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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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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浊的眸子里,有泪水滑落下来。
  “丞相,好好将养身体,未必不能每日看到这许昌城。”公孙止脸上微微动容,他目光转过去,远方皇城脚下,两千多人汹涌澎湃的杀过来,有人指着城楼站着的两人歇斯底里的叫嚷什么,然后发出猖獗的哄笑。
  “公孙,你看这些人像不像一群恶犬?操身体尚好时,站在这许都城上,他们如何敢在此龇牙咧嘴的狂吠!”
  ……
  城楼下方,王越“啊——”凄厉嘶吼,枪、剑交击呯的炸响,白色的披风掀了起来,一抹冷芒擦出嗡的轻响,惊动人的耳膜,那王越带着剑光斩了过去,金铁交击的瞬间,他身形狼狈的踩在地上……蹬蹬蹬的踏出声音,止不住的飞退,轰的巨响,结实的撞在墙壁上,头上发髻都震动中披散垂了下来,手中的那柄汉剑在空中翻飞,然后落下,插在地砖上摇摇摆摆。
  “老夫岂会输给你这后生!”散乱的头发下,王越满嘴是血的发出怒吼时,犹如猛虎般冲出两尺距离,伸手,抓住地上的兵器,用力挥出名为“登阁”的四面汉剑,锋刃撕破空气,映着天光仿佛划出了一道扇形的光芒。
  “沙场之将,岂是尔等绿林游侠能比。”
  南征北战十余年,从东杀到西方,赵云的武艺早已今非昔比,冰冷的声音里,龙胆直刺横扫而来的锋线,手腕一转,枪头精准的贴着对方剑锋擦过去,卸去些许力道的同时,陡然转身,披风在王越剑下撕开口子,撕裂的披风下方,白驹剑锵的一声拔出。
  ——西凉马家的出剑法。
  只听几声剑锋极快的声响,王越手中的登阁剑再次飞上天空,他的双手虎口崩裂,满是鲜血,不停的后退。对面,赵云转过身来时,手中的长兵在出剑的时候已消失不见,天空有东西落下来,被持剑的将领伸手接住一瞬,掷了出去。
  银枪发出凤鸣——
  还在后退的王越嘭的抵在了墙壁上,下一刻,枪尖绽放血光,刺进了身体里,整个人都被挂在了宫墙之上。
  白袍抚动,赵云伸手拔出了龙胆,望去打开的宫门外涌来的一群人,一手龙胆,一手白驹就那么站在那里,随后,剑锋抬起:“主公有令,作乱之人,格杀勿论!”
  许褚丢下残缺的尸体,扛着虎头大刀和满脸血浆,凶恶狰狞的典韦并肩走了过来,见到冲来的一群“土鸡瓦狗”大笑起来,周围虎卫营将士、白狼骑、近卫狼骑也都跟着狂笑,然后……直接对撞过去,一具具残缺的尸体在他们推进中,高高的抛了起来。
  城楼上。
  “你有一群好士兵……好将军……”
  风轻柔拂过这里,金色的阳光照在老人的脸上,他看了一眼不远飘着的汉旗,干涸的双唇微微的发抖,他望向这片广阔雄壮的许昌城,望向城外延伸没有尽头的大地,身形慢慢走动,枯瘦的手抚过在风里招展的汉旗。
  “……我年轻的时候,立志为家国奔走,做那堂堂西征将军开疆扩土……而立之年,黄巾祸乱我大汉各州,操只能提槊上马为国出力……如今叱咤二十余年,绞尽心力,试图振作这个汉室,试图拯救我心中那个四方来朝的泱泱汉朝啊……”
  举起的手无力的垂在围栅上,闭了闭眼,水渍从眼角滚落下来,“一晃过去许多年,一头乌黑也成了白发……神龟虽寿……”
  “……犹有竟时……”曹操缓缓拔出腰间的倚天剑,指尖轻拂过上面的纹络,神情恍惚,“……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人紧抿双唇,颇为不舍的将剑递了过去,声音嘶哑:“公孙,你把它拿去,替我,替天下百姓,也替这乱世之中千千万万死去的人,开辟一个太平世道。”
  他使劲拍了拍公孙止捧剑的手,望着这片天与地,这处城池,轻声道:“……让它替我看一场盛世繁华吧。”
  下方凄惨的叫声,有马蹄从皇城外冲来这边,夏侯惇、夏侯渊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城楼上的曹操和公孙止二人,刀枪齐指那帮乌合之众:“灭了他们——”
  铁骑横扫而去。随后,曹丕的声音响了起来:“父亲!公孙止!你休要害我父亲——”
  他泪流满面的嘶声呐喊,转身朝夏侯惇、夏侯渊大喊:“两位叔父,这公孙止不正是在推我父亲坠墙吗?!他想要夺我曹家基业,快拦住他啊——”
  “老二,你要拦谁?”
