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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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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觎说哪里话,上月你夫人不也给你生了儿子嘛。”名叫卫臻的青年从对面抢过酒壶,也给对方满上,“当时为兄尚在来许都的路上,未能给伯觎道贺,当一起满饮。”
  俩人端酒对敬了下,随后大笑起来。
  “可惜……仲道不在了,那日不听我劝说,惹祸上身,非要与那公孙狼纠缠,一个女人罢了,跑了再找一个就是,结果如何?到如今官府连屁都不放一个,人就白白没了。”卫臻放下空碗,回想起那天的夜晚,若是他走的也迟些,估计也是身首异处的下场,想到此处,不免唏嘘叹了一声。
  “公振兄就莫要说起此事。”卫觊捏了下筷子,随后笑起来,“……仲道已去许久,那日之事就不要再提了,说起来只会让我这个做兄长的自责,若是当初多教教他,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待他要说些其他话语时,楼外的街道上,密集的马蹄声踏踏踏……的过来这边楼下,卫觊起身靠近窗户看了一眼,眼睛眯了起来,指头死死按在窗框上:“公振兄,那就是公孙止。”
  他目光聚集在两道并马交谈的身影里,其中一个年轻身形上轻声说了句,旁边,卫臻走过来:“伯觎,这就是北地白狼王?当真年轻呐,与我二人年纪相仿,那人身后的骑兵,真有霍骠骑之风。”
  “贱婢之子、一个马贼而已。”卫觊不屑的冷哼一声。
  “早晚都要死的……”
  这句他未说出口。
  酒肆里文人贵客颇多,观看着入城的骑兵,不时发出议论的话语声,嗡嗡的嘈杂一片,与此同时,这座酒肆的对面,一位身形高大健朗的老者,推开身旁的儿子,扶着栏栅望着下方过去的骑兵阵列,喃喃自语:“真虎狼之骑啊。”
  “父亲,下方虽是虎狼之骑,可终究和曹孟德紧密,与朝廷无关。”
  老人似乎并未听进去儿子的话,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骑兵,手指颤抖的指过去:“坚寿,你看,这些骑兵,双腿控马,双手持兵器,就能如此精准的操纵马匹前进,或许这支骑兵,只有往前,汉武之时才有了,马身多有斑驳伤痕,甲胄呈暗色,乃是血染红没有洗干净留下的,当真是精锐。”
  “可也是遗憾呐……”老人名叫皇甫嵩,如今只是位居太常,大抵是没有实权的,年龄也大了,激动一阵,坐回去,闭上眼叹息一声:“自张温、朱儁先后离世,朝中已无可领兵之人,不妨接触一下这位白马将军之后,事在人为嘛。”
  “是!孩儿想办法去试试。”皇甫坚寿点点头。
  不久之后,天光降下来。
  ……
  堂皇大气的曹府之中,张灯结彩,屋檐挂起了一排排灯笼,十多名侍女端着菜肴酒肉施施过去,正厅通明的灯光照出巨大的斑驳投在石阶上,里面传来沸腾的说话声、靡靡丝竹声,交织一起,觥筹交错的席位间,夏侯惇站起来与人拼酒,大声吵嚷。
  整个宴会座次分明,能参与这样的宴席多是两边军中重要的将领,左侧除了曹姓、夏侯姓的宗族大将外,还有如郭嘉、荀攸、荀彧、程昱等谋士。而右侧则是公孙止此次所领的将领,潘凤、阎柔、牵招、公孙续、典韦等人,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里汇聚半个天下能站到顶端的一批人。
  两边将领不时隔着中间舞蹈的歌妓打招呼,举杯畅饮、大笑。首位上曹操与公孙止闲聊一阵,目光望着中一众长袖挥舞的窈窕身形,转过头说到女人上,“公孙,为我儿之事,千里赶来,中途也是风餐露宿,颇为辛苦,你看那女子如何?乃是当年在洛阳救下的一名歌妓,在府中长大,又学了多般技艺,叫来莺儿……”
  嘈杂大厅里,丝竹之声依旧有节拍的在那群女子脚下踩出,一道道粉色的长袖翻飞中,唯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充作花蕾在中间盛放,节拍的声乐下,女子展臂舞袖,拖地的裙摆飞旋洒开,上面绣着的粉色花朵犹如真的含苞待放开来,臂上的挽拖着丈许的烟罗紫轻绡,莲步随着声乐辗转翩翩起舞。
  乌黑如泉的长发时而在雪白的指间滑动,时而随着舞动轻扬飞洒,盘成的发髻上,一根金步摇垂下的珠饰,在鬓间摇曳。裸露在外的肌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让人垂涎欲滴。
