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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_张勇-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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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因为责任重大,光明就在黑暗的背后,明楼期待能“蓦然回首”。
    敲门声传来,明楼语气平静道:“进。”
    刘秘书推门而入,面色仓皇地道:“明长官,日本特高课冈田芳政来了。”
    “知道了。”明楼道,“他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亲自去迎接他,把贵宾室的门打开,泡好茶。”一面说,一面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是,明长官。”刘秘书的气色略有好转,赶紧跟上。
    人流攒动的大街,明镜一身娴静打扮,缓步地向一家幽雅的小茶楼方向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会儿,观察了片刻后才走了进去。
    茶楼分上下两层,楼下有评弹说唱,琵琶弦声如玉珠入耳,琴韵悠扬。有看客一边喝茶一边听曲。楼上挂有竹帘,雅间很是幽闭,而且楼上可见楼下,清晰明了。
    明镜独自走上楼口,“您好,客人正在等您。”一名清俊的服务员替明镜掀开竹帘,引领着直入包厢。
    明镜看见了黎叔和董岩,相视一望。
    “明董事长,您来了。”黎叔站起来招呼,董岩跟着他站起来。
    “你们久等了。”
    黎叔走到门口,小心吩咐着那位服务员,服务员点头,将包间的门守住。黎叔走回包间,走到明镜和董岩面前,笑着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为我党工作,常年提供地下经费的红色资本家,明镜同志。”
    明镜微笑颔首。
    “这一位是上海地下党的董岩同志。”
    “您好,明镜同志。”董岩与明镜握手,“我是久仰大名,我一直负责红色杂志的运作经费,取过您的货。只不过,都是分头行事,没有见面。”
    “您好,董先生。”
    黎叔移动竹椅,请二人同坐。
    明镜坐下,董岩替明镜泡好一杯茶,双手递了过去。明镜双手接过,道了一声谢。
    “明镜同志,我非常抱歉在这个时候……”董岩的话略做停顿,“在这个关键时刻才对你说一些有关你家庭的真实情况。”
    明镜的眼光直视着董岩,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大弟怎么了?”
    “是您家里的小弟。”黎叔插了一句话。
    明镜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局促不安,“我家小弟还是个孩子。”突然间冒出这一句话来,很明显表现出了内心的慌乱,急问道:“他怎么了?”
    “您听我说。”黎叔接过了话题,“明台同志……”
    明镜的眼睛睁得溜圆,放射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她的心“砰砰”直跳,嘴角蠕动了一下,险些就要将“荒诞”两个字说出口。
    
    第二十二章
    
    “明台同志,他很优秀,是一名非常出色且勇敢的战士。他是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在湖南加入的‘军统’训练班。”黎叔道。
    明镜的耳朵一片“轰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不知所以,从未有过的被蒙骗的感觉涌上心尖。
    董岩和黎叔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不说话,房间里陷入一片宁静。
    明镜冷却了半晌,双手交叉着抱住自己的胳膊,脸朝竹帘外,看了看楼下的坐客,缓缓转过头来,道:“我要知道你们所知道的,我小弟在外的全部经历。”
    黎叔点点头:“我们是通过一条极其秘密的渠道得知令弟的部分经历,也许不全面,也可能不完整,还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事实。我们只能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讲述他的故事。”
    黎叔和董岩相互交换着,把明台所做过的一些壮举向明镜娓娓道来。明镜静静地听着,眼睛里泪光闪烁,神情凝重。
    听完明台的故事,明镜一开口,就是很冷静的一句话。“需要我做什么?”
