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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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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面面相觑的跟着孟获站起来,片刻之后,后者轻说道:“过去看看那帮人要耍什么诡计——”
  ……
  昏黄的霞光照拂原野,一辆辆辕车在帖撒利人、努米底亚人拉过鲜血与尸体延绵铺开的战场,车辕转动的吱嘎声、人的脚步声惊起一片片啄食碎肉的乌鸦,他们沿途将一具具尸体抬起来放到车斗上,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有人取过清水将尸体洗净,偶尔有马蹄声在远方停下,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未理会。
  “他们在做什么……”孟获的眉头皱的更紧,“……拿尸体做什么。”
  “绵竹关时,听那汉人守将说,北地兵马缺粮,该不会是……”
  相隔老远,众人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视野穿过昏黄的天光,有猩红的血浆渗出车斗,顺着车轴小溪般流了下来,陡然间,一头乌黑的头发连带头皮被扔了出去,一名努米底亚黑人兴奋的用双手去拔扯什么,矗立远方的孟获等人仿佛听到空气里都传来一声“嘶啦”的响动。
  一张完整的人皮被他举了起来,丢弃到地上,散发浓郁的血腥气,顺着车辕再次转动,驶向军营所在的位置,留下两条长长殷红刺眼的辕痕。
  其余方向,还有更多这样的辕车。
  “手臂、大腿的肉最好,臀部的肥嫩……”
  ……
  “他们在做……人脯?”
  深山里也有吃人的部落,像这种以军队方式吃人的,几乎是没有的,孟获也没有听过这样的事,但西南大山诸族彪悍,“乌戈国子民人人都能生食虎豹血肉,我西南尼族岂会输给他们——”
  “我们只吃野兽血肉……”
  兀突骨按着疼痛的脑袋几乎气的跳起来,指着那边屠宰尸体的西方诸蛮,大叫:“……他们是在吃人,这仗还打什么,他们吃人,到时候我们连尸骨都回不去了!”说完,转身就朝后跑,声音嘶吼:“我要带族人回去,不陪你玩了!我要回家啊啊啊啊——”
  当天夜里乌戈国五千多人开始后撤,其余人如木鹿大王、朵思大王也有了退意,天还没亮,只剩下六万余人的西南蛮军拔营而起,但随后,问讯而来的西方诸族联合军队尾随追杀,距离绵竹四十多里时,整个尼族大军被杀的崩溃,尸体之后也被整理起来,风干做成人脯。
  位于东南方向的成都,先是绵竹关求援信函送来,让刘备忧心一阵后,不久后,听到西南蛮王孟获所领的七万蛮兵音信全无,久久说不出话来,诸葛亮和法正在旁边询问了一句:“主公,信上说了什么?”
  “孟获的兵马……被吃了。”刘备喃喃说道。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原野白骨堆积,足有数万。


第七百五十一章 恶意
  连续两日的秋雨过后,天云还是灰蒙蒙的笼罩城墙,燃烧箭矢钉在尸体上卷起的黑烟升去天空,在这缓缓上升的片刻真空期里,一切都是显得安静,远方黑色的物体飞了过来,渺渺升起的黑烟陡然间扭曲四散,呼啸而来的石弹穿行过去,蔓延过写有“绵竹”二字的瞬间,狠狠砸在城楼之上。
  轰!
  无数瓦砾、墙砖、檐角断裂飞溅开来,然后落去城墙,呼喊大叫的蜀兵在下方跑动,下一刻就有人被掩盖在废墟之中,歇斯底里的声音、厮杀呐喊的声音、人的惨叫忽然之间从那片刻的安静中惊醒过来,呐喊的声音:“顶住——”城关外的天空,嗡嗡嗡……的声音笼罩过来,许许多多视线从城墙望去外面,一颗……两颗……四颗……数十颗石弹在天空划过弧度朝这边而来,在视野里放大——
  轰轰轰……落下的石弹砸在人身上,带起浓郁的血雾,有的砸在墙垛、城墙上碎屑纷飞,持盾的士兵“啊啊——”的呐喊声里,与呼啸而来的石弹撞在一起,盾牌轰的粉碎,手臂夸张的扭曲,白森森的断骨暴露在空气里,连带身后的弓手一起向后倒飞,滚在地上,附近跑动的士兵并未在尸体上犹豫片刻,持着兵器、抬着檑木匆匆来去,落下的岩石就在他们附近溅起尘埃和鲜血残肢。
  距离掉去城根的石弹左右延伸开,一架架云梯在黑山步卒手中推了过来,挂上墙砖,密密麻麻的西凉兵、黑山步卒正汹涌澎湃的攀爬而上,整座绵竹关已陷入激烈的攻防之中。
  “把云梯推下去,这边多来几个人!”
