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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6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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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敬顿时觉得自己后襟都是冷汗,忙是点头:“是,是。”
  朱秀荣纤手颤抖,凤眸微微一凝:“你下去吧,回去告诉父皇,方家这儿,已没了主心骨,可儿臣倒还勉强撑得住,倒是父皇和母后,却要好生照顾自己。”
  萧敬见这强忍着悲痛的公主殿下,禁不住也老泪垂下:“奴婢……奴婢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殿下您节哀顺变,切切不可伤心过度,陛下说了,头七那一日,他亲自来。”
  嘱咐过后,萧敬告退。
  过了没多久,王金元也来了,他先给方继藩的灵位磕头,而后到了主母的脚下,拜倒在地道:“小人见过主母。”
  朱秀荣见了他,脸色温和了一些:“何事?”
  王金元忍着哀痛,凝重的道:“殿下,近日各处钱庄,挤兑的厉害,不只如此,现下钱庄里的坏账,数不胜数,这西山钱庄,抽调走了大量的资金,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支撑不住了,当然,小人觉得,暂时还可以撑一段时间,可眼下,最紧要的问题是……西山各处的产业,现在股价都暴跌的厉害,再这样下去,只怕……”
  朱秀荣对这些东西,不甚懂,便看着王金元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为今之计,只有救市。”
  “救市?”
  “就是现在,许多人疯狂抛售股票,若是无所作为,则将会有无数的作坊破产,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天崩地裂,主母,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若是放任下去,不但西山要完,便是这大明……只怕也要伤筋动骨……下头,还有上百万人受雇于咱们,混口饭吃,少爷生前曾经说过,咱们西山挣钱不是最紧要的事,最紧要的乃是让流民和百姓们有一口饭吃,所以买卖做的越大,大家才有好日子,可眼看着到了如今……”
  朱秀荣听到此处,似乎触景生情,通红的眼眶里,又忍不住泪水打转,带着哭腔道:“对,对,夫君心里只有苍生百姓,这一点,本宫是最清楚的,这世人再如何诽谤他,那些腐儒如何污蔑他,可最知他本心的人,便是本宫。现在……让百姓们有一口饭吃,最是紧要,你继续说下去。”
  王金元便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救市,重拾信心。”
  “如何救市。”
  “拿出银子,收购这些已经跌到谷底的股票,只要西山这里不乱,将股价暂时稳住,将来总有出路。”
  “需要许多银子?”
  “是,需要许多银子,不过……现在许多股票,都已跌到了谷底,甚至有的股票,不如此前市值十之一二,所以……只要西山钱庄出手,不是没有可能……”
  朱秀荣深吸一口气,才道:“那就救,无论用什么方法。”
  “可是……西山钱庄现在本就坏账过多,而如今,本就已有了挤兑的苗头,西山钱庄的存底,一旦动用了这笔银子,可能引发锁链反应,最后连西山钱庄都保不住。”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朱秀荣道:“到了这个时候,一旦西山建业、西山煤业等作坊都没了,那么留着这钱庄又有何用?夫君在世的时候,心里念兹在兹的便是百姓,这些百姓姓我们方家,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他们。”
  “主母……”王金元叹了口气,他之所以让公主殿下来拿主意,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么大的事,他做不得主。
  大肆收购股票,需要大量的资金,而西山钱庄,本就难以维持了,这个时候,还动用大量的银子来救市,可能最终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可是……一旦百业萧条,无数人失去了生业,这就有违了少爷生前的初衷了啊。
  朱秀荣站了起来,她心知这令王金元为难:“本宫大抵明白你的意思了,西山钱庄,要动用这么一大笔银子,本身存底就不多,一旦动用,接下来的挤兑,将引发致命的风险,是吗?”
  “是!”
  朱秀荣又道:“坏账又是怎么回事?”