    “上级通知我们,为了配合第二战区对日寇的背水一战,国民党的情报部门拟定了一项‘死间’任务,任务代号:敲响丧钟。令弟在这个计划里,走的是一步‘死棋’。我们上海地下党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步死棋走活,我们要竭尽全力救出您的小弟。”黎叔道。
    “明台现在哪里?”明镜问。
    董岩道:“76号,汪曼春的手上。”
    明镜的气血一下冰凉,脸色煞白。
    黎叔缓缓道:“我们知道您与汪曼春的过节,我们也知道明楼先生的身份特殊。所以,我们希望您能给明楼先生施压,请求他的帮助。”
    其实,即使黎叔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明镜这股气也会撒在明楼身上。可是,明镜太了解明楼,如果明楼是布局的人,自己就算打死他也无济于事。纵观眼下的局势,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非搅局。
    如今局面,明镜必须迫使自己置身事外来看待这个问题。可是,她能想到却做不到,如果此刻明楼或明台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连一脚踹死他们的心都有。自己呕心沥血,为国为家换来得竟是他们的欺骗和伪装,甚至连一句对自己的真心话都没有。
    同样,她愤慨为什么连自己信任的组织也不相信自己,偏偏要到了致命的时刻才告诉自己真相,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明镜终于问出了心底的话。
    “因为您的身边藏有日本特务。”黎叔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们不能贸然告诉您真相。您的性格刚烈,眼睛里不揉沙子,喜怒哀乐几乎都在脸上。这也是组织上迟迟不能启用您的真正原因,您以左倾资本家的面貌为党工作,是最安全可靠的。因为您没有扮演任何角色,您就是您,本色出演。”
    黎叔的这段话,的确一语中的,击中明镜的要害。
    “我们从银行保险柜被暴露这件事来分析,您身边一定有汪曼春派出的眼线,不然,他们不会清楚到保险柜的号码及使用时间。”董岩道,“我们一方面中断了跟您的联络,另一方面却加紧了策反明台的工作。”
    明镜微微感叹了一声。
    “明台是您最疼爱的弟弟,这个我们都略有所闻。当日我们就是担心,您一旦知道他在从事秘密工作,您会……”黎叔不忍再说下去。
    “担心我会不接受,是吗?”明镜苦笑道,“我的的确确非常非常疼爱这个孩子,他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长大成人。我之所以这样疼他、爱他,一方面处于姐弟本身的感情,另一方面,我曾经答应过他的母亲,我会好好地把这个孩子教育成人。其实,他并不是我们明家的孩子,他是我恩人的孩子,一个不知道姓名的母亲遗留下来的孩子。”
    明镜终于讲出明台的身世,黎叔静默地听着,可心已经剧烈疼痛,他强制自己,不露悲情。
    董岩身子前倾,很认真地听着明镜的讲述。
    “二十年前,我刚刚接手家族生意,为了抢占金融市场,我们明家和汪家成了生意场上的死敌。汪芙蕖当时是金融业的龙头,他为了一己私利,与日本商人合作,设下陷阱,害死了我的父亲。我被迫当家后,他又派人来威逼利诱,我宁死也要保住明家的一份产业,不与日本人同流合污,坚决不合作。他派出杀手,想置我于死地!”明镜道,“是明台的母亲救了我和我的弟弟,可怜她为了救我们,惨死在车轮之下,丢下了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撒手去了。”
    黎叔心如刀割,低下头。
    “就这样,这个孩子被我抱回了家。我当时就向警方报警,第一请求捉拿凶犯,第二请求协查孩子的父母。我们想找到这孩子的父亲,可惜……我们虽然在户籍薄里找到了孩子母亲的照片,但是她用的全是假身份、假地址,也没有孩子父亲一丝一毫的信息。我当时就想到孩子的父母一定有什么难以告人的苦衷和秘密,所以,处于保护孩子和孩子生父的安全,我拒绝了警方的继续调查和登报寻人。为了避开仇家,我选择带着两个弟弟回到苏州老宅,我们在乡下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岁月。”
    黎叔的眼眶渐渐湿润,得而复失的孩子,会在一眨眼的工夫再次消逝吗?他不知道。黎叔脑海里一片混乱。
    “我在掩埋孩子母亲的时候,我对恩人发过誓,明台就是我最亲的亲人,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给他最好的生活、最美好的未来。我会保护他、爱他、疼他,加倍付出关心和亲情,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发过誓!我做到了!不,我以为,我能做到……”明镜泪水长流,“我不是自私,自家的兄弟舍不得他去抛头颅、洒热血!我是羞愧!我连一个孩子都不如!”
