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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6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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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堂金请了二人入内坐下,给二人斟了一盏茶,继续道:“何况那罗斯人,狼子野心,恨不得将我们阖族诛灭,这附近的各部族人……哎……现如今,王先生在此驻城,保护我们,不但教授我们农耕,那商队还带来无数的货物,这是再造之恩哪。王先生认为不读书的人,就无法明理,就不晓得是非好恶,于是广设同文馆,教授咱们学问。不只如此呢,就比如在下吧,在下是最先入同文馆学习的,学成之后,侥幸入此为吏,不过这里还有规矩,若能书写文字,税赋便可减半,因而似我这般,通晓鞑靼话,又晓汉话的,下了值,就可吃香了,总有人请学生去辅导功课,从前的族人求告上门,每月的束脩之礼,就有数十斤肉呢。”
细看这方堂金,果然是油光满面,一脸的富态。
他很满足于现在的状态,公门里有饭吃,下了值,还有油水可得。
学了汉文,是有实实在在好处的。
何况这土豆以及耕种技艺的引入,就算在罗斯人威胁之下,王守仁带着幸福集团在此对各族的保护,都足以让各族的百姓,对于王守仁抱有极大的感恩心理。
王先生说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这样说来……”萧敬皱眉:“岂不是此地可通行汉文了?”
方堂金便笑着道:“大抵是可以的,你要学农耕,土豆有了收成要卖出去,购置御寒的皮货,都少不得要与人交涉,哪怕不熟的,多少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说着,方堂金骄傲起来:“当然,绝大多数人只是粗通,而我不一样,我乃圣人门下,我是读了四书五经的。”
萧敬听着,心里骇然……
此地可是有军民百万啊。
自然,他不能信方堂金的一面之词,便不露声色。
这两日,萧敬都只住在城中的客栈,每日出门游荡。
此地读书的风气,确实很盛。
就如方堂金所说的,这是因为,读书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许多的壮丁也被编练了起来,混成一个个团营,作为守御之用。
而土豆的高产,让这里的人食物可以保证,这等烂泥地里,本是无法种植作物的,而如今,却仿佛成了天府之国。
四日之后,王守仁终于带着一队人马回来了,他显得疲惫,前些日子,罗斯人开始袭击靠近西面的聚集点,好在攻击的规模并不大。
王守仁则组织了无数的游骑,也深入罗斯人的境内,不断的袭扰。
听闻此地来了客人,等他见到了萧敬时,不禁微微一愣。
萧敬则是笑吟吟的看着王守仁。
他和王守仁是老相识,当初在大漠,就曾打过交道。
王守仁的讶异之色只是一闪而过,他从容的朝萧敬作揖行了个礼:“不知萧公公何时来的?”
“就这几日……”萧敬又道:“咱是来宣读旨意的,王守仁,听旨。”
王守仁便拜下,萧敬念了旨意。
得知皇帝要将自己召回,王守仁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其实在哪里,他都无所谓,甚至官职大小,他也不甚看重了,只是觉得,无论在何处,将事情办好即可。
在这天寒地冻的乌拉尔一带,王守仁最大的收获,便是在公务繁忙之余,可以伴随这萧瑟静静的思考。
人的见识越多,思考的层次就越高。
西山书院是一个极好的平台,无数的知识,如涌泉一般的喷出,却也让王守仁站在这更高的层次之上,打开了一扇更新的大门。
因而……他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
这天寒地冻的烂泥地里,确实容易产生令人忧郁又豪迈的气质。
萧敬没有说明,自己是奉旨来调查此地的。
七八个番子,只几天时间,已将这里的情况打探得极清楚了。
萧敬道:“王伯安,陛下既有旨,你速速安排一下,随咱回京吧。”
王守仁点点头。
他似乎也没什么好安排的。
这里的事务,他已手把手的交给了自己的一些弟子,他的行装也很简单。
而留下来代理幸福集团之事的人,则是刘杰。
恩师让刘杰来此,意图就很明显了。
众弟子之中,刘杰确实是王守仁门下最出众的一个,何况他在黄金洲,还有独当一面的经验。
几日之后,王守仁便启程了。
他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萧敬与他同车,而萧敬面上虽是带着微笑,可是……他身上所才藏匿着的奏报,却令他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
萧敬不得不敬佩的看着王守仁,总觉得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多的人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意味。
而王守仁,却微微低着头,似又痴了,他在思考。
……
身在京师里的方继藩,好几日都躲在西山研究所里,以至于外头的事都顾不上了。
方继藩在研究什么?他在研究鱼。
能吃的那种!
