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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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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奔逃的战马在追逐中倒下,或是被人一枪刺死丢弃在雪地里,混乱的厮杀渐渐变成有序的杀戮,不久之后,一切都停了下来……
  嘎吱……嘎吱……
  安静、柔软的积雪上,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下一秒,一双靴子踩在上面,印出人的脚印,一名抱着断臂的鲜卑人正在呻吟,走过来的人影遮盖了他的脸,汉人骑兵提着染血的刀,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不顾那人类似哀求的语言中,一刀剁下了脑袋,提着发髻上的辫子,朝前面走去,扔进硕大一堆人头当中。
  战事已经停歇下来,田豫哈着气,搓了搓手在两三千具无头尸体中走过去,前方,赵云正在用人头堆积的小山沉默,还流着血的长枪就插在他旁边,看着一颗颗鲜卑脑袋在麾下手中扔的越来越高。
  “将士们已到了极限,该是回去了。”田豫解下腰间的酒袋,自己灌了一口,暖和身子,随后递给那边的人。
  赵云脱下手套接过,拉下面罩露出俊伟阴冷的面孔,“可惜夫余国、和公孙度胆子太小,就只敢在附近扫荡一些零散部落。”视线里,他正看着一名装死活命的鲜卑人被人发现,跪在地上大哭着,双手拼命的摇动,随后被夏侯兰连手带头,一刀给劈了下来。
  “他们可没有咱们那般好的东西。”田豫颇为欣赏的扬了扬手上的手套,赞叹一句:“别人常年累月征战,都未发现手、甲胄里面可以缝制皮毛,却让主公麾下一名工匠妻子给发觉了……”
  他样貌原本就显得俊朗阳刚,此时笑起来,更加俊秀好看,放下手,“不过,还是该退了,待积雪化去,鲜卑、乌桓的援兵就打过来了。”
  “嗯,我也有意撤离辽东了。就是有些可惜……还没杀够。”
  赵云灌了一口烈酒,还给对方,将手套戴上,“那就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集合。”拔起龙胆枪,走了两步,停下来,微微回头:“对了,眼下幽州、冀州的雪差不多都没了吧?”
  田豫愣了一下,“子龙想干什么?”
  “国让熟悉幽州的路径,干脆我们直接杀去冀州……”
  还有一个人没杀……
  兄长的妻子……那个女人应该还在邺城吧……
  想着,赵云笑起来,枪尾轰的插在雪面上。
  “……好不容易可以独自带兵了,那就多拿一些功劳吧……顺便把旧仇一起报了。”
  ……
  黄河奔流,荡起的浪花扑上两岸,春风吹起时,岸边长出了嫩绿,往北是丰饶的冀州,芸芸众生亦如春天里的野草,重新焕发出新的姿态,袁绍入驻冀州、消灭公孙瓒,占据幽、并以来,治安的局势越发稳定下来。
  邺城,明媚的天气里。
  作为冀州治所,这片土地上的一方重镇,巍峨的城墙上,袁绍望着下方忙着征兵的地方人头攒动,笑了笑:“据消息传来,白狼被困在许都,他和曹阿瞒不是打的火热吗?为一个尚书郎就翻脸了?”
  身后,中年文士捋了一下胡须,面露肃然,狭长的小眼闪着精明狡猾,摇了摇头,上前半步:“主公切莫被小计所蒙蔽,以曹操的性子,若是贪图白狼麾下骑兵,岂能只是困而不杀?”
  前方,背负双手的袁绍点点头。
  “原来如此,他曹操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张孟卓跟陈公台在兖州造反,他差点连家都没了,念在往日儿时情谊,我派兵派将过去援他,若非当初我同意,他真以为自己就能把朱灵麾下上万将士留在兖州供他驱使?!”
  “他收留白狼,我袁本初也没恼怒过他,就因为我当他是好兄弟,而今这个兄弟已经开始拒绝我的好意,将家眷悄悄从东郡转移去了许昌,以为联合白狼南北夹击,就能胜过我?!他真的以为自己羽翼丰满了啊……”
  “白狼尚在许都,正是好机会。”跟随在后的人群里,审配小声提醒。
  前方,站立的背影,袁绍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知!不管曹操和公孙止有何目的,但他终究不在北方,去年年初,让这头狼抢先一步拿了张杨的上党郡,这次自然最好的机会,若从幽州直接攻打军都山,入上谷郡,可能事半功倍,但那里终究太远了,会延误军机。”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
  “传令下去,让文丑、张郃二部,上太行山,拿下上党郡,誓要将并、冀连成一片。”
  手掌按下,落在墙垛上。
  “既然曹孟德想要羽翼丰满,那我就先斩他一只翅膀——”
  袁绍伸出的手慢慢在墙垛上握成拳头,立在熙和的阳光里,咬牙:“看他怎么飞!”