  “这坏账……是宅邸的价格暴跌之后,许多人,已不愿意偿还贷款了。虽说钱庄收来了无数的土地契约,足足堆满了几个仓库,可是……这些东西……已是无人问津,形同废纸,因而……现在西山钱庄的资金……得不到还贷的回款,已是极艰难了。”
  数不清的抵押物,且绝大多数都是土地,统统都收进了钱庄,可有什么用呢,这些东西,从前是值钱的,可现在……救不了燃眉之急。
  整个京师,几乎所有的宅邸,都是贷款交易,而绝大多数的宅邸,都是被达官贵人们买了去,这些达官贵人,最多的就是土地,大明朝到了现在,土地兼并极为严重,绝大多数的土地,就掌握在这些能在京里置产的人手里,因而,他们乐于借贷,用土地作为抵押,可一旦他们发现风向不对时,宁愿舍掉这些土地,也绝不肯还一两银子。
  朱秀荣道:“这些呆账,会挤垮钱庄?”
  “会造成极大的困难,好在此前,少爷对钱庄,一直采取的是较为保守的策略,靠这些贷款,倒还不至于挤垮钱庄。真正的风险,在于大明宝钞,现在许多人觉得西山钱庄已经收不回账了,要垮了,有人在看热闹,也有人避之如蛇蝎,所以……许多人纷纷拿着宝钞来兑换真金白银,现在钱庄虽然敞开了兑换,可一旦存着的金银被兑空,便是钱庄完蛋的时候啊。”
  朱秀荣凝视着王金元:“这些宝钞,绝大多数,都在什么人手里。”
  “既在寻常百姓,也有的在海外,还有相当大一部分,在许多的大商贾手里……”
  朱秀荣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若是这些大商贾沉住气,不在此时落井下石,钱庄就还有救。”
  王金元想了想,点头:“有!”
  朱秀荣此刻,也颔首点头:“本宫明白了,那么……本宫来救!”


第1575章 谁赞成,谁反对
  对于钱庄而言,挤兑的风险是极大的。
  现在,王金元既然打算继承方继藩的遗志,无论如何也要回购股票,将这哀鸿遍野的股价救起来,那么就需要更多的资金。
  可若是挤兑继续进行,这不啻是后院起火,让整个西山更加雪上加霜。
  而公主殿下这边既有了许诺,却还是让王金元有些担心。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只能破釜沉舟了。
  他立即回到钱庄,下令所有的掌柜开始行动起来。
  交易所里,大量的资金还是注入,疯狂的回购股票。
  这本是一直暴跌的股票,终于开始有了一丁点回暖的势头。
  王金元无疑是在豪赌。
  因为他虽抽调了西山钱庄上千万两纹银,甚至还留着大量的资金作为储备,可在资金耗尽之前,能否恢复股市,却还是未知之数。
  只是在这个时候,某些商行见西山钱庄开始注入资金,终究还是有所动作起来,有人开始入市,当然……绝大多数显得极为谨慎,生恐一个不好翻了船。
  唯一的好消息是,随着大量的股票开始回购,疯狂抛售的势头,却是阻住了。
  只是……
  对于西山钱庄而言,却是生死存亡一线的时候。
  如此大规模的资金调度,本就使许多人怀疑西山钱庄是否有足够的储备,一下子,挤兑潮终于开始爆发了。
  数不清的人,担心自己手中的大明宝钞变为废纸。
  越来越多的人生恐这个时候,钱庄的储备一空。
  因而,前来兑换真金白银的人越来越多。
  其中有为数不少的,就是不忿西山的人。
  方继藩死了,他们高兴。
  结果股价和宅邸的价格暴跌,他们却发现,受损最大的,竟是他们自己。
  他们的心在淌血。
  却毫不犹豫的断臂求生。
  因而,他们立即抵赖贷款,宁可被西山没收了宅邸和田地、土地的抵押。
  现在……他们绝大多数人,已是家财散尽。
  宅子没了,家里的地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有的人手里还有一些宝钞,唯一令他们觉得安慰的,是还有一个官职。
  于是,他们不得不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方继藩那狗一样的东西,便是死了,也让大家伙儿不得安宁啊。好嘛,我等破了家,他方家,难道还有好日子过吗?
  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嘛。
  西山钱庄肯定要完了。
  看着那前来挤兑的人潮,那此前被没收了土地和宅邸的周涛,就高兴得不得了。
  这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好消息。
  老家的土地没了,宅子也没收了,西山下了强制搬迁的命令,一时之间,周家是一片哀嚎,可周涛虽是心在淌血,可想到……这是为了继往圣绝学,咬咬牙,搬。
  一家老小,几十口人,只能遣散了奴仆,寻了一个火柴盒一般的小楼住下,日子过的不舒畅啊,周涛郁郁寡欢。
  手里的宝钞,只剩下了几百两,这是最后的一笔财富了。
  这个时候,还能怎么样?