当然……采取的却不是油煎、翻炒等传统的形式。
反是朱厚照,好些日子都不见踪影了。
张皇后身子虚弱,朱厚照虽有些任性,却有孝心,这些天,都下了一切事情,每日都在坤宁宫中侍奉。
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可从女医院里传来的消息,张皇后的身子,是越发的差了。
方继藩倒是气定神闲,等到这一日清早,却是急匆匆的将王金元寻了来,直接问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吗?”
王金元忙道:“少爷,放出去了,现在满大街的人都晓得娘娘她……”
王金元的话还没说完,方继藩就惆怅的叹了口气,背着手道:“娘娘待我恩重如山,将我视做亲儿子一般看待,而我方继藩,自幼丧母,也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至亲,现在见她这个样子,真是心里难受的很。”
王金元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立即如丧考妣的样子道:“是,是,是,少爷说的对,小人虽和娘娘无亲无故,可一想到娘娘身子如此孱弱,心里……心里也……疼的厉害。”
方继藩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王金元:“……”
前些时日,方继藩让王金元将皇后娘娘身子孱弱的消息放了出去,王金元倒是干的很是卖力。虽然少爷骂了自己一顿,可王金元已经习惯了,反正横竖要挨骂的。
王金元道:“少爷,这消息都放了出去,少爷下一步是想要……”
方继藩道:“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爷一下子如此客气,让王金元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少爷……你这是要干啥。”
王金元感觉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速度。
“狗东西,现在满城都是皇后娘娘的消息,这是妄议宫闱,是杀头大罪,有朝一日厂卫计较起来,顺藤摸瓜,寻到你头上,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少爷……”王金元痛心疾首的捶胸跌足。
方继藩却是一溜烟的拎着一个瓷瓶儿,匆匆走了。
他匆匆到了大明宫,命人通报,片刻之后,便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显得比往日肃穆的多。
太子朱厚照和太康公主朱秀荣都在此,弘治皇帝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的模样,张家兄弟探头探脑,也是忧心忡忡。
方继藩先是寻到弘治皇帝,行了礼:“陛下,不知娘娘的身子好一些了吗?”
弘治皇帝一脸惆怅,这一个多月来,无论用什么药,都是无计可施,身子反而越发的孱弱,弘治皇帝有一种回天乏术的感觉。
他也曾将希望寄托于西山医学院上头,可西山医学院无论如何都查不出这是什么病。
弘治皇帝摇摇头,张口欲言。
方继藩却道:“陛下,儿臣……倒是得了一种堪比黄金还珍贵的神药,或许……可以试一试。”
第1529章 殿下发财了
弘治皇帝听到了药字,不禁动容。
“什么药?”
“这药,说来就神了。”方继藩煞有介事的道:“儿臣叫他十全大补露,专治的便是娘娘此等体虚之症。此药混合了天下最珍贵的药材,其价值,与黄金等同,熬制起来,也殊为不易。”
朱厚照听罢,凑了上来,见方继藩掏出了一个瓷瓶儿,不禁道:“老方,你何时炼药了,为何不和我说?”
这个药,其实是没有难度的,不过是自某些鱼的鱼肝里提炼出来,叫上朱厚照,岂不是大材小用?
方继藩正色道:“殿下小心一些,此药弥足珍贵。”
朱厚照却已将瓷瓶抢了去,左看看右看看,打开瓶塞,闻了闻,微微皱眉,有些腥。
弘治皇帝盯着那瓷瓶,动容道:“此药有效?”
