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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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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安静。
  过的一阵,王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虽说有七万数量而且大部分还是消耗巨大的骑兵,但好在有一大半是他们自己部落供给,而上谷郡这边只需要负责白狼、黑山、并州等几支军队数日口粮,沿途到朔方,中途还能得到几座郡县的临时补充和休整。
  “……还是烈想的太旧了。”想通一点,王烈笑了起来,“从未有过像主公这般将世家一起捆绑,带去打仗的,到时有他们随军提供粮秣、工匠,而将士们也可与他们交换得来的财物,这样一来,各州各郡,乃至朝廷都减轻不少负担。”
  “彦方忘记一样东西。”
  李儒微微眯了眯眼睛,“金银财帛都是小头,他们真正看重的,还是西域的土地,虽然不及我汉朝肥沃,却是可通往更西的商路,那是比种粮食更加大的利益。”
  “如此一来,往后还有许多弊端在里面。”
  “但那也是往后之事,至少也要等到这剂猛药,看能否把分裂的天下重新整合起来,眼下看来已有起色了……”
  房间里,俩人围着火盆一言一语的说了许多,大抵是围绕西征准备的事上来说,如今中原、荆州、益州都相继表态,江东孙策也在十一月底,已经率兵入豫州,至于西北那场“大秦”入境的戏码,也差不多该是在明年收尾。
  “该是祸水东引了……这罪就让西羌来承受吧。”李儒望着摇晃的火焰,捻着胡须微微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王烈也跟着笑起来:“这帮羌人快要被长史算计死了。”
  俩人笑了稍许,李儒摆了摆手停下,“如今主公身在西凉,这边马上要动身了,不如请温侯过来商议出兵之事。”
  “如此也好,你我并不擅长兵事,还是要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来安排妥当一些。”
  不久之后,接了命令的差役,连忙飞奔出府衙,上马在街道上奔驰起来,朝城中某处过去。而此时的那间小院,小脸红扑扑的吕震推开院门,跑了进去,身上还残留着打雪仗后的片片雪花。
  “贪玩……”严氏在屋檐下帮小人儿抖下雪花,却是笑着脸数落:“……你手脚力气大,要是把人家孩子打伤了,让人跑到家门口来理论,要坠你爹爹威名的。”
  “才不怕。”小人儿撇了撇头,看向另一边的厢房,“爹爹要看兵书,我只能去外面玩了,阿姐也不知道干什么,也不陪震儿。”
  严氏捏捏他小脸,“你爹爹快要出远门打仗了,需要多看兵书,才能打胜仗,你呀……也该懂事了,多学学你阿姐。”
  外面陡然传来一声马嘶,随即,一道红色的人影拖着白毛领红披风快步走了进来,见到屋檐下的妇人,顿时连忙将腰间那张精致的短弓藏到身后,那边的吕震偏了偏头:“娘,你是让震儿学阿姐……”
  吕玲绮急的朝他不停眨眼睛。
  “……学骑马射箭吗?”的稚嫩话语出口时,严氏皱着细眉望着庭院中挤眼睛的女儿,叹口气:“刚还让震儿学你……真是说不得……唉……娘不管你们了,找你们父亲去。”
  “刚刚好像有谁叫某家?”
  严氏还未走进堂屋,那边檐下的厢房门扇打开,吕布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笑着走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吕震的头顶,豪迈的身形犹如山岳,“小孩爱玩也属正常,夫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为夫年少时,像震儿这般大的时候,就已经学会骑马射箭。”
  “夫君就溺着这姐弟俩吧,尤其玲绮是大姑娘了,成天骑马射箭,城中来说亲的一个都没有,你这做父亲的不急,可我这做母亲的快愁死了。”
  “我吕布的女儿,何愁没人娶?”吕布挥手,“不过要先过为夫这一关……降降条件也行,就让对方一只手。”
  妇人自然知道这些年夫君的改变,军中、家中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一边是凶猛无敌的沙场将军,一边是父亲、丈夫,严氏倒也并不觉得不妥。
  “那就惯着吧,看夫君怎么收拾。”
  吕布哈哈大笑起来,揽过妻子腰身,“玲绮不过正是女孩子性情时候,还能有什么事?看把夫人愁的,走了,进去吃饭!”
  “爹!”
