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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6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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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这钢铁一般的面容,也不禁为之动容起来,身躯微微一颤,道:“弟子不能随时侍奉恩师,实是万死。”
方继藩随即大笑起来:“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如妇人一般,裹足在小小洞天里呢,你是有大才能的人,和为师很像。为师有许多的梦想,只奈何生了脑疾,虽是有鸿鹄之志,腹藏韬略,却也只能留在这京里,每日陪着妻儿老小,成日游手好闲,吃香喝辣,花天酒地的,哎……为师这是有志难伸,这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理解呢?”
王守仁听罢,看着红光满面的恩师,心里也不禁感慨,恩师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只能沉溺在温柔乡中,每日混吃等死,不能去见见这广阔的天地,不能效先烈一般,金戈铁马,马革裹尸,这对恩师这样的大才,一定心里很郁闷吧。
王守仁能理解这种感受。大丈夫志在四方,上山伏虎,下海擒龙,这才是最惬意的事。可惜了,若是恩师无病,何至如此?
方继藩随即叹了口气,语重深长的道:“可是你不同,你有手有脚,无病无痛,又是文武双全,能代替为师去建功立业,去为天下苍生而施展自己的才华,说起来,为师很羡慕你呢,你若是只想着留在为师身边,侍奉为师,这般的没出息,为师定要生气的。”
王守仁听罢,脸色一正,心中似有浩然之气涌动,作揖道:“恩师教诲的是。”
方继藩又道:“你入了京,理当先去觐见陛下,却先跑来见为师,这是你的孝心,走吧,为师随你一道见驾吧。”
“谨遵师命。”
绝大多数时候,别看王守仁讲授学问时滔滔不绝,可用于交流时,往往惜字如金。
方继藩也算了解王守仁的性情了,有时也懒得和他多废话,领着他径直往大明宫去。
……
萧敬入了京,就立即和王守仁分道扬镳。
此去来回便是半年之久,这一路见多了冰原和荒漠,此时入了京师,眼中尽是繁华,顿时老泪都要出来了。
最紧要的是,他得赶着去见陛下,一刻都不能耽搁,半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很多的事,说不定陛下用习惯了哪个宦官,自己就被取而代之了。
出于对陛下的想念,以及对此的焦虑,萧敬急急的赶至大明宫,几乎是跑着入宫的。
可到了奉天殿,却方知陛下在崇文殿听取科学院诸院士以及翰林院学士讲学。
萧敬心里急,却只能耐心的等候。
弘治皇帝今日所关切的,却是关于西南民变之事。
听取了翰林学士说起历朝历代的羁縻之策之后,弘治皇帝心里摇头,历朝历代,对于边疆的异族都有急羁縻之策,可往往在王朝兴盛时,倒还把了,一旦到了衰落时,便又开始自立为王。
西南多山,虽是改土归流,可毕竟改土归流的时日还是有些短,叛乱依旧还有,云南的叛乱,迄今为止,依旧没有根除,这令弘治皇帝颇有几分焦虑。
虽是下旨黔国公平叛,黔国公的大军数路,进展都不错,可重重的大山,要剿灭贼首,依旧还是困难重重。
这个问题,科学院的院士们,毕竟没有涉及到自己的专业,所以并不曾有什么建言。
倒是翰林官们,说的火热。
弘治皇帝却突然发出了疑问:“诸卿都言,唯有教化方可安西南,朕也深以为然,只是……谁也担当如此大任呢?”
