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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6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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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有人说身体有所不便的,这自是无碍,我大明的车马,可免去颠簸,噢,倘若诸卿还有亲眷要通往,那更是再好不过了,朕一直听诸卿说,我大明有诸多失德之处,可到底失德在哪,如何解决,朕却无头绪,正需诸卿当朕的眼睛和耳朵,去听,去看。至于诸位沿途的照料,这自是无碍的,朕也知苏莱曼王子最是礼贤下士,将诸卿奉若圭臬,这沿途定是悉心照料。好啦,朕还要去向太皇太后问安,近来她身子偶有不适,今日就议到此。”
  用给太皇太后问安的理由,简直就是无懈可击,懒得跟你们说,反正已经决定了,以后你们也别想见着朕了,准备上路就是了。
  方继藩在一旁,已是乐开了花,就差向弘治皇帝欢呼了,好不容易把欢喜之色压下,却是道:“陛下……不知翰林院这里将名册记下了没有。”
  此时,翰林院侍讲学士王不仕便上前,手持一个簿子道:“此次入翰林面圣的士人,在入院之前,其姓名,籍贯,年岁,家中老小情况,所得功名,统统都记录在案,陛下,齐国公,所有人都在这簿子里,绝无遗漏,陛下在此,臣等岂敢有漏网之鱼。”
  弘治皇帝满意的点头,你看……这便是自己女婿口中所言的精准打击了吧,果然是一网打尽。
  真不是一般的快意……
  弘治皇帝道:“很好,有劳了,接下来的事,交齐国公处置吧。”
  说着,毫不犹豫的在众人拥簇之下,匆匆而去。
  留在这明伦堂内外的儒生们,到现在还缓不过劲来。
  那陈静业整个人像是彻底的石化了。
  他脑子里搜检着方才的话,在想,为啥陛下会认为这是自己想去奥斯曼的意思?
  那可是万里之外啊。
  要经过无数的黄沙和戈壁。
  更不必说,那里的人到底是一群什么蛮子,也只有天知道。
  至于那位苏莱曼王子,自己虽成日将他挂在嘴边,也不过是想向别人证明,你看,这奥斯曼国的王子都慕名而来,拜访过老夫……
  可也仅此而已。
  他还跪在地上,陛下虽走了,他却像是爬不起来。
  方继藩留下来,外头早有许多卫士冲了进来,当有七八个卫士横刀在方继藩身前的时候,方继藩才道:“都还愣着做什么,为免夜长梦……不,未免好事多磨,择日不如撞日,赶紧送他们归西,东西就不必收拾了,放心,衣食住行的所用之物,我都准备好了,车马也已预备,先将他们送去玉门关,而后再等苏莱曼王子会和,再和苏莱曼王子一道归西便是了。”
  “家里还有亲戚在的,你们先走,路上可以修书嘛,这是极重要的使命,关系重大,临行之前,为了防止机密外泄,以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们先走,将来你们若有需要,便将你们的一家老小,统统的送去。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动身哪,不要磨蹭啦,这是高兴的事,怎么一个个苦瓜着脸,像是死了娘一般。”
  有了护卫在前,方继藩底气十足,露出令士人们憎恶的面目。
  那陈静业听到立即要走,顿时要昏厥过去,口不择言的道;“姓方的,姓方的,这一定是早有图谋。”
  “什么图谋,没有!”方继藩理直气壮的道:“奥斯曼乃是礼仪之邦,送你们去,且还负有钦命,好吃好喝的供养你们,你们居然还说图谋。怎么,看我方继藩不起呀,瞧着我有脑疾好欺负,想讹诈到我的头上?”
