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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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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脚步声在街道蔓延的时候,曹府门口正在清扫积雪。曹昂继魏公爵位,府邸上下俨然焕然一新,崭新的门匾高高挂了上去,往日府中门客不减反增,但对此曹昂其实并不太在意,仍由二弟曹丕胡闹,心里多少是当做一种补偿。
  不管对方怎么胡闹,只要不越过底线,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可后来发现荀家叔侄竟然出现探子的笔记之中,这让他头发有些发麻,先后写了两封书信派人去西川送到晋王案前,也就是伏击刘封、孟达那晚,公孙止前后说了两句“跳梁小丑。”
  前者指的是刘封想要夜袭,后者便是指得是在许昌城中的曹丕等人。
  发觉到曹丕胡闹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他底线,曹昂几次找他,甚至还将他锁在房中半个多月,放出来依旧我行我素,两兄弟为此争吵了许多次,“那公孙止夺我曹家基业,现在他不在许昌,我拿回来乃理所应当!”“你这是拿曹家所有人命在胡闹——”“那就叫公孙止杀我啊!对了,你是他心腹爱将,又是魏公,自然不会杀你!”
  曹昂被他歇斯底里的癫狂气的几次差点拔刀,若非母亲丁氏、妻子芸娘将他拉住,以及卞氏、曹彰、曹真等人在旁求情,恐怕早就拿刀砍了过去。自从父亲去世,他回来重新成为嫡长子受封公爵,曹丕整个人性情就大变,从酗酒再到萌生出想要拿回曹家基业,神智也都变得疯狂。
  十二月,天降大雪之后的两天里,许久未曾出府的荀家叔侄过来,而曹昂此时并未在家,昨日早上就出城巡查军营去了。
  曹府侧院侍卫加强了巡逻,书房之中断续续有说话声,位列首座的曹丕端着温酒,朝两侧众人敬过去,如荀彧、荀攸、曹彰、曹真、甚至深居简出的张绣也在其中。
  “丕虽然年少,但也知晓父辈基业来的不易,当中也有在座诸位尽心竭力。官渡一战,险象环生,差点城破人亡,方才有如今中原,好不容易走过来,最后却是全部白白送给了北面的公孙止,诸位也只剩下一些虚名,而也有一些……”曹丕的目光看向,靠后的张绣身上:“……膝下子嗣被杀害,被牵连不能复起,心中怨气可咽的下?”
  张绣端着铜爵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目光直直的盯着摇晃的酒水:“……丕公子,也无权无势,如今连家中嫡长子也不是,说出狂言,不怕你兄长知晓?”
  “怕!难道怕就不做了?”曹丕放下铜爵,宽袖一拂,手掌大喇喇的压在膝盖上,话语低沉:“远在青州的臧霸已经派人送信于我,青州兵愿意为外应,朝堂内也有部分文武愿意与丕合作。”
  火焰噼啪弹起火星,房间内安静了一阵。
  “丕公子……就这般冒险?”坐在右侧的荀彧睁开眼睛,目光平静的看去首位:“若是事败,可知有多少我大汉臣子、家中妻儿人头落地?夏侯两位将军不支持、曹仁、曹洪、曹纯三位曹家砥柱也不支持,光靠青州臧霸,实在难以成事,望丕公子再三思虑。”
  “丕就知荀叔父也不赞成。”曹丕似乎早已料到般的摆了摆手,“这送出去的豫州,丕迟早会拿回来,还望荀叔父不要管——”
  曹彰年岁稍小一些,正是热血豪迈的年龄段,啪的拍响案桌,捏起拳头叫道:“说的对,那什么大兄,彰是第一个不服,从小就没见过,一回来就什么都拿走了送人,一点也不像曹家人。荀家二位叔父,你们一向希望汉室再兴,可如今公孙止都当了王,下一步说不得要做皇帝了,你们也忍的下去?”
  “唉……凡事从长计议,步步而行。”荀攸摇摇头,捏着下颔长须正要再说的时候,门外陡然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有声音显得慌乱:“……晋王回城了……”
  此刻,虎卫营甲士已经开进了侧院,闻讯而来的丁氏、卞氏、芸娘慌张的从后院赶过来,就见到原本布置在那边的侍卫,像死狗一样被打趴在地上,或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动弹,有人持着刀走过他们之间,大吼:“谁敢乱动,把脑袋砍下来——”不多时,上百名虎卫甲士、白狼近卫压着腰间刀柄拱卫着中间的公孙止大步而来,看到站在檐下的丁氏三人,简单喝了一声:“回去!”便是转去廊檐,步入侧院之中。
  “快派人去城外,叫子脩回来!”丁氏转头对身边的仆人吩咐了一句。
  整个曹府混乱起来。
  ……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屋中一道道身影脸色唰的变化,全都站了起来。
  “他不该直接去荆州,为明年征伐江东做准备?”