  正要提枪跃马出去的夏侯惇听到这道声音,立即策马转了过来,夏侯渊微微张开嘴,望着从宫门外面进来的身影,曹丕、夏侯楙、曹真那时年龄尚小,对这话语反而没有多少印象,夏侯楙说出:“你是何人!”的时候,夏侯惇、夏侯渊已经翻身下了战马,激动的跑了过去。
  城门下的阴影中,人影走入阳光里,露出了真容——曹昂,曹家嫡长子回来了。
  曹丕脸色发白的呆在了原地。
  “父亲……儿子,回来了。”曹昂站在斑驳血迹的宫道之间,望着城楼上苍老的身影。夏侯惇朝前跑出数步,朝城楼大喊:“大兄!你看看,子脩回来了——”
  声音传过去,城楼上的身形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公孙止连忙将他搀扶住时。夏侯渊、夏侯惇、曹昂飞快的朝城楼跑来,许褚“哇!”的一声将逃亡的人劈死,随手将刀一丢,踏着沉重的步子飞奔上楼,远方,承光殿前的刘协也在一边跑来,一边大叫:“丞相剿灭作乱贼人有功……丞相……”
  荀彧、程昱、满宠、曹纯、曹洪……许许多多的人都在跑上城楼。
  “丞相——”
  “主公!!”
  ……
  许许多多呼喊的声音里,曹操望着奔来的一群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金色的阳光犹如披在了他身上,袍袖挥洒,声音雄壮:“世人,皆错看我曹孟德……唯独,他们不会。”片刻,他陡然哈哈大笑,再次响彻在这宫宇之间。
  “世人,皆错看我曹孟德……唯独,他们不会——”
  温暖的阳光里,老人握住公孙止的手臂,站在那里:“……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公孙。”最后的声音里,浑浊的双眼慢慢阖上。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公孙止扶着他,站在城楼很久,延绵的许昌在阳光下变得壮丽,眼眶有泪光闪烁,然后落了下来。


第七百二十七章 风暴汇聚
  夕阳犹如潮汐席卷而来,染出一片彤红。一队队虎卫营士兵集结在城楼下,刀兵林立分成两列,橘红的光芒中,那站立逝去的躯体被曹昂、曹丕、曹真、夏侯楙慢慢放下,抬在手臂中,一步步走下城楼。
  “主公啊——”
  不远处,嚎啕的胖子被人搀扶起来,冲过去两步又跪了下来,看着从面前抬走的老人,许褚嗓子已经嘶哑,双拳不停的砸在地上,用脑袋对着渐渐远去的主公磕在地上送行,双目通红的大声哭了出来。
  闭目安详的面孔映过所有人的视线,荀彧身体颤抖着,步子蹒跚过去,喉咙间只有“呵……”的干涸声,当老人的遗体到了面前,紧绷抽动的脸垮了下来,压抑的哭出声,“丞相……与彧立志匡扶汉室……救天下苍生……为何先我而去啊……”悲戚爬上心头,终于气的跺脚放声哭喊起来,几近昏厥过去,被身后眼睛湿红的荀攸和程昱搀扶才没有倒下。
  城楼附近,宦官、宫女提着一桶桶清水过来,在宫中侍卫帮忙下将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渍冲刷干净,卖力的将一些血垢擦去。尸体早已在他们过来时被搬离了,没有多少人知道刚刚这里死了多少人,但只是地上铺满厚厚一层血浆的宫道,夹杂血里的碎肉,就让人心惊肉跳的想要呕吐出来。
  夕阳照来的轮廓里,老鸦渗人的叫声在宫顶角落响起,公孙止还站在城楼上,直到看着老人的尸体抬上了马车,典韦拖着满身血腥过来叫了他一声时,才迈开有些发麻的双脚,面无表情的走下城楼。
  城楼的后方,站在稍远一点的刘协干涩的哭喊“送丞相!”之类的话语,挥动的手臂都在这过程中激动的发抖,片刻,西面的天光照着高大的北地狼王走下了石阶,站在皇城门口看着他。
  “都督……你这是……”天子擦了擦眼角的水渍,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那边,静静站立的身形拔出腰间那柄倚天剑,自手中慢慢抬起,嘶哑低沉的声音随后在这片红光里响了起来。
  “丞相走了,往后这朝堂……将是我说了算。”
  隔着数丈遥指过来,刘协仿佛能感受到那剑尖已经抵在了他喉间,曹操死去的激动情绪,此刻荡然无存,脸上笑容微微抽搐,手有些不知道放在哪儿,“都督……这是说哪里话,丞相不在,朝中不是还有各文武嘛……天下虽乱,还需要都督领兵在外震慑……”
  说话间,一众文武当中也有声音大喝:“公孙止!你敢拿剑指陛下,想以臣弑君……”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断去声音的尸体倒在了地上,一柄小戟骇然插在他额头上面,没入一半还多。典韦收回手,目如铜铃怒瞪,凶神恶煞的站在公孙止身后:“我家主公说话,谁要是乱插嘴,就是这个下场!”