  城墙上充斥各种各样的声音,李严提着长剑领着亲卫飞奔过一段城头,凝固的鲜血染红了半身,披风也在厮杀中破烂成条,他呐喊指着的方向,挂上墙垛的云梯上已有黑山步卒爬了上来,挥刀杀入人群,数名持长矛的蜀兵结阵迎过去,将对方刺穿推去城墙下面,凄厉的惨叫随着呯的落地戛然而止。
  “张翼、张嶷二人在哪里?”刀锋与一名西凉士兵对拼一记,将对方推的抵在墙垛的瞬间,一刀劈了下去,鲜血哗的溅上脸时,李严转头朝身后的传令兵嘶吼:“让他们带人上来,去丙段防守——”
  一颗石弹轰的落在附近,李严连同那边士兵下意识的抬臂挡了挡,一支握刀的断臂抛落在他脚边,那传令兵吞了吞唾沫,“张翼将军已经带人过去了,张嶷在城下组织百姓准备上来协助守城。”
  “不用百姓上……”
  嘶吼出的话语才到一半停了下来,李严握剑的手微微的颤了颤,双唇紧抿的望了一眼关外延绵的军队,咬紧牙关,挤出嘶哑的声音:“……让他快点。”
  这数日之中,他已是知道孟获正在逃亡,南蛮七万军队崩溃四散,因为南蛮马矮小,耐力不足很快就被追上,大半蛮兵被屠杀做成了肉脯,铺在原野的白骨延绵数里之长,直到此时,李严已经觉得主公刘备的计策,终是要失败了,如今天下巨变,已不是之前四方诸侯林立,你争我夺的局面,十三州一统,很快就要来了。
  “可惜了啊……刚降主公,又岂能再投他人。”
  他叹口气,视线延伸展开过去,北地军队的攻势如同海浪扑礁般,一股一股的涌上来,数名西凉劲卒杀上来,歇斯底里的挥舞刀锋将围来的一圈蜀兵杀的后退,护着的梯子又有几人爬了上来,其中一名便是身形巨大的典韦,踏上墙垛后,反手拔出背后双戟跃入人群,杀了几个人,目光看向李严所在的位置,虎须下大口狰狞的笑起来。
  “那是此关主将,杀了他——”
  声音里,他双手起舞,戟枝挂着人的碎肉在人群凶猛的推过去。
  ……
  城关对面的山陵之上,白狼旗在风里抚动,公孙止负手站在边缘望着攻城的一幕,点了点头:“那李严当的上大将之才,依靠一座关隘硬生生挡下数日,孤已是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了。”
  “晋王爱才,大可等会儿招降他。”刘晔站在不远,目光也望着那片密密麻麻犹如蚁群攀爬上城墙的画面,心中里也是不由叹了一声,此处攻城的军队都是北地精锐,当中西凉步卒更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百战之士,这样的攻城怕是难不倒对方的,事实上,开战之初,他就明显感觉到了北地士兵疯狂的进攻意志,往往一个站上城墙的西凉士兵就需要数个精锐蜀兵才能将其杀死,或压回去,若换做原野,只怕那李严早就被推平了。
  “西蜀大才还有许多,当初曹公还在时,就对益州官员、将领多有评价,一旦大局定下来,晋王大可将这批人招入麾下。”
  “还是不用了,你看这李严!”公孙止摇摇头,说道:“他就算想降,孤也不收,南蛮孟获破灭后,孤专门放消息过去就是告诉他,不要再抵抗了,西蜀大局已定,刘备必亡,可你看看,防守依然没有懈怠的迹象……若非刘备死忠,就是想用毫无意义的战事来彰显自己才干——”
  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这位晋王张开手,笑了一声:“——要是后者,这种人,孤一个也不要。”
  ……
  秋日的金色拂过斑驳痕迹的城墙,厮杀声沸腾,西凉、黑山步卒已有上百人站稳城头,朝内城墙冲突过去,刀枪在人堆里疯狂劈砍,鲜血将城墙地面淋成了红色,不时从下方飞来的火矢钉在城楼的木檐燃烧,围成水泄不通的蜀兵还在坚守,奋力想要将涌来的敌人退下城墙,然而对方的战斗意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坚韧,攀爬上来的蚁群疯狂发起进攻,不断在密集的蜀兵当中冲突,试图瓦解对方的围堵。
