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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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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五千铁骑驻留在乐阳西面,犹如一道利剑悬在咽喉上……以及大量的乌桓百姓。


第二百二十六章 辽东王
  乐阳西面,残阳染红了天空,铁蹄翻飞如雷霆过境。
  管宁和邴原随着这支鲜卑骑兵一路东行,过柳城后,沿途之中,偶尔能看到一两座部落毁于大火,被杀死的人铺满他们的视野,烧焦的、砍死的尸体触目惊心的出现,再往前一段,一座山的背后,另一支乌桓部落同样也是被屠杀殆尽,而后被大火烧掉。
  已经没有活人了,一颗颗男女老少的头颅被砍下插在木棍上,排出数里,就像路标指引鲜卑骑兵的方向。
  “这是公孙止的骑兵做下的……”邴原隐约已经猜到了这里的情况。
  旁边,并马而行的管宁依旧面无表情,闭目不语,仍由马匹驮着朝目标地过去,仿佛这片天地间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某一刻,睁开眼,望着前方:“到了。”
  远远的,嘈杂哭泣、嘶喊哀嚎的声音持续,空气里隐约弥漫着血腥气。
  邴原想是闻到了血腥,皱起了眉头,前方那名鲜卑首领抬手,让队伍停下来,对方大步朝他俩过来,会一点简单的汉话,学着礼仪拱手:“俩……位,首领在那边……有请。”
  两人正了正仪容,不说话,只是跟在锁奴身后,前方林野的背后,哭泣、哀嚎的声音变得清晰,管宁、邴原二人在鲜卑首领带领下穿过一道道关卡,林子后面地势开阔,立起了临时营地,巡逻的骑兵挎刀持弓在附近徘徊,更远一点,隐隐能听到战马的嘶鸣。
  营地外面一圈则跪满了被抓来的乌桓人,这些人被绳子串连着捆缚住了双手,身上多少带有各种伤势,身上的疼痛让他们卷伏起来,痛苦的哀嚎、哭泣,处境颇为凄惨。不久,有士卒过来,笑着说了句:“该轮到你们了!”便是提出数十人,拖去远处,使劲将挣扎的身影按下,随后刀起,唰的落下——
  人头翻滚在地上。
  邴原捏紧拳头,浑身发抖,几乎要出声阻止这样的暴行,旁边,手伸过来,管宁朝他摇了头,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前方带路的锁奴停在营门外,做了请的手势,没有通传的情况下,他是不能随意进去的。
  “两位……这里请!”
  “……真是条好狗。”邴原看了对方一眼,便是与管宁大步进入营地,之前与他们一路而来的蹋頓和公孙王早已在营地中间,捆绑跪在那里,脸上多了不少殴打、鞭子的痕迹。公孙王害怕的发抖,目光可怜的求助走来的管、邴俩人,旁边,蹋頓则目光仇恨的望着对面高台上的一众身影。
  公孙止握着匕首削下一块羊羔肉吃进口中,目光盯着台中央,是两名赤着上身互博摔跤的士卒,某一方被摔倒时,两侧席位上典韦、阎柔等将领拍桌大声叫好,待到管宁二人走上台子,他才挥手:“赏一只羊腿,败的也赏一块羊肉。”
  两名士卒领了赏赐下去后,公孙止放下匕首,吩咐李恪:“给二位大贤看座。”
  管、邴二人沉默中拱了拱手,在靠前的席位上端直跪坐,目不斜视,公孙止目光盯着俩人好一阵,微笑着拱手:“听我家军师说起过二位大贤,品德高尚,能把人教导的宽厚淳朴,今日一见,当真心中欢喜。”
  管宁淡然的点点头,又转了过去闭上眼睛,算是应了。只有邴原双眼盯着公孙止,他性格刚硬执拗,对于刚刚外面发生的事,心中还有芥蒂,双目蕴有怒意,拱起手语气不客气:“公孙刺史将我二人请来倒也不轻巧,有何事就说吧。”
  “这倒是直接。”公孙止笑意更浓:“辽东早已治理的政通人和,俩位留在这里不免有些大材小用,不如就随我一道回幽州。”
  邴原抚须笑起来,看向外面:“刺史调教鲜卑有方,想必治下百姓也俱都守礼有节,何须我二人前去?”