  庭院里,脆生生的女声陡然响起,吕玲绮咬了咬下唇,看到父亲转过头来,她犹豫了一会儿,蹭着鞋尖小声说道:“听外面说要西征了,玲绮……想跟爹一起上战场。”
  “好……嗯?”
  吕布怔了一下,看了看女儿,又转头看向妻子,严氏白了他一眼,抿嘴笑起来:“说什么来什么,夫君还是自己解决吧。”
  便是留下怔在原地的吕布,转身去了堂屋。


第五百六十七章 天地风雪
  星星零零的雪花落在房顶,挂满积雪枯枝的庭院中间,吕布皱着眉头,沉默的重新站到屋檐下,吕震哈口白气,搓了搓手,看向阿姐。
  那边,少女微低着头偷瞄了一眼父亲,白皙的手指捏在衣角,显得有些紧张,转念一想,反正之前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咬咬牙,这才抬起头来。
  “爹……你说好不好?”她再次脆生生的开口。
  “胡闹!”吕布摆了摆手,“战场何其凶险,枪来箭往,要是有个闪失,为父如何向你母亲交代,如何向自己交代?!”
  “可……可是父亲很厉害的呀……玲绮就待在父亲身旁哪儿也不去,而且……西面那些国家说不定都是土鸡瓦狗呢?”
  吕布嘴角抽了抽,随即正起脸色走出屋檐,“……为父一生戎马,败绩也不少,战场之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常胜,一直赢下去,若是打了败仗,为父也能万军之中杀出来,若是你在旁,到时四处混乱,为父如何能护你周全。”
  “谁说没有一直打胜仗的,玲绮就知道三个!”
  “哦?”吕布被她说的怔了一下,笑道:“哪三个,说给为父听听。”
  吕玲绮仰起俏脸,想了片刻,竖起三根手指:“汉武时期的卫大将军和霍骠骑,这就是两个……”小脸一本正经,“最近的嘛,这里的公孙都督也算一个。”
  “卫大将军用兵稳重果断,自然当得,霍骠骑虽然英年早逝,但迂回闪击匈奴王庭,胆略和见识也是天下少有,也算。至于公孙止嘛,他也有过败绩,只是被漂亮的修缮过了,嗯,听说叫从容转进。”
  吕布伸手帮她抖了抖毛领披风上的雪花,“好了,战场之上就不要想着去了,你那点武艺还是好好在家待着,学习一些女红,让母亲高兴高兴。”
  “就不要——”玲绮微微眯起眼睛,像是一只生气的小猫,两腮微鼓:“父亲不相信女儿的武艺!”
  “总之,太过凶险之事,就是不能让你去!”
  “哼!那女儿就证明给父亲看。”吕玲绮扭头看向那边的吕震,“阿弟,你回屋拿个箭靶过来。”
  吕震嗯了一声,点点头连忙飞跑进屋翻找起来。吕布揉了揉眉心,“玲绮,军中之事,少有女儿家掺和,何况三军征伐外域,怎能有女儿身……”
  “女儿又不掺和,就是想跟着父亲出门打仗!”玲绮眼睛瞪圆,丝毫不避让对面一脸严肃的父亲,“就是要让那些蛮夷看看,我汉家儿女人人都能打仗!”
  “你……”吕布盯着目光坚定的女儿,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正说话间,小人儿已经从屋中踢着袍摆飞快跑出,手中拿着一块瓜果扬了扬,挤眉弄眼的过去:“阿姐,只有这个,你要射准喔!”
  说着跑到大树那边,看了看周围,最后竟把手中瓜果放到了头上,下一秒,少女一掀披风,从身后翻出短弓,抽出一支箭矢,直接挽上弓弦,吓得旁边吕布连忙走了过去,拦在中间,瞪着姐弟俩,就连屋中偶尔瞥来目光的严氏也“哎哟”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物件,从屋里出来。
  “夫君还不拦下玲绮。”
  那边,吕玲绮也垂下了弓,眼眶湿红的看着拦在中间的父亲,而另一边,吕震小脸红扑扑的大声在喊:“阿姐,快点啊,好冷的!”