一下子……
方才滔滔不绝的翰林们,都沉默了。
死一般的寂静。
西南那儿,可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号称十万大山,瘴气弥漫,山中土人诸多,虽是大量的屯田校尉已经入驻,却依旧还是有太多的险阻,和这条件优渥的京师,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弘治皇帝见诸翰林不答,叹了口气:“朕不缺经学大家,唯独缺的,却是卫青和霍去病啊。”
就在这时候,有宦官躬着身进来道:“陛下,齐国公与王守仁求见,此外,萧公公也入宫了。”
弘治皇帝听了,倒是露出了几分喜悦之色:“萧敬既入宫,为何不来见朕,将他们都传至崇文殿吧。”
宦官遵旨,随即,方继藩领着王守仁与萧敬一并觐见。
诸人没有将目光放在表情肃穆的王守仁身上。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认识到王守仁的光彩的。
也只有方继藩这样识货的人,才能一眼看出他这平庸的外表之下,那气吞山河的文韬武略。
许多人都看向方继藩。
院士们都不便向方继藩行礼,却纷纷朝方继藩点头。
这些都是方继藩的徒子徒孙,自是对方继藩毕恭毕敬。
至于翰林们,却也被方继藩所的光彩所吸引,齐国公现在是如日中天,这狗一样的东西,越发的尾巴翘起来啦。
萧敬这一次憋了口气。
怕就怕方继藩又夺了自己的光彩。
所以人一进来,便率先拜倒在地,头一磕,带着激动道:“陛下,陛下啊……奴婢回来啦,奴婢在外为陛下效劳,可是心……却是无时无刻,都在陛下身边,陛下啊……奴婢……见过陛下……”
说罢,磕头如捣蒜。
话语之中,自是情真意切。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总算是抢了一个先。
说完这些,萧敬已是泪如雨下,这忠奴之状,跃然于面上。
方继藩摸了摸鼻子,这狗东西,出去一趟,学聪明啦,居然跪得这么快,居然还哭出来了,智商见长啊,再给这狗东西学个几十年,这狗东西岂不是要上天啦。
弘治皇帝见了萧敬,也忍不住心里唏嘘起来,毕竟是一直伴在自己左右的,现在久别重逢,也不禁为之侧目。
第1558章 文治武功
弘治皇帝感慨道:“辛苦了,辛苦了。”
这一句辛苦,实是发自肺腑,萧敬听了,更是泪如雨下,只听陛下这暖心窝子的话,萧敬似乎觉得,这一趟,值了。
弘治皇帝随即目光落在方继藩身上。
方继藩却在扑哧扑哧的喘气,上气不接下气之后,方才道:“儿臣……见过陛下……”
萧敬听到那粗重的喘息声,却是一愣,心里那一股暖流,却一下子变得有些冰寒起来。
弘治皇帝的目光,也不免更加温柔。
方才萧敬中气十足,一番跪拜,又是泪如雨下,虽是让弘治皇帝心里颇有感触。
可显然……萧敬有如此中气,定是气定神闲的走来。
而方继藩不一样,方卿家一改往日的喋喋不休,却是上气不接下气,莫非……是一路跑来此的?
他虽年轻,却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弘治皇帝不禁唏嘘,年轻人,就是这么的不爱惜自己,自己又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弘治皇帝道:“来,给方卿家赐个座。”
果然……
萧敬脸色紧绷,分明自己才是辛苦的那个啊。
他二话不说,立即长身而起,不等那小宦官有什么反应,亲自屁颠屁颠的抱了一个锦墩,勉强朝方继藩一笑。
方继藩从容坐下:“多谢陛下。”
“陛下……”方继藩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儿臣弟子王守仁,已自乌拉尔赶了回来,他奉旨向西招讨,已有数年,此番回来,风尘仆仆,儿臣本是怜惜他辛苦,想让他歇一歇,可他却非要入宫觐见,奏报关于乌拉尔之事,儿臣思来想去,便随他一道来了。”
弘治皇帝这才注意到了王守仁。
王守仁面无表情的朝弘治皇帝行礼:“臣见过陛下。”
对于王守仁,弘治皇帝已有了深刻的印象。
他颔首点头,也打起了精神,随即道:“怎么样,那里如何,朕听说,卿家带兵跨越了乌拉尔山,此后,在大山的西麓屯田,是吗?”