  他当日便拿着宝钞前去钱庄,却见这钱庄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来挤兑的人,许多人生怕排在后头,便取不回金银了,焦灼的不得了,推挤得厉害。
  虽然钱庄一再保证,定有足额的金银供大家兑换,可人们依旧还是焦虑不安。
  京里这几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都成了惊弓之鸟,许多人可是毕生的财富都在这钱庄里。
  看着这乱糟糟的人群拥挤,周涛心里却是暗乐,他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宝钞取不回金银,另一方面又巴不得这西山钱庄倒了才好。
  ……
  事实上,钱庄的存底,快要清空了。
  因为宝钞的印制,虽是和金银等同,可随着资产价格的不断暴增,泡沫却还是有的。
  也就是说……宝钞其实是印的比储备金银的价值是要高不少。
  现在突然这么多人拿着宝钞来兑换,这对本就伤筋动骨的西山钱庄而言,不啻是雪上加霜。
  而此时……一身素缟的朱秀荣,乘坐着马车,却抵达了陈记商行。
  陈记商行做的乃是车行买卖,规模很大,在京师和江南都是此中翘楚。
  因为这样的买卖,现金流大,因而手中的宝钞,数不胜数。
  马车四周,是几个宦官和数十个护卫。
  听是公主殿下登门,陈家上下诧异无比。
  于是,陈家的家主陈尚连忙领着几个儿子到了中门来迎接。
  朱秀荣徐步至厅中,款款坐下。
  陈尚小心翼翼的侍奉着,猜测着朱秀荣的来意。
  朱秀荣漫不经心的呷了口茶。
  她现在已收了泪,却依旧显得憔悴。
  紧接着,她徐徐启口:“陈家在车马行数一数二,不过听说现在买卖也有了一些困难?”
  陈尚忙道:“是,是有一些。”
  “哎,现在是共体时艰的时候啊,大家都有难处。先夫虽是去了,可从前他却提及过陈家,说先生办事聪明,合该先生发财。”
  “呀,齐国公竟提及过小人?”陈尚心情复杂,不管怎么说,他虽然和方继藩没有交情,可新城的建立,到陈家的发家,某种程度而言,陈尚是跟上了西山崛起的步子,才有今日,所以他和方继藩虽不相识,却是倾慕已久。
  “这是自然。”朱秀荣又淡淡的道:“先夫故去,现在家里呢,只留下了孤儿寡母,哎……本宫虽为帝女,可已打算好了,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现在本宫操持家业,多有一些不懂的地方,往后还需多向先生们请教。”
  “不……不敢……不敢的。”陈尚忙摆手。
  朱秀荣却是起身,朝陈尚福了福身,行了个礼。
  陈尚哪里敢接受,立即屈膝拜下:“殿下折煞小人啦,折煞小人啦。”
  朱秀荣又说了几句话,自是说了陈记商行这些年为新城出了不少力,又说起头七将至,请陈家人去拜一拜,方才起身,告辞而去。
  这陈尚恭谨的将公主殿下送出了府邸,见公主殿下的车驾远去,他才恍惚的回过头,朝着身后的长子陈叶道:“赶紧的,立即将人找回来,咱们手里那一百多万两的宝钞,不兑了……快……”
  陈叶一脸愕然,不禁道:“爹,怎么不兑了?人们都说,这宝钞只怕不稳当,还是兑回真金白银的好。”
  “你懂个屁。”陈尚绷着脸,扬手直接给了陈叶一个耳光。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儿子,厉声道:“你这没眼色的东西,到现在,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吗?公主殿下亲自登门,这是陈家多大的福气?你以为公主殿下此时是来干什么的?她开先第一句便提及了齐国公,这是什么,这是动之以情,没有齐国公,有什么咱们陈家的今日吗?这其后,殿下又说,她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这叫晓之以理,这是告诉咱们,方家还没跨呢,没有齐国公,还有太康公主殿下,太康公主殿下背后是宫中,是大明的朝廷,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对西山落井下石,否则西山就算保不住,她还治不死我们区区陈家吗?”
