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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6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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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9章 幕后真凶
  萧敬听罢,便知道再多劝说也是无益。
  陛下虽是皇帝,却是个感情深厚之人,莫说是对别人,何况这还是陛下的亲女婿呢。
  萧敬眼中依旧有着对弘治皇帝的担忧之色,却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张罗,不知陛下是否轻车从简?”
  弘治皇帝摆摆手:“大张旗鼓吧,现在是方家最难的时候,也是秀荣最难的时候,孤儿寡母,掌着这偌大的家业,不易……”
  一想到朱秀荣,弘治皇帝心里又是扎心一般的刺痛。
  他起身,看着这大殿的玻璃窗外,那祥和的天色。
  弘治皇帝负手伫立道:“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是妇人,可现在却要肩负起一家之主的职责,这是她的意思,朕看着心疼,可不能阻止,你知道为何吗?”
  萧敬弓着身,默不作声,他很明白,弘治皇帝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听众,可以听他诉说心里悲痛的人。
  弘治皇帝在萧敬跟前倒是没有掩盖情绪,此刻已潇然泪下,口里接着道:“秀荣自娘胎里出来开始,便一直乖巧,处处听朕和张皇后的话,待字闺中时,听父母之命,出嫁了,便从了夫命,她这辈子都不曾吃过苦,可如今,她突然要撑起方家这个家业,依着她从前顺从和唯唯诺诺的性子,定是下定了决心方才如此,朕……劝不住的。朕是她的父亲,自是能帮衬着便帮衬一些。方家不能垮,方家若是垮了,秀荣也就垮了。”
  弘治皇帝低头,揩拭着眼角的泪,而后眼里透出了坚定之色:“朕要在四七这一日,自大明门而出,该有的仪仗都要有,要率群臣再去方家一趟,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不只是秀荣不能垮,方家不能垮,倘使秀荣和方家垮了,这大明的社稷也就垮了。”
  随即,他拂袖:“早做准备。”
  “奴婢遵旨。”
  ……
  四七这一日。
  弘治皇帝自大明门出宫,百官早早在大明门外跪迎。
  此后,率着浩浩荡荡的车马至西山。
  西山这里,似乎一切,都一下子变了颜色,人人都穿戴着素缟,人人都是悲痛之色。
  听说新津郡王依旧病重,思念着儿子成了疾,已到了病入膏盲的地步。
  如此……更令这西山上下之人,平添了愁容。
  哪怕只是在西山安顿的一个小农户,除了悲痛,也有对未来的恐惧。
  少爷没了,老爷若是也有什么闪失,方家也就真正的只留下了孤儿寡母了。
  公主殿下固然清贵,可毕竟只是女流之辈,这些日子,她东奔西走,听说虽是力挽狂澜,可也有许多消息传来,西山钱庄的坏账越来越多,股价虽是勉强的救了起来,却也只是维持着不跌而已,却因为救市,花费了无数的金银,许多人已经开始劝说大家伙儿早早的另谋出路,这西山钱庄一垮,整个西山……只怕也就全完了。
  只是……
  要走,岂有这般容易?习惯了在此,受方家人的庇护,他们早已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他们虽非是这里的主人,却视自己是西山的一份子,上至这里的老爷、少爷,还有书院的读书人,还有附近的商户,他们一个个耳熟能详,乃至后山的飞球营士兵,他们也看着亲切,这……是自己的家啊……
  西山上下,有数万户人,都是当初的流民,安顿于此,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背井离乡来此,现在……他们哪儿也不肯去了。
  在这里,几乎家家都穿戴着孝衣孝帽。
  一个叫虎子的,前几日还和读书人发生了冲突,竟将人打的头破血流,被当场抓住了现行。
  像虎子这样的少年郎,正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血气方刚,以至被五城兵马司‘请’了去,却是飞球营的沈傲亲自去将人从五城兵马司捞了回来。
  这样的事,有很多。
  尤其是一群少年人,简直已到了疯狂的地步,他们和自己的父辈相比,对西山有着更深刻的认同感,他们无论是出去在哪里闯荡,若是被人问起,他们总能骄傲的说自己是西山人,并且暗示对方,自己似乎总和齐国公有着某些不可描述的关系。
