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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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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他要给他守好这份家业。
  昏黄的灯光里,东方胜将那份情报叠好,藏在了书柜当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妇人之间的角力
  时间回到九月初,许昌下起了小雨,曹字大旗在蜿蜒的队伍中消失在蒙蒙细雨里,朝南阳郡宛城开拔。
  曹昂骑在马背上,回望许昌城墙一阵后,冲进雨幕与队伍继续前行。
  阴沉的积云下,视野穿行连天的雨幕,划过巍峨的皇宫,密集的雨点落在曹府的房顶上,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往下形成雨帘,侍女端着一壶沏好的清茶走过檐下,敞开的厅中,有交谈的女声传出,她躬身进去,小心的放到桌面,倒上、退开。
  “姐姐,这是宫里任御长发现新的沏茶法,你觉得还润口?”
  剥如白葱的纤指端起杯盏,红唇轻抿了杯沿,说话的妇人一袭红粉叶纹衣裙,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一支银步摇在手臂动作里轻轻摇晃,在她对面,是稍大上几岁,着白色衣裙,二人正是正室丁夫人和卞氏。
  “这茶味清淡似苦,却是比往日那般沏茶的法子好上许多,妹妹有心了。”丁氏恬静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手放下来:“夫君出征宛城,怎的不见妹妹把子桓带去送行。”
  卞氏颇为惊艳的脸划过笑意,摇了摇头:“妹妹哪有姐姐那般福气,子桓年纪尚幼,身子骨正是多病的年龄,今日起床身体有些不舒服,喝了药正躺在被窝里休息。”
  “妹妹勿忧,子脩小时候也是这般的模样。”丁氏轻声启口:“……说到小的,妹妹还是多体恤自己,女人呐,生了孩子后,也容易得大病的。”
  “那妹妹多谢姐姐关心。”卞氏嘴角弧起轻笑,取过茶壶给空下来的茶杯满上,“姐姐是有福气的人,子脩已经这么大了,哪里像妹妹还要拖着小的,身子也没往日好了,就想待人老珠黄那天,就靠子桓养老了,这豪门大族里人情冷暖来的快,去的也快,姐姐可也要做打算啊。”
  对面,窈窕的身形拖着长裙缓缓站起,轻摇漫步的走向门外,望着屋檐挂起的雨帘,指尖接过一滴雨水,莲步在裙摆下轻踢,沿着檐下走开。
  “这倒不用妹妹操心……”脚步稍缓了下,背对着后面的卞氏,仰仰头:“……也正如妹妹所说,子脩大了,自然会维护我这个母亲,人情冷暖还轮不到我身上,子桓尚小,妹妹才是要当心。”
  俩人话语温绵,声音动听,却是含藏锋芒,周围侍女大多在这样的话语交锋下,将头垂的很低,不敢直视。
  “妹妹谢过姐姐提醒。”卞氏起身送她离开,目送远去廊檐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冷哼一声,拂袖走进屋中,呯的一声,抬脚将刚刚的几案蹬翻,杯盏、茶壶哗的滚动落地上,她招了招手。
  屏风后,有人靠近。
  “把这封信带去宛城,告诉那个人,将来我愿保他一生无事。”卞氏望着另一边,被动静惊醒过来的小身影,挥了挥长袖让心腹下去,冰冷仇怨神色早已消失,换上了慈母般的笑容,将尚在五岁的儿子曹丕抱了起来。
  “子桓啊……你想不想将来有出息?”
