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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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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严的目光扫过来时,他收了收肚子,笔直的立在人群中。
“后面的商队就不等了,战机稍纵即逝,就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走,但辎重后营必须要跟上,明日一早,立即拔营向西,另外,传我命令,让泄归泥、楼班等三部骑兵直接绕过莎车国城池,直接攻击须利耶婆喜军队后背,两日后,我要见到他人头挂在旗杆上。”
“是!”
“下去准备——”
各军将领陆陆续续从王殿中走出,外面已是星河璀璨,关于向西的一些定调落实下来,也就没必要继续在城中逗留,与各自相熟的同伴议论着葱岭以西那些陌生的国家,渐渐散去,随后骑马奔向城外军营。
而吕布又与公孙止在王殿中商议了一阵,方才与对方一起出来,等候已久的少女并不对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白狼王感到敬畏,毕竟她的父亲同样很厉害。殿外分别后,吕玲绮翻身上马:“爹爹,是不是又有仗打了?”
“为父还是那句话,这等战事还不配我们亲自上去。”
“爹……刚刚女儿在外面都听见了,一个叫什么婆喜的,好像……”马背上,少女捏起小拳在父亲侧面扬了扬,兴奋的话还未说完,后面几道马蹄声渐近,几名骑兵当中,持着一杆丈八蛇矛的魁梧身影回头看了一眼,嘀咕:“女儿家家就该待在家中做些女红,战场是男人的事。”
这边黑暗里,素白的手掌猛的一勒缰绳,马蹄声陡然停下,俏脸微寒:“环眼贼!你再说一次!”
“我说女子就该……”
“放肆——”
一声暴喝轰然震响街道,人家户中原本还亮着的灯光赶紧有人影在里面吹灭,整条街上彻底陷入昏暗,只有几只火把在风里明明灭灭,照过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吕布提着画戟朝对方过去,连着坐骑的身影也在火光中拉长。
对面的几名曹将汗毛倒竖,都是军伍出身,杀过人的,对于杀气自然敏感,张飞却是不惧,促马朝对方迎了上去,口中还有声音:“三姓家……”
然而话出到嘴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咽了回去,瞪着眼眶与吕布直视:“……差点骂你了,公孙都督说军中不可乱,否则要斩首示众,这次就算了。”连连摆了几下手,策过马头往城门那边过去。
“张飞!”
骑着黑马才走出几丈,吕布的声音便在后面传来,他勒马微微回头:“还有何事?要打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打!”
戟尖悬地,百花袍在风里抚动,摇曳的火光照在吕布脸上忽明忽暗,沉默了一阵,并没有像以往那般爆发出来,之前的杀气收敛起来,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随后开了口。
“……某家往昔确实做出了许多事,让人看不起,被人揭露伤口,就暴怒杀人,这些年来每每思及过往,连我自己也觉得当年做的错事感到可笑,若非公孙止,某家也难有闲心在几年中自省,重新走一条路出来,你张翼德若是还想着当年汜水关一战,决出高下,待战事平定,我等你。”
前方,张飞沉默的看着吕布,表情显得奇怪、复杂,他犹豫了片刻:“……好!等西征之事结束,汜水关前再与你厮杀一场,不论生死,只论输赢。”这一次,他是拱起手说道。
“告辞!”
似乎不愿被吕布这样看着,张飞抽了一鞭:“驾!”带着数名曹骑离去,吕布也拱了拱手,待对方消失在黑暗里时,旁边的少女忍不住想要开口,那边的父亲笑了起来。
“微末言语小计,就把这似拿蛔拍源羰切芯蛘蹋褪遣徽蕉酥徵玻阋ё诺悖还潜换游璧谋鳎痪乘Р攀悄腔游璞鞯娜恕!
