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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6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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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拿着火铳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是你,还不准大家伙儿受了惊吓。
受了惊吓,就算是造反?
可是……
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恐惧却弥漫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人家说你造反,说不准真拿你当反贼处置了,甚至下一个把枪对准的对象就是你呢!方继藩这狗东西,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啊!
今日能活着走出去吗?
许多人想了许多,想到了自己故去或者没有故去的父母,想到了自己的妻妾,想到了自己的儿孙。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脚,顿时像是灌了铅一般,竟是动弹不得。
他们一个个恐惧的四处张望,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这厅堂里,像是在上演一幕默剧。
只有每一个人面上精彩的表情,或者是细微的肢体语言,却是落地无声。
王世勋的大腿依旧还在流血,他疼得要眩晕过去,偏偏,好不容易失去了一点儿神识,那剧痛却又令他清醒。
方继藩端着火铳,依旧保持着平举的姿态。
在他的枪口之下,没有一个人敢正面对着他,一个人都没有。
一旁的小虎人等,个个精神一振,眼眸一下子亮了几分,皆是佩服的看着方继藩。
他们内心深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平日并未见齐国公玩弄火铳,可是今日真是神了,说打腿就打腿,虽是近距离射击,可是这个时代,尤其是短铳的精度并不容易掌握,哪怕是虎子这等最爱舞刀弄枪的人,也需花费几天时间熟悉短铳的特性,方可做到近距离的准确性。
而齐国公就不同了……难怪人们都说,齐国公乃是上天的星辰下了凡尘,今日见了……果然……
方继藩吹了一口火铳口,将火铳直接塞回了虎子的腰间。
他面上平静,心里却不禁在想,这玩意后坐力不小啊,看来下次要顶着对方的脑门,才能一枪毙命。
方继藩背着手,眼下顾忌不上这该死的短铳精度差的问题了。
方继藩俊眸一张,大喝道:“你再嚎叫一句,我就当你对我不轨企图,别怪我方继藩不客气。”
一声厉喝。
本是捂着腿嗷叫的王世勋,居然很快就咬紧了牙关,再没有声息了。
实实在在的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求生欲!
方继藩这才稳稳坐下,虎子等人则是众星捧月的围着方继藩。
方继藩方才拉下脸来,沉声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我的脾气很不好,你们登门,来者就是客,可是这么大声和我说话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我的脑疾之症,最听不得别人大声,一大声我便害怕,一害怕便犯病,吾病中好杀人!”
王世勋真的很痛,痛得额上都是冷汗,却依旧拼命的忍着,再不敢发出任何的声息。
其余人亦是脸色苍白,更是大气不敢出。
只见方继藩冷冷的扫视了四周一眼,随即又咆哮道:“我还很讨厌别人个头比我高!”
啪嗒……
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了。
大家要吃饭的!
可吃饭的前提是你得活着。
碰到这等你大声说话,他便打你腿的家伙,真真一丁点脾气都没有。
于是,有人毫无节操的跪地。
其余人诚惶诚恐,有的很干脆,有的缓了一点点。
却在片刻之后,跪了一地。
大家依旧是鸦雀无声,埋着头,仿佛只有躲在人群里,不被方继藩所注意,这样才有安全感。
方继藩冷冷道:“方才是哪一个狗东西说我方继藩将来没有好下场的,是谁?”
说着,方继藩四顾左右。
“……”
众人似乎把头垂得更低了。
“我方继藩为国为民,若是都没有好下场,那敢情好的很,大家都别想有好下场,平日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我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你们偏偏不要做我的朋友,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有多大的脸,是不是见我近来修身养性,好欺负了?”