  “你……你……”
  这头话还没说完,另一边,大量的禁卫就已经出现了。
  一辆辆的车马,统统的进入了翰林院的马厩。
  在这里,儒生们被禁卫们严谨的看押着上车。
  四五人一辆车,人一进去,门一关,直接自外头锁死。
  无论里头的人怎么拍打着车厢,也无人去管。
  人一满,一下都不带停歇,车子直接便走。
  随即,新的车立即补充进来。
  这些禁卫,在此之前,都是经过了专业的操练的。
  方继藩在某些方面是个很谨慎的人,这是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就不能把事情办砸了给陛下添乱了。
  所以此前,方继藩在西山模拟了一个翰林院的环境,而后进行操演。
  车马怎么进,怎么出,如何在不伤人的情况之下,控制着人登车,锁车之后如何处理。
  若是没有专业的协调,这乱哄哄的场面,是根本控制不住的。
  当然,另一方面,手续却还是要齐全的。
  这又不是人牙行,这是朝廷的钦命,手续还是要办的。
  这边,欧阳志已出现了。
  他乃吏部尚书,按着钦命,他亲自带着文吏,在这儿现场办公。
  印绶,任命,统统都准备好了。
  一个人上车,填上名字,籍贯,直接盖印。
  啪叽一下,一个委任便算是办妥了。
  此次是以使团的名义,使团上下诸官,根本来不及进行甄别,来确定职位的高低。
  没法子,只好统统以礼部大使和副使的名义授官。
  欧阳志办事很认真,他伏在案牍上,专心致志的提笔,周遭各种喧哗和哀嚎声,他一概都听不到。
  很快,一长串的车马,便朝着翰林院出发,直接出城,护卫他们的有禁卫,还有几个专职的医学院学员和负责膳食的伙夫。
  粮食也预备好了……这毕竟是朝廷的命官,虽然礼部的大使和副使官,不过是九品和从九品,几乎不入流,可毕竟是钦差,人数虽然多,却也不能看轻了。
  ……
  方继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人送走,翰林院里的诸翰林们,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
  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那哀嚎声,还在他们的耳畔回荡着,一想到这个,他们就禁不住打起了寒颤,整个人觉得冷飕飕的,脖子都发凉起来。
  他们甚至已经不敢私下里议论了,一个个躲在各自的公房里,虽然明知道这公房,方继藩肯定不会进来的,却还是觉得,那方继藩的眼睛,如影随形,好像随时要破门而入一般。
  他们战栗着,伏在公案上提笔,可手却颤抖的厉害,墨水如雨篷一般滴落。
  方继藩却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
  欧阳志将所有的手续已办好,王不仕那儿,也送上了名册。
  方继藩很认真的将这手续和名册两相对照,在确定了无误之后,这才放下,伸了个懒腰,心情舒畅的道:“总算又办了一件利国利民之事,有了这些人在奥斯曼的考察,想来,一定能让我大明吸取不少的经验和教训,倒是辛苦你们啦。”
  王不仕不禁觉得毛骨悚然起来,看了方继藩一眼,立即道:“齐国公有命,下官哪里敢称劳,这是奉旨而行,乃是忠君之事,份内而已。”
  方继藩笑了:“不错,不错,小王啊,你很有前途,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王不仕立马诚惶诚恐的道:“岂敢,岂敢。”
  方继藩接着道:“现在也不过两千多儒生而已,还差六七百个,我既已答应了苏莱曼王子,定要一诺千金才好,你们啊,有空闲就多去打听有没有想做官的读书人,又或者想要去奥斯曼的,这奥斯曼可是个好地方啊,君主贤明,礼贤下士,他们那里,十之八九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这么好的地方,我大明的士人千千万万,无穷无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会有人有兴趣的。”
  王不仕汗颜,默默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倒是欧阳志,面无表情,对此,没有丝毫的表示。
  ……
  一个时辰之后,苏莱曼被诏入了宫中。
  苏莱曼对此,已略有耳闻,显得极为激动。
  一下子就已经准备好了两千多人,而且其中还不乏有他所敬仰的一些大儒,这令他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制。