    沉默。
    茶室里一片沉寂。
    “明镜同志,希望你坚强起来。”董岩终于打破了寂静,“我们今天约你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能全面了解真相,并且让你和黎叔的地下党小组成为一条战线。我代表党组织向你正式宣布,你这条隐秘战线开始启用了。”
    明镜抬起头,表情严肃。
    董岩继续道:“希望你能配合这次‘死间’行动,挖出你身边的日本特务,全力营救明台。具体细节,黎叔会和你再做详谈和布置。”
    明镜点点头。
    “你们之间的联络员,就是程锦云同志。”董岩道,“她作为明家未过门的弟媳妇,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明公馆,为你们的彼此间的联络搭就一座牢固可靠的桥梁。”
    明镜的表情漠然,这让敏感的黎叔有些莫名的担心。
    临走前,黎叔握住了明镜的手,说了一句肺腑衷言。黎叔说:“感谢你,感谢你的付出。我一定要救他出来。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走出茶楼,明镜心绪不宁地漫步在街上,她知道自己必须学会克制自己,控制情绪,否则就会害人害己。明镜站在街边,仰头望了一下天,心想着卷天席地的风涛即将来临了。
    阿诚把公文包往梁仲春的办公桌上一放,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全是金条和美金。“全部是现钱,稳稳当当,这只是一笔预付的款子。”阿诚道。
    梁仲春看着阿诚,又看看钱,推心置腹地说:“老弟,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保你家小少爷一条命,对吧?我跟你说,汪曼春根本不让我碰这个案子,你家小少爷从昨天晚上押到76号,到现在……”他抬手看看表,“已经12个小时了,我连人影都没看到。”
    “你是76号第一把交椅,又兼着行动处处长,汪曼春怎么样也得卖您一个面子。”
    “你第一天认识汪曼春啊?”
    阿诚无言。
    “你们跟‘毒蝎’有没有什么‘牵连’?”
    “兄弟间怎么会没有牵连。”
    “你装傻啊!装傻别在我这耗着。”
    “梁先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有可能汪主席这边靠不住……”
    话还没说完,梁仲春立刻截道:“打住!”
    阿诚不说话。
    “现在是你求我!威胁我?”
    “你太太最近给你写信了吗?”
    梁仲春的笑容慢慢收敛,眼光也凶恶起来。
    阿诚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眼光也变得极其和蔼,可亲。
    梁仲春盯着阿诚,问:“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帮你处理好76号内部事务,你也知道,如今战局的格局在变化,欧洲战场变幻莫测,欧洲战场反法西斯的胜利会直接影响到亚洲战场,汉奸的下场是什么?汪曼春不过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流之辈,她看棋顶多看三步,梁先生,您可千万不要跟她一样,一条路走到黑。”
    “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甚至枪毙你!”
    “罪名呢?”
    “你企图策反!”
    “空口无凭。”
    “这满袋子的现金,就是你意图贿赂的证据。”
    “这是我和你长期勾结走私,所赚取的暴利。日本人如果知道你跟军统局是走私的合伙人,你会有什么下场?汪曼春正等着看你吃枪子呢。”阿诚用力地把梁仲春摁回到座位上,“梁先生,我们彼此都很了解。我知道你最怕什么,你却并不知道我怕什么,小少爷和明先生跟我都没有血缘关系,我的养母曾经虐待过我,他们的生死都构不成对我的威胁。你就不一样了,你有多久没跟嫂夫人联系了?”
    梁仲春“啪”地一拍桌子,
    阿诚顺势做了个“嘘”的手势:“千万别冲动,至少先看看这个……”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梁仲春狐疑地接过来一看,竟是自己的太太和孩子的照片,不过照片的背景不在武汉,而在重庆朝天门码头。
    梁仲春一下就急了,咬牙切齿地吼道:“阿诚!你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
    “你!”
    “我要是你,就先坐在这好好想想,自古来成王败寇,千万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这些钱你先拿着,抽个空给家里打一个长途电话。”阿诚准备要走,又回过头,道:“对了,我想你需要这些信息。”随即掏出派克金笔,在梁仲春的日历牌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把日历牌撕下来递给他。梁仲春尽管脸色很难看,还是把日历牌接了过去。
    阿诚依旧满脸笑容:“电话号码非常可靠,不过,不要在76号里打这个电话,以免坐实了你是军统局内奸的罪名。”
    “你不怕我杀了你!就现在!”