“……”
静默了一下,方继藩又道:“都不说话?不说话就当你们图谋不轨,想要刺杀我方继藩了。”
顿时,气氛一下子活跃了。
大家连忙仰起脸,方才苦逼的表情,这一刻都乐呵呵的:“齐国公,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等能与齐国公为友,实是三生之幸啊。”
“齐国公礼节下士,人所共知,区区我等,喜……喜不自胜……”
方继藩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
他带着温和的笑容道:“早说嘛,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若先前这样好端端的说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嘛!为什么一定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众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又逐渐消失了。
方继藩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方继藩要放地免租,这是圣人嫡传弟子应尽的本分,你们之中,有人居然在此叽叽喳喳,这是何意?我的本意是,由我方继藩开这个头,大家伙儿呢,有钱出钱,有地出地,咱们一道为圣上分忧,为苍生谋福,这事……是定了的,我也已奏明了皇上,皇上对此赞不绝口,说这是公忠体国。你们跑来此劝阻,怎么,是要和皇上对着干,要和我方继藩对着干?”
此时……王世勋终于承受不住,直接昏厥了过去。
可方继藩没理他。
却是看向其他士绅:“都愣着做什么,说话……”
士绅们看着王世勋,又看着地上的一摊血,又打了个寒颤,终于有人战战兢兢的道:“齐国公……齐国公啊……我等……我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学生们都是依赖土地为生,齐国公这儿免租,我等……我等的土地,岂不是没有了出入?齐国公,您老人家是家大业大,这地放出去免租也就罢了,可我等……却全赖这土地啊,一旦如此,将来,学生人等,如何招徕佃户,这没人耕种,这土地,岂不都荒废了?齐国公此举,固然是为国为民,可是……可是……”
方继藩乐了。
无敌真是寂寞啊。
不过……至少这些人开始说人话了。
“这样就对嘛,有事就说事嘛,我方继藩免租,你们利益受损了,日子要过不下去了,直说便是,可方才是啥意思,又是说有人要反,又说我方继藩没有好下场,这是说事的态度吗?好好的事,大家心平气和的来谈,我方继藩难道还会好端端的打死你们?”方继藩呷了口茶,面带笑容,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大家心里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听这意思,似乎不是没有商榷的余地。
方继藩继续道:“既然好好说话,那我方继藩自然也不会让诸位为难了,你们既然土地耕种不下去了,其实这事儿也简单,可以卖嘛,成日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有什么意思?”
卧槽……
这是讲道理的人吗?
众人面如死灰,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儿希望,顿时心又沉了下去。
卖?这是祖产啊。
方继藩又道:“可以卖给我方继藩,解一解燃眉之急,我想好了,三两银子一亩,有多少要多少。”
三两……
有人瞪大了眼睛,这一次,有人的脾气有点压不住了,这不是摆明着是明抢吗?
“当然。”方继藩又道:“西山钱庄,现下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收购土地,若是想卖,暂时也不能给你们现银,只好先垫付代金券,是西山钱庄印制的,这代金券,可承诺三五年之后兑换足额宝钞,在此之前,却不能兑换,天下这么多的土地,西山钱庄总需要有个转圜的余地,有个三五年,就足够歇一口气了,到时大家伙儿得了银子,西山钱庄有了地,百姓们……则免了租,朝廷呢……税赋也可充裕,你们看……这是不是一举数得。”
有人已是觉得眼前一黑,喉头有些甜,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三两银子想买地,而且你还不付现钱?
方继藩见大家都不吭声。
随即乐了,又道:“当然,我说了我方继藩是讲道理的,从不强买强卖,这卖与不卖,选择权在你们,就算不卖也不打紧,你们对自己的地可不要有什么妄想,陛下已有意对天下的土地进行摸底了,这土地的用途需重新明确,哪一些是农地,哪一些属于山林,哪一些可种植桑麻,还有哪一些可用来建设新城,用以居住,都有个章程。大家伙儿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心存侥幸,现在让你们卖地,是成全你们,等将来,你们还想卖这个价,可就未必了。我今日好言相劝,他日可别后悔。”
“什么……什么土地用途……”有人惊讶的看着方继藩。
他们突然感觉到,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听着……又要出事呀!