  齐国公的噩耗,是西山人无法接受的。
  因而,这家家户户都是披麻戴孝,每一个门户前,都自觉地挂起了招魂蟠。
  弘治皇帝至西山之后,在百官的拥簇之下,赶到了灵堂。
  他带着几个重臣进去,每一次迈入这里,弘治皇帝都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他总是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可这布置好的灵堂,却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他,此时的他,遭遇了人生的悲剧,白发人送黑发人。
  朱厚照和朱载墨早早就来了。
  朱载墨穿着孝衣,和欧阳志、唐寅一起在灵堂下守孝。
  方天赐年纪还小,由人抱着,只一味的哭。
  朱秀荣在这灵位之下,面色憔悴到了极点。
  弘治皇帝特意没有让萧敬宣报,便是不希望打破这灵堂中的气氛,也不愿这些本就形同枯槁,悲痛万分的子女们来迎接自己。
  弘治皇帝进来,与朱秀荣四目相对。
  弘治皇帝的心,便又如刀绞一般,他连忙将目光错开了,不愿见女儿那绝望的眸子,他什么也没有说,作为君父,自是不必行大礼,只需捏几炷香,表示对逝者的缅怀,就已是很足够了。
  方天赐本就在哭,没人理他,此时见了自己的外父来了,仿佛一下子有了依靠,于是奶声奶气,含糊不清的道:“外父……外父……”
  弘治皇帝低垂着头,听着这叫声,心都要碎了。
  这孩子尚且还不知他没了爹,等他将来明白过来,想来也已忘却了今日这一幕。
  “继藩啊继藩……”弘治皇帝喃喃念道:“朕……又来瞧你了,朕为天子,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现在想来……真是个笑话,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便是天子,亦都要尝个遍,痛哉、惜哉,为何这世上,总有难全之事,朕现在终于懂了先皇帝,先皇帝在时,每日沉湎于求仙问道,孜孜不倦,想来……这是因为他也晓得,人世间总有许多无奈何之事吧。”
  弘治皇帝说罢,看着灵堂,久久沉默。
  ……
  弘治皇帝的声音,可以传到灵堂之外。
  许多人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百官都伫立于此,人群之中,国子监刘辉文的脸色却是很平静。
  这国子监,既是大明的至高学府,同时也是负责管理天下教育的机构,极是清贵。
  而祭酒一职,更是非德高望重者,不得担任。
  刘辉文能成为国子监祭酒,地位自是超然。
  只是……
  现如今,这曾经桃李满天下的国子监祭酒,却已变得无所事事了。以往都有监生进入国子监读书,可废除了八股,国子监顿时冷清下来,且不再学习八股,这国子监上下诸官,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职责应当是什么。
  刘辉文这位天下监生的大宗师,同时也负责管理天下学官的大祭酒,现如今……却仿佛成了孤家寡人。
  可是……他很沉得住气,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每日照例都去当值。
  近日,他染了风寒,今日带着病躯来,依旧不断的咳嗽。
  在他的身后,一个礼部的官员上前,关切地看着他道:“恩师,您的身子向来不好,不如到一旁歇一歇。”
  这礼部的郎中,显然是刘辉文的弟子,他故意声音高亢一些,便是想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
  果然,在不远的内阁大学士谢迁听罢,侧目看来,随即担忧的看了刘辉文一眼。
  刘祭酒带病随驾,且年纪老迈,看着倒是令人担心,自己竟是疏忽,忘却了他还带病在身,于是谢迁道:“若是身子有所不适,就请搀去一旁暂歇吧。”
  这刘辉文的弟子似乎就等着谢公的这句吩咐,连忙搀扶着微微颤颤的刘辉文走到一处角落。
  刘辉文眺望着这数不清的人群,叹了口气,只是眼中却是混浊,令人看不起他的心思。
  “恩师……”弟子道:“陛下对齐国公的偏爱,真的令人嫉妒啊。”
  刘辉文微笑,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的得意门生一眼:“天子对臣子的偏爱,是不能长久的,今齐国公已过世,天子再如何偏爱,也需将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上,今日乃是四七,再过一些日子,便是七七,可若是一年半载之后呢?”