  旁边席位上,典韦伸长脖子,瞪着铜铃大眼,沉声低吼:“我家主公让你们去就去,哪儿来那么多言语。”
  “典韦,不可与二位大贤如此说话。”上方,身影摆手让巨汉的话语停下来。
  片刻之后,一直闭眼的管宁开口说了话。
  “……刺史以往性情可非现在这般礼贤下士,狼是装不来讨人喜的狗,就不必演下去。”管宁的语速缓慢,吐字清晰,说到这里他目光平和看向公孙止,拱起手:“只是刺史要我二人为官,怕是有些难了,宁立志一身布衣,行于田野而教化万民,无为官志向。”
  “那先生的万民可分种类?”
  管宁端坐偏了偏头,“种类?”
  “种族吧,比如鲜卑、匈奴,大概你们也知道我强役了鲜卑、匈奴,但并非长久之道……”语气顿了一下,公孙止身子前倾,竖起手指,目光冷厉:“……战场刀枪冷箭,指不定我哪天就死了,所以要为身后事考虑,为我边境百姓百年后考虑,你们善于教化,那把他们一步步汉化,断了他们的根。”
  “非短日之功。”那边,管宁摇头。
  呯的一声,手掌压在桌面,公孙止望着对方:“——十年、二十年!我等得起,你们只管做,不答应也得答应,到了我手中由不得你们,当然若是想要引颈就戮,请便!”
  揭去伪装,凶戾言语说出来,让管、邴二人哑口无言,沉默下来。
  白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燃起的篝火摇曳着,有人从外面快步过来这边,带着血腥气一起扑上高台,士卒拱手:“启禀主公,公孙度来了。”
  这边,管宁俩人还想说话,被公孙止挥手打断,吩咐:“让他过来。”一句后,向后靠在椅背上,端起一碗酒水灌下去,片刻后,高台下方,数十道人影拱卫着一位大鼻长脸浓须,身材高大着甲的身形大步走上来。
  “公孙止——”
  “你一路到辽东来,到底想要干什么!”公孙度四十来岁,正是壮年,身形并茂颇具威势,上来也不客气,走到中间也不看侧旁的管宁二人,抬手就指了过去:“……先掳走两位当世大儒在前,又到辽东烧杀抢掠,想挑起战事吗?若是想打仗,你回去带齐兵马,我与你堂堂正正的打,省的让人以为我公孙度欺负晚辈。”
  周围典韦、阎柔诸将,就连向来有些软弱的公孙续也都皱起了眉头,目光不善的看过去。公孙度丝毫不怯他们,脚步走在中间,目光直视前方:“知不知道,辽东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乌桓人、辽东鲜卑这些年也算太平,你一来就屠的四周异族横尸遍野,想要把这样的局面打乱,再起烽烟,让生民流离失所?!”
  公孙度说完后,看了看管、邴二人,语气稍缓,又道:“我这一路从乐阳过来,所行所见,你麾下骑兵在几天之内,清空了方圆数百里的乌桓人,知不知道,乌桓、鲜卑也有人杰,蹋頓、难楼、苏仆延、乌延都不是善于之辈,辽东鲜卑素利、弥加、阙机也都掌控夫余、濊貊等二十多个城邑,你幼小流落草原,不清楚这边状况,换做你父亲白马将军征战数年也不能彻底击败他们也是原因的。”
  “你一来就操起屠刀乱杀一气,知不知晓,鲜卑、乌桓人的军队已经在路上,到时候你一走了之,我辽东百姓怎么办?你将俘虏的乌桓人交给我,我愿意去游说,送一些钱粮过去,将事情平息,我经营辽东多年,与他们打过许多交道,总会有几分薄面……你觉得如何?”
  公孙止耍弄着手中匕首,静静的听他说完这种一半占据情理,一半威胁的话语,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我杀了这么多人,他们岂会善罢甘休,不如你我联合一起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你……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呯,公孙度一脚向前跨了一步,踩的脚下木板响了一下:“……要打,那是你的事,但强掳管、邴二位大儒,你总得把他们还回来。”
  公孙止倒了一碗酒端在手里,起身走过去,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那也要问问二位大儒愿不愿意回去了?”