  “麻烦了……城外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公孙止回城……”
  “……多半城外驿站快马都被封了消息。”
  正在他们说出话,准备离开这间书房,张绣伸手拉门的瞬间,整个头皮陡然发麻,连忙向后一退,房门嘭的发出巨响,被人一脚踢开,露出胖如山丘的身影堵在门口,瓮声瓮气的说了声:“丕公子,褚得罪了。”屋中没人敢上前,荀家叔侄起身不动,曹彰想要上去被曹真一边拉住,低声道:“上去找死啊。”
  曹丕对于公孙止忽然回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乱,他尽量保持冷静,朝门口的许褚拱手:“许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门外的胖子没有回应,看着旧主的孩子,终究没有那般凶狠,语气缓和:“公子与诸位密谋……事发了。”
  “……”曹丕抿着嘴唇想了想,笑了起来,朝门口走过去,目光锐利:“许将军这就说笑了,我等聚在一起只是喝酒谈天,聊聊诗文、朝政趣事,而且这里是曹府,这豫州到处都是我曹家故吏……”然而这时,门外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响起一片。
  公孙止的身影也走进所有人视线之中。
  “晋王!”曹丕脸上堆起笑容,拱手迎了上去,对面,脚步迈动中的长摆在跨过门槛时掀了起来,手臂也抬了起来,公孙止冷漠的目光看到他的瞬间——
  啪!
  重重的巴掌,直接将曹丕扇的飞出去,长案倾倒,铜爵、菜肴哗啦啦洒落一地。
  “曹公不在,孤就替他好好管教儿子!”


第七百六十一章 勾勒
  火焰倒伏,人影在地上翻动。
  “公孙止——”
  下一秒,一道嘶吼在角落陡然响了起来,身形冲过来的瞬间,一柄虎头大刀已经拦在了中间,刀面重重的一摆,轰的拍在张绣腹上,许褚的力道大到这天下间少有人能比,又正当壮年,张绣如同炮弹般向后倒飞撞翻了脚下的案桌,整个人砸在书架上,凹陷了进去,十多卷竹简从上面噼里啪啦的摔散。
  四肢在破烂里的扭动片刻,张绣哇的吐了一口血,眼眶血红的瞪去前方,染血的牙齿死死咬在一起,挤出嘶哑的声音:“……公孙止……我儿张泉只是被那魏讽蛊惑……又未真正参与……为什么要杀了他啊!”
  声音响彻书房,然而那边公孙止的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不到半息,还是转到首位那边的曹丕身上,后者已经爬起来,嘴角还带着血丝:“晋王……丕不知为何挨这一巴掌……”话语刚说到一半,对面过来的身影再次抬起了手臂。
  啪——
  又是一耳光重重扇在了曹丕脸上,身形跌跌撞撞后两步,踩在铜爵上,嘭的一声摔倒在地,全身上下沾满了酒渍、菜肴汤汁,他呵呵笑了两声,挣扎着起来,张开发红渗血的嘴角:“晋王好威风啊……欺负丕年少不敢还手,还是以为我——”说到最后,他声音陡然拔高,从背后拿出藏起来的铜爵,想要朝对方脑袋狠狠砸下去。
  宽厚、布满老茧的手掌猛的抬起扼住了他手腕。公孙止反手又是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旁边荀彧看不下去,站了出来,刚拱手:“晋王……”
  “你闭嘴!”
  曹丕从一地狼藉里爬起来,披头散发的朝荀彧吼了一声,目光充血的转过来,望着对面的公孙止歇斯底里的嘶吼:“公孙止!你夺我父亲基……”
  啪!
  又是一个耳光,狼狈的身形摇摇晃晃起来,声音断续:“……业……我拿回来,有什么错……”
  啪!
  “……别……”
  手掌扇来!
  “别……打了……”
  啪!