王守仁道:“回禀陛下,正是如此。”
他顿了顿,而后道:“臣率兵翻越了大山之后,这乌拉尔山,实是天堑,不但天气恶劣,且道路极不顺畅,可是面向整个乌拉尔以西,却是沃野数千里,虽是严寒,天气恶劣,土地多为沼泽,一到了冬日,便泥泞难行,可此处……土地依旧肥沃,再往西一些,更是沃野,说是千里的粮仓,也不为过。”
千里粮仓……
听到此处,许多人不禁心热起来。
其实这天下,真正适合种粮食的地方并不多。
只不过汉人抱着民以食为天的朴素观念,且因为人口众多,是以别管是肥沃的土地,还是寻常的山野,但凡是地,都得给你折腾来粮食。
可纵观整个天下,真正适合种粮的地方并不多,至于这千里粮仓,能有这样称呼的,在大明的观念里,也是屈指可数。
“噢?是吗?”弘治皇帝绷着脸。
“正是,在乌拉尔以西,也有大量的鞑靼人迁徙定居,根据他们的描述,臣对此也极为关注,于是命人组织了探险队前往,其中还囊括了屯田卫的校尉,他们历经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绘制了地图,勘察了土地,这才将这极有用的信息带了回来。”
君臣们听到此处,不禁动容,可以想象,一群人远离自己的定居点,前往陌生的所在,跋涉千里,历时一年之久,这其中所冒的风险,以及所受的苦痛,哪怕是在此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也会为他们捏一把汗。
弘治皇帝叹口气道:“天下之大,实是令朕开了眼界啊,我大明从前只着眼于江南,实是鼠目寸光。”
这是实话。
因为既然王守仁敢说这是千里粮仓,那么……势必是另一个江南。
哪怕是黄金洲,固然是土地肥沃,可绝大多数都是未开发的不毛之地,需要一代代人的垦殖,方可变成粮仓。
王守仁道:“这乌拉尔,无疑是横在大明与这粮仓之间的天堑,导致大军的补给,极为困难,正因如此,臣没有贪功冒进,而是先在乌拉尔西麓进行屯田,招纳各族流民,幸福集团想要继续西进,凭借大明的补给,是绝无可能,唯有在乌拉尔西麓,建立起补给,方可持续向西用兵。”
弘治皇帝又不禁点头。
贪功冒进,是兵家大忌。
王守仁显然不只是一个将才,而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他所思虑的,是未来的事。
当初强汉盛唐之时,布武天下,强大的汉军唐兵,甚至曾兵抵波斯,战于天竺。
可这又如何,终究这些地方,不可长久,哪怕是战胜,最终,不可久占。
而王守仁的方略,则全然不同。
若他在乌拉尔以西,取得大捷,这固然可喜可贺,成就了天大的功名。可如何呢?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变成强弩之末,最终,大捷的战果,如昙花一现。
王守仁选择的……却是一种更可怕的战术,他开始屯田,种出粮食,招纳军队,流民,甚至是那些被罗斯人所欺凌的各族百姓。
只要地里种植出了粮食,慢慢的,人口会越来越多,慢慢的与罗斯人进行拉锯,这恶劣的天气,还有那泥泞的土地,固然对于幸福集团向西进军不利,可某种程度而言,对于罗斯人驱逐幸福集团的势力,也是大为不利。这就足以让王守仁有巨大的发挥空间了。
王守仁道:“臣带着人到达西麓之后,发现那里的土地,虽是种植不了麦子和水稻,那泥泞的土地,对于土豆而言,却是得天独厚,亩产量可抵两千斤。有了这土豆,臣敢断言,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大明可以不费一粒粮食,便可组织十万大军,向西蚕食。”
弘治皇帝不断点头,虽然他早就耳闻了王守仁的战略,可和王守仁当面提及到他的主张完全不同。
王守仁是个极有想法的人,他有耐心,能看准时机,能文能武,上马能杀敌,下了马,还能带人屯田……这个人……竟也是方继藩教授出来的,弘治皇帝心里震惊,不禁看向坐在一旁的方继藩一眼,心里暗暗道:“生子当如此也。”
这是一个极稳重的方略,连弘治皇帝现在都开始为罗斯人所担心起来,遇到了王守仁,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略略定了定神:“朕还听说,卿家招纳流民,教化各族百姓?”
“是。”王守仁点头道:“陛下,天下的百姓,无论出自哪里,都有生老病死,他们所求的,也不过是安定的日子,求的……是不至自己饿死而已。在乌拉尔的鞑靼人,饥寒交迫,又屡屡被罗斯人侵占土地劫掠,早已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这些鞑靼人,多为蒙元后裔,此时已是惨不忍睹,臣鉴于乌拉尔苦寒,暂时无法大量的从关内迁徙流民前往,因而,必须倚重这些鞑靼人不可。”
而接下来,显然到了弘治皇帝最关心的问题了。
这些鞑靼人……可靠吗?
若是不可靠,那岂不是全盘皆输?