  重重刀光挥斩的城头,从天空看下去,城墙的另一段,拥挤的人堆不断有身体惨叫着被掀飞起来,拦在中间的蜀兵感受到疯狂的力道朝这边涌过来,前面同伴的身体陡然飞了起来,这名士兵持着长矛战战兢兢地望着出现在面前的巨汉,狰狞的铁甲上全是粘稠的鲜血,他“啊——”的大叫,持矛刺了过去。
  “滚——”
  声音咆哮,巨汉一戟扫飞前面的身体,犹如战车般朝城楼推进,身后、左右的西凉兵紧跟而上,站在城楼废墟附近的李严也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他虽然有武艺,但身为主将自然不可能亲自冲过去,发出命令:“让预备的一队士兵过去拦截!”试图阻止对方朝这边蔓延过来。
  视野之中,预备的士兵还在那边奔跑,远方那重重围困的身影中,最后面一名士兵像破布娃娃般被掀飞开来,就见一道黑影夹杂在奔走的士卒之间,在阳光中拖出一抹寒光——
  下一刻,惨叫伴随血光溅开。
  李严抱着肩膀陡然倒地,手中兵器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视线晃动翻滚里,就听身边脚步声、惨叫声、兵器碰撞的声响乒乒乓乓响了一阵,他抓起脚步的环首刀站了起来,身边十多名亲卫已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小戟,有的被直接枭首,而对面,巨大的身形伸出手臂将一名蜀兵掐在半空,凶野的脸上露出狞笑:“李严?”
  然后,手指缩紧,那士兵脖子传出咔嚓一声,挣扎的身躯无力的垂了下来,嘭的一声被典韦随手扔到地上,举步朝对方过去——
  片刻之后,城头爆发出欢呼。
  ……
  关外的山陵之间,怀揣情报的斥候跳下马背,飞奔过山道,来到山顶将手中的消息交给守卫在外围的许褚,之后,被他送到了公孙止面前。
  “晋王,韩龙、祝公道已拿住刘备家眷,还有关羽、张飞的妻子、儿女,目前已过安汉。”
  远方城关传来欢呼声时,公孙止拿过素帛展开看了一阵,交给旁边的刘晔收起来,“刘玄德常以仁德示人,但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仁德,可不是靠几句话,做几件小事体现出来的,纵观刘备这辈子,他的仁德可有恩惠过一州百姓?可让敌人无颜与他作战?”
  回转,越过了大椅,“刘璋懦弱,但为了蜀地百姓不受刀兵之苦,被迫降于他,这次我倒要看看,他是否连刘璋都不如,李恪——”脚步走下山顶,李恪、许褚跟上来时,边走边发下命令:“传令华雄,带五千弓狼骑捉拿一批流民,随军队逼向成都,孤要看看,刘备仁德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就去!”李恪拱了拱手,正要先行飞奔下山,公孙止又叫住他:“别死人,架势做凶一点。”一旁的刘晔心里松了一口气,朝前面的背影拱手道:“晋王仁慈。”
  “屁的仁慈,若真驱赶百姓攻城,孤将来如何治理蜀地?”公孙止笑了笑,挥手继续前行:“孤有如此兵力,若还以百姓为盾挡在前面,岂不是让人笑话,只是一条拙计罢了,不管他刘备、诸葛亮看没看穿,他都要把这苦果吃下去,毕竟有刘璋爱民而降的珠玉在前,他若是无动于衷,就算孤退兵不打这西蜀,蜀地之人怕是不会再服他了。”
  如今的公孙止人至中年,半生征伐的阅历已不输给任何人了。下山之后,李恪带着几名骑兵先行离开,前方营帐延绵,回到军营之中,离帅帐不远有几道身影被捆缚按在地上,马尔库修斯领着几名副将、汉督骑迎上来:“晋王,西南蛮人的酋首,都在这里。”
  公孙止停下脚步,偏过视线看了一眼,跪伏那边的孟获、祝融、木鹿大王、兀突骨等人也正好抬起头看过来,当中的女人让自己笑的好看一些,轻轻的在地上扭动,努力让敞开的胸脯在扭动中显得更加动人,口中若有若无的痛哼、呻吟传过去,想要勾起对方怜香惜玉的心思。
  “都拖下去……”
  收回视线,公孙止接过旁人递来的缰绳,骑到马背上,望去城关方向,挥手:“一群蛮夷,还没有与孤说话的资格,全部钉死在木桩上!”