  “是!”
  城墙之上,在他身后,文武众人轰然领命。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春雷(一)
  二月,徐州。
  夜风寒冷拂过城池,呜呜咽咽的穿过大半个下邳的一栋栋民居、一条条街道,不时传来的是打更的梆子声在夜里回荡,偶尔有犬吠在某个院落响起,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人的话语在呵斥自家的狗。
  打更的梆子声过去一栋府邸,府门两侧的士卒持着兵器注视着更夫从灯笼的光线下远去,越过门庭,府邸某一间房里,灯火延绵明亮,名叫陈宫的中年谋士正举着酒盏与上首位的新任徐州之主对饮。厅中,还有另外一侧还有两人跪坐席位,一名乃是主公同乡李肃,此人先是教唆主公杀丁原投了董卓,后又与王允、士孙瑞等人在长安诛除董卓。
  原本的轨迹里,他该是在郭汜、李傕等西凉将领反攻长安,与牛辅作战,失败后被吕布斩杀祭旗,然而当初轨迹偏移,郭李二人反攻提前,导致吕布还未与西凉军大战,便是战败逃回长安,被混乱携裹着随吕布流落到徐州。
  李肃身旁则是一名壮硕的少年,叫司马懿,在年龄上与在座的三人都差了许多,能坐在这里大抵是因为这算不上正式场合,当然也有另外一层身份,温侯吕布的弟子。原本就出自名门,饱读典籍,家中遭遇厄难后,庆幸被路过的吕布救下,伤愈不久便拜武艺天下无双的飞将吕布为师,如今以他聪慧才智,短短一两年里,学艺也有所长进,加上有时也会向陈宫、张辽等将领学习谋略、用兵心得,渐渐受到吕布的重视,开始接触核心层面。
  眼下的饮宴里,谈论的事情,并非这位年轻人,也非李肃,而是说起了关于袁术遣使者过来联盟的看法。
  “……据探子回报,开春过后,许都隐隐有辎重抽调的动作,前些时间,陈登父子俩要求温侯不与袁术联合,宫在此点并不赞同,若兖州并无动作,倒也可行,而如今曹操兵锋已明,对温侯刚拿下徐州,甚为不利,此时拒绝袁术好意,局面上,很可能陷入两面合围的危局。”
  陈宫的话语随酒盏落下后,便停下来。他原就在曹营待过,或许大志未得伸,也或道不同原因,与陈留张邈一起反了,可惜眼看谋划快要成功,哪知曹操却是杀了一个回马枪,一切都前功尽弃,来徐州后,他为吕布做过许多未来的规划,西面曹操,西南是袁术,南面是刘繇,自然不会自不量力北伐青州去袁绍那里讨不痛快,而寿春袁术,地方富庶,兵不敢说精锐,但粮秣肯定管够,真要打,时间长了熬不起,还有可能给西面的曹操制造偷袭的机会,至于刘繇,那就隔江了,思来想去,最终停留在兖州曹操身上。
  吕布端着已空的酒碗,静静的听着,烛火静谧的燃烧,照得他的面容明明灭灭,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放下碗。
  “公台何以认为曹操此次动作是来讨伐徐州?为何不是宛城张绣?”
  低沉嗓音如此问道。
  那边,陈宫闭目抚须:“开春一月以来,若是讨伐宛城报他丧子之仇,却也说得过去,可攻打宛城张绣何须要如此多的辎重,别忘了,年前公孙止被困许都的消息,如今却又放了出来,做出这般动作,目的已是明显了。”
  “陈珪、陈登险些误我!”
  呯!拳头嘭的砸在几案上,吕布怒目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抬手:“那日这父子俩还让我将前将军袁术的使者绑了送去许都请赏,如今曹操都要打过来了,还请什么赏,公台立即着人联系袁术,我徐州愿与他联合对抗曹贼。”
  “是!”