  这边,公孙度的目光投向席位上,管宁、邴原二人对视一眼,后者想要说话,管宁低下声音:“不对的场合乱讲话,会惹祸。”
  “看,好像两位大儒不愿意和你一道回去了。”公孙止将酒水抬起来递到对方面前:“那么两件事都谈完了,我们来说另一件事。”
  说完,他目光渐渐变了,公孙度转过视线看过来,微微张了张嘴:“还有何……”迎上了凶戾的视线。
  话没说完,下一刻,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他面前的陶碗用力轮过来,呯的一下砸在公孙度的头上,酒水、碎裂的陶片飞溅开,数十名侍卫拔刀想要冲上来,被狼骑抬弓拦下。
  公孙度脑袋鲜血从发髻下流出,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在原地晃了晃,脚步连踩了几下才未倒下来,然而,大手伸来一把抓住他头发拖到面前,公孙止盯着他眼睛,“把自己说的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啊……黄巾作乱时,你在何处?董卓入京欺辱幼帝的时候,你在何处?袁绍联合鲜卑、乌桓攻打幽州的时候,打破右北平,作为汉臣,为什么不救?你是在等……你是在养精蓄锐吧……我告诉你,想做辽东王……”
  手一甩,将满头是血的身影丢出去,滚到地上,大氅一扬,公孙止转身走回席位,话语落下,身影大马金刀的坐下。
  “……问过我没有?”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世间就是煅人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鲜血滴落在木台上,斑斑点点,公孙度捂着头在侍卫搀扶下摇晃的起身,胸腔起伏,话语出口也变得断断续续。
  “你……你你……公孙止……你竟……”
  “我什么?!”
  公孙止声音在上方咆哮,脚抬起来,身前的长案“咔”的一声断裂开。大手拿起半截长案朝那边扔了过去,呼啸半空,而后落下,嘭的砸在对方脚边,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满头是血的身影盯着那半截长案,眼睛被血糊的半眯着:“你要干什么……杀我?”
  随即,他吼道:“杀我,整个辽东都会追杀你们,鲜卑、乌桓也不会放过你,蹋頓的部落就在不远。”
  周围众将轰然大笑起来,典韦指着外面:“……外面跪着的是不是你熟人?”
  公孙度不看,只是紧盯前方,身后的侍卫却是看了一眼,眼皮跳了跳,凑上前轻声道:“主公,外面捆缚的真是蹋頓首领……”
  侍卫的话让公孙度怔了怔,猛的推开对方,紧咬牙关:“疯子……你要发疯,回你的幽州去,跑来祸害辽东干什么——”
  “干什么?”公孙止慢慢走下来,看着公孙度,也不管对方愤怒的目光,擦肩过去,站在木台边沿,负手望着下方捆缚的两道身影:“你想割据一方当辽东王,我没意见,全天下都乱了,哪怕是占据一两座小城的人都有这般心思,可你处在边境,就有守卫一方的责任,你以为安抚鲜卑乌桓,安心收民心,养百姓就是好的?鲜卑、乌桓难道都是傻子,等着你壮大?”
  “……他们不过是在等你犯错而已,在等我汉人互相厮杀……你看,就连一些跳梁小丑都敢占据山野扯大旗,公然收拢流民。”
  公孙止盯着蹋頓旁边那道胆小发抖的身影,拂了拂大氅上的灰尘:“把那公孙王杀了。”左右狼骑领命下去时,他转过身来,“所以我来,就是不想让你安生……”
  “生”字落下,高台外面,公孙王悲戚的哀叫,随着一道刀光落下,发出“啊——”的一声凄厉嘶喊,无头的尸体扑倒在营地中央。
  哇——哇——
  老鸦飞过彤红壮丽的晚霞,盘旋落下在营帐上,微红的眸子盯着地上的尸体发出渗人的啼鸣。血腥的气息随着风吹来高台,声音还在持续。
  “……一个国家都在打,那就帮他们关上门,好好的打,让这些人打个够,打个痛快,但有一点,绝不能让外族趁这机会休养生息,这一年他们有五万百姓,十年后,三十年后,说不定就有五十万……一百万,此消彼长啊!这还只是一处,看看北面有多少外族,到时候南下,凭你辽东这点人能守得住整个边境线?!”
  整个高台上,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你在痴人说梦。”公孙度咬牙切齿:“……全天下都在打,就凭你能置身事外?还是说你的目的更大……”
  “所以我才没杀你。”
  公孙止拍拍他肩膀,负着手边走边说:“北地姓公孙的有很多,但能做事的,已经不多了,咱们联合一起,将整个北方连成一条线,往极北碾灭异族,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扬鞭南下,一起去看看南方的景色。”
  他侧过身,望着公孙度,风吹过来,声音平淡:“……公孙姓氏可以并为一支的,你说好不好?”