方继藩信誓旦旦道:“用量需得控制,每日饭前饭后吃一些,过些天,保管有效。”
张皇后的病,方继藩大抵是清楚的。
理应就是吸收方面的问题,营养吸收不了,身体自然缺乏某些必要的元素,比如维生素,因而才出现了体虚,贫血之类的症状。
这方面,也可从脚气病上判断出来。
谷物之中,本是含有大量的维生素,可一方面,张皇后平日吃的多是脱壳的精米,哪怕是平日吃的蔬果,也难以吸收,这脚气病,自然而然,也就出来了。
找到了病症,无非就是缺乏维生素而已。
脚气病可以让张皇后多喝一些糙米的粥水,总能吸收一些。
而至于维生素的缺乏,则直接用这鱼肝油。
鱼肝油含有大量的维生素,虽然不可以治疗脚气病,但是对张皇后,有着巨大的好处。
弘治皇帝倒是没有怀疑,忙是命人侍候张皇后服下此药。
张皇后吃了一些,看着方继藩:“此药,当真有此神奇吗?”
方继藩微笑道:“娘娘放心就是,这药珍贵无比,儿臣是花费了许多功夫方才炼制成功的,定有奇效。”
张皇后便露出了亲和的笑容:“难为你有心了。”
方继藩又叮嘱道:“娘娘,除了必要的服药之外,娘娘平时多喝一些黄米粥。”
“黄米粥……”张皇后一愣,眼带不解。
方继藩咳嗽道:“娘娘平时的饮食太精细了,精细并非是坏处,可是……”
一旁的张鹤龄听到此处,突然觉得一股亲切感扑面而来,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不健康?”
方继藩一愣:“理是这么个理。”
“我就知道。”张鹤龄顿时打起了精神:“我就晓得吃那些不健康的,喝粥要喝黄米,肉不可多吃,什么牛肉,肘子,烧鸡之类,都如穿肠毒药一般,都不是好东西,啊呸,害人的。”
张延龄听到牛肉、肘子、烧鸡时,口水自嘴角淌出来,忙是举起大袖擦一擦,而后小鸡啄米的点头:“阿兄就是厉害,什么都懂。”
好吧,方继藩已经懒得和他们沟通了。
将那梁如莹叫到一边,说明了用法,大致的交代了张皇后的饮食。
说穿了,这病乃是富贵病,要治起来,不难。
交代一番之后,方继藩便和朱厚照告辞出来。
朱厚照气恼于方继藩制药居然没有带上他,有点不愿搭理方继藩。
方继藩却是一拍他的肩,笑盈盈的道:“殿下,要发财啦。”
朱厚照眼睛猛地一张,显然又被方继藩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他狐疑的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便道:“说起来,真怪王金元那个狗一样的东西,娘娘体虚,这是何等机密的大事,不知怎么的,居然被他知晓了,这狗一样的东西,全无良心,竟还四处嚷嚷,现在满天下都晓得娘娘身体孱弱,你说这狗东西,他还是人吗,他还有良心吗?”
朱厚照盯着方继藩,一脸怀疑的道:“不会是你命王金元说的吧。”
方继藩:“……”
他怎么觉得朱厚照这家伙越来越懂他了。
方继藩闪过一丝尴尬,咳嗽一声道:“先不说这些,最紧要的是,这普天之下的人,哪一个不晓得,咱们弘治朝,只有这么一位张娘娘,独得圣宠,乃是天下臣民的母亲,大家知道了娘娘病重,哪一个不关心哪。”
朱厚照脑子里,只记得方继藩说的要发财了之类的字眼。
其他的一概没什么心思。
只见方继藩又道:“殿下,您想想看,这么多人牵肠挂肚,待知道臣这鱼肝油药到病除,这鱼肝油的名号,不就打出来了吗?当今的时候,和从前不同,从前未必有这么多人能消费的起如此昂贵的药材,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而今,单单在京师,因为商贸而富贵的人就不在少数,何况还有江南,有保定,有天津呢?这鱼肝油的价格,臣都定好了,越贵越好,他们有银子嘛。”
朱厚照眯着眼,眼中闪动着光芒,口里道:“能挣多少?”