吕玲绮瞪大眼睛,微微张着嘴。
那威震四方的虓虎,持着画戟骑着战马走出几步,半途他停下,转过威猛的身躯朝自己的女儿露出慈祥的笑容,伸出手臂。
“玲绮,人要学会成长,现在该是你最好的机会,要跟上。”
记忆的深处,仿佛回到了并州,原野上夕阳正在照下来,年轻的父亲将年幼的女儿抱上马背时说的那番话。吕玲绮擦了擦湿红的眼眶,用力点了点头,一夹马腹冲到父亲的旁边,并肩而行。
“爹,女儿长大了。”她轻声说。
……
于阗王殿,公孙止站在屋檐下,望着父女二人离去的背影,多少也想起远在上谷郡的妻儿,但站到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总会有取舍。
身后,有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响起,靠近过来,破烂的步履上方,脚脖栓有铁链的身影从之前尉迟立安等候的那间偏室来到负手而立的身影后面,嘶哑的声音干涸的挤出喉间。
“诩……见过都督。”
“文和足智多谋,眼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求教你。”
斑白发髻凌乱的垂在脸上,老人连说了句:“不敢。”时,望着王殿外面的公孙止转过身来,就像一头找到猎物的狼,微微张开了口吻:“我有一事不决,想来你在偏室也大概听到了,说说该怎么办?”
贾诩浑浊的眸子微动,略抬起了一点视线,盯着公孙止的脚背:“大宛扼守丝绸之路,也是西征回归之路,不能有失,更不能假手他人……毒杀现任大宛王,扶持亲汉之人,遣一员大将驻守。”
“好,就依你这么办!”
……
翌日,三军开拔的号角声吹响。
第五百七十九章 重利不重意
临近辰时,沙漠戈壁的风声渐小,苍茫的天地间,东方的天空稍迟的露出一缕金色,车辕声、人声、马鸣、骆驼的嘶叫,渐渐热闹起来,由东往西,出凉州再到精绝城,一拨一拨的商队延绵出一条长龙,各方商队的管事钻出帐篷,来不及洗漱,就将昨日未做完的帐在手中翻阅,或者站上车撵大声朝手下的民夫大声嚷嚷,队伍再次启程前往更远的西面。
天地都亮起来时,远远近近的长途跋涉的商队里,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影被绳子连成长串,蹒跚的跟着车队行走,而远方不时有打探消息、接收消息的快马来往途中,将前方公孙都督的军队推进到了何处的消息,及时传达回来。
西征期初,由杨彪、荀彧作保,各州世家、中小的商户亦在联合起来,虽然往日他们有些人公孙止手中吃过一次亏,但这次有两家大族担保,意味西征途中的利益,可以确保他们所有人都能有分食的机会。
而在凉州羌人被打散,一些小规模的部落随后被韦端父子逼的西迁入大山深处后,首先聚集的如司州、关中、关西、汉中、益州这些最近的世家豪族,是第一支通过凉州前往玉门关,再到鄯善,他们便吃到第一口等待已久的利益。
之前抵御守城的士兵大部分投降,而等待他们的就是这些赶来的商人,明码标价的交换给他们,换来粮草、镔铁继续供应三军西征,至于土地,见惯山河锦绣的世家们对于蛮荒之地并不是太过热衷,不过这些人派遣的管事也都是精明之人,西域南道一旦被打通,将来丝绸之路必定再次繁盛,而在这来往的城中、城外修建店铺,或自家商队休整囤货的地方,必定大大节省了额外的开支。
在这种长远的利益相比下,金银财帛、精美的器玩已经只是手中一个添头而已。随着时间推移,进入盛夏,中原、荆州、江东等其余州郡的商队陆陆续续的过来,往日贫瘠、人烟稀少的西北之地陡然进入了人满为患的情况,官道上人影不绝,而一些联合的中小商户雇不起太多护卫,将目光投向山中羌人身上,以颇为便宜的价格,雇了对方再添上一些酒水,便拉起了一支看上去颇有架势的队伍。
虽然他们与世家大族的商队无法相比,也吃不下更大的利益,但众多张嘴下,抢过一些小头也是可以做到的,俘虏、财帛、西域各种特产都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毕竟前方已经吃的满嘴流油的消息已经在后方发酵,惹红了不少人的眼睛,如今正是大汉军队开疆扩土的最好时机,一片废墟中,不管如何都会有宝贝,以利益而来的人们,又岂会停止前行的脚步?