  陈叶听得大汗淋漓,心里却默默的道,我瞧公主殿下很客气啊。
  只见陈尚又咬牙道:“此后公主殿下起身,朝我行了个礼,她乃天潢贵胄,是当今陛下亲女,我何德何能,算个什么呢,也配受她的礼?这又叫什么,这叫无功不受禄,公主殿下能为了西山,给我这等贱商行礼,就说明她已决心护住西山,不惜一切代价了。她可以屈尊行礼,也就可以对任何坏事的人不客气,我们陈家有几条命,能和她对着干?你真以为西山这些年有声有色,日进金斗,是单靠买卖?人家手里,是有刀的!”
  陈叶此时,终于吓得魂不附体。
  陈尚又道:“方才攀谈时,她又说起了一些买卖上的事,看来是做了功课的,这说明她将我们陈家的买卖都摸了个一清二楚了,她清楚咱们的家底,这便是说,大家可以共富贵,也必须得共患难,你不跟她共患难,到时,西山完了,咱们陈家也得跟着一起陪葬。”
  “还有……咱们亲自送了她的车马出来,你难道没瞧仔细吗?她的车马,不是往西山的方向回去的,而是往东去了,这往东不远,就是做米行的德胜商号,她拜访的,不是咱们陈家一姓,只怕这京里,但凡是有名有姓的商户,她都要走访,你个狗东西,现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吗?说不准……这西山钱庄还真有救,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这不是找死吗?传令下去,咱们感念齐国公的恩德,这时候,理应和西山共存亡,手中的宝钞,一两都不许去取兑,对了,家中查一查还有多少现银,咱们自己存一点,其余的,都送去西山钱庄,兑成大明宝钞,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能再计较个人的得失了。咱们经商的,凭的其中一样就是眼光要放远一些。现在如此境况,横竖是死,不如跟着方家,博一条出路!”


第1576章 算账的时候到了
  朱秀荣带着哀痛与疲惫,一脸憔悴的坐在马车里。
  下一家……已经不远了。
  这车厢里,正堆着一沓厚厚的簿子,以供她随时查阅需拜访的人每一户大抵的情况所用。
  譬如下一家,做的就是粮食的买卖,这等买卖的人,需大量的银子,一旦银子周转起来,资金的流动是极大的。
  簿子里,有关于此家米商的一些情况,大抵有多少的货栈,有多少家的铺子,详尽得很。
  朱秀荣将手中的簿子放下,心里已大抵有数了。
  只是她想破头都难明白,这些簿子,显然不可能是最新调查出来的,仓促之间,这么多的资料,涉及到了这么多的商家,怎么可能如此的详细?毕竟连人家几口人,何时家里添了新丁,都写的明明白白,想来……这是她的夫君在生前,早早就调查清楚的。
  可似乎又有一个问题,盘绕在朱秀荣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夫君在生前,调查这些做什么呢?这些商人,牵涉百业,可按理来说,与西山无碍啊。
  只是此时,来不及多想了。
  她觉得自己的头脑,因为丧夫之痛,有些麻木和混沌,于是不得不咬着唇,强打起了精神。
  现在……只有她能撑着这份家当了。
  ……
  当日正午。
  各处钱庄和分号,就在无数百姓还在挤兑的时候……
  却发现,那空落落的兑换宝钞业务窗口那儿,却突然也排起了长队。
  这些人,是赶着车马而来的,而后到了外头,便开始一箱箱的卸货,之后抬着一个个箱子进入了钱庄。
  这箱子一打开,足以让所有人眼睛发直。
  竟是一箱箱的真金白银,炫得人有些眼花。
  其后,钱庄这儿,立即分出了人手,开始对这金银进行称重。
  他们……竟是反其道而行,竟是用真金白银来兑换大明宝钞的。
  各家的商号,都来了人,带来的真金白银有多有少,都是府里的管家领头,带着伙计们来,有专门的护卫把守,什么也不说,东西运来,任钱庄的人进行称重,得到了等额的大明宝钞,随即转身即走,并无二话。
  于是乎,这边排起长龙在取银,那边排起长队来却是存银。
  此前本是略有混乱的钱庄,现在业务量虽是上去了,可负责钱庄的掌柜,现在却一下子腰杆子挺直了,精神奕奕的指挥着伙计加紧办理业务。
  这钱庄有条不紊,甚至挂出了牌子,决定为了方便百姓们取兑,夜里下值关门的时间,将延后一两个时辰。
  这意思是说,大家不要急,好好的排队,拿了宝钞,保管有银子取,断无存银告罄的可能。