  他“驾!”的暴喝一声,骑马离开军营,领命的马尔库修斯带着数名部下朝那边几名蛮人过去。
  不久之后,军营木栅上多了几具尸体,而南面的绵竹关上的厮杀也渐渐停息下来,守将李严的头颅也被典韦呈到入城门的公孙止马前,看到焚毁干净的粮仓,他让人将李严的尸身丢到野外喂狼。而原野之上的骑兵飞驰,沿途所遇到的流民全部圈了起来,斑白头发的华雄,模样狰狞可怖的将他们朝南面驱赶过去,进逼成都。
  南方。
  战争的急迫已经临近,郊外的村落、庄中的富户加入迁移的洪流之中,而城中的刘备等人将在不久,感受到来自白狼露出獠牙的寒意,以及无数的军队、流民……


第七百五十二章 夜色之秋
  襄阳,秋雨延绵。
  滴答滴答的水声顺着屋檐传进半掩的门扇里,燃着火苗的铜炉驱走了湿气,面如重枣,下颔长髯的身形披着青袍坐在案后,籍着豆大的灯火,安静的看着手中竹简,偶尔有人从外面走过时,他才放下来闭目养神,轻缓的动作间,三处箭伤还传来疼痛。
  外面的脚步声停下,门扇吱嘎一声推开。
  案后的青袍身影睁开眼睛,厅中的铜炉里火焰在视线中摇曳,进来的是一名身形威猛的老人,将房门关上后,朝他拱了拱手,随意的走到侧面的席位坐了下来,“云长这几日休息的如何?”
  关羽紧抿双唇,抬手朝对方拱了拱手,只是微微偏开了头,往空无一人的另间席位望去,“温侯不杀关某,到底是何意?若想要以此要挟我兄长投降,还是趁早熄了这份念想,若不然,就放关某离开,来日再沙场决过——”
  席位,吕布端起酒水,看着他笑了笑。
  “我与云长汜水关便是打了一场,徐州时,又打了一场,如今南下荆州,原本没想过留下你,可再见时,也与某家一样,头发也都白了,两个老人何苦还要打下去,要对方的命?你我乱世走到今天,也都殊为不易……何况,这天下大局已定,离太平世道也不远了,再取你的命,没有什么意义了。”轻饮了一口放下,“……过完这个冬天,明年就只剩下江东一隅了,云长何不放下一切,享受这太平世道,将一身所学传下去。”
  雨声滴答的从外面传进来。
  静谧之中,有沉重的呼吸声吐出来,关羽听完吕布的话语,沉默了片刻,他话语低沉,就像有什么东西咽在喉间:“我兄长和翼德,如今怎么样了?”
  “西川破灭在即,某家前几日收到蜀地情报,晋王十五万兵马破南蛮孟获,攻破涪县,现在应该在攻略绵竹、安汉两地,说不定已经攻破,直指成都,驻扎上庸的刘封、孟达二人已经带兵赶去了……云长这是在担心刘备、张飞的安危?”
  关羽看着灯火,阖上眼睛:“温侯觉得呢?”
  “我若放你,云长去往蜀地也难有作为。”
  “是啊,关某就算赶过去,也难以抵挡晋王兵锋。”长髯微抖,关羽深吸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有水渍渗进去,“……但可以和兄长、翼德同归。”
  铜炉噼啪弹起火星,吕布端着酒水又喝了一口,对于这样的兄弟情感,他是能感受到的,之前留下对方一条性命,此时再放走,去往蜀地无疑是去送死,他们当初驰骋天下的这一批人已经老了,若再落一个横尸沙场的结局,多少让他有些伤感。
  过的片刻,吕布站了起来,“云长若想离开,还是要先赢了某家才行。”
  “好,何时比过?”关羽皱了皱眉,随后也跟着站起来,将青袍穿好,转身朝侧面兵器架过去,将上面的青龙偃月刀拿过手中,呯的一下拄在地上,刀身嗡嗡颤响。
  “不如就现在如何……”
  他抚须回头看去,话语陡然停了下来,原本满是战意的神色都僵在脸上,微微张开嘴,就见那边的吕布端着棋盘过来,放到了长案上,笑着伸了伸手,指着对面的席位,声音平淡、简单:“汜水关前,某家仗着有几分武艺赢云长一局,荆州一战,仗着兵法、士卒又赢一局,如今还剩最后一局了,云长可不要再输了。”
  屋中安静,看着那张棋盘好一阵,关羽松开了偃月刀,又看了看温和如风的吕布,终于有些明白三弟为何不再与吕布纠缠了,人生如棋,自己前两局已经输了,如今剩下最一局还未开始,也已经输了,关羽长长叹了口气,放下兵器后,向对方点了点头坐下来,执起了棋子。
  时间缓缓在这片雨声的宁静中逝去……
  ……
  两地之间的消息并不对称,但亦如吕布推测,西南盆地之间,南下的浩瀚兵锋已推至成都平原,沿途县城也一一开门投降,而山野之间,也多有斥候来往奔行,有人越过山麓,看到延绵的军营,无数的篝火光芒在夜色中汇集成一片无尽的火海,而不远的方向,成千上万的身影围拢在一处,隐隐传出哭声。
  那斥候又多看了几眼,爬回草丛里,随后小心的避开北地斥候的视角,拉开距离后,翻上之前遮掩起来的马匹,飞快往东北方向奔驰而去,途中的黑色某一处,不时会传出厮杀的声音,偶尔这名斥候也会碰上敌人,但大多都是转瞬即分,避进偏僻的林野。
  不久,他翻过两座山岭,在狭窄的某个地方停下来,吹了声口哨,这才重新进去,林野之间,没有任何鸟雀的声音,隐约能看见黑色的轮廓里有人的影子在走动。
  “如何?”
