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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7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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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继藩就道:“啊,要下雨了啊,这可不得了,这节气怕要变了,本国公需赶紧去镇国府一趟,安排一下屯田所的劝农之事。”
书吏却是为镇国公着急,自以为尽责的道:“国公,此等小事,吩咐一声,学生可以代劳,只需下一个条子即可,哪里需劳动公爷您呢?”
对了那么久的之乎者也,方继藩的耐性似乎已耗得差不多了,此时,脸色猛的一变,直接抄起了案牍上的砚台便要砸过去。
书吏眼疾手快,吓尿了,下意识的就举起手臂抱头,口里道:“公爷,学生万死,不知公爷何故如此来哉。”
方继藩怒气未消,气呼呼的瞪着他,怒道:“谁让你这狗东西穿青衣的,真是无法无天了,一点也没将本公爷放在眼里吗?”
青……青衣?
书吏还在惶恐不安之间,却见方继藩背着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边道:“给本公爷在此好好的面壁思过,我最是讨厌人穿青衣,以后再敢穿,打断你的腿。”
说着,人已去远。
书吏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眼神有点发愣,百思不得其解啊!
方继藩的步子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出了宫。
只是到了午门,还未走几步,便见侧门处,有人大吼一声:“在此,在此,就在此。”
方继藩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乌压压的衣冠禽兽疾冲而来。
他们个个戴着翅帽,身上官衣上各种飞禽走兽,将方继藩围住,一个个脸色惨然,似乎在此埋伏很久了。
方继藩吓得后退了一步。
午门的禁卫见了,却是眼睛一亮,卧槽……他们仿佛看到了移动的军功,个个激动得像过年一般,快速的行动起来,将方继藩团团护住。
方继藩这才安心,随即就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镇国公,新城那里,为何新宅廉价如此?”有人上前,含着热泪。
方继藩道:“这是当然的,难道居者有其屋,有错吗?我乃镇国公,是内阁大学士!”
众人哗然,有人瞪着方继藩,眼睛似是要冒火了,愤怒道:“可为何此前卖的这样昂贵。”
方继藩就道:“这可不是西山新城的错,此前你们难道没有察觉,新城一开卖,立即便有人疯狂囤购宅邸,恶意炒高吗?如此囤购,岂有不贵之理?”
“镇国公啊……”有人听这方继藩如此振振有词,已是老泪盈眶,战战兢兢的拜下,他们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了,只好可怜巴巴的道:“镇国公垂怜,我等……”
“走开。”方继藩就看不得这样的人,眼中透着厌恶,蛮横的道:“哭什么哭,这西山新城,我手中的新宅最多,我尚且愿让利于民,你们不就是买了几个宅邸吗?吃一点亏,便寻死觅活的?那我方继藩岂不是现在就得要找块豆腐撞死?为人臣的,上要为君父分忧,下要顾念苍生百姓,你们读了这么多书,这样的道理都不懂,谁要敢再拦我,便做逆罪处置。”
方继藩一拉下脸,哪里还有心情再管这些人如何祈求,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抬腿便走。
其实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了。
这一次,西山新城是真的热闹了。
天子脚下,根本就找不到如此廉价的宅邸。
京师这些年,流入的百姓不少,他们在新城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往往都在旧城租一个小宅安置,若是更贫困一些的,便索性在更远一些地方,搭起棚户而居。
