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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6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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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见他如此,便心里吁了口气,只道他这是承受不了如此打击,怏怏去睡了。
次日,顾氏起来,便见周坦之不见了。
她便出了屋舍,也不知他夜里有没有睡,却是精神奕奕的在那舀着猪料,口里发出各种声音。
子猪们听到声音,学乖了,纷纷涌到了食槽。
紧接着,一个个哼哼的挤入食槽之中。
趁着这功夫,周坦之赶忙去伺候王鳌起来。
一面和王鳌讨论,二人嘀嘀咕咕,只偶尔传来几声:“预备一些草药,或可以防万一。”
“猪以杂食为生,不妨去寻一些厨余泔水,且看效果……”
又过了半个时辰,王家人便来了。
王鳌让他们来接顾氏去安顿。
王家家贫,却还是雇了一辆马车来,只是这马车显得老旧。
周家随顾氏一道来的一些家人,昨日便都去安顿了,现在接这位周家主母去。
顾氏要走,想着自己的丈夫,读了大半辈子书,又做了大半辈子的官,最终却需与猪为伴,既哀怜自己的身世,又心疼周坦之,又忍不住垂泪。
周坦之将脑袋桀骜的仰起来,不使自己的眼泪落下,可看着顾氏憔悴的样子,虽本是官宦人家,此时却只是穿着布衣,便连鬓上的金钗,竟还是当初的嫁妆,于是眼泪也扑簌而下,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最终这最后一点的骄傲也没有了,泣不成声的朝顾氏长身作揖,行了个礼,道:“是我对不起你啊。”
顾氏终是走了,看着那绝尘的车马。
周坦之依旧愣愣的看着那车马扬起的尘埃,可车马却已不见踪影。
王鳌站在他身边,感慨道:“子安啊,此等贤妻,不可辜……”
说到此,周坦之却是失魂落魄的喃喃念道:“不对。”
王鳌皱眉,看着周坦之:“什么?”
周坦之一脸认真的道:“恩师,养猪之道,在于用最廉价的饲料,最少的人力,最轻松的办法,去养更多的猪,是吗?”
王鳌看着周坦之,觉得这家伙,着了魔。
周坦之则是打起精神:“路漫漫兮修远矣,吾将上下求索,天下的道理,终究是互通的,明白了这个道的目的,那么就该知道,如何朝着这个方向而行,这些日子,这个念头,一直都盘桓在学生的脑海,学生以为,眼下三十多头猪,仍远远不够,该再进数十头猪来,唯有如此,方可尝试如何在人力,饲养之间,寻求出诸多的可能。”
王鳌一听,也精神一振,他本是个较真的人:“不错,是这个道理,人力有穷尽,可人力又无穷尽,人若不明理,则有穷尽,区区一人,血肉之躯,何足道哉。可若是明理,这人力便无穷尽也,何也,君子谋时而动,顺势而为,天亦无所用其伎矣。”
周坦之明白王鳌的意思了,只有懂得‘道’的人,才能顺着自然的天命而行事,不要去违背这些规律,熟悉和掌握这些规律之中,哪怕是天意弄人,也可逆境而行。
这便是自己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当然……一切的前提在于,他需掌握这个自然之理,又如何顺势而行,恩师口中的‘道’,说出去可能让人笑话,因为……这是养猪之道。
周坦之却犹如想通了一些了不得东西,摩拳擦掌道:“试一试就知道。”
于是,立即又去采购了数十头子猪来。
如此,方三十六藩,便又多了三十五个弟弟,已排至七十一藩了。
周坦之索性躲在猪圈里,成日琢磨着它们的习性。
但凡有任何发现,立即记录在册,想尽办法,改进了食槽,免使子猪们夺食。
又一再更改食料。
可就在第十一日,是他最伤心的日子,方十七藩死了。