“这个说不准,这是长久的买卖,不过此药毕竟不涉及国计民生,所以……不必置于西山药业之下,咱们自己投点钱,建个作坊,挣了的银子,便是自己的。”
朱厚照吸了口气,他懂了。
以往的许多生意,因为牵涉太大,方继藩是不敢乱来的,非要走西山的渠道,将宫中的股份引入进来,如此一来,表面上好似是大买卖,可实际上,因为牵涉面太大,谋取利润,反而是其次,就如那青霉素,你价格不能定制的太高,而是得想尽办法压缩成本,廉价供应,毕竟这是救命的药,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少的责任。
哪怕是有利润,大半也被宫中拿走……方继藩自也是有利可图,可至于朱厚照嘛……他毕竟又不是皇帝,自是一边儿去了。
而鱼肝油此等富贵药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朱厚照想明白了这个关节,顿时龙精虎猛起来,兴冲冲的道:“老方,我们是亲兄弟啊,我投,我投,本宫占一半的股份,需要投多少银子,你说个数,我去借钱,本宫的两个泰山,听说手里还有股票呢,让他们抛了。”
方继藩看着朱厚照乐不可支的样子,心里暖呵呵的,什么是朋友,朋友便是见了对付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方继藩挤眉弄眼道:“且先不要急,还要再酝酿酝酿,得先传出消息,说是什么药方都使过了,依旧是无计可施,这故事,我都准备好了,拿那御医院开刀吧,就说御医院数十个天下一等一的御医,救治了数月之久,娘娘的身子却愈发的孱弱,陛下震怒,要砍了他们的狗头……”
朱厚照诚实的道:“可是他们没有砍头呀。”
方继藩便笑道:“接下来,自是臣方继藩挺身而出,极力劝阻陛下,这才保了他们的狗命了。”
朱厚照呼了口气,突的想到一个重点:“为何不是本宫站出来?”
方继藩就板着脸道:“若是殿下站出来,这故事就有些假了,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朱厚照咬牙切齿的瞪着方继藩:“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方继藩安抚他:“我有脑疾呀,行事无常,做什么事,大家都不觉得意外。”
“好啦,总而言之,这事儿,有多玄乎就得多玄乎,让王金元那狗东西去传,到时陛下听到了风声,要严查,都推到他的头上。”
朱厚照嘿嘿的笑:“他挺有银子吧,不如抄了他的家。”
方继藩:“……”
这思维,似乎……一不小心将朱厚照带偏了。
方继藩立即露出语重心长的样子,苦口婆心的道:“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暴戾啊,王金元平日办事,还是很卖力的,虽有些毛病,却也是瑕不掩瑜,我素来将他当自己的亲人一般看待的。”
“噢。”朱厚照这才道:“本宫说笑而已,这鱼肝油,如何炼制,咱们现在就预备将作坊建起来?”
方继藩颔首点头:“得赶紧了,不然等大家都求药的时候,这挣钱的机会也就错过了,配方臣这儿早就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预备好原料,作坊是现成的,西山那儿有,雇佣的匠人定要可靠。”
二人一路出宫,兴奋的商议着。
朱厚照对此,最有兴趣,他现在的开销太大了,空有大量的土地,可要建宅子出售,资金极为紧张,随时都需拆东墙补西墙,那些个泰山,现在都穿着打补丁的衣衫出门,生怕朱厚照晓得他们有银子,见了人便嗷嗷的哭穷,这些未来的国丈和国舅们,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以至于朱厚照偶尔都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需有一个稳定的财源才好。
因而,他对此极卖力,很快就亲自挑了一批人作为骨干,而后……借了一笔银子,这药作坊便算是成立了。
而京里,各种消息也开始流传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陛下如何震怒,如何要诛御医们九族,玄乎的很。
大家最津津乐道的,就是皇帝砍人脑袋,最好皇帝将人统统拉去菜市口,那就更美妙了,不如此,都难满足人的猎奇心理。
第1530章 一炮而红
再此后,这些消息变得更加的玄乎了。
什么张皇后已是病重,还有什么病入膏盲的。
似乎这背后,有有心人在怂恿,因而……格外的轰动。
人们开始议论起娘娘所得的是什么病。
可听说,连御医都诊断不出。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娘娘只是身子孱弱……
这孱弱二字,实在是匪夷所思。
皇后娘娘是什么人,那可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哪。
别人可能孱弱,可这皇后娘娘会孱弱吗?