  清冷明亮的眸子滑过眼角,勾魂夺魄的瞧来时,让周围一帮粗汉都有些哆嗦。
  “……床榻之上,颇有新意,公孙若是有兴趣,我将她送给你。”
  “来莺儿……”公孙止念叨这个名字,忽然想到曹操身旁还有一个叫王图侍卫,当初没有在意,此时联系到一起时,他眼下倒是想起曾经从收音机里听过一段戏曲……好像就是来莺儿、王图、曹操,三人之间的纠葛。
  想了片刻,公孙止摇摇头,将切肉的匕首放下:“司空说笑了,我还不想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在头上,顺便说一句,把王图杀了。”
  “绿帽子?这和王图有何关系,此人对我忠心耿耿,怎能说杀就杀。”曹操摆了摆手,像是明白了什么,朝公孙止斜了斜,“你是觉得此女已非完身,所以不要?那行!我府里尚有十余岁的少女,样貌也俱都上乘,待会给你送几个到房里。”
  “司空真是大方,但我精力并非在这上面。”公孙止切下一大块肉递给旁边屹立的巨汉,后者接过一口吃进去,嚼了两下吞进肚里。
  曹操笑着指指他:“不好女色,非英雄也。”随即,他目光看向典韦,以及那对铁戟,羡慕地说道:“公孙身边这豪杰,当真如古之恶来,立何地都会安然无恙。”
  “还不谢谢司空赐名号。”公孙止招了招手,那边,典韦盯了一眼对面同样屹立的许褚,方才朝曹操拱手:“典韦谢司空赐名号。”
  “哈哈哈,你公孙从来都是这个性子,打蛇上棍的一套用的真够娴熟。”曹操端起酒与公孙止对饮一觞后,放下来:“明日见过陛下后,干脆到城外,让我好好看看北地狼骑吧。”
  这句话令得下方众将吵嚷起来,夏侯惇面红耳赤的叫嚷:“大兄还看什么,不如直接合兵一道快袭宛城,把张绣脑袋割下来,告慰子脩。”对面,潘凤拍桌子起来,喝红了眼:“还有他一家老小,顺便一起剐了。”但最终决定的还是首位上的俩人,曹操和公孙止大抵是不愿在此事上轻易下决定,谁也未开口,只是抬抬手让众人坐下。
  不久之后,夜深下来,宴会散去,众人三三两两走出正厅,只留下已有醉意的曹操,和公孙止二人在还坐在那里,片刻后,曹操倒上酒,递过去:“子脩的事,麻烦你跑这一趟,但宛城现在打不了,入冬了就没法打。”
  “我知道。”
  公孙止喝了一口酒,望着灯柱上的火焰。


第二百七十章 慈父、枭雄
  外面,风呼呼的跑进来。
  火焰摇摇晃晃照着人的影子投在屏风上,曹操拿着空碗在桌上嘭的敲了一下,他呢喃一声:“你知道……”
  又磕碰了一下。
  “……你知道……”
  随后停下来,他抬起目光望向旁边的人,又说了一句:“你知道,那为何要着人行刺陛下!难道你不知道,天下一旦乱起来,四处都会是敌人。”
  “……可皇帝不死,将来你我要背一个弑帝的罪名?”公孙止嘭的一声拍在桌面,身形猛的站起来,转身走了几步,“还是说咱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对得起,下面那些出生入死的人吗?”
  “你我现在就不能做!”曹操跟着起来。
  “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何惧那些背后动嘴皮子的!”公孙止猛的挥手,转过身来,捏起拳头:“你做不到,那我来——”
  正厅里静悄悄的,侍女们不知何时已退出这里。
  俩人陡然说了几句,都有些生气,但放在二人更大的敌人面前,这点生气根本算不上什么,曹操摆了摆手,脚步摇晃的走回去坐下:“不和你吵,这件事先放下吧,不管如何,这样的关头你过来许都,我都要代子脩谢你……”
  提到曹昂,公孙止抿了抿嘴,在旁边坐下来。那边,失去儿子的身形叹了口气,微微有些发抖,仰着脸看着穹顶,仿佛在和空气说话:“……子脩小时候啊,亲娘死的早,让丁氏抚养长大,原本性子温柔、不够果敢,但明事理、孝顺……很孝顺……”
  话语顿了顿,哽咽的开口:“……大一点了,就把他带在身边,就想着教导他变得更有担当,子脩从未出过远门,去草原的时候,我就担心会不会受伤、或更严重……听到你来信说子脩在辽东如何的血战,如何的英勇,可是我这心都快跳出来。”
  “后来,我让子和把他带回来,以为带在身边,能让他无忧……”曹操抹了下脸,直挺的背脊微微的萎了下来,“……身在曹家,原本这就是他的命。”
  公孙止安静的听着这位名叫父亲的人诉说话语。
  曹操双眼通红,深了一口气,倒了酒,灌下去:“这就是命……可我又能如何?杀了张绣能换回我儿子命吗?”