  身形蹒跚直起身来,艰难的摆手,小心翼翼的抬起脸。“……丕认……错……”
  啪——
  话语声断了下来,曹丕在汤水里翻滚,虚弱的撑着地面,刚刚起身,又是一记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整个人都侧飞出去,唾沫在牙齿之间牵出血丝,嘴里全是鲜血,牙也掉了两颗,此时他趴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与地面平行的视线之中,云纹步履走了过来,几乎差半步踩在脸上时,方才停下来。
  周围,荀氏叔侄、曹真、曹彰兄弟站在原地,咬牙切齿的看着一切。随后,便听到公孙止响了起来。
  “若非答应过曹公、也看在子脩的面上,孤今日就把你脑袋挂到皇城墙上。”
  他神情冷淡的扫过周围其余人一眼,转身负手举步离开,挥手:“把他们几个都给孤丢进廷尉审讯,待孤处理完事,再来过问!”
  “晋王,攸……”
  不等荀攸说话,公孙止已经举步走了出去,两侧把守的虎卫营甲士冲了进来,将六人全部枷了起来,许褚送走晋王后,朝荀彧叔侄拱了拱手:“得罪了!”然后,一挥手:“带走——”
  天光渐渐暗下来。
  此时冲入城门的几匹快马飞奔过几近无人的街道,天空时有时无的零星雪花沾在风里倒伏的胡须上,曹昂风尘仆仆的在曹府门前勒马,快步走入里面时,见到卞氏坐在厅间低泣,“甄宓”站在旁边安慰,见到庭院大步而来的身影,连忙在卞氏耳边说了句,后者连忙捏着绢帕站起身,“子脩,快救救你弟弟们啊……”
  首位上,丁氏将手中拐杖在地上拄响,喝斥一声:“我儿回来,还哭什么,坐下说话!”
  曹昂进来朝母亲见礼后,才询问其事情始末,丁氏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只见到曹丕脸打的不成人形,被士兵抓走关进了大牢,连带荀家叔侄、曹真、曹彰、张绣也都一起被抓走,打听一番后,知道是被关进了廷尉。
  “我就知要闯祸!”曹昂跺了跺脚,说了声:“我先去一趟牢狱,再去寻晋王求情。”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出了府门直接翻身上马,这时,甄宓的身影跟着追了出来,她站在灯笼下,眼眶也有些湿红,朝马背上的曹昂福了一礼,声音哽咽道:“还请大兄一定救出妾身夫君……”
  “子桓也是我弟弟,自不会看他死。”
  说完,扬鞭抽了一记,带着数名亲卫冲入街道的夜色里。“甄宓”擦了擦眼角的湿痕,一朵朵白雾自她红唇里飘出来,出神的站了一阵后,拖着长裙回到侧院卧房中,对着铜镜略施了些许粉黛,遮掩之前的憔悴,然后披上一件狐裘悄然离府。
  ……
  夜色里,又飘起了风雪。
  在廷尉府下了马,曹昂着麾下亲兵带着自己信物去了里面通传一声,随即才走进大牢,穿过狭长的通道,昏黄的火把光也难以驱走里面的阴冷潮湿,铺砌的干草在他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偶尔还能听到不远的某一间牢房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这里是荀家叔侄……”牢头举过火把朝里面照了照,两道身影端坐在两团草铺上面,听到说话的声音,睁开眼看到外面的曹昂时,荀彧朝他点了点头:“去看看子桓吧,今日他伤得不轻。”
  曹昂其实大抵还是知道这俩人忠于汉室,就算一直闲赋在家,也不愿成为公孙止麾下谋臣,而曹丕的计划,他们也都未参与过,只是给予一些建议,或者规劝不要急躁之类。
  “那昂先过去看看子桓,明日就去见晋王,到时先放二位先生出来。”
  “无事,彧坐的端行的正,并不怕。”
  曹昂拱了拱手离开,沿途还见到另外两间牢房的曹彰和曹真,宽慰几句后,便是跟着牢头在最后一间停下,打开沉重的铁锁,铁链叮叮当当一阵哗啦下来,惊动了昏睡的曹丕,他陡然发出一声惊叫,从草铺上坐了起来,披头散发下面的脸颊淤肿的不成样子,张大着缺牙的嘴躲进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
  “子桓……”
  曹昂走了进来,在发抖的身影面前蹲下来,“……你就那么想要回这个身份?”