可若是可靠……教化鞑靼人……这岂不是自古以来,多少儒生们的梦想。
第1559章 不如王守仁万一
方才王守仁侃侃而谈,他在乌拉尔所实施的方略,确实是高明无比。
不过单论方略,哪怕再高明,显然……也是无用的。
毕竟……这里头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
王守仁屯田,王守仁种土豆,王守仁厉兵秣马,王守仁在等待战机,王守仁在徐徐图之。
可是……这些屯田的人,种植土豆之人,被王守仁所招募之人,他们……可靠吗?
若是不可靠,不过是平白给人做了嫁衣,再高明的策略,最终也不过是笑谈。
历朝历代,从来不缺乏似马谡这样的人,他们各有自己的远见卓识,可一旦真正让他们动手去做,可就难了,最终是空有雄韬伟略,却是眼高手低,最终一败涂地,留下无数的笑柄。
弘治皇帝自是深知这一点。
且这崇文殿中的翰林和院士们,也纷纷皱眉。
他们都佩服王守仁的见识,认为王守仁的方略确实是可行的方法。
可是……鞑靼人能够教化吗?
此时,只见王守仁道:“陛下,臣在乌拉尔,先以土地招募各族流民,随即划分农场,使他们混居。此外,分发土豆种子,派屯田卫教授他们垦殖之法,又从其中抽调精壮,建立营团自保。此后,关内的商队抵达,再让商人至各个农场与他们互通有无。”
“他们深感罗斯人的步步紧逼,自是怀有恩义之心,只是……单凭这些,还是远远不足的,因而又建了许多的学舍,这学舍哪怕是简陋一些,却想尽办法让他们学习我汉家的文化,他们混居一起,各部的语言不一,屯田卫和商贾说的又是汉话,他们与之交流起来,也只能用手笔画,其实他们自己也是深感不便,因而……臣每月让他们抽出四日的时间前去学舍读写,其他时间,自是让他们各自去耕作、操练,或是自学,因而……到了现在,已有三年,成效已是彰显了出来……”
“随着身边用我汉语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更多人在这耳濡目染之下,哪怕不愿学习,也大抵能够简单的交流。可只是让语言统一起来,这还远远不足,除此之外,还需让他们学到了三皇五帝和四书五经,为此,臣又从其中抽调出佼佼者,委以重任,命他们或为教授讲学,或在军中担任要职,又或将他们调入府衙,予以他们不菲的薪俸,只短短数月之间,效果就格外的显著,陛下万万不可小看这学中教师和衙中小吏,对于那些寻常的鞑靼人而言,这些人不但按月可领钱粮,而且还不需从事农务,实是再体面不过的事。”
王守仁顿了顿,继续道:“正因如此,臣让这些寻常的鞑靼人看到了希望,在他们看来,或许他们只需努努力,就可和那些佼佼者一般,在乌拉尔苦寒之地种植土豆。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艰苦了,可鞑靼人和汉人没什么不同,都是血肉之躯,没有人愿意熬苦。若是臣在那里也开科举,对于他们而言,想要金榜题名,这几乎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可倘若是大肆招募小吏、教员,或是荐入医疗站里学医,对他们而言,却是有了希望。”
“驾驭百姓,既要想让他们求得温饱,最紧要的是,要让他们怀有希望,而要让他们怀有期望,就要让他们深信,他身边的人可以做到,那么他们同样也可以做到。”
“正因如此,学习的风气渐渐开始浓厚,臣在乌拉尔,从中挑选了优异者有三十七人,荐入了西山书院,除此之外,其他识文断字者,亦有千人之众,至于汉语,以及入学肯读书的,那就更多了。”
弘治皇帝认真的听着,若有所思。
所有人提及到教化,口气都很大,所谓的文风鼎盛,不在于这里有多少人读书,却盯着这里是否考出过状元,亦或者中过几个进士。
可王守仁之言,却颇有意思,他是往小里去做,他从不去琢磨让人考进士,考状元,或者成为进士,却只求越来越多人能够识文断字才好……
“希望?”弘治皇帝一脸诧异,觉得有些不解。
对于弘治皇帝而言,这希望二字,实是无法理解的事。
他是天子,他从呱呱坠地开始,一切都可得到满足,他有雄心壮志,却无法理解如此卑微的希望。
这二字,印入了弘治皇帝的脑海里。
随即……
弘治皇帝看向王守仁,一脸认真的道:“这么说来,王卿家教化颇有成效了?”