方十七藩生前,总是抢不过自己的兄弟姐妹,历来瘦骨嶙嶙,且极易暴躁,周坦之本是最欣赏它的,因为周坦之觉得,方十七藩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不同,它是一头偶尔能动脑子思考的猪,不似其他的猪,只知道吃吃吃,周坦之许多次,看着方十七藩孤零零的站在猪圈的角落,发出低声的哼哼,仿佛带着忧郁,直到它越发的消瘦,最终,它终于过完了短暂的一生,死的夜里,它如往常一样没有睡熟,发出了哼哼哼的声音,等到周坦之听到了动静,和衣趿鞋而起,持着蜡烛到了猪圈时,它已是气若游丝。
周坦之悲从心来,却也是回天乏术。
在和恩师二人请了杀猪匠处理掉方十七藩,然后提着猪肉回了猪舍,周坦之和恩师相对而坐,吃着这一锅肥美的猪肉的时候,二人的嘴巴,都吧唧吧唧的发出了格外引人食欲的咀嚼声。
周坦之叹了口气:“现在又明白了一个道理,猪非但要懂得养,还需懂得如何选,人有人性,猪有猪性,猪就该吃吃睡睡,但凡是不务猪业,这大祸也将临头了,以后选子猪,似此等格外机灵的,需剔除掉,唯有稳如欧阳志的,才是良猪。”
王鳌抓着筒骨,啃着筋膜,他牙口不好,可又觉得啃得不够干净。
他为官清正,能这般敞开肚皮吃肉的机会并不多,因而格外的珍惜,于是一面用牙剔着余肉,一面叽叽哼哼道:“是极,是极,子安能举一反三,令为师欣慰,人猪有别啊……”
说着,师徒二人相顾无言,低头吃肉,想来……或许是因为伤心的缘故。
……
转眼又过了两月。
王鳌养猪的事,早已流传开来。
不少人特意去看,见那斯文扫地的模样。
于是不少读书人,兔死狐悲。
看着此情此景,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连王公这样的人,尚且凄惨如此,其他人,更是前途无望。
朝中百官,私下里暗暗叹息,心里有许多话想要说,却不敢说,索性当自己是泥塑的菩萨,哪怕是内阁那里,也觉得如此大为不妥,几次向陛下暗示。
皇帝不是不懂,可这件事已是交代了方继藩去做,左灯右等又没消息,只好暂时装聋作哑。
可对于其他人,这样的事,就更像是一桩笑谈了。
商贾们总喜欢聚在一处,彼此笑谈。
这些人统统都是玲珑心,比如得胜商行的大东家刘文治,便是如此,他照例让人泡好了一壶上等的雀舌,而后轻饮一口。
接着,便听其他商贾朋友笑称:“听说吏部天官在西山养猪,不得了,眼看着要出栏了,居然绝大多数都活了下来,看来……天官余威尚在,便连猪都不敢死。”
众人都笑了。
刘文治听罢,一挑眉,身躯一震,道:“出栏率,能有几何?”
“好事者都用望远镜在看,只怕不低,至少九成以上,养的也好。”
“是吗?”得胜商行东家刘文治听到此处,来了精神,猛地……他脑海里顿时开始活络起来。
能发大财的人,思维不一样。
别人养猪,十头死个两三头,这算是好的,可有人养猪,能养成这般,这说明什么?说明定有秘方啊,这里头涉及到的学问,可能不一般。
最低的成本,能创造最大的效应。
何况现在随着许多百姓开始手头宽裕,对于肉食的需求……
刘文治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已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要发财了。
第1615章 咸鱼翻身
这刘文治继续不露声色,只听众商贾攀谈,他面带着微笑,一副淡然的样子。
待到众人渐渐散去,他方才站起来。
若说方才的刘文治,是静若处子,可现在,他却是动若脱兔了。
做买卖,要沉得住气。
可做买卖,同样也要雷厉风行,但凡心里有了念头和想法,就绝不可瞻前顾后,因为一旦瞻前顾后,便失去了先机。
他立即将自己的主事寻到了面前来:“王公和前南京礼部尚书周坦之养猪之事,你有耳闻吗?”
“有,有的,此事,京中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刘文治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乃京中十三大商行之一,财富虽远远及不上齐国公和王不仕这样的巨鳄,却也是这商场上,跺跺脚,地皮也是能颤一颤的。
刘文治道:“可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其他的消息?老爷,您说的是……”
刘文治正色道:“当然是他们养猪的事,据闻,他们的猪,出栏率颇高?”