  ……
  瑰丽的黄昏下,话有一阵没一阵的在风里飘着,营地外,成堆成堆的乌桓百姓被绳子牵连着站起来,远处持弓的狼骑见到有人想要挣脱逃跑的,一箭射翻在地,尸体被绳子拖着随一众俘虏离开原地。
  林野东面,空旷的原野上,有黑烟卷起来,巨大的火势温度高的惊人,一具具尸体被鲜卑人扔进里面。周围的空气里,焦臭与血腥气息混杂出让人作呕的奇怪味道。
  锁奴眯着眼睛站在不远一棵树下,他看着这些乌桓百姓像家畜一样被拖往这里,数百人凄厉的哭喊、磕头,当中还有不少乌桓孩子和妇人,然而这些画面他早已习以为常,草原上争夺草场比这样更加残酷,高过车轮的孩子一茬一茬的被砍下脑袋,当作玩物在其他部落孩子脚下踢着玩。
  对于乌桓百姓的死,心里大抵是没有多少怜悯。
  “只要不是我鲜卑牧民就好。”他解下羊皮袋,喝了一口酒,按紧木塞,“带下一批。”
  昏黄的视野之间,原先被射杀的乌桓人尸体被拖走烧掉,新的一批数百人被拉了过来,一张张弓在鲜卑士兵的手臂里抬起,箭矢指了过去。
  “……当初我鲜卑人就是如此被一批批杀掉的,轲比能啊……你为什么就看不到,若是你看的清楚,就该知道,鲜卑不能统一,不能壮大,就无法与汉人争锋相对的,若是你早点认清,鲜卑就少死多少冤魂……你也不会死。”
  那边,数百双脚步一路踩着猩红蔓延铺开的泥土,乌桓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瑟瑟发抖的聚在一起,老的将身体挡住幼小的孩子,有的身影直接瘫软坐在了血泊中,可怜的望着一排排弓箭,口中哀叫。
  “杀。”锁奴轻声下令。
  嗖嗖嗖——
  箭矢飞过去。
  ……
  营地高台上,旗帜在风里卷动,上面绣着的白狼狰狞扭动,欲要吃人。
  “北方虽然人口贫瘠,但是我们背靠草原,有着天然牧马场,无数的战马供我们骑乘,只要将鲜卑、乌桓拿捏在手中,不管是南方、还是西面……”
  公孙止手指一根根的捏紧、握拳:“随时都可以铁蹄征伐。”
  话语的内容对公孙度的冲击很大,先不说两家虽然同姓如何能并为一家,光就是一句铁蹄南下就让他颇为心动,对于之前公孙止打他头的事,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一个雄踞辽东,敢清查当地豪绅的人物,心里自然清楚哪一头比较有重量。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上谷郡还有一批为数两千的马匹,先送给你。”
  “不要任何东西?”
  “一斗粮食都不要。”公孙止笑起来,只是后半句“如果要,我会亲自来取。”没有说出。随后重新让人倒碗酒过来,递到对方面前。
  公孙度沉默了片刻,擦了擦脸上的血,盯着那碗酒,下一秒,接过仰头饮尽,还回去后,拱起手:“早日将马送来!”
  披风一掀,转身大步下了高台,路过营地中央看了一眼跪伏的蹋頓,一声未吭的出了营门,不久之后,带着外面的兵马返回辽西乐阳。
  “主公,就这么放他走了,还白白送两千匹马?”典韦起身朝公孙度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恶声恶气:“说的那么有理,我老典都差点信了,结果还不是势利小人。”
  公孙止笑容收敛:“我的东西有那么好拿的吗?”他挥手招来一名狼骑:“去把蹋頓放了,告诉他,屠乌桓,也有公孙度一份。”
  “看!辽东要打仗了。”公孙止笑着对管宁、邴原二人道:“……这里不久就化作熔炉,掉进去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位还打算留在这里教化民俗吗?”