第1594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在场的士绅,个个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只是此时,无论他们心里想什么,已经不紧要了。
以往这些人,无论是对知识,对土地,都是垄断的。
正是因为垄断,所以他们在地方上,方才有着极深的影响力。
皇帝与士大夫治天下,便源于此。
可现在在朝廷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穷鬼而已,西山书院也培养出了一批读书人,随时可以将他们取而代之。
至于土地的垄断,这世上还有人的土地比西山钱庄所垄断的土地更多?
这天下的兵马、土地、钱粮,都操之朝廷之手,想闹事,这是疯了。
真敢闹,不还有奥斯曼和黄金洲吗?毕竟这个时代,太平洋是没有加盖的。
方继藩懒得和他们继续纠缠,随即道:“今儿就说到此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家心里要有所准备,这地,你们卖与不卖,都没什么紧要,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方继藩是个极开明的人。”
“噢,对了,还有一事。”方继藩乐呵呵的看着他们。
众士绅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已有些六神无主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说啥?
方继藩继续道:“听说你们凑在一起,想要营救那个刘辉文?”
“没……没有的事。”众人显然都有着强烈的求生欲,连忙摇头否认道:“我等……不过是聚在一起喝点儿水酒,齐国公……我等绝无此意啊。”
方继藩吁了口气,道:“想救就救嘛,有什么不好说的,这刘辉文虽是派刺客刺杀我,可现在想来,他也算是劳苦功高,是个令人佩服的人啊,天下的儒生,倘若当真都有他的行动力,我大明朝,何愁不兴。无奈何,这满天下说仁义道德的人太多,操刀子杀人的人太少,这太平世道能长久吗?天下的安定是杀出来的,靠尔等之口,有何用?”
“听说,他的儿子,现在也心急的不得了?哎……我乃圣人的嫡传弟子,这孝义乃是圣人他老人家,最是推崇的。我看这小子很有前途,该给他颁一个奖才是。你们该去刘家的,就去刘家。不要紧,我不会见怪。”
众人:“……”
方继藩最后很干脆的道:“好了,统统给我滚!”
这一个滚字,仿佛有了魔力。
瞬间功夫,士绅们跑了个干净。
便连那醒过来继续忍受疼痛的王世勋,竟也格外的卖力,匍匐在地,双手撑着身体,不断的挪动,每挪一步,便疼的唧唧哼哼,到了门槛处,翻不过去,看着远处那早已散尽的士绅们的背影,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心急如火,额上黄豆大的冷汗冒出来。
方继藩不忍心,朝虎子道:“送去西山医学院吧,怪可怜的,我看他这腿是废了,将腿截了吧,哎……我最看不得这等惨景,一看便心疼的厉害。”
他叹了口气道:“要让苏月亲自来治,这费用,我方继藩包啦,让他好好在医学院里歇养几日吧,自然,这个事不要大张旗鼓的去说。日行一善,乃是本少爷的座右铭,不过区区一些医药费用而已,不值得大张旗鼓的去嚷嚷,我们做善事的,又不是耍猴戏,生恐不为人知。”
虎子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可细细一想。
少爷好像说的没啥毛病啊,倘若这王世勋失去的一条腿,不是因为少爷的那一枪,那就更加没有毛病了。
……
众士绅惊魂未定的走出来,回过头一看,才想起拉下了王世勋。
可现在这位清河王老爷子,似乎也没人顾得上了。
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不过……不管啦。
可随即想到即将到来的大变,无数人心里禁不住哀嚎。
能成为士绅的,哪一个不是历经了许多代人的积淀,凭借着赖以为生的土地,世世代代的享受着富贵。
可现在……这些土地,即将要成为烫手山芋,这……这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祖宗啊。
有人不忿,很想咒骂一番。
可认真的左右张望,虽然没见着有没有方继藩的人,可这骂人的话,还是不敢出口。
瞧着那方继藩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副完全将自己吃的死死的,有一种你们放马过来,造反,刺杀,你们随便挑一样的跋扈状,就让人一丁点脾气都没有。
这若是还让他听到了什么,谁晓得自己的下场,会不会比王老爷子更好?