主事想了想点头:“是呢,其实一开始,不少人只是想去看看稀罕,这王公是令人佩服的,至于周坦之,所知的人不多,不过……他们倒是厉害,两个人,养着七十多头猪。”
刘文治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人七十多头猪?
而且出栏率还如此之高。
刘文治做的乃是餐饮的买卖,许多的客栈和酒肆,都在他的名下,这些年,扩张的极厉害,自然而然,也和不少食材的商贾打交道。
在他看来,两个人能照顾三四十头猪,就已是极限了,且还需经验丰富的猪倌。
而且……这子猪到出栏,中途有太多的变数,随时可能因为疾病,或因其他的缘故,最终导致死亡。
这年月,就算是人,也不能保证成年呢,何况是猪。
这出栏率高,就意味着产量高。
人工用的少,就意味着成本的降低。
最低的成本,诞生了最高的产出。
“这些年,对于肉食的需求,已是越来越高了吧。”
“正是。”主事点头:“这几年,食客越来越多了,花销也是一年比一年大,老爷,而今,百姓们手里有了一些零碎的银子,也肯偶尔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这是实话,刘家的买卖,就是靠这个做起来的,买卖越来越大,酒肆和客栈不断的扩张。
刘文治背着手,来回踱步,他若有所思,猛地,抬头:“派人在去打听一下,且看看这王公和周坦之的猪,到底如何养的,老夫觉得他们定有什么秘方。不过……咱们不是要打探他们的秘方,秘方这东西……能用多久?这天底下,最有用的是……”
说到这里,刘文治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最有用的是脑子啊。”
“他们才养了多久的猪,就发掘出了这么多别人不知的窍门,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细细去观察他们,确定了这坊间的传言非虚,立即回报,这件事,谁也不可说,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主事听罢,立即前去安排。
刘文治却背着手,来回踱步,这是他的习惯,但凡是要做一个重大决定时,都免不得要花一日半日,躲在房中,来回踱步,推敲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以及算计未来的诸多可能。
……
三日之后,那主事便匆匆来报:“小人打探仔细了,老爷,和传言中说的一模一样,这二人,养猪的法子,与众不同,肯定是用了什么方子,那些生猪,个个都养的不错,眼看着都要出栏了。”
“有很多人为之惊叹吧?”刘文治满面通红,却又紧张起来,仿佛一个抱着大元宝的孩子,生恐手中的宝贝被人夺去。
主事摇头:“起初的时候,他们养猪,大家都稀罕,看的人不少,可渐渐的,许多人失去了兴趣,去看的人,也就寥寥无几了,老爷……”
刘文治打起精神:“不能等了。去备车马,老夫要立即去拜访,噢,对了,给老夫准备好名敕,他们不是一般人,因而,不要过于张扬,老夫当初,也曾有过秀才的公名,就换一身儒衫,戴着个纶巾去吧,车马也尽力要朴实。”
他眯着眼继续吩咐道:“快去准备。”
……
人是一种极容易适应环境的动物。
慢慢的,无论是王鳌还是周坦之,在面对困境,渐渐的放下了从前的荣光和骄傲时,他们也在慢慢的适应。
每日清早,周坦之都要先数猪。
看着这一头头的猪,渐渐的长大。
某种程度而言,周坦之也渐渐开始体会到了喜悦的滋味。
他近来睡得不好,白日要照顾着这些方什么藩们,夜里,还需去寻觅各种书籍,参照着明颂和养猪致富指南来不断的摸索各种养猪之法。
此时的他,终于接受了自己前途无望的现实。
内心之中,固然是有苍凉,也有过不甘。
可渐渐的……他只好将这些不甘,化为了养猪的动力。
他只是想像人证明,自己不服这个输,他曾经有过金榜题名的荣光,今后……他也可以做的很好。
当做一件事变得纯粹,当放下了一切的包袱,一个新的难题,却是接踵而来。
自己可以养一辈子猪。
自己的妻儿们呢?
愧对祖宗啊。
他想到了自己曾是书香门第,想到自己也曾出生于显赫。
想到宗祠里,那琳琅满目的排位,顿时……又时常眼里含泪,祸不及妻儿,祸不及子孙,可人与妻儿与子孙本为一体,这灾祸降下,又有谁可以幸免呢?