  陈宫拱手领命,并不急着离开,起身走到中间,“温侯,还有一事,虽说已知曹操和公孙止动静,但温侯麾下还需要一些时日操练兵马,可派遣一人前去许都周旋,拖延些时日最好,等到温侯和前将军的兵马妥当,曹孟德就算要打过来,自己也会掂量一二。”
  交谈的话语之中,李肃埋头吃菜喝酒,对于这样的事,他也难以说得上来,长筷夹起一块肉时,陡然发现厅里变得安静,抬头望去,高大威猛的身躯掩盖了光线,站在了咫尺,司马懿、陈宫的目光俱都看过这边,他讪讪放下筷子,“……这是说完了?”
  “你去出使一趟许都吧。”
  “是……那肃就去为温侯争取一些时间。”李肃硬着头皮起身拱手。
  看着应下的同乡,吕布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你善游说,定能将此事办好,不过你切记小心曹操和公孙止,这俩人都不好相与,你若能拖延一个月,回来我让你独掌一军。”
  “那……若这二人不听肃的话,那肃该当如何全身而退?”
  吕布转身大步回到长案后,豪迈的挥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晾他们也不会坏了你性命,到时你自然全身而退。”
  又交代、商议了一些事情后,陈宫与李肃便告辞离开。吕布负着手将二人送到外面,他在檐下站了一会儿,微寒的风扑在脸上,带走了一些醉意,身后脚步声靠近,壮硕的少年从里面出来,看着师父的背影:“……师父,真的要打仗了,懿能参战吗?定不给师父丢人。”
  “你武艺虽有长进,但要与天下群雄争锋还差的远。”
  檐下灯笼光芒笼罩的男人,背负双手望着漆黑的苍穹,似乎有种睥睨一切的气势,声音雄浑展开:“……我吕布还没沦落到用一个少年上阵厮杀,此事莫要再提,好好守护家中,照顾好你师娘和玲绮。”
  或许喝了一些酒的作用,少年心里多有些不甘的复杂心情,衣袖下紧了紧握起的拳头,看着说完话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松开了,那个名为师父的男人有令人羡慕的妻女,有死心塌地追随的部下……
  可我呢……家破人亡……我司马懿的路又能走向哪里……
  少年望着挂在檐下的灯笼,目光变得迷离。
  同一时刻,庐江城头上,残留的火焰还在燃烧,一面孙字的大旗插上了城楼,四处横陈的尸体与暗红色的鲜血正在士卒的清扫中抹去,身形挺拔矫健的孙策,提着长枪,睥睨眼前这座城池,这将是属于他的了。
  往日在袁术麾下苟延残喘,到的如今,脑海里重新浮起记忆中父亲那所向无敌的身影。
  “父亲……孩儿,会让你感到骄傲的!”
  黑色的天空响起了惊雷。
  ……
  扬州寿春,黑云压城,似有雨来。
  灯火通明的府邸内,丝竹之乐中,袁术放下酒樽,望着中间莺莺燕燕,长袖起舞的歌妓,醉眼迷离抹过短须上的酒渍,偏头对侧面的主簿阎象笑了笑:“可笑那曹操与公孙止密谋以图徐州,岂不知我与吕布已有联合。”
  “主公智远,象不及。”
  “不过让那三姓家奴攀我袁氏,已是莫大荣耀了。我知吕布膝下只有一女,让他把此女嫁给我子,待他往后,徐州便是不费一兵一卒尽归我所有。”袁术大笑起来,对身边文武做出联姻后面隐喻的解释。
  在这一刻,他甚至已经隐隐看到徐州已被吕布送到了面前……
  ……
  三月,许都。
  自徐州远来豫州许都的李肃,带着数量大车装载了满满的礼物,一部分觐见给了天子刘协,另外部分,送到了司空府上,见到了曹操,也拜会了朝中各个大臣,陈情托词,希望给予吕布徐州刺史的官位。
  然而,不久之后,他将下一个目标,看向了城外的军营——公孙止。
  想要落下此行最后的一步。
  “许都之行……也并不难嘛。”他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的想着。