骂又不敢骂,心里只好憋着。
老半天竟是说不出点什么来。
至于接下来何去何从,更是不知,要不要回刘家?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道:“方才何故齐国公对刘家的人,赞誉有加?”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竟一下子,让所有人重新沉默了。
对呀。
先是齐国公为刘辉文脱罪,请求三司会审,这明显就有为刘辉文开脱的意思。
现在又对刘家赞不绝口。
这刘辉文,是行刺他方继藩啊。
若是再往深里想。
自打方继藩遇刺,陛下立即废除了八股,而后又废除了天下读书人的功名。紧接其后,士绅们的土地价值暴跌,许多宅邸都作为抵押,被西山钱庄收回,而后……又是疯狂的收购土地,一转过头,他方继藩又活了。
这死了……就已经坑苦了大家。
现在活了,又狠狠的坑了一次。
谁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啊。
可越想……大家越觉得不是滋味。
有人猛地道:“莫不是……这一切都是串通好了的吧。”
许多人身躯一震。
读过书的人,和普通的小民是不同的。
因为读过书,所以心思比较深,心思比较深的人,也往往揣测别人心思就更深了。
方继藩这狗东西,丧尽天良,什么事做不出来?
自打刘辉文刺杀了方继藩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方继藩,而受害最大的呢?
这样一想,有人竟是禁不住身躯颤抖起来。
倘若这是一个阴谋……那么……这实在太可怕了。
这是把人往死里坑哪。
那刘辉文十之八九,就是和方继藩这狗东西是一伙的。
“畜生!”有人已禁不住气得跺脚。
“我说为何前脚这边传出废除八股的风声传出来,后脚,方继藩就遇刺了呢,现在细细想来,这根本就是方继藩挟死逼迫宫中下定决心的戏码。此后种种布置,也大抵差不多,否则,雇佣的那些刺客放火,好死不死,他方继藩偏就不在那府里?”
“细思恐极,细思恐极啊。”
“现在当如何?”
人们议论纷纷。
一下子,士绅们炸了。
有人龇牙裂目。
现在大家都要家破人亡了,这么大一口锅,总要有人背吧。
惹不起方继藩,还惹不起刘家?
“这是为虎作伥,偏生我等竟还信了他们的鬼话,差一点被他们利用。”
“不可以放过刘家。”
“这……这……这又如何,他刘家人不过是苦肉计,背后有方继藩撑腰。”
“这刘家,乃是钦犯,无论谁撑腰,钦犯就是钦犯……”
这么一听……
许多人打起了精神。
现在大家的愤怒已经侵占了他们的全身,于是……
“走,去刘家……”
“同去,同去……”
……
在刘府里……
刘歉意心里还惴惴不安。
好不容易请来的宾客,突然散了个干净,听说都去西山了。
却真不知到底是什么缘故。
他心里想着刘家的危亡,坐立不安,食不甘味,可现在,却又不能做什么,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急了。
却在此时,门子匆匆而来:“少爷,少爷,宾客们回来了,又回来了。”
刘歉意听罢,顿时打起了精神,喜滋滋的道:“诸叔伯,果然不曾负我,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都全靠家父这些年结的好善缘啊。”
他抖擞精神,匆匆前去中门迎接。
刚到了中门,便见乌压压的人在外头水泄不通!
刘歉意喜滋滋的走到中门,刚要行礼……
一见刘歉意出来,这巨大的人流,便如开闸的洪峰,瞬间将他席卷,数不清的声音道:“刘贼刺杀驸马,此万死之罪,此等钦犯,还留着做什么,齐国公要留着他,我等也和他不共戴天。”
这般一嚷嚷,仿佛一切都有了合法性。
刘歉意便淹没在人潮之中,不久便传来了哀嚎。
愤怒的人侵门踏户,烧杀劫掠……
等到顺天府的人匆匆而来,这刘府已是一片狼藉。
都头还未开口询问,便有刘家一人一瘸一拐的来了:“杀……杀人啦……我家少爷,被人生生打死了……他们穷凶极恶,数百上千人……官人,请为小民们做主啊。”
这都头本是看到刘家突然变成这样就很吃惊,现在听了这番话,直接一脸发懵,看着身后的差役,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处置:“凶徒是何人,可看清了吗?”