  “嗯!”小脑袋想了一下,随后点了点,“我……要像父亲那样……很威风的。”
  卞氏摸了摸孩童的发髻,搂在怀里,脸贴着稚嫩的小脸:“为娘会让子桓将来很威风的,让很多人很多人拜你。”
  “那……那……大兄呢……他也要拜吗?”小曹丕歪了歪头,小声在母亲的耳边说:“我不想让大兄拜……大兄对子桓很好的。”
  “你兄长不会拜的……”
  卞氏将小人儿放下来,微笑着让奶娘带他下去休息,外面雨声密集起来,雷声轰的一下滚过天际。
  ……
  九月十三,征伐的军队已行至淯水,雷声轰隆隆的在天上滚动,雨云也从北面飘来,一直延绵过去,泥泞的道路上,马蹄、双脚踏过地面,溅起积水,稀泥不时被奔驰的战马掀上了半空,落在步行的人身上。
  雨水从许昌过来这边,变得很大,朝宛城方向前进的军队在此时没有遮雨的地方,盯着雨水赶路,速度变得极为缓慢,队伍里偶尔会有一两句抱怨的话响起,随后又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马背上,曹昂自然也未能幸免的全身湿透,他望着前面水汽升腾的视野,脑中不时回想关于宛城的情报,这个习惯也是在公孙止麾下时养成的,针对将要面对的敌人,首先就要做到一定的了解。
  而宛城叫张绣的家伙,原是张济的侄子,此人虽然与李傕、郭汜二人追拿皇帝刘协,但终归是看不起这俩人的,在刘协入洛阳后,张济便是明白事情已无力回天,只得在弘农一带驻扎,可惜那时京畿之地早已饥荒遍地,人烟渺茫,加上他军队本就人数众多,便是向南翻过熊耳山朝荆州的穰县发起进攻,结果不巧被流逝射中而死。
  张绣便是接管了这支军队,移屯到了宛城。
  “公孙首领让我小心一个妇人……”马背上,曹昂隐约觉得公孙止的话里带有别有用意在里面,不怎么清晰的视线中,仿佛回想起那天离开时,对方的叮嘱。
  “首领竟能猜中父亲会南下攻打宛城,那宛城中,说不定父亲真会看上一个女人。”他陡然睁了睁眼,看着雨水落下,“……张绣有一寡婶,父亲或许会看中对方?不然公孙首领未必这般严肃的警告我。”
  “子脩!”
  雨幕里,一道响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一员身材高壮着甲的将领负弓提一柄大刀过来这边,正是夏侯渊,他过来与曹昂并肩而行,“前面有树林,大兄已过去休整,特派我与你一道过去休息。”
  “昂还没有那般精贵。”曹昂抹去脸上雨水,看去旁边的叔父,笑着摇摇头:“……在辽东比这恶劣的环境,都遇到过,这里气温宜人,只是雨大一点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夏侯渊拉着缰绳,脊背直挺,用刀指着前方:“过了淯水不久就是宛城,盘踞那里的张绣麾下可是有数千西凉铁骑,草原上的鲜卑、乌桓可比不了,到时候战事开启,子脩可不要吓得尿裤子。”
  曹昂被话引的笑出声,然而,不久之后,大战并未开启,反而接到了张绣派遣使者过来,宣布投降。
  令他感到错愕,一瞬,心中警铃大作。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宛城的夜
  雷声响彻在城池上空,雨朝这边落下。
  某座院落里,有敞开的窗户前,站立一道身影,雨水打进来,也浑然不觉,贾诩长叹了一口气,负着的手背后捏着一团不久前过来的书信,上面的内容让他看到了天边阴云里的一缕阳光。
  他出身西凉,先是董卓部属,后又策划反攻长安,这辈子想要有一处安身立命之地很难了,去年回到家乡一趟,去投靠了好友段煨,然而对方看似热情,却是暗藏祸心,借机离开后,就接到了来自宛城张绣的拜请。
  “……一生所学,倒头来不过是续这一生苟延残喘罢了,人世利往,争权夺利,张绣啊……诩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回到案桌前,贾诩坐下来将手中的素帛在灯火中点燃,丢在地上,看着一点点燃烧殆尽,片刻后,有下人进来打扫,离去时,视线中的主家依旧一动不动跪坐那里,待门阖上过了好一阵,贾诩睁开眼睛,缓缓起身朝外走去,出门乘坐马车在雨幕里来到府衙后面的宅院府邸。
  “将军祸事已至,可知晓?”他进门后,见到正苦思退敌之策的张绣,便是这样开口。
  此时的张绣尚年轻,战事在即,在家中也穿戴着甲胄,听到文士的话语,却是不生气,起身拱手邀对方落座,颇有礼节,“先生莫要说笑,尚未开战,就焉知张绣必败?”
  “曹司空麾下勇将不少,兵力也多过将军,曹操此人能文能武,血洗徐州、又击退吕布,可见其谋略也是有的……”贾诩说着的同时,也将话里细节推敲出来,讲给首位上的张绣听,“……反观将军初做南阳,当却并未得南阳全境,不过穰县、宛城两地,将不过胡车儿一人,难道说将军可凭两城对抗一州之地?”
  “先生会不会太过言重了……”
  几案后面坐着的张绣捏着酒觞,说了半句,天上雷声轰的一下响起,身影随即沉默下来,微弱的火光在他脸上晃动,片刻,抬起目光:“先生是在教绣投降吗?”