  “不能——”
  他猛拍下桌子,酒水从须尖滴落下来,笑起来:“于人前,我是司空,麾下数万兵马,管辖着无数的百姓,可是在人后,连当着他们的面,都不能给子脩哭一次——”
  长案轰的一下掀飞出去,摔下石阶,曹操红着眼,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望着公孙止,依旧笑着,手指却扫向大厅周围,“公孙,你看……你看他们是不是在笑话我,而我却还要告诉他们没事,不就是一个儿子吗!还要告诉全天下人,儿子死了都无所谓,将领受伤了还要嘘寒问暖,这就是我曹操怎么爱才的!”
  “哈哈……”
  他颓然一坐,坐到石阶上,一脚将地上的酒壶蹬开,笑的比哭还难看,片刻后,手抓散了发髻,“哇啊——”的哭了出来,一拳一拳砸在地上,面容扭曲。
  “……可是……我把我儿子弄丢了啊!公孙!我的子脩没了……没了……乱军之中,他还把自己的马给我……他就这么没了。”
  他就那么砸着地面,手上鲜血淋漓,双目通红的哭喊,昏黄灯火里,扭曲的像一个疯子。
  外面,听到动静的侍卫想要冲进来,脚步刚跨过门槛。
  公孙止抬起头,挥手,朝他们暴喝:“滚出去——”
  那数名侍卫见了里面情况,吓得连忙退出去,临走时甚至将门扇阖上。过了许久,男人的嘶哑难听的哭声停了下来,曹操揉着额头摇了摇,“见笑了,实在是不能当着麾下人的面作此态,唯有你能理解站在高处的寒意。”
  “你就不怕我多嘴把曹司空今日的丑态说出去?”公孙止将长案摆回来,倒上酒递过去。
  “怕!”曹操用长袖擦了擦脸上,干脆的笑起来:“可是你公孙止不会说,夜已深了,回房休息吧,明日带你去见皇帝。”
  俩人正要起身,门扇陡然推开,一个少女探进脑袋朝里面看了一眼,又连忙缩回去,曹操招了招手:“清河,你干什么,此处有贵客,岂能失礼。”
  “父亲……”
  听到里面的话语,门扇方才打开的宽一点,少女小心的进来,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石阶上站在父亲旁边的男人,“妤见夜深了,父亲还未归母亲住处,便是来看看,既然父亲还有要事在谈,那就……那妤就先退下。”
  曹操大抵是对这个女儿有些疼爱,也知其古灵精怪的性子,只是笑了笑,挥袖让她出去,转过身问道:“公孙,你可娶妻?”
  “怎么……曹司空想把辈分提一提,做我岳丈?”公孙止笑起来,与他并肩走了出去,“不过可惜,我早已成亲,孩子这个月就满一岁了。”
  “按年岁,我做你父亲都行。”
  俩人之间的交谈,都没有拘束,曹操背负双手,他走了几步,望向公孙,“确实有些可惜……清河与子脩同为一母,原本还有一子叫曹铄,可惜早夭,随他母亲去了。若能寻得一良配,我立马把她嫁出去。”
  “你这是赶人吧,看来这女儿让你头疼了。”公孙止摆摆手,“家中已有妻,难道司空想让你女儿做妾室?”
  曹操点点头,便没有再提,不过随后又问道:“能入你公孙止眼的,怕也不是寻常人家女子,不知哪里人?”
  “司空认识的。”
  “我认识?”
  公孙止想到远在上谷郡的蔡琰,目光柔和下来,“蔡邕之女,蔡昭姬。”
  “那公孙可就要矮我一辈了。”曹操陡然笑起来,走在前面,微微回过头:“我与蔡侍中乃是平辈相交,昭姬见到我,都要叫一声叔父,你往后还真的要改口了。”
  俩人走过长廊,为此事说笑一阵后,公孙止按下话头,目光严肃:“有件事我要与司空说明。”
  “何事?”