  公孙止抬了抬手,巨汉这才收敛了一下,披风哗的展开,他转身插剑归鞘,对着背后的刘协及一群文武大臣,边走边说,话语传过去:“我与曹丞相不同,能用刀解决的事,就绝不用嘴,尔等好好掂量。”
  那边,刘协脸色苍白,双腿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说话的身形走过走门时,拍了拍还在大哭的许褚肩膀:“起来,去送你家主公一程吧。”
  眼泪、鼻涕糊满脸的大胖子擦着泪水站起来,从地上捡起虎头大刀,一边走一边伤心的大哭,见到宫门外的大公子曹昂,还是恭敬的叉手行礼,对方拱手还礼后,安慰了几句,许褚这才带队离开,先返回曹府去了。
  “子脩不送你父亲一程,在这里等我做什么?”公孙止出了宫门,与等候的曹昂没有骑马,并肩走在皇城大道上,他眼眶通红还有泪渍,情绪上大抵已经平缓下来,“父亲在众人陪护下走的,面容安详,没有多少痛苦,待回家中,昂再守灵不迟,只是在此等候,想问都督接下来曹家,这许都,这中原各州,该何去何从……”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渐入眼帘的集市,百姓人影来去,“……这里总归是我父辛苦一辈子打下来的基业。”
  公孙止背负双手,游目四顾,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暂时由你打理,先平稳过渡,安稳各州,省的丞相一死,那些人以为机会又来了,等我南下的兵马跨过黄河,整个中原和北方就算是真正没有战争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些事要做,这许都该是要清洗一番了。”
  说话的声音里,夕阳落下来,黑暗袭来。不久之后,铁蹄在城中轰鸣起来,一队队骑兵、官府差役在城中奔行,收集证据,或强行破门,将参与袭击皇城的豪绅、文士、世家,哪怕有亲在朝中为官的大族,全部枷了起来,整座城池的人都感受到了一场山雨欲来的风暴。
  曹操去世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这位叱咤中原、北方二十多年,雄才大略的人突然亡故的消息,实属让人感到震惊,甚至有些不相信是真的,驻守其余各州的曹家亲族大将接到消息后,立即备马返回,星夜奔驰在了官道之上。
  西南方,已进入蜀地的刘备收到这条讯息已经是九月中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语气上有些不确认的望向传递情报的斥候:“真的死了?”
  “回主公,曹操确实已经死了。”
  “那中原现在如何?”他话语里的意思,显然是想问谁接下了曹操的旗帜,只是不方便太过直接。
  那斥候也是一路跟随刘备的老人,但此时说到后面的话,声音也有颤抖:“是……是公孙止……他接收中原各州……北地二十多万兵马已抵达黄河北岸,此时,估计已经进入兖州地界。”
  诸葛亮半阖着眼睛,眼皮都在这句话里跳了跳,抬起视线时,对面端坐的刘备虽然脸上看不出神色来,但手中捏着的那份情报,都在微微颤抖,“……曹家基业不该是子嗣承接吗……怎的轮到那公孙狼子手中……曹孟德英雄一世,竟病的如此糊涂……”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一点,得了中原的公孙止,已经是庞大到难以相信的地步,二十多万可战之兵,还有富庶的中原,正要寻计身边的军师时,又有人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进来,“启禀主公,有探子回传。”
  “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刘备有些无力的放下情报。
  “北方传来消息,发现有周边各国使臣前往许都朝见公孙止……”
  诸葛亮意外的在此时开口:“不是天子?”随后,见斥候摇头否决,他眉头紧皱,看向刘备,羽扇轻摇:“主公,抓紧攻略西川之地,事情不妙了。”
  “好……只能这么做了,汉室微弱如此,备当扛起大任!”