  如此一来,反而来取兑的人少了一些,可依旧还是有人不放心,总觉得银子能落袋为安才好。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翰林院跟前,朱厚照背着手,被门前的人拦住。
  可朱厚照冷着脸,依旧前行,肩膀与对方一撞,对方顿时打了个趔趄,直接摔翻在地。
  在朱厚照身后,一队人蜂拥而入,都是西山书院的读书人。
  他们为了以示区分,虽也穿着儒杉纶巾,腰间却都系着祭奠师公的白带子。
  这翰林院里头的翰林们听到动静,有的自公房里冒出头来,有的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迎面一个翰林上前,连忙躬身行礼:“殿下屈尊而来,不知……”
  朱厚照手里的,是一根马鞭,他眼也不眨一下,劈头盖脸便朝那翰林面上砸去。
  啪……这翰林面上,顿时多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这翰林连忙用手捂着脸,发出了哀嚎。
  朱厚照面上没有表情,紧紧的抿着唇,上前了几步。
  其他的翰林和文吏们顿时炸开了锅。
  一言不合就挥鞭抽打,这……这……斯文何在啊。
  要知道……翰林代表了清贵,是读书人的象征啊。
  现在哪怕是废除了科举,可翰林依旧还是翰林。
  他们所代表的,是气节,是这大明的风骨。
  因而……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曾有亲自抽打翰林的,哪怕是再严重的罪,也不过是廷杖而已。
  有人眼疾手快的搀扶起地上疼得翻滚的翰林,而后后退。
  朱厚照却对此,不以为意。
  以往的时候,朱厚照虽然顽劣,可对于翰林们,却大抵是哪怕是被他们骂了,也只是一副随你们去骂,我完全没听见的态度。
  可今日,朱厚照腰间系着白带子,穿着戎装,脚下的靴尖碾了碾地上流淌的血迹,朝地面淬了一口吐沫,抬头,面上冷冷的,眼里带着厉色,终于开口道:“听说翰林院里有不少人暗地里在叫好,说是齐国公该死,这是老天有眼,是吗?”
  他说话之间,左右顾盼,看着每一个翰林,目光犹如冰尖。
  翰林们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人滔滔大哭:“殿下……您……您岂可如此有辱斯文,殿下……我等……”
  朱厚照没有理会那个跪在地上大哭的翰林,而是继续冷冷的道:“是不是?”
  翰林们纷纷后退。
  “齐国公该死不该死,父皇可以说,本宫可以说,哪里轮得到你们来说,在本宫看,说这些的人,定和谋刺齐国公的凶徒有关系,究竟是谁?”
  朱厚照说话的时候倒是不急不慢,手中的鞭子,轻轻的拍打着手心,却是透着一股子令人莫名惊惧的威势。
  “敢说不敢认?”朱厚照龇牙:“平时不是自诩自己是清流,敢仗义执言吗?”
  “殿下……”终于有人排众而出,却是翰林侍讲章涛。
  章涛凛然正气道:“殿下不得在此无礼。”
  章涛曾在詹事府任职,也曾给朱厚照授过课,算起来,是朱厚照的半个师父了,因而……此时他勃然大怒:“殿下难道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臣子的吗?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天下的读书人会如何看待殿下?天下的军民又会如何看待殿下?”
  朱厚照看着他,却是冷色不改,道:“怎么,你也骂了?”
  朱厚照的态度,令章涛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发冷。
  这些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方继藩一死,先是废除科举,接着,大量的罢黜大臣,甚至不允许翰林言事,更有不少人,因为股价和宅邸的暴跌,家中财富顿时一空,这些积攒的怨气,何其深厚,现在……太子如此态度,这有给读书人活路吗?
  他正色道:“这些年来,祖宗之法,篡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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