人家平时的吃用是什么,可不是寻常百姓可以相比的。
因而……议论的人就更加多了。
有人认为,或许娘娘得的乃是什么怪病。
也有人认为,或许是娘娘得的乃是心病,因而茶饭不思。
可最后……当得知齐国公入宫诊断,说是娘娘当真是营养不良时,却又引发了轩然大波。
医学院都是齐国公建立的,齐国公自然是有几把刷子。
可是这一次,怎么听着,都好像是天方夜谭。
人们不禁窃笑起来,反而不敢堂而皇之的讨论这件事了。
张娘娘可以议论,齐国公还是少议论为妙。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何况齐国公历来是睚眦必报。
更不必说,人家连姓方的自己人都抓去了黄金洲,这样的狠人,简直就是煞星转世,寻常人得罪了他,那还了得?
只是……私下的议论,却还是有的。
大理寺丞吴忠回到府上,就喜欢躲起来寻自己的儿子吴再文来骂一骂这方继藩。
大理寺现如今被京察搅得很不安生,那些京察使,几乎取走了大理寺的大权,大理寺等于成了一个空架子,只有京察使办妥了案子,才送到大理寺来,几乎毫无转圜的余地。
吴忠喜欢喝一些小酒,以至于身子有些孱弱,几杯下肚,脸便胀红起来,摇头晃脑,先念几首自己所作的新诗,儿子吴再生,在旁叫好:“父亲的诗,真是愈发的好了,篇篇都可流传千古。”
吴忠捋须,面上带着红润,惆怅的道:“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嘛,现如今有人在朝中颠倒黑白,百五十年的祖宗之制,面目全非,这不正是国家之不幸,是这诗家之幸嘛?听说那方继藩进了那什么什么药,叫什么十全大补露,给了坤宁宫。你看看,堂堂国公,不做正经事,和成化朝时的那些传奉道人有什么区别?成化先帝靠着金丹,没有长生不老,他方继藩……靠这等投机取巧之术当真就能治好娘娘的病?他口口声声说娘娘孱弱,娘娘平时吃用的是什么,哼……也就是陛下见他建了医学院,方才对他信任有加,在老夫看来,他……罢罢罢,不说这些了,说再多,也不过是自寻烦恼,不说也罢。”
说着,吴忠咳嗽起来。
吴再生不由担忧的道:“父亲的身子一向不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吴忠不以为然的道:“这是老夫老了,人有生老病死嘛,此前不也请了大夫来吗,人家也没诊断出什么病症来,老夫这是给气的,看不惯哪,有那方继藩在朝,老夫短寿十年。”
吴再生沉默了很久,不吭声。
吴忠看了儿子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其实……”吴再生显得有些犹豫,期期艾艾的道:“儿子以为,齐国公所为,也没什么错,现在京师,不也挺好的吗,比从前热闹多了,那些新学的读书人,个个都有本事……”
吴忠顿时气得要呕血,怒气冲冲的道:“这是鸡鸣狗盗之徒,不是正经人,走的也不是正道,再生啊,你什么时候有这样肮脏的想法的,你这是要气死为父啊。”
吴再生就不再吭声了,再说下去,只怕就是他不孝了。
可说回来,他和父亲是不一样的。
父亲是一辈子反复读着四书五经,这四书五经,是父亲的立身之本,父亲一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他凭着八股金榜题名,曾经还成为翰林官,每日和经史打交道。
可吴再生不一样,他虽也读书,在别人眼里,这书也只是读的尚可罢了,有个小功名,每日在外头和朋友交涉时,也接触了新学的许多新东西,思维也在点滴的改变。
可见父亲骂的厉害,气得急火,他忙道:“是,是,儿子万死。”
吴忠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自己的儿子……竟也跟自己开始不是一条心了,他苦笑……
过了几日。
张皇后几乎是每日按时按量的进这鱼肝。
平时的饮食,也开始有了一些改善。
从前都是软弱、疲劳、心悸、气急,坤宁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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