  公孙止停下脚步,袍摆轻摇了几下,他开口:“去年这个时候,昭姬产子,河东卫家联合宫里一名女人派遣武艺高强的刺客混入我府内,想要母子二子的性命,欲让我肝肠寸断,如今朝廷已在司空手里,那么明日,我要杀两个人!”
  他的声音里蕴着怒气。
  “卫家只有一人在朝,尚书郎卫觊,还有一个是谁?”
  “宫中可有一个叫任红昌的女人?”
  曹操皱起眉头,转过身,挥了挥手:“有,唯独她现在你不能杀,我还有用。至于卫觊,明日就会见到,你想杀也只能去城外,否则朝廷颜面还要维持的。”
  “这正是我要与司空说下面的内容……”
  公孙止走过去,微微低头在曹操耳边轻声低语几句,后者眯起眼,点了下头:“这事我可以帮你,可要小心弄巧成拙,你北地不稳,到时让袁本初钻了空隙。”
  “我就是要看看,家中有哪些不稳的。”
  夜风吹过二人,泛起阴谋的气息。


第二百七十一章 北地都督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地上寒霜正在化去。
  初阳尚未从云间绽开第一缕光线,寒冷的空气里,公孙止站在庭院一棵树下劈着刀光,冰凉的汗水密布肩背,随着肌肉运动缓缓滑落而下,光杈的树枝上,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凋零飘落,被挥舞的刀风带起来,又飘了一阵。
  落下地面时,人的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走过来。
  李恪将狼牙棒放到一旁,托着整齐叠好的毛绒长袍、及一顶鶡冠。
  停在几步远的距离:“首领,时辰差不多了,该换上衣袍进宫面圣了。”
  “李恪……”
  用来打熬力气的沉重刀刃呯的一声丢在地上,公孙止伸手取过一张干净带着温热的布帕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渍,那布满伤疤、健硕的高大身躯上还有腾腾白气冒起来,他擦了下脸,望着云间投下来的第一缕阳光,“你说我若被关在许都,北地有多少人会冒险反叛?”
  “首领,有些冒险了,人的心不能随意试探。”往日的傻小子已经并不那么傻了,他将衣袍解开,在手中绷直给公孙止披上去:“试探出来的只会让首领伤心。”
  厚实的长袍盖过了矫健的肌肉,公孙止振了振袖口,看着身下正忙着系腰带的青年,笑了一下:“但总要试的,不然将来,平白便宜了这些人,去把消息通知给阎柔和牵招他们,戏做真一点。”
  “是。”李恪躬了躬身。
  明媚的冬日照下来,公孙止穿戴好繁琐的衣袍,弯刀插进鞘里,转身离开,院外典韦牵过绝影已等候多时,他翻上马背:“走,杀人。”
  ……
  驾!
  数十骑从院门外的街道上奔弛起来,朝皇宫那边过去。许昌皇宫沿袭长安、洛阳的建制,面朝背市的格局,既皇宫在南,民居、市集在皇宫北门外。此时,承光殿议政已开,等候上朝的文武知道今日肯定有事发生,心中难免有些忐忑的脱去步履步入正殿。
  曹操龙庭虎步走在前面,低声叮嘱身后一系文武群臣:“今日议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把嘴闭好,刚刚我说的记住了?”
  “记住了!”身后群臣有声音应和,有人低头沉默不言。
  群臣之中,车骑将军董承垂首,视线一直盯着曹操背影,听到对方的话语,可能与公孙止入许都有关,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正殿之中有种莫名的压抑在传播扩散,让他感觉不自在,但好歹也是从郭李二人追袭下见过大风浪的人,还不至于被吓住。
  ……
  “来人下马!”