  平缓低沉的声音里,湿冷的墙壁上方,只有脸大小的窗户,有风雪吹了进来,落在兄弟俩人头上,外面的夜空已是漫天大雪,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同样穿行过这片风雪里,驶过夜深人静的街道,在晋王府外面的巷口停下,下来的窈窕身影披着狐裘,拖着长裙走入巷子里的侧门。
  挂满冰霜的树枝在风里摇曳,透着灯火的窗棂上映着还未睡的身影正伏在长案后面处理公务,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公孙止其实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此次回许都的重心还是贾诩送来的书信上面,想想,明日该是有人要过来,给他详细汇报了。
  毕竟称帝这东西,不是闹着玩的……
  门外的灯笼摇晃,传出几声李恪打哈欠的声音里,长廊那边一名女子的身影走过一只只灯笼光,在明暗交接的光芒里朝这边迈着莲步走来。李恪看她一眼,哼了声继续阖着眼假寐,旁边的许诸正与典韦斗酒,此时停了停,瞪着眼珠子走近的女子,伸出手肘捅了捅巨汉,低声道:“那不是丕公子的婆娘嘛,怎的能进来这里……”
  “别问,继续喝酒。”
  典韦不耐烦的声音里,甄宓像是没看见这边三人一般,径直过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进来。”的话语,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嘎一声,门声轻响。
  缓缓阖上的门缝断去了挤进来的风雪,女子转过身,她望着长案后面处理公务的身影片刻,慢慢伸手去了腰间,待到公孙止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目光时——狐裘、长裙无声的落在地上。
  光洁的胴体就站在他面前,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妾身郭照,过来侍奉晋王就寝……”
  她垂着眼帘,睫毛微抖的轻声说了一句。


第七百六十二章 扑朔迷离
  屋外隐约传来粗野的劝酒声,明晃晃的书房内,脚裸迈过地上的裘衣、长裙,或许有些紧张,郭照浑身都在发抖,胸前那对雪白浑圆都在走动之中微微颤动。
  “把衣裙穿上。”
  长案后面,公孙止皱起了眉头,搁下毛笔,目光冷了下来,看着走近过来的女子,“孤让你匿藏曹府,不是让你来暖被的。”他手指在案桌上敲了敲,对面听到声音的郭照这才停下,站在铜炉前的光芒里,下意识的伸手遮住饱满的双峰。
  曾几何时,这样的画面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公孙止面前,斯蒂芬妮……任红昌……再算上这郭照已经是第三次了,每一次的背后哪个没有目的,他自然也不信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沉默了片刻,大抵是想到了原委,低声道:“……你是为曹丕来求情的吧?”
  摇曳的铜炉光芒里,郭照环抱着胸脯,颤颤兢兢的点了点头,深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勇气抬起脸,与冰冷的目光对视,张了张双唇,声音有些艰难:“晋王……妾身只是一介女子,对于家国大事并不是很懂……”
  “但是作乱,你该懂?!”公孙止起身,负手走了过去。
  郭照点了点头,金钗摇晃。
  “妾身懂……但希望晋王能念在妾身这么多年来为北地传递消息的功劳……”她眼眶有泪水掉了下来,鼻子也瞬间变红,断断续续的声音:“……能不能放他一条活路。”随即,手指抹了一下划过脸颊的泪渍,低下头,“……妾身知道夫君他犯了天大的错,可自从公爹去世,兄长曹昂回来,他一天都没有好过,甚至做梦都会惊醒过来……他其实心里害怕……害怕晋王突然有一天想要杀他,也害怕大兄曹昂会杀他。”
  公孙止挑起女子的脸,看着梨花带雨的容貌,笑了一下:“所以,你就脱光了身子,跑到孤书房拿这身体替他赎罪?”
  湿红的美眸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妾身知道晋王刚征伐回来,还未发泄途中精力……”她吸了吸鼻子,当着公孙止面跪了下来,旋即,趴伏在地上,“……特意洗干净了身子。”说着,郭照将下身抬高一点,“只求晋王能放过妾身夫君……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妾身也一无所有,只有他了,求晋王饶他一命……求……”
  声音里,陡然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摸上了她撅起的后臀,眼睛便是闭了起来,一滴滴眼泪从眼角掉下来,滴在毛毯上面,发出压抑的哭声,手指死死抓紧毛毯。温热的大掌游走了片刻,就听公孙止的声音在后面叹了一句。
  “真是不错的身段……”
  手掌收了回来,抓过地上的衣裙丢了上去,公孙止转身走去长案那边:“……天下美人,孤若想要,何止百千……就算是你,不管情不情愿都能把你抱上床榻,可惜现在看你这模样,孤也没兴趣,把衣裙穿上,赶紧滚吧。”
  郭照抚开遮掩在身上的衣裙,手、脚地上爬动,抱住正走去首位的腿,发髻松散凌乱的垂下来,口中惊慌地说道:“晋王!妾身求求你,放夫君一条活路吧,照给您磕头!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啊……”
  “求求你放过他吧——”
  她哭喊起来,脑袋嘭嘭的磕在地上,额头渐渐发红起来的时候,一只步履伸了过来,隔在中间,阻止了再次磕下去的额头,郭照抬起脸来,下意识的看着对方:“晋王答应了?”