    “找个理由,出门去打电话吧,嫂夫人等这个回头电话已经等了很久了。走了,你不用送。我还会来。”阿诚说得轻松自在。
    阿诚出门的一瞬间,梁仲春立马站起来,把一大堆钱都放回到公文包,把公文包锁进了文件柜。然后,整理了一下仪容,背熟了日历上的号码,用打火机烧毁了日历牌,转身出门。
    梁仲春一头扎进公用电话亭,拨打电话。街头停着的一辆汽车开过来,阿诚冲着电话亭里的梁仲春摇下了车窗玻璃,给梁仲春比了一个“等我电话”的手势,梁仲春未及破口大骂,阿诚开车扬长而去。
    阴森潮冷的刑讯室,明台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汪曼春审视着面前这个干净、英俊的大男孩。“我真的希望能够看见你体面地离开。”汪曼春靠着审讯桌,两手支在桌面上,面对面地俯视着明台。在她看来,搞定眼前这个大男孩,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看着明台衣衫凌乱,她知道明台是一个很爱干净、爱面子的人,于是走上前,主动替他翻好衣领。“你穿的衣服很名贵。”微笑着暗示明台本身是一个名贵的瓷器。
    明台笑笑:“可惜被你的脏手给弄脏了。”
    汪曼春给他顺衣领的手,倏然停在半空中,挥手一拳打在明台的脸上。明台倔强地昂着头,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神态很是不屑。
    汪曼春的手指滑过明台的面颊、脖子和精美的锁骨,道:“你还不清楚你的处境吧?”
    “正好相反。”
    与此同时,在隔壁的监听室里,冈田芳政和明楼正在监听着刑讯室里的审讯过程。
    “你都不为你大哥着想?”
    明台冷笑:“我大哥做汉奸,有没有为我着想?”
    “汉奸”两个字一说出口便触及到汪曼春的痛楚。
    “你认为和平救国,就是做汉奸?”
    “你别给自己脸上涂脂抹粉,贼就是贼,鬼就是鬼。上一次,我精心部署好猎杀计划,听说是你心血来潮,改变了他的行程,算他命大……”明台怒目而视,口气冰冷,寒气飕飕,“不过,感谢你把南云造子送到我的枪口,算起来,你我还算同谋。”
    汪曼春感觉明台在偏离话题,她要把该说的话都说清了,至少,她要让自己的心无愧于明楼。
    “他是你大哥,你也能下手?”
    “大义当前,兄弟照杀!不然,他为什么不出面叫你把我放了?他在等着看我上刑场,看我在他面前咽气,呜呼哀哉!他比我更凶残!”
    汪曼春急道:“你误会你大哥了。”
    “是吗?但愿你没误会他。”
    “明台,其实我觉得你真的不应该选择这条路。还有,我希望你清楚一点,在这里是我说了算。只要你合作,我一定善待你。你不肯合作,你大哥真的是保不住你。”
    明台讥讽地一笑,阴森森地冷笑道:“你弄死我,我大哥一定感谢你一辈子!”
    监听室里,明楼听着明台最后那斩钉截铁的话,彻底明白,他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自己:“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只要明少肯认罪,愿意跟我们合作,你还是会有出路的。”汪曼春还在为能够将明台拉拢到自己身边而做着努力。
    “出路?”
    “当然,只要你能够说出谁是你的上线?”
    “我的上线?我的上线是谁,你会不知道?哎呀曼春姐,我是被上线出卖的。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有病就去看病嘛。”
    汪曼春被气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那我们换一个问题,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谁指使啊?这个名单有点长,怕你记不住。”
    “你说。”
    “卫青、霍去病、李广、岳飞、文天祥、戚继光、史可法、郑成功……”
    汪曼春断喝住:“够了。”
    明台不紧不慢:“还有一个花木兰。”
    汪曼春忍住怒火,从口袋里甩出一张照片,正是“明台和于曼丽”的结婚照。
    “她是你口中的花木兰吧?”