  然而,不久之后,形形色色的消息紧跟而来,让天下的气氛紧绷到了极致——公孙止封王,大赦天下。


第七百二十八章 吕布戏说汜水关
  兖州。
  昏黄的阳光落在延绵山麓上方,林木郁郁葱葱在夕阳下轻轻摇晃,偶尔有飞鸟划过人的视野,道路旁几家歇脚的酒肆,断断续续传出人言。
  “……刚从跨过黄河,就听到曹丞相病亡的消息,着实让人惊讶,也是可惜了,这些年来若非有丞相治理,兖、豫二州不知道还是什么模样,真是老天爷不让好人长命百岁啊,那刘备、孙权到现在还割据一方,咱们想要南下做买卖都有些难。”
  “是啊……不过老弟消息有些不灵通,如今我刚从陈留出来,准备去许昌,听说公孙都督要在那里接受各国使臣拜见,这都好多年了,此等盛况百年都不一定能遇上,你也别去汝南了,改道跟我走一趟许都。”
  “接受使臣拜见……不该是天子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那位都督要封王了……”
  鸟雀南飞,越过酒肆的棚顶,这是陈留往南朝许都方向的一条道路附近,不时会见到零星几座给过往行人、商队歇脚吃饭的酒肆、驻店一类,人一旦聚集起来,除了偶尔爆发出的矛盾,惹是生非外,大多还是聚在一起交换东西南北的商机,其中也包括各地发生的事情,这样的时代,通讯滞后,基本都是靠这种方式交流传播开来。
  此时酒肆中说话的,是刚从北面回来的一批南北贸易的汉子,话语之中并没有什么顾忌,那刚刚说完话的虬须大汉端起酒水,另一桌腰间挎剑的男人呯的放下觞器,酒渍溅了出来,“大汉非刘姓不得封王,那位北地都督才接收中原不久,封王之事就提上来,可见其野心甚大!”
  “那位兄弟火气别那么大。”那虬须大汉喝了一口酒,颇为和气的拱拱手:“封不封王,与我等百姓有何关系?只要这天下风调雨顺,没有战火施虐,百姓能有一口饱饭吃,有衣裳穿,你管别人做不做王?”
  “看不顺眼,还不让说了?!”男子将一柄汉剑拍响桌子站了起来。
  他相邻的一桌也有声音嘭的拍响,几名身穿皮袄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脸上布满风吹出的老茧,一看就是北地过来做买卖的,眼睛颇为凶狠的盯着那拍剑的游侠:“北地都督如何坐不得那王位?难道就他老刘家还要继续坐下去不成?如今周边各国来见的,可不是什么天子,至于你这厮口中的皇帝,我等走南闯北的,听都没听过,倒是去年的时候有幸在上谷郡远远见过一回公孙都督,那叫一个威风,辽东公孙康的人,说砍就砍,说杀就杀,比那天子如何?!”
  那游侠被他说的一愣,突然握紧了剑柄,面露凶厉:“居心叵测就是居心叵测,天下大乱难道就没有他一份?”