王鳌能理解周坦之的感受,因而时不时的会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仿佛是在说,自己混了大半辈子,曾让人仰望,可又如何,连一个弟子,尚且都不能保全。
“坦之,现如今,科举已废,汝子已十七岁了吧,从前读的八股,看来,也没有了作用,不如,老夫拉下脸来,去西山书院,再去求一求那齐国公,齐国公……哎……不说他,无论齐国公是什么样的人,可这西山书院,现在已是大势所趋,汝子将来的前程要紧啊。”
周坦之听到此处,啪嗒一下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恩师,学生获罪,此罪有应得,恩师随着学生受苦,学生本已羞愧难当,恨不得当下撞死在恩师面前。恩师是何等人,何时曾委曲求全过?恩师万万不可向那齐国公低头啊,恩师挺着胸脯活了一辈子,临到老了,怎可失节,恩师……若如此,弟子宁死也不从。”
王鳌吁了口气。
他清楚周坦之的意思。
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可以服软。
可是王鳌是不能服软的。
服软了,那么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王鳌微微颤颤,要将他搀起来。
外头传来猪的哼哼声。
周坦之擦拭了泪,起身:“方三十九藩肯定又饿了,学生……”
正说着,外头却有人进了来,朗声道:“敝人刘文治求见王公,求见周公。”
王鳌和周坦之二人对视了一眼。
这些日子以来,前来拜望的人也不是没有,可王鳌和周坦之羞于见人,统统拒而不见,也有人来了,受不得这猪圈臭烘烘的味道,捏着鼻子便走。
只是……刘文治……不曾听说过。
王鳌给了周坦之一个眼色。
周坦之心知王鳌不愿见人,便道:“学生去打发他。”
接着,他出去,便见刘文治在此好奇的上下打量,非但不觉得这猪圈味道古怪,反而饶有兴趣,等一看到周坦之出来,立即作揖行礼。
周坦之正要开口。
刘文治立即道:“周公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周公,鄙人想和你谈谈。”
“和老夫有什么可谈的呢,我已是闲云野鹤之人,苟延残喘……”
周坦之摆手,不过他隐隐觉得这个刘文治有些不太一样。
刘文治见状,立即恢复了商人所固有的开门见山,他随即道:“我想谈的是买卖,想要请周公代鄙人养猪。”
周坦之一愣,他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刘文治的羞辱。
他还未发作。
刘文治直接伸出了手指:“三十万两,三十万两银子,成立一个新的养猪作坊,其中,给先生两成的股份,也就是说,六万两银子,是平白送给周公的,这养猪作坊之中的大小事务,统统都是周公说了算,周公说东,那便东,周公说西,那便是西。”
周坦之一愣,竟是懵了。
这个世上,竟还有人来送钱的。
眼前这个商人,简直无可理喻。
刘文治道:“鄙人查过,圣命是让周公养猪,那么怎么养猪,其实是可以转圜的,其他的事,交给鄙人来疏通,吾与西山的王金元大掌柜相熟,此事,可以包在身上,周公只需安心养猪即可。鄙人说句实话,这送给周公的两成干股,其实真算不得什么,现在是区区六万两,往后就未必了。不只如此,周公一切的开销,都可暴涨,每月一千两银子上下的用度,鄙人绝不过问,不知周公以为如何?”
似乎生怕周坦之不肯,刘文治又作揖:“周公啊,眼下,大展宏图,只在今日,我刘某人,从不做小买卖,这三十万两银子的买卖,刘某是决计瞧不上的,为此特地来访,实是没有必要,只要周公点头,这就绝不是三十万两银子的买卖。或者在周公眼里,经营实是粗鄙的事,可周公料来绝非屈居人下之人,何不趁此机会,奋力一搏呢?”
第1616章 大买卖
周坦之无法理解。
为何会有人拿三十万两银子给自己养猪。
且还白送自己两成的干股。
这世上,哪里有这般的好事。
这令他心里生出了防范之心。
再者,养猪当真挣银子?