这样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卫生和环境可言,嘈杂不堪,污水横流,但凡是遇到了疫病,便随时有扩散的危险。各色各样的争斗,更是层出不穷,可对于许多人而言,似乎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安顿,如若不然,根本无法在京中立足。
可现在……新城宅邸,竟只需三两便有一丈。
不只如此,且还大大的降低了借贷的门槛。
更可怕的却是,这西山钱庄,似乎是打算送佛送上西,不,打算是好事做到底,竟还推出了更小的户型。
有的户型,不过区区数丈。
小固然是小,可毕竟是住宅,可以遮风避雨,容得下床铺,甚至……还可容下一个勉强像一点样子的厅堂。
这最廉价的宅邸,只需十数两银子。
西山新城固然有诸多不好的地方,譬如过于偏僻,又如现今根本没有通铁路,甚至听说,此前宅邸的价格暴跌。
可当这消息,传到时……
位于李家庄的租户,统统哗然了。
这李家庄距离京师有一些距离,并不属于城中,却因为大量的人入京,这里虽只是一个村庄,却有许多人纷纷来此租住,毕竟这儿便宜。
刘二就是如此,他原是山东人,当初为了找食,背了老母,携带着自己的妹子逃荒来京,经同乡介绍,便在这李家庄落脚。
他平时在十几里远的钢铁作坊上工,每日需摸黑早起,接着便坐上那犹如闷罐似的马车,这样的马车,往往一车需拉数十人,小小的车厢里,人和人几乎是贴着的。
马车走了四五里路,方抵一处近郊的车站,随即抵达作坊。
就这般每日起早贪黑,虽是辛苦无比,刘二却是极满足,毕竟……在任何一个世道,能挣一口饭吃,已是极了不起的事了。
他做了两年的学徒,薪俸也低,不过是每月二两而已,自己的妹子年纪还小,也难出来做工,靠着这么点薪俸,一家也不过勉强混个温饱,可刘母不一样,她是极擅持家的,晓得自己儿子挣钱不易,哪怕是如此,也想尽办法每月攒下三四百个铜钱来。
为了挣银子,除了干活的刘二,刘母几乎一年到头,也不见荤腥。
而如今,全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刘二将来可以出师,成为匠人身上,听说现在到处都在招募熟手,许多的学徒,手艺好一些,有的作坊也直接以匠人的待遇招募。
作坊那里为了留人,也已暗示到了岁末,便给刘二匠人的身份了。
到了那时,薪俸至少可翻一倍还不止。
今儿刘二下了工,如往常一样,在蒸汽机车中,这车里摇摇晃晃,依旧也和罐头一般,人挤着人,身边的人,散发着各种古怪的汗臭。
本来一群疲惫的人,下了工,早已累的要虚脱,这时候在作坊做工,本就是出卖气力,一日下来,足以让你直不起腰。
因而平日里,除了偶尔的咳嗽,彼此之间都没有人吭声。
可今日,显然是不一样的,车厢里竟是热闹的厉害。
人们的脸上都透着兴奋,兴致勃勃的议论着西山新城,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刘二只觉得吵闹和疲惫,话也不想多说一句,也不知他们议论什么,便懒得理会。
几次辗转下来,好不容易回到了家。
这刚一踏入门槛,便听刘母道:“观音娘娘保佑,镇国公爷爷保佑,刘二,你回来啦?快来,来……”
第1752章 惠及天下
刘二一脸诧异。
默默的弯腰进了低矮的屋子,虽是傍晚,可天还未全黑。
不过在屋里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刘母舍不得蜡烛,没有点灯。
这只有巴掌大的屋子里,可谓一眼看穿,这里没有耳房,一家三口,各自在角落里铺了麦杆和被褥,而后用帘布拉起来,区分开了各自睡卧之处,中间是一个饭桌,尔后是一个长条凳。
这便是刘二的家了。
自然……刘家唯一奢侈的地方,就是在一个角落里,供了一个牌位,这是刘父的灵位,灵龛前,还烧了香。
不过今儿家里是有点不一样的,此时……长条凳上,正坐着一个老者。
此人也是山东人,和刘二乃是同族,当初逃荒,村中逃出了十数人。
这刘老是带着三个儿子出来的,也在此落脚,因为家里壮力多,刘氏一族,但凡是在京的,大多有什么纠纷,都需寻他。
刘老拉风箱似的一阵咳嗽,随即抬头看了刘二一眼。
刘母则给刘老倒了水,刘家妹子是闺女,自是躲到帘布后头去。
刘二憨笑道:“三叔,您怎么来了?”
刘老却是表情严肃,道:“坐下,认真说话,你年纪几何了?”