不等王守仁回答。
萧敬此时咳嗽了一声,他知道该是自己出场了,他当初奉旨前往乌拉尔,就是办此事的嘛。
他道:“陛下……奴婢这里有一份奏报,还请陛下过目。”
弘治皇帝颔首,似乎期待已久,听了王守仁这么多的话,弘治皇帝自是想要知道萧敬的所见所闻了。
弘治皇帝左右四顾,笑吟吟的道:“诸卿,不妨我们一同听听,且看看乌拉尔实情如何。”
众翰林和院士纷纷颔首点头,也抱着不同的期待。
萧敬会意,打开了奏疏,便道:“奴奉旨至乌拉尔,走访市集、牧场、农场,所过之处,各族混居,其安置的军民,多习汉言,除新附之鞑靼人,只需操持汉言,便可沟通无虞。”
“……”
这王守仁,竟真的没有吹牛?
殿中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人们不禁将目光聚焦在了王守仁身上,神色各异。
王守仁则是依旧脸色平静,似乎对他而言,这本就是理应能做好的事,不值一提。
又听萧敬道:“衙中书吏,竟有不少鞑靼人担任,又有少数其他各部族人,他们通晓汉言,明晓大义,戴纶巾,以着儒杉为荣,言行举止,与儒生无异,引经据典,信手捏来,奴所差遣校尉人等,暗中打探他们言行,他们多以大明子民自居,更是以能以明吏为傲,诸衙之中,多设天子坐像,其中各族官吏人等,对陛下画像,并无不敬,又有人刺探得出,在军中,更有鞑靼武人,以能奉皇命征讨罗斯为荣,军中语言,尽为汉语。”
弘治皇帝原是以为,王守仁的政绩,多有夸张之处。
可厂卫由萧敬亲自领着,开始细查,却发现这教化的深入,比自己想象中要深得多。
这番结果,实是令人惊讶不已,殿中已是哗然起来。
人们愈发敬佩的看向王守仁。
便连方继藩也不禁朝王守仁投去了嫉妒的目光……
方继藩不得不承认,王守仁这个家伙……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事实上,历史上的王守仁,当时的社会并没有给予他多少平台和机会,可他依旧凭着一丁点的机会,尚且成就了足以光耀数百年的功业,孤身平叛,领悟王学。
而如今……当他有了一个更大的平台,有了更好的机会时,他所迸发出来的思想以及他的功业,只怕……就更加的深不可测了。
只见萧敬又道:“奴命人详查,每月按时入学舍读书者,多为青壮,有近十万人次之多,蔚为壮观……”
这是洋洋洒洒的千言书,都是萧敬在乌拉尔待了近一个月的心血,他是巴不得写得越细越好,将里头的所有见闻,恨不能一股脑的写出来。
萧敬所言的,自是不掺杂半点虚假,他只忠于弘治皇帝,更没必要为任何人欺瞒弘治皇帝。
从奉命开始,他就极清楚,陛下想要了解的,乃是乌拉尔的真实情况,唯有据实禀奏,才能讨得陛下的欢心。
只是他这一番话,却是引得许多人啧啧不已。
有的人甚至怀疑,这莫不是萧敬和王守仁串通好了吧?
当然,也有不少人朝王守仁投去的是佩服之色。
弘治皇帝动容,他细细的听着奏报,每一个字都不忽视,脑海里,乌拉尔的风土人情,以及牧场、农场分布,便渐渐的浮现出来。
呼……
当萧敬念毕,弘治皇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忍不住道:“朕自诩贤明,可现在,朕在想,若朕乃王卿家,可以做到这样吗?只怕……连王卿家的一成,也做不到。”
翰林们顿时诧异。
陛下居然将自己和王守仁相比,而且还自叹不如。
这话……其实是有些诛心的。
但凡皇帝要和你相比,还说远不如你,这个时候,任何臣子都会显出惶恐,而后瑟瑟发抖,拜倒在地,说一声万死之罪。
可当大家看向王守仁……却突然窒息了。
这个家伙,还是很平静的反应,似乎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一切。
方继藩也脑子有点发懵。
呃……这个弟子……
哎……难怪在历史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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