他狐疑的看着刘文治。
刘文治却是一脸真挚的样子,似乎生怕周坦之不信一般。
刘文治便忙解释道:“当然,这并非是让周公一人来养,这么多的银子,我们需搭建起养猪的作坊,需要雇佣许多的人,甚至还需对这些猪倌进行管理。”
“鄙人就说一句实在话吧,这市面上,想要寻似周公这样的大才,实在太难了。管理偌大的作坊,有几人能做到?这满天下也找不到几人,可周公不同,周公曾经入仕,拜为礼部尚书,治人之术,想来定是有的。”
“再者,这么大的作坊,既是请人去管理,若是别人,鄙人只怕还真不放心,这年月,牵涉到了如此大的利益,若是对方稍有半分的贪心,只怕鄙人的银子也就血本无归了。可周公乃是王公的弟子,鄙人还听说,周公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似周公这样的人,鄙人怎么能信不过呢?莫说是三十万两银子,便是将鄙人半副家当送至周公打理,鄙人也是能放心的。”
“这最后,当然看重的乃是周公的养猪之术,周公既能治人,为人又清廉,乃是君子,且还能养猪,实是鄙人所选中的不二人选,周公,现如今市面上对于肉食的需求极大,而周公既有此才能,既能改变眼下的窘境,又能提供大量的肉食,这……也算是为天下的百姓,谋一些好处了,此乃两全其美的事,有何不可,还犹豫什么呢?”
说到此处,周坦之终于放下了一些心。
他心里苦笑,也是自己过于谨慎了,沦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又有什么值得别人欺骗的呢?
于是他道:“既如此,当下……应准备购置土地,营造养猪作坊?”
刘文治听他动心,心里顿喜,立即道:“这是自然,除此之外,还请周公先照料眼下这些猪,凡事需有始有终,先让这些猪出栏了再说。”
周坦之颔首点头。
刘文治又接着道:“鄙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便是,此事,能否暂时保密?”
保密?
周坦之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味。
刘文治道:“等过一些日子,再宣扬出去。”
周坦之不懂这些门道,最终还是点头。
刘文治终于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这周坦之定是高傲的人,哪里想到,如此就说动了,比他预想的简单多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对周坦之而言,今时不同往日,在真正经历过了艰辛之后,对于任何一个机会,周坦之都不会错过。
等刘文治走了,周坦之便回了屋舍,向王鳖拜下,将刘文治所言之事统统相告。
王鳌皱眉,略带狐疑:“这商贾……何故如此,真是奇怪,老夫倒是听说过这个刘文治,此人……决计是看不上这养猪的微末收入的,他做的乃是大买卖,腰缠数百万银子,乃大明一等一的巨蛊,实在无法想象,他为了这些许的小买卖,居然求告上门。何况,就算是三十万两银子投入进去养猪,以最大的收益来算,一年能有三成的利便已是不错了,那也不过是区区每年入账十万两银子而已,这固然对于有的人而言,乃是巨利,可对刘文治这样的人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王鳌顿了顿,恳切的道:“子安啊,你切切要小心,世事险恶,绝不是养猪这样的简单。”
周坦之听到此,刚刚燃起的希望,顿时又浇灭了,不禁又有些心灰意冷,随即悲从心来,可细细想了想,他定了定神,突然又拜倒在地,道:“恩师,学生已走投无路了,这一辈子,非要养猪不可,现如今,这已是学生最后的机会,恩师……学生已经没有办法了啊,是以,哪怕明知道这可能是个圈套,却也非要跳进去不可。这商贾经营之事,学生是历来反感和排斥的,只是如今……学生已是如此境地,除此之外,又如之奈何?”
这奈何二字,真是写尽了苍凉。
此时的他,想起了顾氏,还有自己的家人,尚且还寄人篱下。
他想到不放心他的恩师,恩师已年岁老迈,到了现在,恩师还在此跟着自己养猪。
为了这些亲人,他也不能这样下去,不管怎样,眼下他要拼一拼!
王鳌亦是无奈,最后叹着气,摇了摇头道:“罢罢罢,山穷水尽疑无路,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也是未必。子安,你留着一些心眼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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