  “你也胡闹!”吕布回头瞪了儿子一眼,吓得小人儿缩了缩脖子,举在头顶的瓜果到时没有放下来。
  也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进来,一身打扮是府衙那边公人,对方站在门口朝院里拱手:“启禀温侯,郡守与李长史请您去衙门一趟,商谈出兵之事。”
  “嗯,你先回去,某家随后就来。”
  吕布挥手打发了府衙差役,点了点女儿,“待为父回来再说,不要拿箭乱指你阿弟,不然就没收了,罚你一月不许骑马。”
  随后又对这姐弟俩叮嘱了一番,从马棚牵过赤兔出了小院,走出几步回头又瞪了一眼,这才离开。
  “还不快进屋,你父亲都答应了。”
  吕玲绮偏过头来,看着妇人,“父亲答应了?”
  “什么都没说不就有商量的余地吗?你们姐弟俩真是吃定你们父亲了。”严氏虽然担心一个女孩子上那凶险的战场,但一想到有夫君在,何况全天下最精锐的兵马都在参与其中,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一去恐怕要两三年才有可能回来,多少有些牵挂的。她还是笑了笑,朝俩孩子招手:“快进屋吃饭了,别染了风寒,到出兵的时候,卧病在床可就怨不得谁了。”
  “还是娘懂父亲……”
  吕玲绮激动的一扬手,嘭的一声,黑影从弦上飞了出去,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去对面,那边吕震微微张开嘴,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少女,吸了一下鼻涕,“阿姐……我头上的瓜果好像不见了……”
  “你们姐弟俩!立即进屋——”严氏叉着腰几乎吼了出来。
  不过,已经骑马去往府衙那边的吕布是看不到这样的画面了,出了自家院落后,又回到飞将吕布的角色上,眼下的重心自然也挪到了翻过年的西征之事上,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场战事虽然激动人心,但在他这样的层面,多多少少是知道为什么要发起这样的战事,毕竟劳师远征也是兵家一大忌讳。
  例如汉武之时,不断向外开疆扩土也只是跨过西域一点的地方,真正想要打到那个叫大秦的国度,很多人都有一种做梦般朦胧的错觉,若不是挚友张杨确确实实死在大秦人手中,北地也有三千大秦俘虏,不然他也会有这样复杂的感觉。
  吕布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飘下的雪花落下来,“过了年关,就是不一样的大汉了,某家有幸能参与到开疆扩土的盛举之中……”他吸了一口气,在马背上露出了笑容:“……当不枉此生。”
  雪花飘过他的视线飞去更远。
  公孙府邸,屋檐、墙壁、长廊处处张灯结彩,来去的仆人、侍女在蹇硕麾下的几名小管事呵斥声中,忙着打扫院中的角落,偶尔有人走过后院一处房间,便是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过去,以免打扰里面正读书的大公子。
  敞开的窗户前,一朵雪花飘落在窗台,长案后的身影放下竹简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好像又是一场大雪要来的征兆。不久,身后的房门打开,挽着金钗的蔡琰走了进来,看着正儿立在那里看雪的模样,便是唤他出来走走。
  “在想你父亲了?”
  公孙正跟在母亲身后点了点头,轻声开口:“与孩儿相比,母亲才是最思念父亲的,其实正儿也想给父亲分忧,不想他常日在外奔走,听府里人说马上要去更远的西面,没有一个三四年都回不来的。”
  “正儿能想到为你父亲分忧,说明你长大了。”蔡琰回过头,泛起微笑:“不过你要知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你父亲他辛苦,那是他要做的,母亲待在府中等他,管好这个家也是母亲的责任,而正儿将来也会有的。”
  “嗯,正儿明白。”
  远处一处廊檐下,一对视线正看着那边的母子交谈走过屋檐,下意识的摸了摸扁瘪的肚子,任红昌靠着墙壁,对身旁三名姐妹说道:“那男人又不回来,过了年关就直接去西边了……不行,我可不想在这里等,你们说呢?”
  “呃……御长,我们要跑西边去啊,听说那里万里黄沙,很难走的。”年龄较小的一名女侍名叫红锦,听到任红昌的话,脸顿时苦了起来,“属下都准备在这里寻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的……又要走。”
  “连男人都没见过多少,还说大话。”另一名女侍那刀柄笑着捅了捅她,“就当出去涨涨见识,又不是不回来,何况这次很多英雄豪杰,将军、文人都会参与,说不定半道就把你婚事解决了。”
  任红昌转过身看着她们,挥了挥手:“回去准备吧,年关就不在这里过了,那男人不在,过的也没意思,走!”