  “回禀将军,那边篝火正旺。”
  “再探!”
  斥候离开后,刘封拄着长枪转过头去,跟站在不远处的孟达开口说起话:“成都危险,没有办法与我父联系,正好公孙止尚未知晓我等从上庸过来,今夜只要偷袭得逞,灭他一次士气,守城那边应该要轻松许多。”
  孟达看着他:“想清楚了?”
  “荆州已经没了,你我救援不力,总要将功补过,不至于像糜芳、傅士仁那般厚颜无耻的投敌。”刘封摩挲着枪杆,眸子在黑暗里显得发亮,“只要偷袭成功,城中的父亲大抵也是能知道的,无论如何,我也尽为人子的孝道。”
  林野之间,人影、战马慢慢的走出来,孟达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说的有道理,走!我随你杀这一场!”片刻之后,又招来军中几员将校商议了一阵,将战马套上了嘴笼,马蹄裹上麻布。
  渐渐深邃的黑夜之中,大地有了些许响动。
  延绵的军营火光正少了下来,坐落中军的帅帐,公孙止在吃过李恪送来的夜宵后,打开刚刚斥候营统领送来的情报,口中便是哼了一声,丢去一旁。
  “首领上面写了什么?”李恪抱着狼牙棒,将头靠在上面问了一句。
  “没什么,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公孙止便是不再理会那封情报,将另一堆的竹简取过来继续批阅军务,到了他如今这个位置,就算行军作战,也有许多处理不完的事,从许都到西蜀之间的道路上,传递公务的快马就未断过。
  灯火摇曳,写了几个字后,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一群跳梁小丑……”
  ……
  夜色无声,天上星月稀少,偶尔有夜枭传出啼鸣,在空荡荡的原野上显得凄凉。有单枪匹马的斥候从视野中跑过去,名叫张任的将领,按下身旁想要射箭的士卒,他身后、附近的黑暗里,兄弟们开始穿戴甲胄,或拿起石头打磨手中刀锋。
  “一个斥候而已,本将要等的是大鱼。”他按下弓箭,轻声说道。
  刘璋被迫投降之后,张任放弃了城池,徘徊在蜀中山野之间,一方面随时与南下的北地军队联络,一方面在外游击,以免被刘备围城击破,这也是西征七年间杀出来的经验,利用熟悉的地形将有利方拖到与自己持平的位置,才着手反杀。
  不过,张任并没有太多与刘备纠缠,说破天,对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勉强会用兵的诸侯而已,而在晋王数年时间打的西方诸国分崩离析的战绩面前,更是从北到南四处流窜之人罢了。
  有伏在地上的士兵抬起头,打了一个手势:大鱼来了。
  张任拔起地上的大枪,满脸胡须,目光凶戾的向后扫过一众将士:“你们的功劳来了,记得干净利索一点——”
  “另外,通知西凉马超,这功劳还是要分给对方一些。”
  ……
  黑夜之中,一双双草鞋、布鞋压着声响走过黑暗中的原野,夜风拂过来,远方的树林传出些许哗哗的声响,刘封压着心头的躁动,在马背上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总觉得被人盯着……”
  “这天气不错,没有星月,还有风声!”孟达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多想。”
  风呜咽吹过来。
  队伍还在继续前行,走过了一片林野,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到了天上,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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