“二十有三了。”刘二老实的回答。
“二十有三,还未娶媳妇,哎……若不是那一场大灾,你爹若是没死,现在……早就给你张罗了。”
一说到这个,刘母便在一旁抹眼泪。
虽说她这辈子,无论是做闺女的时候,还是过了刘家的门,已活了四十多年,可人命本就如草芥,所经历的灾难,也不知多少次,身边不知多少人,或是病死,饿死,哪怕是太平时节,可能昨日还活蹦乱跳的人,今日便因为劈柴,死在了山上。
生死的事,对于刘母而言,早已见惯了。
刘父死的时候,也不过是借了个草席,随意埋下,她拉扯着两个孩子,又是逃荒,又是安顿,这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可但凡念及死去的丈夫,刘母眼睛便发红,眼角的余光,不禁看向那牌位一眼。
刘老便怒斥道;“真是妇道人家,生死有命的事,哭个什么。”
他的声音极有威严,刘母便忙收了泪。
刘老磕了磕手中的杖子,随即道:“刘二,你们家,就你一根独苗苗,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呢,不取妻生子可不成。可你看看你们现今的样子,谁家的女儿肯嫁了来。刘二啊,你是本分人,只晓得埋头做工,这事儿,你母亲不说,想来早就心急如焚了。”
刘二心头一热,他也想寻个婆娘啊。
他没有啥要求,是个婆娘就好。
刘老随即又道:“西山新城的事,知道吗?”
刘二摇头:“今日是听到许多人提西山新城,只是我没怎么用心听。”
“脑子不开窍。”刘老吹胡子瞪眼,气呼呼道:“西山新城现在卖宅子了,三两银子一丈,老夫算过,你家人少一些,哪怕将来就算是娶媳妇,这三居也够了,思来想去,十几二十丈,足以安置下来。你可知道这价格,只是新城的二三成吗?你知道楼房吧,就是新城的那种,不过西山新城的,更高一些,老夫今日来,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我虽不是你爹,可你爹过世啦,我这老骨头今儿便倚老卖老,做这个主,我家的大子,你也晓得,他读了书,现在在蒙学里做先生,是知晓事理的,催促着家里来买,老夫家里宽裕一些,三套宅子,三个儿子一人一套,可是你……迄今还是学徒,你又没了爹,虽晓得你母亲持家勤俭,想来也攒了一些银子,却不知够不够……”
他说着,从怀里掏了一个油布包来,一层层揭开,里头是一两张已有些发黄的宝钞,都是最小额的,除此之外,又从腰间解下一串铜钱来,点清楚了,搁在桌上:“这是二两银子和几百个钱,不多,我……咳咳……”他咳嗽了一阵,又道:“你自己凑一些,要赶紧,不能耽误了,明日就去西山新城,下手要快。这是镇国公他老人家的恩典,我那大子特意跑来,说的就是这个事,这天底下,没人比镇国公他老人家更念着咱们百姓了,这三两银子的价钱,就和地上捡宅子差不多,人要先安居,才能立业,立了业,便能成家,这是祖宗们的道理,不会有错的。这银子,你拿去,我那也得顾着自己三个孩子呢,只能拿这么多,好啦,我要走啦,谨记着,明日便去,若耽搁了,明日我就来打断你的腿。”
刘老说罢,起身,直接走了。
刘二却还是觉得跟浆糊一般,脑子依旧转不过弯来,老半天,回过劲来,那布帘子后头,钻出刘家妹子,一把扑上来,扯着刘二,清脆的道:“哥,你回来啦,你瞧,我新学了缝衣。”
刘母便又在边上念叨:“你得听你三叔的,他见多识广,又肯帮衬咱们,往后可要记着这个恩……”
刘二唯唯诺诺的应下,当日草草吃了东西,睡下,次日天刚亮便起。
因置宅子是大事,刘母不放心,也要跟着去,刘二的妹子也只好带着,一家三口,本想等马车来,谁料今日要去新城的多不胜数,居然一辆马车都不肯停下,车里都是满当当的。
刘母便咬牙:“走着去。”
她本就舍不得车钱,现在倒是遂了她的心愿。
意想不到的是,这道上,竟有许多人一起一路跋涉,到了西山新城,却发现这里已是人山人海。
整个西山新城,已是一个巨大的工地,方圆十里甚至数十里地内,到处都是挖掘出来的地基沟壑,那建起来的高楼框架,远远看去,甚是骇人。
刘家妹子觉得新鲜,天有些寒,她穿着一件花布袄子,却是刘母当初成亲的衣料改的,她显得局促,乱蓬蓬的头上,虽扎了辫子,却依旧还是蓬头垢面的样子。面上或许是天气冷,肤色干的有些可怕,以至唇也破了。
好在西山新城这里,早已预料到将会有无数人来购置宅邸。
所以……也懒得用此前高端的销售套路,直接将这发售的场地,放在了外头。
数十个书吏,一字排开,摆在了桌椅,桌上堆积着大量的资料,此后……再有衙门的人在旁看顾,有专门的账房摆着一桌,再到隔壁排开。
皆等候着汹涌的人潮。
可即便如此,也足足花费了半天时间,刘二牵着妹子,看顾着老母,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他对此一无所知,唯一所知晓的,就是镇国公的买卖。
若是别的商贾搞出这个,还让他带银子来,刘二是决不相信的,这些是他的身家性命!