  这弟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恩师,实际上,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焦虑之中,京里发生了很多变化,让他始料不及,他甚至隐隐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自己的恩师,依旧是淡定从容的样子,却又像让他有了几分信心。
  只是……
  这弟子看了灵堂的方向一眼,而后黯然的道:“可是……恩师,八股已经废除了。”
  刘辉文却从容的道:“这只是一时……咳咳咳……”
  二人在角落,四下无人,因而可以畅所欲言。


第1580章 儿臣死罪
  刘辉文面容平静,继续道:“陛下正在盛怒之中,有此举,是可以体谅的。可是长久而言呢,一旦新政走不通了,我大明,终究还是会回到原来的轨道。”
  这弟子却是不解的看着刘辉文。
  刘辉文和蔼的道:“你呀,终究还是只晓得死读书,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新学和新政那一套,你不去了解它,如何能够战胜它呢。眼下,不正是新学和新政回光返照的时候吗?你看,现在百业萧条,无数的作坊,岌岌可危,不说其他的,就说这西山钱庄吧,你可知道西山钱庄积压了多少的坏账?这些坏账,可是要人命的啊,西山钱庄,一旦财源枯竭,很快,大明宝钞就将不保,而那些作坊,也将统统毁于一旦,到那时,因为新政而招揽来的这么多流民,将如何安置呢?到最后……陛下不终究还是要依靠士绅们来治天下?要取士绅人心,便非要依仗圣学不可,依仗圣学,就要开科举取士,此亘古不变之理,依老夫之见,很快,就要是时候了,现在看似是对圣学,对你我不利,可天翻地转,其实也不过是在旦夕之间。”
  弟子听到此处,心里这才踏实一些,道:“恩师教诲的是。”
  就在此时,刘辉文那平静的面上,却突然冷若寒霜,他眯着眼,道:“现在就看这西山钱庄能坚持到几时了,那些商贾,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因而想要试图救一救,呵……可能救一时,救得了一世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此亘古不变之理啊,今日这些人的猖獗,恰恰是其败亡的时候了。”
  刘辉文说到此,又拼命咳嗽起来。
  他的身子骨,已是不成了,可此刻,面上却还是泛着红光,对他而言,他仿佛是力挽狂澜于即倒的英雄,人生之中,若能完成一件足以让自己可以含笑九泉的大事,又有何不可呢?
  他看着灵堂里,唇边勾起了一丝淡不可闻的笑意,道:“齐国公死在火场之中的时候,胜负已分,这是天不绝圣学啊。”
  ……
  一辆车马,已疾驰进了西山,只是再往前,却发现多了许多宫中的禁卫。
  方继藩不得不下车,看着这西山的模样,方继藩心里不禁激动得难以抑制,除了好像这里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外,这里一切都好。
  此时有禁卫上前想要阻拦,可细细一看,见了方继藩,却如同见了鬼似的,竟是木然的站在原地。
  老半天,竟是说不出话来。
  方继藩懒得理他,继续前行,到了自家阔别已久的宅门前。
  却见这方宅外头,百官个个默默肃然伫立。
  方继藩吁了口气,虽然从前的时候,很讨厌这些人,可现在阔别已久,竟发现,连他们都变得可爱起来。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发出了惊叫。
  却是一人,目光落在方继藩的身上,见了方继藩,就如同见了鬼似的,恐惧之下,瑟瑟发抖,发出了叫喊。
  他这一喊,顿时吸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方继藩的方向看去。
  这一刻……方继藩又体会到了做猴子的感觉。
  于是,方继藩抠着鼻子,也不做声,穿梭过人群。
  一个年纪老迈的官员,眼里的瞳孔收缩着,他张口,想说点什么。
  大抵想说的……齐国公……他活啦……
  只是话还没开口,或许是受了惊吓,心跳的厉害,连忙用手捂住了心口,急促呼吸起来,下一刻,整个人像是直接栽倒在地。
  可此时,却没人顾得上他。
  所有人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方继藩。
  这方继藩……是阴魂不散?
  阎王爷都不敢收他?
  这到底是不是齐国公?莫非是有相似的人伪造?