  “将军只能如此。”端坐的文士,只是点了点头,“曹操志气远大,又有朝廷之名,善用人才,不闻出处,将军投降过去也不算辱没名声,还能保全家小和婶婶。”
  哗哗的雨声在外面响着,屋中安静了一阵,张绣猛的将觞里的酒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起身挥手,招来心腹:“着我书信,前去曹营告知曹司空,张绣愿举城归降——”
  贾诩也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朝上方已做出决定的身形,无言拱手躬身。
  天上轰的一声,又是雷声炸响。
  曹昂抬头看了看天,雨丝落入眼里,接到张绣归降的书信后已过去数天,军队便驻扎在三十里外,父亲带着他与一名堂弟曹安民和许褚所领的千余兵马来到宛城,降回视线,望着前方的城墙,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我儿在担心什么?”
  前面骑马慢行的身影回过头来,金盔下面,浓密的胡须里泛起笑容,扬鞭指着前面的城池:“担心城中有伏兵吧……其实为父也担心,既然张绣肯归降,我们自然也要做出诚意,对方也不好出尔反尔。”
  随即,他偏过头看向另一边:“安民和仲康怕否?”
  “不怕,就算有危险,安民以死护叔父离开。”先开口的一将,铜盔轻甲,面相平平无奇,语气却是铿锵有力,他旁边,持金背虎头大刀的许褚在雨中露出憨厚的笑:“怕……就怕没人杀。”
  “哈哈哈——”
  “好!”曹操夹了夹马腹,大笑道:“诸位便随我入城,看看张绣是否安心投降!”
  众人加快了速度,唯有曹昂队伍中皱眉,警惕的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墙,然而,伏兵并未出现,不久之后,他们也俱都入城。府衙门口,张绣率西凉军中大小将领在这边恭迎骑马而来的众人。
  “绣率诸将拜见司空。”
  曹操干净利落的下马,将马鞭扔给许褚,上前将半跪拱手的身影扶起:“将军肯弃暗投明,归降朝廷,乃是大大的有功,待将军随操返回许都,当表奏天子,进破羌将军,封宣威候。”
  细雨里,张绣颇为欢喜,伸手朝府衙做出请的手势:“司空请入府衙,外面雨天微寒,进去喝酒暖和身子。”
  “当是这个理。”曹操点头,也不客气带着许褚、曹昂等人当先走在前面,大步入府衙时,暮色也降下来,正厅中摆起晚宴,侍女来去,添酒升起灯火,大步而入的身影将湿透的披风解下交给下人,很自然的坐到了上首位,这让下意识去坐那首位的张绣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想到自己已归降,心里叹口气,去往侧面席位落座。
  曹操满意的看着张绣的表现,对方的归降,对于自己来讲,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外面天色很快暗下来,灯火通亮的府衙正厅当中,席位上觥筹交错,招来的歌妓在中间偏偏起舞,让意气风发的曹操开怀畅饮,偶尔看到席位中,一名身材壮硕高大的西凉将领,让人赐酒过去,通名后方才知晓对方名叫胡车儿,是名勇将,这让他更加看重。
  雨势渐小,宴会随后也慢慢离散,张绣也略有了醉意,不便多陪,让下人领醉酒的曹操去后院休息,前面引路的仆人出门时,与一名文士遇见,然后相错而过,曹昂在席间并未多饮酒,此时保持着清醒,走出一截后,他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回头望那文士时,对方已不知去向。
  “许将军。”他握剑小声叫住前面在走的彪肥身形,“不管何时都要守着我父亲,我怕有诈。”
  走在前面的许褚瞪着大眼左右看了看,不着痕迹的点头,瓮声道:“褚也觉得有问题,这个仆人带着我们饶的有远了。”
  俩人低声交谈中,警惕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相反,深幽的后院内宅里,有女子哀怨的琴声、歌声传来,颇为动人,曹操站定,推开搀扶自己的曹安民,叫住前面引路的仆人:“是何人的歌声?”
  “回禀司空,乃是张济将军遗孀。”
  曹操醉眼亮了一下,伸手抓过那仆人:“寡妇?此声幽怨凄凉,肯定寂寞,来,你带我过去看看。”
  “糟了……”曹昂心里陡然咯噔猛跳,上前就去拦下就要抬步过去的曹操:“父亲,此时深夜,对方又寡居,怕会引起新降人不满。”
  曹操忽地笑起来,拉过儿子到面前,小声道:“子脩难道亦想与为父一道探探这妇人?”