  “这是屁话!天下乱起来的时候,公孙都督还是一介马贼!”那几名北地汉子同样凶戾的瞪过去,拔出随身兵器砸在案桌上,“难道束手就擒,把自个儿绑了送给别人谢罪不成!你这厮好坏不分,说不得是刘备、孙权混入中原的探子,众位兄弟,把他绑了送往官府——”
  “吾乃史阿,不是歹人……”
  嘶吼的男人挥剑一挡,铜勺弹开,之后,酒觞、长筷、漆碗……呯呯呯往他身上砸来,一时间,数人冲了上去,波及到一些食客,引起更大的混乱。酒肆伙计上去劝架:“都别来打了啊……都别打……你们这帮杀才……哎哟……”被不知哪里飞来的酒壶砸在额头,痛呼的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混乱延续,直至天黑。
  曹操去世之后,中原各地并不是没有流言四起,甚至有人暗中拉结朋党,或替朝中一些至高无上的人物,奔波各世家大族之间,但随后北地东西两路二十多万兵马南下,来到黄河北岸,渐起的心思都被压了下去,功亏一篑的史阿在返程途中,听闻师父噩耗,甚至还成了作乱反贼,心中悲愤交加,难免与人发生冲突。
  夜风微凉,被许多人拉扯厮打的史阿狼狈的走在乡间小路,灌了一口酒,望着夜空星月眼眶湿红,声音哽咽的在喉间滚动:“……师父……弟子该怎么做……”
  “……那公孙止快要封王了。”
  夜色寂寥,只有草间的虫鸣在他周围奏响,蹒跚走了两步,仰头倒在路边,看着星月逐渐沉默下来,将眼睛闭上。晚风呜咽的吹过,林野哗哗的发出声响,附近的村落能听到几声犬吠,偶尔也有留灯的人家等着家人的归来,中原的战火熄灭下来,所有人心里都在期盼封王一事后,不再有战争爆发。
  建安十五年,九月,北地东路十万兵马收降邺城徐晃,开拔东郡驻扎,西路军以吕布为首的军队接收张辽的并州军,穿行司隶,抵达昔日东都洛阳,如今已进入汜水关。与此同时。车师、龟兹、焉耆、乌孙、康居……西域丝绸北道数国,以及三韩、邪马台、狗奴国的使者汇聚兖州,随后一起南下,进入豫州许都。
  汜水关。
  黑色大马冲出关隘,不久后,独自在这片初秋宜人的阳光里,甩着马尾啃食青草,两鬓斑白的身影负手站在关隘前,目光望着这一切。
  阳光照下来,汜水关三个字让他陷入往昔的回忆。
  “这里……当年大军云集,为夫就站在那边的城楼上,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阵列都延到了天尽头,那旌旗林立的就像一片片彩云,夫人可是没见到那场面,战鼓震天,人声嘶喊,当时文远人都在发抖……”
  一人抽了抽嘴角:“辽可没有……”
  “……还是高顺好啊,让他站那里不动,就真的一动不动,这就是为夫为什么不让他当骑将的原因,这家伙冲进去说不定就直接往敌阵中军冲了,还不会拐弯的。”
  高顺伸手摸了摸脖子,又扭了扭:“……顺会拐啊。”
  前面,严氏捂着嘴笑了一下,看着走在前面的夫君,“那后来呢?”
  “后来?”吕布伸出一支手指着远方的城门,笑了起来:“哈哈……联军鼠辈纵然人多,为夫岂会惧怕他们,当时就叫魏越、成廉、张辽、宋宪四人随为夫领三千并州骑兵就从那里出来迎战。”
  “联军人很多,父亲就直接冲过去了?”吕玲绮抱着膝盖坐在草皮上偏了偏头。
  高大的身影豪迈的挥开手臂:“不然如何?董卓就给我那么一点兵马,还让一个西凉……记不起名字了,让对方牵制为父,若不冲阵灭一灭关东联军士气,凭这汜水关哪里能挡住,不过这一冲,才知道关东诸人不过一群土鸡瓦狗罢了……河内王匡,就是上月过河内出城款待你的那个老胖子,他麾下一名大将还想拦为父,就给他一个只报姓的机会……一戟就砍了。”
  周围一批旧将大笑起来,他们望着这里,在戏说的语气中,难免露出回忆的神色。
  “……不过,这里面也有武艺高强之辈,关羽、张飞就在这关下与为父厮杀上百回合,他俩武艺确实非人所及,但为父座下有赤兔马,想走,岂是他俩能留住的,直到……被公孙都督一箭射中马屁股,才打了一个不相伯仲……”
  张辽杵着剑坐在不远,看着阳光里不时说笑的旧主吕布,发现对方真的不一样了,若换做从前的性子,这样丢脸的事他绝对不会这般说出来,更不会与他们,聚在一起如此轻松的说笑。
  鸟儿飞过,阳光照着发髻斑白的吕布,倒影在地上拉长。
  不久,那位曾经睥睨天下的温侯吹了一声口哨,黑色战马抬起头撒开蹄子跑了过来,他翻身上去,一勒缰绳朝妻女、众人大笑:“诸位,该是去许都了!去看看公孙都督封王盛况——”
  “是!”


第七百二十九章 晋王(上)
  天光十月,已是宜人的秋。
  北面战事停下后,随着公孙止封王的消息传出,许都再次热闹起来,走南闯北的商人循着商机而来,瞻仰这一盛事的各个阶层的人,从陈留、定陶、临颖……等等附近县城、乡镇赶来凑热闹,一时间,许都各条街道,酒肆、食肆间人满为患,就连城外偏远的歇脚店也不一定空房。
  这样的氛围也导致许都官府绷紧了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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