  数十骑来到皇宫南门,士卒大喝声中,持戈上前拦截,前面一骑抛去一块令牌后,齐齐下马拱卫着公孙止大步走入这座新起的皇城,守卫的将领看了看手中的令牌交给对方,挥了挥手,把守宫门的数百人分开通道,手中也俱都紧张的盯着那数十名步行的骑兵,负责守卫宫门的将领更是手心都在冒汗,紧紧的握住刀柄。
  从视线里过去的数十人,如果他阅历不差,这些人各个都时百人将的水准,都是从尸体里爬出来的,若是对方发疯数十袭击宫门的话,自己这里数百人能不能挡住对方都是两说。
  尤其那支队伍当中,身形相貌狰狞巨大的恶汉不时看过来一眼,让他感到浑身毛孔都缩到了极致,待对方消失在视野后,他方才放松下来,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承光殿。
  “上朝——”
  一声高喧打破了议政殿中压抑的氛围,百官已在殿中依次排列站好,听到高喧,视野之中天子刘协着红色的龙袍在宦官搀扶下走了出来,脸色颇为僵硬,甚至走动中也有微微的颤抖,他坐下后,下方一众文武方才落座。
  位列群臣首位的曹操,拱手:“臣有事要禀。”
  “曹……曹司空请讲。”四层台阶之上,刘协紧张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那人,跪坐的腿挪了挪,“不……不……用起身。”
  一身黑色雨云纹服,束髻冠下,曹操仿佛没在意皇帝的言语,依旧起身,神色阴沉的扫了一眼周围跪坐的群臣,便是开口:“自汉武以来,匈奴势微,或远逃天山,或臣服边境,从桓帝起始,有鲜卑胡人趁势而起,檀石槐于永寿二年率领四千骑就敢犯我大汉边境,后延熹元年到延熹六年间多次侵犯我大汉,到了延熹九年更是猖獗,年年牧马犯边杀我汉民,到了灵帝,熹平六年方才出兵才想与檀石槐决战,可惜结果如何?大家都知晓,大汉兵卒战死十之七八,简直是汉武之后,莫大的耻辱!”
  往日陈年旧事,朝中大臣自然知晓,听到此时说起,心中大概也猜出这是要干什么了,想着,那边走动的身影的声音缓慢而沉重,继续传入他们耳中。
  “北方有名为公孙止者,虽马贼出身,可敢于鲜卑作战,先后杀了辽西鲜卑大人步度根、轲比能,又与犯边的大秦人征战,此子虽然年岁不大,出身不好,可终究为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朝廷如今微弱,正是用人之际,切莫让为国奋战之士寒心!”
  说完,曹操转身朝上席位的天子拱手躬身,声音铿锵有力:“臣曹操恳请封赏此子。”
  周围,原本部分攀附曹操的文武也跟着拱手躬身,一道道声音附和而来:“请天子赏赐——”
  刘协捏了捏手指,颤颤兢兢朝前顷了顷,想起往日有人教导的礼仪,便是挥袖洒开,“既然……司空这么说了……那就……那就赏吧,宣公孙止上殿!”
  “喧公孙止上殿——”宣旨的宦官在门外发出声音。
  承光殿下方石阶,屹立那里的公孙止闭目睁开,抬手说:“你们在这里等。”便是让典韦等数十人在原地等候,抬起步履大步踏上一层层石阶,附近宫中侍卫也有听说过此人的,不免视线微斜望过来,到了殿门,脱去鞋,有宦官过了解除兵器,搜了搜身后,退开。
  大殿之中,静谧诡异,无数跪坐两侧的身影中视线都集中到门口,公孙止到底经过的风浪比这大许多,步伐简单跨入,面容平静,看也不看两旁的红黑分明的文武大臣,径直走到朝堂正中站定下来,望了一眼石阶上面端坐的皇帝,拱手。
  “臣,幽州刺史、护匈奴中郎将公孙止拜见陛下。”
  “卿免礼。”刘协抬手说了一句后,对面目光望过来,锋芒对视一眼,他连忙偏了偏视线,竟忘了接下来该说些什么,焦急看向那边的曹操,后者交叠双手在腹前,想了片刻,笑起来,拱手道:“陛下,如今公孙刺史总督北方边境五郡抵抗鲜卑各方外族,区区一个中郎将之职,怕是不能尽服人心。”
  “曹司空觉得何职可给公孙刺史。”
  曹操看了一眼身边的公孙止,笑道:“不如赐北地都督一职,掌五郡各路兵马,准其开衙设府,袭其父公孙瓒之侯位。”
  “臣等亦觉可行!”
  天子刘协本就坐立不安,巴不得赶紧结束煎熬,点下头:“既然众卿都觉得可以,那就这样吧,撤公孙止护匈奴中郎将一职,改五郡都督,封易侯。”
  金口玉言下来,今日朝议之事便是落定,散朝后,恭送刘协离开,众文武方才陆续退出大殿,自然不少人过来恭贺这位只有二十五六的青年,其中大部分是曹操一党,或是曹家人,填补朝中一些空缺的,关系亲疏明显看出,一道身影过来,对公孙止拱手:“在下皇甫坚寿,见过都督。”
  然而,公孙止只是看了看他,冷冷的问了一句:“可知哪位是卫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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