    明台低头看了看:“随便就摔人的结婚照,真没教养。”
    汪曼春气急败坏,眼睛里喷着怒火:“你明少爷有教养,家里有了未婚妻,外面还要霸占自己的下属!”
    明台不以为然:“你都了解了,那还问什么?”
    “明少爷,你想让我花多长时间在你身上,才能解决问题。”
    “依我看,曼春姐就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直接杀了,所有问题都不存在了。
    不是吗?”
    汪曼春笑起来:“你才多大啊?明台,虚岁也才22,你懂什么是救国?就凭你这样一个无知的毛孩子,能扛下所谓救国的重担?你也太自不量力,太愚蠢了。你以为‘死’是什么?你不懂,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看看,这些被执行死刑的照片。”说着,抛下一叠死刑犯被执行后的照片,“你睁大眼仔细看看,看看这些抗日分子的下场,你想跟他们一样吗?像个畜生一样,让我当活靶子打?”
    明台冷笑不语。
    “你跟别人不一样。”汪曼春还在极力劝说。
    “是吗?”
    “你是名门骄子,你精致、富有、骄傲,就像一个典藏的青花瓷器,一不小心碰碎了就再也扶不起来了。就算是扶起来,粘粘补补……粘也粘不牢了。”
    明台笑起来:“你一定很害怕吧。”
    汪曼春一愣:“你说什么?我会害怕?”
    “你一定怕的要死!”
    “明台。”汪曼春一拍桌子,“我提醒你,在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的时候,请你好好跟我讲话。你以为你在跟我作对吗?你是跟日本人在作对!”
    “知道你为什么会害怕吗?因为你也不是在跟我作对,你是在跟全中国人民作对,跟你汪家的列祖列宗作对!”
    “你!”
    “我的确很精致,很富有,但是我不是花瓶,我是一尊佛!”
    汪曼春笑起来:“你,简直疯了。”
    明台铿锵有力道:“我是一尊千刀万刻,烈火锻造的铁佛!我的眉目怎么会不精致?我的富有就是用我的生命去护卫我的祖国!”
    “你在这个地方喊口号,你不觉得幼稚吗?当你浑身上下体无完肤,死得像条狗的时候,谁会记着你?没人记着你……”
    “我干嘛要人记着我,我富有我自己知道就足够了,你在我面前就是一个乞丐,不仅是你,还有我大哥,你们在我眼里就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汪曼春气急:“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死得很惨!也许,生不如死!你还有疼爱自己的大姐,对吧?你死了,可不比剜了她的心,割了她的肉还要狠毒?”
    这几句,句句是刀,割到明台痛处。
    突然,明台“哈哈”狂笑起来,咬牙切齿地一阵狂笑。
    明楼放下监听用的耳机,脸色凝重。
    同时,冈田芳政也放下耳机,脸色难看道:“很遗憾,明楼君。我会将令弟的案件呈文大日本军部,以待定夺。我希望令弟能够迷途知返。”边说着,右手按住明楼的肩膀,深替他惋惜,“我知道,你现在内心一定非常痛苦,面对一个连大哥都要杀的冷血杀手,你要撑住,维持现在新政府的金融局面,实属不易。”
    明楼极力掩饰着内心的痛恨,故作平静道:“多谢冈田君的信任,到了这个时候,信任比一切都重要。”
    “我先回军部了。”
    “好。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明楼站起来,目送他出去。
    冈田芳政前脚离开,汪曼春就走进了监听室。
    汪曼春叹道:“我尽力了。”
    明楼看着她:“我知道。”
    “我很想帮他。”汪曼春顿了顿,“其实,不是帮他,我是真心想帮你。”
    明楼很难过:“曼春,你知道吗?我来的时候,仍抱有一丝希望,虽然希望不大,我根本就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我明白。”
    “尽管他想杀了我,我还是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幡然悔悟,回到我们的身边……”明楼再也讲不下去了,突然站得笔直,深深地给汪曼春鞠了一躬。
    汪曼春顿时难过起来:“师哥,你干吗?”
    “我,我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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