  四人离去月牙门片刻,随后就有人急急忙忙从另一个侧院过来,穿过这里,快步朝远处散步谈话的蔡琰、公孙正过去。
  “夫人、大公子,主家那头白狼好像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蔡琰自然是知道府里还有一头狼的存在,早在当初跟了丈夫从草原一路辗转到黑山,那头白狼也是跟了数百里之遥,算算时间,相处也有十余年了,虽然是一头畜生,感情却是有的,平日里蔡琰也会让人猎几头鹿,亲自带去喂它,此时听到仆人的话语,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下人们也都不知道,有两三顿没有吃食了。”
  那仆人说着的时候,蔡琰已经带着公孙正朝那边院落快步过去,刚到门口,就见几名丫鬟惊慌的跑出来,白狼无精打采的迈着步子走出小门,冰冷的眸子看了一眼那边的妇人和孩子,打了一个哈欠,像是示意的点了点头,越过了俩人。
  “去找蹇管事,让他准备马车送它出城。”蔡琰朝仆人吩咐。
  正儿看着病恹恹的白狼,有些担心的想要上去,终究还是被母亲拦了下来,“娘,它是不是病了?”
  “没有……离群太久,白狼想回去看看山里的其他狼,你别多想。”
  妇人搂过儿子,摸摸他的头发,其实“它已经老了。”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一头野狼在府中过着优越的生活,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事,但生命终有离开的时候,这些话蔡琰不打算太早告诉正儿。
  “那白狼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山里待久了,又会想这边的,娘猜它有可能是也想你父亲了。”
  ……
  雪白的皮毛映着白皑皑的积雪,狼的身形走出府邸,硕大的头颅看了一眼那边停靠的马车,和恭恭敬敬的车夫,后腿一蹬,径直跳了上去,眸子里仿佛透着智慧般,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府邸,随后走进了车内。
  车夫看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上车挥鞭,让车辕动起来,穿梭集市,出了城门沿着官道驶向东南面的太行山,到的下午黄昏,风雪越来越大,还未到山脚下,车内的白色巨狼已经走了出来,不等马车停下,身形从上面一跃而下,飞奔在雪地里,踩出一连串的爪印延伸进山林当中。
  白色的狼鬃在风雪中微微抚动,黄昏的暮色里,巨狼站立在一块断崖巨石上,沉默盯着某个人所在的方向,不久黑色降临下来,呜呜咽咽的风雪中传来悠远的狼嚎,紧接着整个山野狼声延绵响成一片。
  呜呜……嗷呜……
  狼的声音同样在西北的大山之中时常响起来,大雪也同时覆盖了崎岖的大山。
  烧当羌部落当中,一名枯瘦黝黑的老人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倒在强壮的男人手臂下,彻里吉轻轻将尸体放在草席上,打开门扇,风夹杂雪花扑在他脸上,朝迎来的妻子点了点头,接过酒水,一口而尽。
  “死了。”
  声音随风飘远了,密集的雪花片片在空中飞舞,越过一道道黑暗中摇曳的篝火,去往更远的东面,在那里,有人站在黑暗中想着一些事情,在落下决定时,做出最后的斟酌。
  他身后,是典韦、李恪、华雄三将,以及三千弓骑,犹如黑色的雕像站立在大雪之中,等待狼王的命令。
  “天明之后,给郭汜传去命令,可以交割脱身了。”
  风雪更大了,掩盖嘴边的声音。


第五百六十八章 春雷炸响
  年关刚过,积雪尚未完全化去,沉甸甸的压在树枝上,偶尔传出簌簌坠落的声响,整个西北大地都还安然静谧中过去,郭汜并没有在伪装的大秦人军队中,而是与韦端父子一起在本该被屠城的武威郡姑臧城中。
  而原本驱散的百姓大部分并没有离开这里,在官府帮助下暂时居住在帐篷当中,烧毁的房屋楼舍并未急着清理掉,往后还是要留下许多说服人的见证。
  周围群聚而居的武威百姓大多都是以当初乡亭为队伍,虽然面上有些菜色,没有多少精气神,至少不用饿肚子,官府也做出承诺往后会帮他们盖新屋,人们聚拢生活之间,说话、神色没有惶然、惊慌,还有不少孩童啼哭、嬉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显得有生气。
  郭汜并不担心这些人会将这里如实的情况说给别人听,一般来说,人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利益,是很容易满足的,尤其是质朴的百姓,西北贫苦,人也习惯了这样的穷困,可骨子里还是响当当的西北人,拿到可观的好处自然会守口如瓶。
  数万、甚至十多万人要给的东西很多,其实和那些即将过来要土地、要奴隶的世家大族相比,根本微不足道。郭汜望着城中一片片的聚集地,人群在走,开饭的梆子声在各处敲响,部分人杂乱的挤在一起涌过去,而更多的还是井然有序的排起长龙,这些百姓大多都是一辈子安安分分的庄稼人,期初计划实施起来,对方见到逼近而来的兵锋,差点吓得造成真正的混乱。
  还是各亭、各村的老人、见过些世面的人安稳住他们的情绪,“怕个啥,能比羌人厉害?大不了一死,官府的军队自会我们报仇!”