第二百八十四章 春雷(二)
  轰——
  雷声窜过云间,熙暖的春日渐渐隐没下去,风刮了起来,许昌城外军营,脚步声、马蹄声在走动,持着兵戈的一队队巡逻身影,围绕营地最中央的大帐而行,三月天还有寒意,帐内燃着两只火盆,火焰摇曳扭曲了空气。
  “从今天开始,要打仗了……”
  低沉的话语开了一个头,众将跪坐大帐两侧,面容严肃望着前方的白虎下山屏风,坐在大椅上的身影,着黑色铠甲,披着绒领蜀锦白色披风,一双黑纹缝甲的靴子大剌剌的张开,双手握拳压在扶手上,公孙止的视线冷漠的扫过帐内的众人。
  “……许昌辎重连续两月的调动,动静必定很大,只要吕布不是傻子,肯定会知晓,他麾下陈宫颇有些厉害,一定会有所防范,必要时,他们会与淮南的袁术联合起来,与我们形成对峙,这个局就不容易打破了。”
  他目光冰冷,言语直截了当撕开战事的弊端。
  “我们与吕布纠缠了那么久,也该是时候做一个了断,至于袁术,不过一只在草间乱窜的兔子而已,自去年到今年三月,我们休息够久了,辽东的赵云估计此时已经斩下无数的鲜卑、乌桓人头颅正回去上谷郡的途中,现在该是轮到我们将刀锋拔出鞘了。”
  ……
  许昌府衙外,战马匆忙过来,又离开,无数身影忙碌来去,持着消息情报的人冲进里面,交给上官,三军拔营的事务林林总总的汇聚过来,脚步声不时在一间紧闭的房门外过去。
  房间里,曹操跪坐沉吟,与两旁的郭嘉、荀攸商议出兵的一些细节。
  “李肃明知道不会给吕布徐州刺史的官职,还远来许都四处送礼,无非是想要拖延主公拔营的时间,以便袁术与吕布合兵一处罢了,到时两军对峙,一旦久战不下,就无功而返,吕布那头猛虎也得到喘息之机。”
  枯瘦苍白的手指拂过酒觞的两支小耳,郭嘉缓缓道:“不能形成僵局,唯有快速击破他们当中一路。”
  旁边,荀攸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话,便没有补充。
  “想要奠定胜利的条件,必须要有快速长途奔袭的能力,这是其一!”
  然后,郭嘉咳嗽了声,竖起第二根手指:“善于指挥骑兵,有骑兵经验的将领,关键是还能快速击破袁术的兵马,这是其二。”
  “破除袁术这一路后,还能快速返回徐州战场,牵制吕布的并州骑兵,而这一作战当中,主公的作用就是制造没有分兵的假象来迷惑吕布、陈宫,必要大量抽调驽马来充当战马,用步兵伪装骑兵。”
  他弯下第三根手指,“唯有达成这三项条件,陈公台就算机关算尽,也无力回天,徐州败亡指日可待。”
  “嗯。”
  曹操沉吟点下头,起身走了几步:“不过,袁术此次出兵,少说有五六万人,公孙那里不过万骑,当中有一半还是弓骑,想要快速击破袁公路,有些难办。”
  “不如这样!”他站定,抬起手挥了一下宽袖:“把曹纯和虎豹骑借调给他,外加元让手中的两千寻常轻骑。”
  郭嘉轻轻笑了一下,陡然咳嗽几下,方才拱手:“如此有曹纯、夏侯将军加入,袁术那路必然用不了多久了。对了,那李肃今日要去都督的营寨。”
  “去吧去吧,去也是找死。”
  商议已定后,曹操并不在意那人的死活,挥了挥手:“那就传令下去,让辎重开始上路吧。”
  ……
  “……出鞘的第一刀,斩谁?我意先把袁术伸过来的那只手砍了,至于这几日在许昌城里到处上蹿下跳的李肃,无非是拖延我们而已,一旦两边合拢,便是持久战,对我们来讲,不是好事……”
  帐帘外,士卒的声音传进来:“启禀都督,外面有自称徐州使者李肃,他要见您。”
  “让他去校场那边等着。”
  “是!”
  脚步声离开,公孙止走出长案,在众人前方站了片刻,目光扫过一遍,“打一个袁术,不是我想要的。武艺无双的吕布,及他麾下的并州狼骑才是天下精锐,才是我公孙止和你们的目标。所以……该让中原、乃至其他各路的诸侯看看,来自北方的狼群……是如何撕碎他的敌人!”