  此次乃是私下的传见,苏莱曼见着弘治皇帝,还有刚刚抵达宫中,站在弘治皇帝身边的方继藩时,见他们二人都穿着便服,苏莱曼忙行礼道:“小王见过皇帝陛下。”
  说着,他朝方继藩抱有善意的颔首点头,眼里露出了感激之色。


第1515章 喜报
  随后,这苏莱曼王子脸色却是凝重:“陛下,小王昨夜得了自国中的快报,是极紧急的消息,乃是父王病重,紧急催促小王立即启程返国。”
  苏莱曼王子说罢,却令弘治皇帝显得颇为错愕,因为这消息有些突然,以至于弘治皇帝忍不住怀疑这是否是什么托词。
  可方继藩却不显得意外。
  因为在历史之中,这位苏莱曼王子,大致也是在这个时间前后继承君位的。
  这个消息,时间点和历史上完全吻合。
  弘治皇帝自然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脸上露出了温和之色:“既如此,朕也就不便挽留你于此了,朕听闻了你在京师中的一些轶事,据闻你好儒,又希望让朕委派一些儒者前往奥斯曼,朕听从了方卿家的建言,这两千儒生已是先期送了去,如今卿闻父病重,自是心急如焚,不若如此,卿明日出发,车马以及护卫,朕会为你准备,幸好自鞑靼人臣服我大明之后,这一路西行倒还顺利,我大明的车马可日行数十里,这一路,虽是千里迢迢,想来却也足以令你平安而返。”
  苏莱曼王子自儒者们那里,其实听说了许多关于弘治皇帝的传言。
  譬如……这位大明的皇帝陛下宠幸奸臣,比如……他改了祖宗之法。
  可是……苏莱曼见弘治皇帝如此,心里却想,哪怕并非是好皇帝,那也算是一个好人。
  只是……历来好的君主与一个好人,本就是相悖的,奥斯曼和大明的历史中,多为如此。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弘治皇帝,随即彬彬有礼的深深一揖:“多谢厚赐,来日定当图报。至于通商之事,奥斯曼将欢迎任何大明的商队。”
  说着,他似乎还急着要处置临行前的事务,便要告辞。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继藩啊,你明日送送他。”
  方继藩颔首点头。
  次日一早。
  为奥斯曼王子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了,五百个精锐的护卫,再加上奥斯曼数扈从,浩浩荡荡的至驿站。
  苏莱曼眼帘下的乌青很重,其实他一宿未睡,在为其父亲病重之后如何安定奥斯曼国内而布局。
  方继藩奉旨相送,与苏莱曼各自行礼,方继藩道:“苏贤弟,咱们有缘再见了,惊闻你父亲病重,还请节哀。”
  苏莱曼却显得很淡定,他道:“人有生老病死,家父不过是承蒙上天的召唤而已,到了天上,他自是有无尽的富贵。此次,倒是有劳了齐国公……”
  “不要叫齐国公。”方继藩拍拍他的肩,如亲近长者一般的态度:“叫我兄长才对。”
  这已经很给这位历史上的大帝面子了,一般人,方继藩是让人喊叔或者是爷爷的。
  苏莱曼见方继藩亲昵,却也肃然,朝方继藩行了一礼:“多谢方兄,方兄厚意,弟永生难忘,愿我奥斯曼,能与大明如你我兄弟一般,永结秦晋之好,自此,如兄弟之邦。”
  方继藩则在心头忍不住吐糟,秦晋之好……秦国后来,差点都被晋国给打瘸了,这位苏莱曼王子读的啥书?
  方继藩便道:“天下虽大,有缘再见。”
  苏莱曼抱拳:“还请珍重。”
  苏莱曼没有上车,却是娴熟的骑上了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马,迎着朝霞,向西而去。
  ……
  一个月之后。
  玉门关。
  沿着河西走廊,抵达这里时,都不免黄沙扑面。
  和那舒适繁华的京师相比。此地……真有云泥之别。
  “水……水来了……”
  一个军卒提着几个大水囊,匆匆进入了人满为患的驿站。
  这驿站是新修的。
  大明重新掌握河西走廊之后,开始自玉门关到兰州一线,开始屯驻军马,原先被荒废的玉门关,也重新启用,这驿站,也是费尽了无数的功夫,方才修建而成。
  平时这里几乎没有人来。
  可一下子,却来了一个庞大的车队。
  两千多人,加上护送他们的军卒,浩浩荡荡,犹如遮天蔽日。
  一听说水来了。
  或是趴在地上,或是倚在墙上唧唧哼哼的士人们,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目光激动,人潮涌动。
  “水,水在哪里……”
  “咳咳……让老夫先喝一口……”
  “先生莫非要倚老卖老吗?”