  “孩儿不敢。”曹昂当即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下,曹操松开手,挥了挥:“不敢就回去休息,此城已降,何处不是我曹孟德的?”
  大声说了一句,摇摇晃晃的在那仆人引领下过去,许褚朝曹昂拱手:“大公子放心,褚绝不离守。”说完,提着后沉的大刀紧随过去。
  “怎么办?!”
  曹昂跺了跺脚,看一眼旁边也是醉醺醺的曹安民,便是让对方先去休息,随后对身旁几名侍卫吩咐:“现下城门已关闭,出不了城,你们立即让其余将士甲不离身,刀不离手,以防有变。”
  “是。”侍卫拱手领命离开。
  然而,他预料中的事并未发生,一夜过去后,曹操从妇人的床榻上起来,出屋后与曹昂见面,看到对方脸上黑黑的眼圈,笑道:“我儿警醒很好,但这里并非草原上,无须事事小心,若是觉都睡不好,谈何应变?”
  这边,曹昂虚心说了是,心里却是泛起疑惑:难道公孙首领说错了?可是一路过来,俱都灵验了。
  到底怎么回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
  ……
  张府中,另一侧的房屋,有人“啊——”的怒吼,将觞器狠狠的砸在地上,呯的一声,破碎四溅开来。
  贾诩走进房间时,一枚碎片弹在他脚边,抬手:“将军何故发怒?”
  双肩起伏,喘着粗气的身影看了一眼文士,又是一脚将地上的碎片踢飞,转身回到长案后坐下,一拳砸在桌面。
  “……除了曹孟德,还有何人?”他嚯的一下又站起来,挥舞拳头:“那日当着我的面拉拢胡车儿,是想干什么……我人还没走,就想要夺我张绣权柄了?”脚步跨下来,走到贾诩面前,几欲瞪裂眼眶:“还有……他欺辱我寡婶……让我张绣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此气如何咽得下去。”
  拳头悬在空中,随后又落下来,张绣颓然的后退半步,声音有气无力:“可惜,我既已投降,还能做什么。”
  “可若是曹操要杀将军呢?”贾诩身子前倾,陡然低声说道。
  张绣抬起脸来,皱起眉头:“曹孟德为何要杀我?”
  “因为做了太多侮辱将军的事。”贾诩上前,目光直直的盯着对方,话语渐渐冰冷:“换做将军做下这些事,会留下将军吗?诩也算错曹操的为人,才连累了将军受辱。”
  “他怎能如此……如此……”
  身影仿佛被看不见的巨大墙壁逼的往后退,摇摇晃晃间,张绣看向木柱上挂着的佩剑,快步过去,猛的一拔,拿在手中:“既然曹操不给我活路,我本将军只能求活了。”
  目光变得凶戾起来。
  几天后,内院里。
  这个夜晚出奇的安静,曹昂在床榻上辗转难以入眠,双手枕着后脑勺,望着房屋穹顶,一连数天里,父亲都在那邹氏的房中快活,原本以为会出现的变故也没有发生,心中也对公孙首领说的话有些动摇。
  “……可哪里不对呢?”他细思呢喃。
  ……
  与此同时,名叫胡车儿的将领已和屋檐下守卫的许褚交谈了许久,“主公现正温柔乡里,许将军不如与我一起去喝酒。”
  “不去。”胖大的身形摇了摇头。
  “主公快活,许将军站在这里听到什么闺床之音怕是不好吧?干脆去喝酒,痛快一阵后再回来,主公也是不知。”
  许褚拄着大刀,依旧摇头,抬手朝外面一指:“不去,滚远一点,再烦我,小心一刀劈了你。”
  “你……”胡车儿磨了小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气的转身走开。不久,一道道身影从籍着黑暗逼近府邸外护卫的千余曹军,原本就受了命令刀不离手的士卒,在变故的那一刻,便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袭击的身影扑出黑暗,驻地里,曹兵大声呐喊,挥刀劈了过去——
  ……
  “到底哪里不对……”
  曹昂皱眉苦思,清理着从来宛城开始到今日的一道道思绪,忽然间,他想通了一个方向,陡然从床榻上坐起来,下床取过墙壁上的佩刀,打开房门奔出的瞬间,喊杀声陡然大作,一片火光自府邸前院那边烧红。
  “许将军!张绣果然有诈——”
  他朝父亲所在的房间方向狂奔,迎面遇见张府上的人,抬手就是一刀劈死,声音过去时,那边两道身影也听到动静,赶过来与他汇合,曹操身上来不及着甲,只是简单的披上衣袍,发髻散乱,看到儿子,双唇动了动:“还是我儿有先见之明,不过此地不易多留,趁现在兵马还控制大门,先杀出去抢夺城门。”
  “主公与公子在后,褚来开路!”