  可是……瞧这顾盼自雄的神态,还有这旁若无人的样子……像……真像……
  那刘辉文歇息得够了,突然发现远处鸦雀无声,一时也是愣住,他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让自己的弟子搀扶着自己上前。
  却见方继藩朝着灵堂方向,大喇喇的而去。
  这身影……竟很熟悉……
  随即,刘辉文身子一颤,紧接着,拼命的咳嗽。
  浑浊的老眼里,瞳孔收缩着。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方继藩吗?
  不对,方继藩应该已经死了。
  从南通州送来的密报里头,可是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刘辉文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他瞪大着眼睛,不禁道:“方……方继藩……”
  这刘辉文的声音,打破了灵堂外头的沉寂。
  方继藩心里苦笑,总算……似乎看到一个‘活着’还能开口说话的人了。
  他只看了刘文辉一眼,却发现刘文辉的身子在不断的颤抖。
  方继藩觉得自己是个和亲的人,于是道:“怎么,叫我做什么?”
  这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
  可这声音……刘辉文化成灰都认得。
  他猛地,觉得自己的心口疼的厉害。
  黄豆一般的大汗,自额上流淌下来。
  一旁的弟子,也像是被黄蜂蛰了一般,整个人竟是打了个机灵。
  方继藩……真的活着……
  这么说来,南通州那儿……
  刘辉文已不敢继续想象下去了。
  见他们也发起愣的样子,方继藩便没再理会他了,继续步入了灵堂。
  灵堂里,依旧还是悲痛的情绪弥漫着。
  弘治皇帝已由人搀扶着坐下,依旧还是一脸悲哀之色。
  朱秀荣揩拭着泪水。
  朱厚照似是出了神,脑子里,此前种种的事,犹如走马灯一般的在脑海中划过。
  朱载墨心情自是沉重无比,似乎也在想着恩师往日对自己的教诲。
  却在此时,有人闯了进来。
  方继藩觉得很尴尬,毕竟……每一个人都将自己当做了鬼。
  当他进入了灵堂时,身后便好像炸了,传出了无数人的窃窃私语。
  方继藩尴尬的抠着鼻子。
  看了一眼灵堂里的人,而后抬头,看到自己的灵位……
  不得不说,这灵堂布置的不太像自己的风格啊。
  方继藩曾预想过,若是自己有朝一日,当真离开这个世界,不说临死之前要求子孙们在自己的坟头蹦迪,好歹也让人吹奏一曲‘好运来’,这才算是有始有终,显得自己不拘一格嘛。
  他的身子,犹如幽魂一般,在这灵堂里转悠了一圈。
  听到了外头的嘈杂,灵堂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错愕的抬头。
  而后……他们和外头的百官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见鬼似的看着方继藩。
  一个个人,眼睛张得极大,目不转睛。
  又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至少在这一刻,朱厚照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放开嗓子,吼一嗓子的救命。
  毕竟,大白日见鬼,是挺渗人的。
  “老……老方……”还是朱厚照反应快,他起身,期期艾艾的道。
  方继藩忙朝朱厚照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些日子不见了,你好呀。”
  朱厚照失魂落魄,却是喃喃自语道:“本宫……本宫不是做梦吧。”
  方继藩走到朱厚照的跟前,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伸出手,狠狠的掐了掐朱厚照的脸。
  朱厚照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疼吗?”
  “姓方的,你做了鬼竟还……呀,疼啊……这……这不是做梦……”
  朱厚照身躯一震,随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方继藩,双手扶住了方继藩的双肩,开始摇晃:“老方……老方……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他顿时狂喜,发出了大笑:“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方继藩心里涌出一股暖流,道:“本是快要死的,可是阎王爷听说人世间还有人比他还凶,若是将臣留在阴曹地府,这还了得,这十殿阎王,岂不个个都要欠一屁股的债,便吓着让臣还阳啦。”
  方继藩打趣,却又绷紧脸来:“由此可见,即便是燕王,人人都说其公正无私,其实也不过尔尔,他们没有识人之明,说起这明察秋毫,首推咱们的皇上,皇上识英雄、重英雄,天下英才,都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谈古论今,人世间的历朝天子,都已不配和吾皇比较啦,要臣来看,这天上地下,无论神仙鬼怪,都没一个及得上皇上的。”
  这灵堂中的所有人,此刻都如同在神游一般。
  只有听到这一番话,弘治皇帝猛地打了个激灵。
  对,就是这熟悉的味道。
  哪怕是自己做梦,都绝对没有这个想象力,营造这样的梦的。
  他……当真是方继藩……
  方继藩还活着……
  弘治皇帝顿时觉得这一番话,犹如天籁之音,于是他龙精虎猛的自椅上豁然而起,面上激动得殷红,却又念及这些日子的肝肠寸断,心里又猛地升腾起了怒火,鬼使神差一般,厉声大喝:“继藩,你好大的胆子,你……你既敢欺君罔上,你敢诈死?”