  在有的地方,水比黄金还要珍贵,为了这一口水,差点引发了踩踏。
  陈静业在人群之中被人推撞开,他早已是灰头土脸,哪里还有大儒的风采。
  他本想冲上前去,却被几个年轻力壮一些的人推开。
  陈静业咳嗽,拼命的咳嗽,自抵达了河西走廊,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嗓子干的厉害,像是冒火一般。
  一番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他撑着身体,眼带愤恨,捶胸顿足的道:“何至于此啊,何至于此啊,今我等在此蒙难,本该同舟共济,共体时艰,此番距离奥斯曼,还有千里之遥,前方是什么样子,明日又是什么样子,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我等若是不团结一心,将来必死无疑。都让开,让开……”
  儒生们迟疑了,个个默默的看着陈静业。
  陈静业排众而出,抢过了那士卒的水囊,摇了摇,里头是甘泉摇晃的美妙声音。
  陈静业龇牙裂目,咬牙且齿道:“我们是读书人啊,读书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是什么,不过是水而已,我等君子,竟为了这区区的饮水,而斯文丧尽吗?你们说说看,说说看!”
  众儒生:“……”
  陈静业大笑:“哈哈……饮水,饮水……此水饮来何用,书中自有甘泉,这水……不饮也罢!”
  他跺脚,接着,将水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啪……
  水囊被摔落地,那透明清澈的甘泉自水囊口宣泄而出。
  那水流混在泥沙里,使土地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
  “……”
  接着是……沉默。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默默的看着陈静业。
  陈静业此时,胸中犹如波涛翻滚,面带凛然之色,背着手,张口道:“子曰……”
  说到此处,却突然有人打断了陈静业的话。
  “姓陈的,你不需饮水,却将大家的水砸了,你教我们喝什么?”
  “今日没水喝啦,这老狗……”
  “打死这狗东西。”
  刚才还迟缓的儒生们,在这几道声音的刺激下,顿时都激动了,随即一拥而上。
  陈静业脸上的肃然之色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错愕。
  只见数不清的人,带着怒气朝他冲来,随即把陈静业围了个密不透风,而后是一顿拳脚交加,不多时,便传来了陈静业嘶声裂肺的哀嚎。
  ……
  混乱粗暴的场面,随行的护卫们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陈静业拖拽了出来。
  陈静业此刻已是体无完肤,他努力的想张大眼睛,可惜这肿的犹如猕猴桃一般的眼睛,无论如何也撑不开一线。
  他嘴巴嚅嗫着,有护卫给他灌水。
  喝了水,他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像是身体终于注进了一点气力。
  一个医学员给他治了伤,边道:“出了玉门关,便不能与你们随行了,先生有伤在身,这一路好自为之吧,我给你备一些药……噢,还有……”
  医学员很认真的拿出了一个簿子,看了看,道:“你是陈静业陈先生吧,师公提起过你,说是对你慕名已久,一直想和你交一个朋友,陈先生有一个儿子叫陈建宁吧,此人已入学了,不要误会,师公并非是要挟的意思,只是……他素来知道先生具备大才,将来势必要成为苏莱曼的肱骨之臣,师公这里有一封书信,交代要给陈先生的,陈先生现在看也好,等出了玉门关之后再看也罢,且记着,这一封书信,乃是师公亲笔所书,陈先生不妨看看。”
  “你……你家师公是谁……”
  陈静业还显得虚弱,说话的时候,口里漏风,却是门牙被打落了,艰难的询问。
  “齐国公……”
  齐国公……
  陈静业此刻,虽是浑身遍体鳞伤,疼的厉害,可听到这三个名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
  这……这狗东西,他……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害老夫,还不够吗?若不是他,何至于此。
  陈静业此刻,恨不得跳起来破口大骂。
  可惜,此时的他,却早已没了动弹的气力。
  那医学员交代完了事情,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留在陈静业怀里的,却是一封书信。
  ……
  京城的内阁里。
  刘健对于此次儒生西归之事,可谓是一丁点的脾气都没有。
  他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玩法,实是叹为观止。
  只是……这般做,难道就怕这士林……
  噢,对了,刘健竟好像忘了,这一刻,主导者清议的士林诸儒们,几乎已经一网打尽,好像也没几个漏网之鱼了……呃……自然……也就不存在多少士林清议了。
  “报,报……”
  却在此时,一个书吏疾步进来,喘着气道:“刘公,刘公……西山传来了急奏……太子殿下……说要报喜。”


第1516章 丰收
  喜报?