  有汉以来,西羌作乱为祸上百年,若说一个堂堂上朝之国能将繁盛的匈奴直接打的四分五裂,连区区一州羌人都不能收拾?郭汜自然是不信的,他年轻在这片土地上做马贼时,纵横来去,劫过羌人、匈奴人,也杀过汉人,看的比什么都清楚,这中间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他在城头上俯瞰大半座城池,人海蔓延仿佛没有边际,如今天下目光都集中在西北这块土地上,正是让凉州重获新生的机会,他是凉州人,回到故土的这几个月里,第一次有了希望这里能好起来的念头。
  望着下方百姓,思绪飘了一阵,待回过神来,一位老人已经走上城墙。
  “近几日探子频频汇报,烧当羌有大量部落在聚集,郭将军可有把握?”韦端身子硬朗,尚能捱得住寒冷,他走近郭汜:“……如今天下目光都紧盯这里,若是计策稍有差错,我韦家就成千古笑话了。”
  “可一旦成功,你韦家也居功至伟了。”郭汜偏头对他笑了笑,挥手转身走在城墙上:“你也在冒险,全天下人也都在冒险一搏,不过你放心,昨日我已收到前方过来的消息,烧当羌已经派人来接触了。”
  脚步站定,他望着城外白茫茫的一片,吐出一口白气:“……都督也遣人送来信函,可以脱身了。”
  老人望着郭汜的背影沉默下来,天下人或许都在为自身利益动起来,但不可否认的是,都在使出力量想要将这垂死的国度拉回到原有的轨迹上,继续延续下去。这段时间从东面的关中、南面的益州不断的有消息过来,各州派出可战之兵在河内聚集,益州军借道汉中已经快要抵达长安,韦端仿佛能看到冬雪化后,曾经辉煌的汉军将再次出现在西北之地上。
  “时间紧迫,郭某也是该回军中做些安排了,告辞!”将领朝老人拱了拱手,轻说道。
  不仅这里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候,远在黄河北岸的河内郡,无数的各色旗帜、人影都汇聚过来,原本残留积雪的地面已经看不到地面的模样了,这里聚集的军队、西征的将领能让天下都为之颤抖。
  曹操走上点将台,头顶是天云阴沉。
  “长久以来,我华夏便有赫赫武功,自秦威慑各方蛮夷,始皇帝敢于征伐!到了我大汉民风尚武,皆有血勇之力,就连威风一时的匈奴也倒在了我们脚下,西域三十六国也在强汉兵锋之下瑟瑟发抖,也让我们明白,自己为什么叫汉人——”
  风吹过高台,在他对面是无数猎猎作响的旗帜,并不高大的身躯握拳望着旗帜下的一名名来自各州的将领,一道道持戈而立的士卒,在他所站立的帅台上,一面巨大的汉旗立了起来。
  “……几个月前,你们当中还有人在背后骂我曹操,是汉贼,还在绞尽脑汁争夺地盘,打的死去活来,可现在,你们能站在这里,与我放弃同室操戈,是为了什么!”
  ……
  天光远去西北。
  “大秦”方正的军营里,几名羌人使者走入白色的大帐,见到名叫马尔库乌斯的西方主帅,言语不通之中,靠着手势比划敲下了在第一次谈判就拿下了颇为自豪的便利,内容大抵是这样的:我羌人愿意在战事、辎重上帮助贵方,作为交换,你们要拿出兵器和甲胄。
  羌人使者看着对面同样是黑发,但面容迥异的男人,心里却是还有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说出:“等击溃汉军,有了他们的兵器甲胄,你们也要死在这里……”
  不久之后,马尔库乌斯点头定下了这次交易。
  ……
  长槊举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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