  “诸位,狩猎的季节到了。”
  近前,一众将领随之轰然起身,拱手领命。
  “是——”
  大帐为之震动。
  ……
  李肃下了马车,让带来的数人将贵重的礼物搬下来带进军营,他接到士卒的回话后,跟着对方来到这处军寨的巨大校场,写有公孙二字的旌旗在最高的旗杆上飘荡,旁边还有一面绘有白色巨狼图案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
  明媚的三月春日隐去,天色阴沉下来。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一般,片刻后,脚下微微的发出震抖的感觉,之前给他引路的几名士卒,陡然转过身,抬手刀兵打在脑袋上,仅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被人像死狗一样拖走。
  然后,嘭的一下,扔到一处高台上,视野晃动,听到风声呜咽的吹过这里,旌旗在风里哗哗鼓动招展,偏斜的视线之中,阴沉的天云在翻滚,一双黑纹覆甲的靴子走近。
  “你听……”
  轰隆——
  翻滚的阴云里,雷霆轰然炸响,入春的第一场雨似乎快要掉下来了。
  ……
  北方,收拢旗帜的队伍从辽东返回,南下幽州,赵云站在山坡观望重重山峦之后,他身旁卸去甲胄的文士,展开一卷羊皮地图,手指点了点上面某一个地方,抬起来给将领指去方向,不久,春雨落下来。
  上谷郡,一直对外称作李文的中年儒士,在一队骑兵护卫下,冒雨朝雁门郡过去,手指抚过长须,那边还有两人等待他处理……
  ……
  咚!
  轰隆——
  第一道鼓点伴随雷声一起响起,巨大的营盘,无数的帐篷掀开帘子,着甲挎兵,骑上战马,背负宽剑的都尉,狠狠的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然后吐出,声音拔高。
  “集合——”
  咚咚咚……鼓点开始密集的敲击起来,周围牵过战马、或马背上的身影拿起了兵器,眼神坚定炽热,整合出队形,一队接着一队去往巨大的校场,视野拔上天空,无数的骑兵犹如一道道溪流朝这边汇集过来,形成庞大的浪潮。
  趴在台上的李肃并不蠢,听到鼓声那一刻,他就明白之前预感不好事是什么了,抬起头视线顺着那双靴子延伸上去,那是身形高大,着黑色甲胄的公孙止,他双唇发抖张合,低声开口。
  “徐州使者,李肃见过都督。”
  恭敬的话语传来,站立的公孙止终于有了一点动作,冷漠的眸子微转,侧过脸来:“我知道你,不过,你不要说话,就在那里看着就好。”
  李肃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视野越过公孙止,朝前方展开,高台之下,是成千上万的骑兵安静的坐在马背上,第一滴春雨落在他脸上,那一点微凉让他整个人微微发抖起来,头皮发麻。
  “完了……”他呢喃。
  ……
  上党郡,春雨哗哗冲刷着嫩绿的树叶,一支来自邺城的队伍翻越了山脉在无数双凶戾的视线下走进了城池,见到了名叫于毒的将领,递上一封书信。
  江东,孙策骑马提枪整合队伍,他抬头望去城楼上,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轮廓立在墙垛后面,十指拨动着声乐,是在为佯攻扬州的军队践行。
  ……无数在今日发生的,或未发生的事都如往常一样,化作这天下每日运行不可或缺的轨迹,这是万千生命的世界……
  ……
  李肃思绪断了。
  “都督……我只是代表徐州出使许都,是带着善意来的,你们不能这样……”失去冷静的李肃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被伸来的狼牙棒打的跪下来,束发的冠帽坠落在地上,风拂过来,吹动散乱的发丝。
  台上,公孙止缓缓拔出腰间的弯刀,冰冷的刀身一点一点露出森寒。
  “我不需要你带来什么善意,你听!战争的声音已经敲响了,不会因为一点阴谋诡计而停下来,而你……永远也看不到往后的胜败了。”
  手臂举了起来,弯刀划过一道弧度,刀锋微鸣在空气里,高大挺拔的身躯猛的转身,冷漠的双眸凶戾起来,那吓得瘫软的李肃,挣扎着想要逃开,下一秒,弯刀落下去,噗的一声,血箭飙射,带着惊恐表情的人头落在台上滚动。
  手掌抓过地上的头颅,犹如一尊嗜血的魔神,高提在空中,面朝前方上万道密密麻麻的身影,话语在风里咆哮:“狼群——”
  手臂用力,猛的一甩,带血的人头高高的抛向了天空。
  “——出征!”他舔过手指上的鲜血,浑厚的话语落下了命令。
  “杀!”
  “杀!”
  “杀!”
  成千上万的骑兵举着兵器高声嘶吼,狼骑挥舞着短弓拍打短兵,哐哐狂响。黑山骑面显狰狞,无数的铁枪不断砸在地上,声如惊雷炸响营盘上空,久久不散。
  雷声轰隆隆从云间过去,哗哗的春雨掉下来。


第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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