  刘健听到这两个字,却是显得错愕。
  这太子殿下近来在做什么,作为内阁首辅,刘健日理万机,并不关注。
  毕竟这朝廷内外,有太多事要处置。
  刘健默然的看着那书吏,此时,李东阳和谢迁二人也听到了动静,都自隔壁的公房里过来。
  谢迁是急性子,便问:“有何喜事?”
  这书吏就道:“说是水稻试种成功了,所以来传喜。”
  水稻……成功……
  水稻在京里,种植的虽然不多,可依然还是有的。
  只是种稻子,有何成功的?
  刘健一时之间,竟是恍惚,呐呐的道:“就这?”
  这书吏便连忙又道:“说是西山研究所和屯田卫一起研制的,在西山开辟了数千亩的试验田,为的就是寻出最佳的水稻种植方法,而今这一批水稻已经收获了,其中有一处稻田,大获成功,已经准备收割了,说是产量极高。”
  听到产量极高四字,刘健与谢迁,李东阳三人终于表情很不一样,尽都动容了。
  这些日子所发生的,对他们而言,是极煎熬的事。
  方继藩似乎上瘾了,到处赠送儒生,似乎是从奥斯曼那儿得来了灵感,听说近来还在和三佛齐,苏门答腊等国进行接洽,据说还联络了木骨都束人,这木骨都束乃是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的终点站哪,不但远在天边,据说那儿的人,浑身漆黑,只有牙是白的,此后徐经下西洋,第一次就是抵达了那里,因而那木骨都束也派出了使节,抵达了京师。
  只是……朝廷对于这木骨都束人,历来不看重罢了。
  现在这士林已是遭受了重创,可谓是怨声载道。
  听闻还需有一批儒生去木骨都束,吓得再没有人敢自称是儒生了。
  这些读书人,心里满是怨愤,又心怀恐惧,哪怕是刘健,此前虽被士林各种抨击,可现在却不免对他们心怀同情了。
  朝中也不乏有敢言之士,上书极委婉的提出了齐国公对读书人的苛刻,当然,语气是极委婉的。
  可现在……却听说水稻成功了。
  这真的是乌云盖日里突然冒出的旭光。
  “怎么,这稻田,莫非还能长出五百斤的粮来?”谢迁在一旁,打起了精神,语气里有着期待。
  农乃根本,没有粮食,一切都是空谈。
  若是没有足够的粮食,这大量的流民如何安置?
  若是这粮产能达到五百斤,那么……这是何等恐怖的地步啊。
  尤其是稻米和麦子,这两样东西,乃是主食,甚至是红薯和土豆,都不可替代的。
  李东阳则道:“现在已准备收割了?”
  “是,现在在预备收割,已经请了许多人去,不少人去都在试验田那儿候着呢,说是选择吉时当场收割,而后称斤。那齐国公,还说要在西山,弄一个丰收节,有篝火,有肉,有酒,还说要收门票呢。”
  “……”
  刘健看了书吏一眼,不禁带着怀疑道:“这……怎么瞧着,像是他的经商手段,先用这消息吸引人,而后……”
  李东阳却显得慎重了起来:“无论如何,也要一探究竟,或许……当真能提高产量呢,若是如此,这便是国家之幸了。”
  这话倒是实际……
  刘健就点头,而后道:“陛下那儿,知道了吗?”
  ……
  片刻之后,刘健三人便匆匆赶至奉天殿。
  弘治皇帝听了三人的奏报,显出点意外,皱眉道:“为何朕竟不知情?”
  说着,他不禁看向了萧敬。
  萧敬立即道:“陛下,奴婢今早也得了厂卫的奏报,可是……太子和齐国公在西山卖门票,说什么庆祝丰收,又有什么老天爷保佑之类的话,奴婢觉得……觉得……”
  后面说不下去了……
  不过弘治皇帝明白了,定是萧敬认为,这是太子和齐国公在联手为这丰收节造势,提高西山的客流。
  弘治皇帝抚案,意味不明的道:“继藩的鬼主意,真的很多啊,他还想造一个节日来吗?就这……也能挣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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