勾起唇角道:“看来……人是活下来了。”
  “不过……”朱厚照凝神道:“因为有铅中毒的情况,这铅在体内不易排出,只能静养,他的肾脏功能,将来可能不太好。身体会虚弱一些,需许多日子才能恢复。至于伤口感染,已不必担心了,有青霉素在,养个一年半载吧,应该没有问题,麻药的药效过去了没有。”
  “快过了。”苏月看了看时间。
  朱厚照道:“应该要醒了,这一些日子,不要让他吃喝,靠输液维持着吧,青霉素不要怕滥用,该用就要用,一定要严防感染。”
  苏月认真的听着,奉若神明一般的将朱厚照的话,一一记下。
  “咳……”
  就在这时,病榻上,刘杰发出了一声咳嗽。
  这一下子,令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众人纷纷注目。
  方继藩年轻,率先箭步上前,刘杰是被疼醒的,毕竟麻药渐渐过去了。
  当他徐徐的张开眼睛来,入目第一个人,令他无法置信,竟是师公。
  顿时间……他疲惫不堪的脸上,眼泪止不住了。
  他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是嘴唇嚅嗫,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方继藩拍拍他的脸,语气慈和的道:“乖,别哭,一切都已过去了,你看,有师公在呢。”
  刘杰微微颔首点头。
  长年累月的阴霾,在师公出现的那一刻,便是灰暗的天穹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曙光,曙光如剑一般,刺破了苍穹的黑暗,于是……天亮了!
  他的眼睛,似乎也有了一些光彩。
  刘健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一把将方继藩拨开,把脑袋伸过来,而后泪流满面的道:“儿啊,我的儿啊。”
  刘杰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化为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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