可毕竟是镇国公的缘故,他心里安心,照着规矩,书吏先取十数个户型图纸:“时间有限,地段就免选了,这是户型,你且先看看,打算买多大的,看完之后,交了定金,这买卖便成了一半了,此后的事,可以慢慢来,交付首付,去钱庄办手续,寻保人来保,这都不急的,一月之内办好即可。”
刘二只看着图纸,刘母也极小心的将脑袋凑过来,这是天大的事,可不能出差错。
刘家妹子只觉得好玩儿,左看看,右瞧瞧。
最终,刘二落在了一个小户型上头,点了点:“这个。”
这个便宜,首付只需七两。
书吏倒是觉得怪异起来,好奇的打量了刘二一眼。
来此买宅的,虽大多都不是什么有银子的人家。
可因为这个时代一户人家人口是不少的。
毕竟孩子多,有的兄弟也不分家,一大家族都需住一起,恨不得这宅子能装下一大家子人才好。
倒是这等三居小户型,愿意来买的较为罕见。
当然,顾客至上,时间有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紧接着,便是交银子,办手续,刷刷几下,银子没了。
刘二晕乎乎的,许多事还想问,可后头依旧还是人,拿着收据,便被挤到了一边。
幸好,他刚办妥当,便又有人来了:“交完了银子吗?好极了,赶紧,你买的乃是三居,三居的样板房在那儿,走,带你去看。”
这个环节是不能省的,人家毕竟交了银子。
这伙计先等了几拨人,都是三居的,方才带他们出发,所谓的样板房,是临时搭建的,远远便可看到。
刘二和刘母心里顿时激动起来。
到了门前,居然踟蹰着不敢进去。
因为他们探着头,发现里头一尘不染。
墙面上,竟是刷了白灰,雪白雪白的,而地面和半墙上,则是绿漆。
毕竟是楼房,价格又低廉,也不可能铺昂贵的瓷砖。
自然而然,这廉价的绿漆,便成了主要的材料。
当然,这等特制的绿漆有诸多的好处,譬如光滑,洁净,踩着也舒坦。
再认真的看去,发现里头的桌椅,都是齐全的。
刘母颤颤的,依旧不敢进去,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尘土的黑布鞋,自惭形秽的道:“老身只在外头看一看,只在外头看一看就好!”
第1753章 天不生方继藩
倒是那刘家的妹子,却是轻快的步了进去,刘二迟疑一下,也跟着进了去。
这里头虽放了家具,不过……预料到未来购置这些宅邸的人家,想来也不会放什么奢华之物。
所以装饰这样板房的人,倒是没有刻意的添加什么奢华之物,不过是寻常的桌椅。
可这屋子整洁,明亮,有窗,窗上是玻璃,因而阳光能照耀进来,这种标准,其实放在后世,依旧还是有些昏暗,譬如阳台因为这时代的建造工艺问题,这样的宅子,在后世早被淘汰。
可比起现在这些百姓的居所,却不知亮堂多少。
那伙计尽职的介绍,这是厅堂,这是餐厅,这是阳台,这儿是三间屋子。
是了,屋外头,就在长廊的尽头,是一个公共的茅房,上茅厕,并不需下楼。
对了,这天花处,会有灯,当然,会是什么灯,现在还未确定。
伙计很实在的道:“不过……已经预留了线路的管道,到时只要灯可以用了,自会安置,到了那时,便连蜡烛也不必用了。”
这些话,刘二其实听不甚懂,只是他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左看看,右瞧瞧。
沿着墙壁的腰线,下头是绿漆,上头是白墙,甚至角落里,还有专门的踢脚线,他猛地……觉得自己的心里踏实起来……
这样的宅子……现在是自己的了?