  邴原反笑起来,拍手:“刺史用区区两千匹马,就一石三鸟,果然当过马贼,外面放养的庶子都不是酒囊饭袋。”
  “你这厮怎的说话。”公孙续一拍桌子,瞪去对方,显然把他也骂进去了。
  这边,公孙止挥挥手让他停下骂声,望着白狼旗,“通知下去,拔营迂回渔阳,还有一处没收拾,该给袁绍上上眼药了。另外让锁奴抓紧一点,六七千的俘虏,杀的这么慢……搞什么。”
  狼嗥吹响,在天空盘旋。
  远方,羽箭带着破空声钉进一具具身体里,站立的数百人插满了箭矢,一个挨着一个的倒下去,与此同时,准备离去的狼骑也加入进来,拔刀劈向跪地捆缚的乌桓俘虏,乱刀挥砍,很多哭喊都未来得及说完,血柱就飙了起来。
  然后,堆上木柴,点燃大火。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春尾,来自域外的求援
  四月底,春尾将去,草叶嫩绿转深,一道快骑自西面狂奔,过马城入上谷郡,来人一头金色短发,满脸大胡子,衣着褴褛,身形高大健壮,皮肤白皙,只不过多处都有伤痕,让来往的商旅、行人颇为好奇,有人跟随对方飞奔自北门,对方被士卒拦下时,那人和马都已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战马坠倒,虚弱的身影也从上面摔下来,翻滚几下,几名守卫的门卒跑过来将对方架起来,那金色头发的大汉虚弱至极,微微张合嘴唇。
  “……报……公孙……有……有军队……自西面来……来……”
  那几名士卒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个不像草原外族,更不像西域人的外族竟会一口汉话,只是对方的言语太过别扭,他们也听不出到底是何意思。
  “怎么办?送去驿馆,还是随便找个地方丢了,让他自生自灭。”
  “……倒是可行,咱们刺史并不喜外族,上官该不会责罚我等。”
  有人摇头:“此人会说汉话,看模样像是有紧急事情要汇报,我刚刚听到他说了公孙……该不会与刺史有旧……”
  此时,城门四周不少人停下脚步,探头看过这边,一时间将道路堵塞,城内街道尽头,一队士卒巡逻过来,见到这边情况,捏紧了长矛,逼破开人群,眭固自上次反水立功后,调任门下督贼曹,监管城中缉拿、巡察等兵事。
  “先将此人带回去,我去禀报东方郡丞。”
  “是!”他身后的士卒将虚弱的外族大汉带走,眭固心里陡然一喜:“……早前听闻刺史麾下有过一支数十人的西方队伍,此时想必就是了……”
  随后,便是挎着刀兵将人带着离开了,过得不久,东方胜、李儒见到了此人,问清事由后,脸上俱都皱起了眉头。
  “文优兄派人去接应那数十人进城,区区先去府邸告知夫人……咳咳……她学生回来了。”东方胜如此说了一句,让下面的人将那大汉带去休息,便是与李儒走到府衙门口分别上了马车。
  ……
  同样的时刻,上谷郡的上方数十里,斯蒂芬妮和杰拉德带着麾下仅存的五十人,短暂的停留休息,粗糙的食物似铁般在口中艰难的咬碎,伴着清水艰难下咽,她坐在一块白色岩石上,伸着两条浑圆修长的腿,远远望着眺望前方隐约出现的大城轮廓。
  沉默而坚毅。
  想起一年前,自己与哥哥一起离开山寨艰难的踏上长安,去寻找救兵时的心情,如今却是在这个国家走了一个来回,又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当初在那个白狼原的丘陵上,看到那个人骑马挥舞弯刀咆哮的画面,恍如在视线里定格下来了。
  那是狼一样的男人,纵然不惧杀戮的她,几次见到对方心里都有些发颤。
  “那个公孙很厉害……”杰拉德走过来,将大剑放在脚边,盘腿坐下,“斯蒂芬妮,我的妹妹,过去后,公孙会恼怒吧……我们把灾祸带来了东方,会把这里点燃战火。”
  旁边,女子站起来擦过嘴角食物的残渣,望着上谷郡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哥哥……东方再是战乱,也是很强大的,只要公孙能帮我们拖住这支追兵,就可以返回故乡,举起反抗的旗帜,像公孙一样,建立起自己的家园。”
  干枯的金发在风里抚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牵过战马翻上去,望着那边缓缓起身的大块头:“何况,他的妻子是我的老师,老师是很温柔的一个女人,她应该不会怪罪我们。”
  一行数十人带着这样的思绪起程,不久后见到了迎接他们的李儒,而远在城中公孙府邸的蔡琰并没有因为所谓的学生回来而产出高兴的情绪,四月的风带着微暖拂过满园花圃,鲜艳的颜色正在逐渐开放。
  女子哄睡了正儿,交给身边的乳娘抱下去休息,转过身缓步走到亭下,坐下来,望着对面的独臂书生,秀眉微蹙,指尖抚过琴弦发出“铮”的一声,“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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