  公孙止目光平淡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走吧,孤答应了,曹丕在最不好的时候,还有你这样的女人陪在身边,当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摇晃的灯火里,说话的身影又朝地上的女人挥了挥手:“走吧,孤答应你了。”
  “谢晋王不杀之恩……谢晋王不杀妾身夫君……”喜极而泣的女子还想再磕几个响头,被公孙止阻止,他背过身去望着窗棂,“赶紧穿上衣裙走吧,过两日再去廷尉迎你夫君回家。”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一阵之后,郭照又在背后说了几句谢恩的话语,门扇方才打开,退出书房后,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渍,朝檐下不远的三名晋王近卫福了福礼,转身走过长廊,迎面与一名披白狐裘,淡蓝碎花衣裙的相错而过。
  后者走出几步,停了停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从丫鬟手中端过粥羹去往书房,许褚、典韦、李恪放下杯盏,起身朝她拱了拱手。
  “三位将军慢饮,若是不够尽管让仆人去取。”
  伏寿笑着朝他们三人轻声说了句,随后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公孙止从窗棂那边转过来,她将门扇关上,把粥羹递过去,搓了搓葱白的手,往上面哈了口热气,眼里全是男人的身影:“这天愈发冷了,夫君也该休息了才是。”
  “许昌公务堆积,不多处理一些,明后两日恐怕都没有空闲了。”公孙止喝了一口,放到一边,握住女人的手,拉近怀里取暖,“外面天寒,没必要亲自跑这一趟,怜儿睡了吗?”
  感受到大手里的温度,伏寿眨了眨睫毛,脸色有些羞红,点了下头:“已经睡了……夫君,刚刚妾身看到一位姑娘从这边过去,她好像是曹丕……”
  “过来以身赎夫的。”
  伏寿愣了一下,“以身赎夫?那夫君……”
  “没兴趣……孤又不是牛,哪里能到处去耕田的。再说,孤就没想过杀那曹子桓。”公孙止说到这里,上身陡然朝那边倾了过去,在女人的惊呼声里,一把将对方横抱了起来,笑道:“不过……自家的田,还是要耕耘一番的。”
  伏寿红着脸拿拳头捶了一下男人肩膀,随后将头埋进宽厚的怀里,被抱着走进了屏风后面,放到了一张软塌上……
  ……
  同样的夜,廷尉监牢内,响起争吵、推搡。昏暗的牢中,身弱的青年捏着对面披甲的男人的手腕,激烈的想将对方推开:“不用你好心!公孙止突然回来,一定是你悄悄给他书信,就是见不得我好,你走啊,不用你来可怜!!”
  曹丕使劲的将对方向牢房外面推,面容狰狞,青筋都鼓了出来,站在他面前的曹昂仅仅被推动两步,沉着目光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弟弟,轻描淡写的挣脱,然后扬手,便是啪的一声,一掌扇在对方脸上,力道并不大,但声响还是清晰在这片牢狱响了起来。
  捂着脸颊的曹丕干脆往地上一趟,“来啊,你打死我——”
  曹昂站在原地紧抿着双唇,看了一眼刚刚打他的手,深吸了口气,在弟弟面前坐了下来,嗓音低沉:“我的弟弟子桓,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记忆里,他乖巧懂事,也聪明伶俐,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跑前跑后的叫兄长,有时从外面给他几个街边小玩意,能高兴好多天……他不像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公爵之位,为了家业,视我这个兄长为眼中钉。”
  撒泼耍横的身影在地上不闹腾了,安静的牢房之中,曹昂的语气有些哽咽。
  “……宛城一役,为兄被人在河里救了下来,伤好后,也没打算回到这许都,因为我知道啊,知道谁要害我……但为兄不愿回来,就是不想将来你我兄弟相残,何况那时你还很小,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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