以后……自己和母亲,还有妹子,都将住进这里?
刘二从不是一个享受的人,他自幼丧父,遭遇了灾荒,吃了许多的苦。对于一个没有尝过蜜糖的人,吃苦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现在……他第一次尝到了蜜饯的滋味。
他站在厅的中央,有些眩晕。
方家妹子发出了笑声,兴冲冲的寻自己的房间。
刘母则显得拘谨得多,只是眼里夺眶的泪水要出来,对于刘家这样的人而言,要寻一个安生立命的所在,是根本不敢想的事。
她努力的看着里头,也没了心思听伙计喋喋不休的介绍,只是哪怕这宅子是一个空壳,什么都没有,地下是一片泥地,只要头上有遮掩,对刘母而言,这……已胜过一切。
她遥想着倘若自己的丈夫没有死,亦或者此时他在天有灵,不知该有多欣慰。
几乎一趟趟来看宅的人,都是激动的。
他们和刘二一样,统统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人。
他们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行动却很拘谨,哪怕人多,却也绝不敢轻易触碰这里的桌椅和墙面。这是出于不自信的本能,下意识的觉得这宅邸过于金贵。
当日……数不清的宅邸成交。
而后……消息传至更远。
已开始有人担心新宅涨价了。
好在西山新城,只允许一户限购一套,可依旧还是有人担心……如此的畅销,将会引发价格的暴涨。
甚至一些此前手里有宅的人,如那奥斯曼的礼部侍郎李政,开始误以为,这是方继藩的以退为进。
是了,这个狗东西如此奸诈,先是以低价吸引人流,到时自是畅销,到了那时,再将价格慢慢的抬回来,对,一定是这样,此子果然是狡猾如狐。
可很快,李政就陷入了绝望。
因为第二日,第三日,乃至于第十日,甚至过去了一个月。
这价格……依旧还是纹丝不动。
毕竟……根本没有限量一说,地有的是,先卖,卖出去了再建。
既然如此,那么许多急迫的人,就慢慢变得心安起来,大家所担心的,就是价格不断的暴涨,最终达到所有人都望洋兴叹的程度。
若是没有这般的急迫,那么银子不够的人,便可慢慢的筹措。
一个月不到,宅子的销量,竟至十万。
此后……依旧还在热销。
虽然这个销量,更多的只是在纸面上。
可依旧承载着无数人的期盼。
更有甚者,竟有人从其他的州府,千里迢迢的赶来,这宅子,是值这个价的。
李政已知道……自己完蛋了。
某些商贾已开始寻上门来。
这些平日养尊处于的人。
他们以往对于奥斯曼带着憧憬。
毕竟……数百年学而优则仕的传统,数百年来,深入人心的理念,哪怕是那方继藩如何的折腾,朝廷做了多少事,可那根植于骨子里的东西,岂可轻易的破除。
诚如那王守仁所言,破贼易,破心中贼难一般。
这些商贾,亦或者此前的儒生,他们依旧认为,远在奥斯曼的苏莱曼皇帝是对的。这大明繁华的背后,掩盖着的乃是巨大的危机。
迟早有一日,大明所摒弃的名教会卷土而来。
这也是为何,他们甘心与供奥斯曼驱使,勾结奥斯曼的儒生,里应外合的原因。
而如今,他们却是已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统统都搭进去了啊。
眼看着每日的房贷,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手中握着的宅邸,三两银子竟都卖不出,心急如焚之际,想要甩卖,却又不甘……手中流动的金银早已告罄,原有的产业,在失去了流动的金银之后,也已岌岌可危,于是不得不想尽办法变卖家产。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的愤怒。
他们本是做贼心虚,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和奥斯曼有任何的关联。
可现在的状况,是火烧了眉毛。
于是终于有人再也忍不下去,直接跳了出来,大剌剌的寻到了国使馆。
他们哭天抢地,个个捶胸跌足,疯了似的控诉。
见了奥斯曼人,便揪着衣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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