“都认识……认识不少……”
这都头便道:“很好,来人,将这狗东西锁了,带回去细细盘问,此人肯定通了贼人,否则,岂会一个个都认得?”
“都头明鉴啊。”差役们听罢,纷纷觉得有理,蜂拥而上,即行锁拿。
第1595章 诛心
京师突然出现如此大案。
顺天府自是迅速有了动作。
此后,厂卫也开始动作起来。
一时之间,竟是人心惶惶。
可真要细查,人们却对此只能哭笑不得。
刘家刺杀齐国公,犯了钦案,而士绅们……此举,更多的是盲从和泄愤。
他们不敢对齐国公如何,这齐国公是真的说杀人就杀人的主儿,而且现在位高权重,如日中天,谁敢招惹?
在想到祖产即将在他们手里毁于一旦,这等无力的愤怒,迅速的蔓延。
此时……一向老神在在在的士绅们,竟也变得激进和盲从起来。
于是……街坊之中,诸多绘声绘色的阴谋论调便开始甚嚣尘上。
次日,在大理寺。
这已是对刘辉文第七次的过审了。
对于刘辉文的审问,依旧成了三司最头痛的事。
外头的消息,每一日都在变。
可好在这庙堂上的大臣们,却不太相信那些有鼻子有眼,关于合谋的传言。
大抵……还是许多人同情刘辉文的。
且刘辉文每一次过审,所表现出来的风骨,都实是令人钦佩。
这不正是理想中的自己吗?
于是乎,一面他们不喜刘辉文对自己各种讥讽,另一面,他们又觉得,刘辉文无论事情是否做的太过,可其心志,却是好的。
在这般的矛盾之下,继续的过审,更多的只是刘辉文发挥的时间。
刘辉文表现得更加的轻车熟路,到了大理寺的公堂,径自坐下,自报了姓名,而后泰然的看着诸主审官。
可今日,主审官们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刘辉文并不在意。
他很清楚,这些日子,三司会审的态度分明有了变化,这说明朝中有某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在保护自己。而在其他地方,定有许多人不希望自己死。
因而,他底气更足。
甫一落座,不等主审官开口,便道:“荒谬!”
主审们面上大抵是……你又来了的表情。
刘辉文肃容道:“祖宗之制丧尽也。自弘治十五年起,朝廷的诸多国策,都是荒谬至极。下西洋,靡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带回来的金银,却引发了物价齐涨,这对我大明,有什么好处?可是……这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啊,需知下西洋所得的土地,大多分封给了似齐国公,以及诸宗室,这些……于百姓有何利耶?”
主审们默不作声,今日难得的,他们都没有打断刘辉文。
刘辉文大义凛然道:“名为我大明,这是开疆拓土,可是花费了如此多的钱粮建造舰船,多少百姓妻离子散,骨肉分离,只为了齐国公和宗室们的封地,这万里之遥的土地,要之……有何用?大明之患在于人心,在于教化,而非这些好大喜功之物。罪官自入狱以来,困于斗室之中,这些日子,念及这些年大明的变化,实是痛心疾首。”
“听说那齐国公……竟是丧尽天良,四处认亲,将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亲人,统统发配去黄金洲,又四次寻觅罪人,巧立名目,捉拿囚犯,以罪囚填其封国人口,这样的做法,已是惹来了天怒人怨,多少人血泪斑斑。可是这满朝文武,可有人直言吗?为何会到今日这个地步啊。”
刘辉文说得很投入,说到这里,他甚至痛心疾首的捶打着自己的心口。
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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