无数的车马行驶中,不乏也有明眼人,觉得凉州那场围歼大秦军队存有疑问,然而对此,也有人解释。
之前在凉州,随公孙止一路的中年文士,在破鄯善城后,留在了这里,若是此时有荀家熟人,或河北有名之人见到他,定会颇为惊讶,正是袁绍败亡后,不知去向的荀谌,西征发起,各路世家便是作为这次的根本之一,他虽已没有官身,却是此次所有商队的牵引人物。
也是荀彧特地请他出来主持。
鞭子抽响在附近的道路间,骑马的身影驱赶着买来的俘虏,将大量黍、米等等粮食往前拉运,他轻摇手中玉盏,殷红的酒水荡出一丝丝涟漪,与有之前疑惑的人解释。
“……凉州当时的情况,尔等还是不要胡乱猜测,如今西征是一剂良药,若能将我大汉延续,是真是假,根本不是那么重要了,你们看看……往日诸侯割据,各州世家插手太多,都在想往家中抓财富、拉名声,想要万世家业,现在你们再回头看,如今西征,各家都在往西面钻营,少了内斗的心思,虽然还算不得上下一条心……但终归让我汉朝土地上行走的所有生灵都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们需要休养生息……虽然不知道往后是好是坏,可眼下这条路还不算坏。”
“友若兄是名士,自然看的远,可是那大秦人侵汉境,终究是假……”
“我已经说了!没有假的真的,就算是假的!现在也是真的,这些话藏在自己心里就行,若够胆你们就去外面宣扬,我不杀尔等,你们也会被外面那些红了眼睛的人撕成碎片,这条线谁碰谁死!”
说完话的文士放下玉盏离开,葡萄酒还在微微荡漾。
视野从这一小片地方拔上天空,蜿蜒的队伍还在继续行进,不管是西域南道,还是北道的各国早在汉朝军队出玉门关后,就算后知后觉,也大抵明白了这次的情况已经与曾经不一样了。
南北两道,中间隔着大片沙漠戈壁,消息迟缓,就算快马星夜往来,终究慢上许多,车师前国收到鄯善被攻陷的消息时,立即派出一万兵马南下,然而行至数日后,又来的消息让他们下一秒回到交河城。
消息并不对称,后来的讯息中,方才说到了这支进入西域的汉人军队总数为十余万,这样的规模,就算将西域北道各国加起来,也没对方多,何况战力上更是欠缺。再到其余消息接连不断的过来,上一封情报还在说汉人突破且末,而下一份对方已经拿下精绝,往来的情报时间相差了整整半月有余……
时隔这么多年,汉人军队再次踏入西域,竟是以这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直接推了过来,而北道众国正在焦急等待下一份情报时,汉旗已至喀什噶尔河南岸,这里莎车国两万余人正以凶猛的姿态朝抵抗的疏勒军队发起进攻。
天光西沉,渲染的红霞之中,河岸已经染出血色,犬牙交错的战场上,人声呐喊,毫无纪律的可言的军队凶猛的朝对方冲撞,防守的一方不断的后退,守卫的阵线再次缩小,迈动的脚下,尸体正延绵开去,一名持盾的疏勒过士兵被重兵击在盾牌上,身形摇晃的后退几步,而后方,同伴的脚步声紧跟而至,将厮杀的锋线填补上。
就在百余丈外的远方,一队骑兵沿着喀什噶尔河,犹如并行的另一条河流呼啸而至。厮杀的战场上,没有人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偶尔有人注意到了不对,发出警惕的声音的同时,莎车国大旗那边,须利耶婆喜望着快要击败的疏勒军队,手激动的握着一柄圆头的铁锤,狠狠砸在地上。
他身材高大,咧开嘴大笑起来:“打败疏勒这支军队,盘稿城就在眼皮底下了,想不到提满就是一个废物,传令去告诉龟兹王,用不着他增援了……把我战马牵来,随我冲杀一次,真想看看提满是什么表情死的。”
远方,有战马疾驰而来。
第五百八十章 我说了算
高大的身影提着长兵翻上马背。
近卫正在集结过来,而摆开的中阵侧翼,那边有斥候骑马飞快朝这边过来,须利耶婆喜皱起了眉头,待对方靠近时,来人跳下马背:“……王……外面……南面河岸……有……有……”
“有什么?有疏勒的援兵?”
那斥候有些着急,加快了语速:“是汉人,汉人的骑兵!他们让人送来书信,让王罢手……”
“哼!汉人的手伸的也太长了,他自家的事都管不好,还想插手我西域之事,不用理会他们,要是赶来,一块打了!”须利耶婆喜皱着眉头,摆了几下手,忽然一勒缰绳又停下,偏过头:“汉人带来多少军队?”