  许褚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带着数十名侍卫将曹操和曹昂保护在中间,沿着出府的方向杀过去,迎面,之前叫他去喝酒的胡车儿带着上百人撞过来,许褚一见他,怒瞪大吼:“就知道你这贼厮不安好心。”
  脚步轰然一踏地面,庞大的身躯犹如战车般碾压过去,沉重的虎头大刀猛的挥斩。对面,胡车儿骂骂咧咧的叫嚷,同样冲过来,横着一根铜棍:“你这个蠢货,敢羞辱我!杀了你——”
  但下一秒,大刀擦过空气,发出呼啸的声响,呯的巨响,直接斩在铜棍上,将胡车儿连人带棍劈飞出去。
  “这点能耐也要杀我?不知死活!”厮杀的呼喊声中,上百名张绣的士卒扑上来,许褚朝倒飞的身影呸了一口,提着大刀横挥,血光唰的窜上夜空,数名身影肚子、胸口被这重重的一刀拉开,走出半步就倒下来。
  破开一道血路,许褚半身染血,回头:“主公、大公子跟在褚身后!”一句过后,左劈右砍在人堆里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片刻后,与大门口厮杀的众士卒汇合,开始朝城门方向挪动。
  长街上,到处都是涌来的敌人,千余人抱成圆阵,且战且走间,街道尽头马蹄声轰隆隆杀来这边,数百骑前面,一身银甲、手持铁枪的张绣嘶吼:“曹贼,纳命来——”
  不断厮杀、挪动的阵型当中,许褚策马转身大吼:“主公不要管他,我来挡下。”说着策马领着数百人上前,挥刀与迎面刺来的铁枪撞在一起,双方士卒也撞了上去,厮杀一片。混乱的长街,曹昂同样领着数百人奔向东门,那边也有自己这方的士卒留守,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城中有变。
  “——出路就在前面!”
  此时,那边也杀做一团,曹昂嘶声呐喊带人杀过去,刀光片片落下,夹击中,杀散了涌来的憧憧人影,呐喊着让士卒将城门打开,他持盾握刀,手心全是腻滑的血浆,将城门守住,看到父亲从那边仓惶的冲过来,让阵型打开一道缺口。
  “父亲快走!”
  “你呢?”冲过阵线后,曹操狼狈的回头大喊:“你不可鲁莽,随我一起走!”
  “许将军和数百弟兄还在里面,昂不能丢下将士们不顾——”嘶吼中,曹昂不断催促护卫父亲的士卒退出城去,也好在不久,混乱的城中,许褚身中数创,领着只剩下一两百人的士兵冲杀过来。
  曹昂接应下他们,骑马就朝外狂奔:“走啊!”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黑夜中火把燃起的河流,更多的西凉铁骑从四面汹涌的杀过来,许褚一刀斩断大腿上的箭矢,咬牙怒吼:“主公,褚当为箭头!”
  他亡命的嘶喊声中,招呼周围士卒:“向前——”
  前方,上千的西凉铁骑推进过来,与亡命奔行的数百兵马接触在锋线上,硬生生的撞击声中,许褚身上插着箭矢奋力挥舞刀锋斩过一道道迎面撞来的身影,刀锋下血肉横飞。混乱中,有人刺出一枪,战马悲鸣倒下,曹操在从马背上摔下来。
  “父亲!”
  后面曹昂大叫,飞快下马,朝曹操跑去,扶起:“骑上昂的马,孩儿来殿后!”
  “你要干什么,我不许你逞强!”曹操被强制抽上马背,周围混乱的火光晃动中,见儿子的眸子里的情绪,连忙朝他大叫:“跟着许褚走,子脩,为父不许你乱来——”
  昏暗的视野之中,他看到曹昂举起手中的刀刃在马臀上划了一下,马惊的朝许褚那边狂奔,“子脩!!!!”曹操心里泛起痛苦,视线里,儿子的身影渐渐隐没在火光、混乱奔跑的人影里。
  “……其实,他们的目标是我。”
  曹昂提着刀,听着父亲远处撕心裂肺的声音,眼角,泪水滑下来,“……父亲,永别了。”
  然后,他举着刀,与身边所剩不多的士卒朝杀来的铁骑撞了过去……
  ……
  城墙之上,贾诩站在城楼下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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