  方继藩二话不说,连忙行礼,正色道:“儿臣死罪!”


第1581章 真凶找到了
  方继藩这个时候,哪里敢辩解。
  在别人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顶嘴,这本是方继藩的风格,没打你就不错了,还不能顶嘴了?
  可遇到了弘治皇帝,方继藩立即认怂,一句万死,让弘治皇帝本是准备爆发的情绪,一下子舒缓了下来。
  方继藩道:“父皇,儿臣此举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啊。儿臣所住的宅邸,突遇大火,事情过于蹊跷,这火势也显然是有人用火油引发的,儿臣这是自知自己遇刺了,当然,心里并不惶恐,倒是高兴极了,儿臣为皇上效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对这生死,早已看淡了。而既有宵小之徒要刺杀儿臣,这就说明,这等乱臣贼子,儿臣这些年不畏强暴,引起了这些人的痛恨,这难道不是一件庆幸的事吗?”
  “只是……臣的弟子王伯安,实在是顾念儿臣的安危,拼命阻拦,告诫儿臣,这刺客纵火不成,定会有其他诡计,儿臣若是不麻痹他们,接下来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的刺杀,那儿毕竟是南通州,并非是京师,为了安全上的考虑,因此建议儿臣秘密往宁波水寨。在宁波水寨,有儿臣的弟子戚景通,由他护着儿臣回京,最是稳妥。再者,此事必须极为机密,任何人都不得托付,于是儿臣无奈,只好连夜自南通州往宁波,再秘密登船,抵达天津卫,这不,一到了天津卫,便匆匆回京见驾了。”
  弘治皇帝听到此中曲折,心里也大为惊讶,可细细想来,却也觉得在当时的情况,这样是最为稳妥的,毕竟敌在暗,而方继藩在明。
  弘治皇帝猛地心头一喜,这几日的抑郁,已是一扫而空了,随即,又是激动起来,气呼呼的道:“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方继藩随即又唏嘘道:“陛下,儿臣在外,风雨飘摇,今日不知明日之事,危亡只在旦夕之间,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陛下啊。”
  弘治皇帝心里感慨无比,看着这灵堂,再听方继藩死而后生之后的话,竟又不禁多愁善感得眼有泪意。只是转了念头,面色却又古怪起来。
  他抬起眼来,看向方继藩道:“怎么,你就不想想秀荣,不想想天赐?”
  方继藩:“……”
  他能不能说,这个坑有点大。
  一旁,朱秀荣已是双肩颤抖,早已是泪如雨下,却又不得不拼命的克制着自己情绪,不使自己放声大哭,于是带着泪眼凝噎。
  她心里依旧难以置信,可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夫君,她感觉自己犹如跌落到了深渊之后,又被人一把拉了上来,幸福在转眼之间,变得触手可及。
  方继藩目光温和的看了朱秀荣一眼,立即道:“陛下,儿臣多半时候也在念着公主殿下的。”
  朱厚照在旁,没心没肺的咧嘴大笑:“看来是没有念着本宫啦。”
  方继藩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念念念,都念着呢,有一个算一个,臣……臣是白日念,夜里也念。”
  他能不能说,心好累啊……
  朱厚照这才挑眉。
  这灵堂里,似乎隐隐有好运来的曲调鸣奏,一下子气氛欢快起来。
  弘治皇帝揩拭了眼角的泪,显得精神了不少:“朕的乘龙快婿死而复生,真是令朕欣慰,朕本还以为,自己痛失了自己的左右臂膀,继藩,你这一路,定是辛苦吧,不必待在此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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