“过来的不多……”
“那你害怕什么……”
莎车王笑着说起话的同时,那斥候随后也在补充后面的话“……但后面还有四万多骑兵,听外面传来的消息,于阗王战败投降,汉人这次过来有十多万人。”
听到这样的数字。
笑容变得僵硬,逐渐消失,须利耶婆喜手指抖了抖,招来亲卫:“传令前面的士兵……暂时停下,把疏勒国军队围拢,不要放他们出来,等汉人一走,再继续杀!”吩咐下去后,他转过马头对了那斥候说道:“你与那送信的汉人过去,我莎车王随后就去拜见上邦大将军。”
随着命令的传达,激烈的厮杀渐渐停息,被围困的疏勒士兵正疑惑中,敌人缓下了进攻的节奏,但也并未退去,此时中阵的须利耶婆喜带着五千莎车士兵,前往河岸南面,弥漫的风沙之中,密密麻麻的骑兵遍布戈壁碎石、枯草之上,那上万人的骑兵排列,看的人惊心动魄。
只是对方的装束,须利耶婆喜却是一眼看出是草原人。
“看来,这批过来的汉人,是那狼王公孙止了,我倒想看看传说中的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自桓帝以后,中原汉朝对于西域的掌控日渐衰落,虽然常有商人往来,也知晓如今汉朝内乱不止,对于往昔汉人强硬的印象,也只是在父辈的话语中听过一些,时隔久远,记忆已变得稀薄,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出这番话来。
“莎车国王,须利耶婆喜求见上邦大将军!”他带着士兵并未下马来,挺胸昂首的学着汉人利益拱了拱手,西域上层中,对于中原文化、语言都有涉猎,此时开口的语气却是没有那般恭敬。
对面,大纛猎猎作响,匈奴骑中,为首的骑士促马走出半丈,四十多岁模样,挥起马鞭指了过来:“那你等着,狼王的军队稍后就来。”
须利耶婆喜眯了眯眼睛,慢慢放下双手,向来桀骜惯了,此刻,对方的态度着实让他感到不爽,不管如何他莎车也是西域南道的强国,这些人竟没该有的礼貌。
想着的片刻,侧后方有骑兵的马蹄过来,有人上前在须利耶婆喜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他回头看去,一支百来人的队伍来到不远的位置停下,为首那人身材较矮、敦实,一脸大胡子,也转头看了过来,正是他的熟人——疏勒国提满。
手不自觉的握住腰间刀柄,须利耶婆喜微微张了张双唇,正要发下命令,前方的匈奴骑士已经过来,阿浑牙抚了抚马鬃,露出一口大黄牙:“莎车王还是不要乱有想法,疏勒王也是狼王邀来的客人,若是客人死了,我可会被吊起来扒皮的,而莎车王和你的部下,日子也会不好过。”
“你是在威胁我?”
他们之间交流说的汉话,倒也没有什么障碍,阿浑牙摊了摊手掌,笑着身子前倾了一点:“莎车王说哪里话,这可不是威胁,而是……”发黄的牙齿里,加重了语气:“……狼王的命令!”
转身,策马回奔到本阵前方,望着右面方向:“二位还是准备拜见狼王吧。”
须利耶婆喜哼了一声,与疏勒王提满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一支延绵的展开的军队仿佛无边无际的蔓延过来,扬起的尘埃数里外也能看到。
不久,一匹独骑脱离了黑压压的人群,朝这边飞奔,来人在马背上大喊:“莎车王、疏勒王,我家都督有请,设宴款待二位。”
“俩位请吧,别让狼王久等。”阿浑牙挥了挥手,让后方的骑兵方阵让出一条道来。
那边的疏勒王点了点头,朝匈奴人拱起手道谢一番,就要过去,旁边跟来的亲随低声道:“王,汉人会不会有埋伏……”
“须利耶婆喜都打到家门了,去那边还能比现在更凶险?”
提满低声回了一句,走过莎车王旁边瞟了一眼对方,便是扬鞭拍马朝汉军本阵飞奔过去,而须利耶婆喜挥手推开想要阻拦他的侍卫,“那家伙都敢去,我岂不是比他还不如?走,跟我过去,看看那汉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穿过打开的方阵通道,须利耶婆喜带着三百名骑兵,并不害怕左右看来的无数道目光,提着长柄圆头锤气势颇为凶悍,若是真发生冲突,他有自信杀出重围。
骑马走过匈奴阵型。
视野在前方展开,变得开阔起来,鼓在身上的气势随之也在骤降,风声吹过耳边,映入眼帘的是更加庞大的军阵,密集的人群从左到右,一直到目力所及的尽头,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和战马,光是呼吸声汇集在一起,都能连成片,鸡皮疙瘩伴随凉意爬上了后脊,整个人都在这一刻感到头皮发麻。
巨大的军阵、无数的人影、旌旗,一面汉字大旗立在前方,三张汉人用的案几摆在砂石之上,高大的身影端坐最中间的席位,一名身形巨大的恶汉屹立旁边,而那疏勒王已经在数丈外下马走了过去,恭敬的行礼。
须利耶婆喜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也在不远下马,让三百骑兵在这边警戒,只带了十来名亲随侍卫大步过去,来到中间拱了拱手,“莎车王须利耶婆喜拜见上邦都督。”
“坐吧。”公孙止倒了一爵酒水,抬了抬手,“两位既然来了,那就不浪费时间,我意欲重立西域都护府,两国立即停息兵戈,意下如何?”
“上邦怎么说,我都没意见。”提满双手端起酒水。目光看向对面,须利耶婆喜看着面前的铜爵,没有伸手的意思,“上邦未免也太过霸道,这是我西域之事……”
话语开口说出的时候,上首位,公孙止阖上眼,手指揉着眉心,轻声说了句:“啰里啰嗦……十二万人千里迢迢过来,不是听你这些废话!”
“话”字落下,双眸陡然睁开,目光森冷。
“……当由我西域人自己解决,你们汉人不能仗着人多就蛮横……”那边的话语还在说,须利耶婆喜与睁开的眸子接触,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断了,忽然意识到不好,伸手握住腰间刀柄,起身就要退开的同时,首位旁边巨大的身形猛的一挥粗壮的臂膀——
一道黑影呼啸飞来。
先是呯的一声,紧接着噗的闷响,那是铁器切入头骨的声音,红白的液体溅在左右几名侍卫脸上,站着的莎车王的身躯摇晃了一下,轰然倒了下来,铜盔哐哐的在地上打转,头颅几乎裂开,被挤歪的眼眶,瞪圆的看着,插在额头上的一支小戟。
那三百名莎车国骑兵,和席位间的十多名侍卫原本伸去刀柄的手,飞快的收了回来,傻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提满感谢上邦为我疏勒除去须利耶婆喜……”提满吞咽了一口唾沫,眸子里多少泛起了喜色,一旦莎车国失去这个强势野蛮的王,往后他说不得还能反过来,将莎车纳入疏勒。
公孙止不在意的一摆手,起身走了出来,站在中间看了眼死的不能再死的须利耶婆喜,“堂堂一国怎能无王,这样吧,人是死我杀的,害的你们没了国王,就赔你们一个。”目光扫过那十几名侍卫,伸手随意指着一个人:“就你了,莎车国王往后你来坐!”
那被指着的侍卫张大嘴,望着公孙止,又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同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
“呃……”提满连忙起身:“都督,这恐怕不合适,其他国王不会服……”
“有什么不合适?西域随便一个角落,聚个几百、千人就敢称王称霸……”公孙止负手转身大步回到案几后方,披风一扬,坐了下来,“……这个人我保他当王了,谁不服,谁就别想活,我说的!”
手掌抬起一指空下来的席位:“坐下!”
那侍卫脑袋一片空白,像是做梦般,小心的挪动步子挨着须利耶婆喜的尸体,颤颤兢兢的落座。
“人现在又齐了,我汉朝为西征而来,意欲翻过葱岭……”公孙止手按在案面,目光扫过俩人,说起了正事。
“……杀进极西之地,你们俩家也要出人,出粮!商议完了,回去准备吧。”
“啊?”
提满望着离开的背影,张大了嘴。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临行
西域天黑的时间比中原晚上许多。
天云壮丽,红霞犹如潮汐般袭来,远方巍峨延绵的昆仑山脉,轮廓能清晰的映进眸底,公孙止站在王殿后面的高台上,能眺望这一切。整座盘稿城,也在城外十余万军队面前,变得死气沉沉,往日从葱岭外抵达疏勒的商贸在这一天里难听一声骆驼的嘶喊。
他后方的王殿当中,巨大羊毛编织的地毯铺开,数名西域女人在胡箜篌的声乐中,赤脚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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