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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炮灰翻身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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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坐起身,以床单盖住赤/裸的下/体。
他运劲探视了一下周身脉络,发现真气运行不再阻塞,只是,丹田仍旧空虚。
他再度看向杜恒茂,目光柔和了许多。
他带着迷惑与探究询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你为何来找我?”杜恒茂不答反问。
“我闻到你身上有药香,以为你是药童,想弄点药材。”周元坤回答。
杜恒茂怔了一下,想到自己常年和中药材打交道,身上又揣着各类药物,确实有可能带着药香。
只是,他自己闻不出来。
魏战武整天和他呆在一起,早已习惯了他的体味,也意识不到这一点。
“你倒聪明!”杜恒茂柔声说道,“我确实喜欢摆弄药材,并且略通医术。”
“你还没回答我,为何要救我。”周元坤追问道。
“我看那群追捕你的官兵不顺眼,所以和他们对着干。”杜恒茂满不在意地说道,“他们要抓你,我偏要救你。”
周元坤愣住了,觉得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有点古灵精怪。
他忽然想要认识一下对方,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何必说名道姓。”杜恒茂淡淡地说道,“离开这条船,你我便是陌路人。”
自打记事开始,周元坤向来都是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活了22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拒绝。
他借着从雕花窗户透进来的朦胧月光打量着杜恒茂,心里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34滚蛋
杜恒茂起身点燃一支蜡烛;伸手指了一下墙角的小木桌。
“我给你留了一碗小米粥、一碟豆腐干、两个菜包子,你要是愿意吃,就起床去吃吧。木盆里有水,你可以用来洗漱。为了安全起见,你不要走出船舱。”
被杜恒茂这么一提醒;周元坤立马觉得饥肠辘辘。
他刚要下床;想起自己还光着身体;便问道:“能借用一下衣服吗?”
“床角放了一套;是全新的。你和我朋友的体型差不多;应该能穿。”杜恒茂回答;“你穿不了他的鞋,只能穿原来的旧鞋了。你的鞋,我已经帮你洗干净、晾干了。就在床底下放着。”
周元坤拿起衣服穿上;发现布料都是绵软舒适的绸缎,与他平常穿着的衣料不相上下,心想:“这人的朋友,来头不小啊!”
他快速洗漱了一下,走到小木桌前坐下,无声地进餐。
杜恒茂默默看着这位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高贵优雅气息的男子,想起这人原先穿着的衣服都是好料子,身上除了金银以外,还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盘龙玉佩,暗想:“这人该不会是皇亲国戚吧?怎么变成朝廷要犯了?”
念头一转,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八卦。
管他是谁呢,救都救了,想那么多干嘛!
他是病人,而他是医生,就这么简单!
等到周元坤吃完饭,杜恒茂拿出两包药丸、一盒药膏,向对方介绍具体使用方法。
“这些药,都是我自制的,不一定能够保证药到病除。等你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你可以让他替你看病、重新开药。”
接着,他拿出一个自己缝制的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魏战武的床上。
“你的衣服,我已经剪碎扔了。这些是你身上的东西,你自己清点一下。”
周元坤拿起绣工精致的蓝色布袋,从里面倒出盘龙玉佩,借着烛光看了一下。
他摩挲着手心里的玉佩,目光深邃地看向杜恒茂,沉声问道:“你猜到了什么?”
杜恒茂冷哼一声,讥讽道:“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在我眼里,跟受伤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周元坤呆了一下,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他遭到暗算、险些丧命,沦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境地。
如今,他又被这个救他性命的小孩子如此轻视,真是……
唉……
杜恒茂从床上拿起一个金锭子,冷漠地说道:“这锭金子,算是治疗费、医药费、衣服钱和饭钱。现在,你立马收拾东西,给我出去!”
周元坤表情一僵,感觉好不难堪。
堂堂九尺男儿,竟然被人如此驱逐。
这……
唉……
周元坤将自己的东西和杜恒茂给的药物一一揣到身上,想要说点什么,终究只剩一声叹息。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站立的杜恒茂,转身离去。
杜恒茂侧耳倾听着周元坤的动静,直到对方远去,这才气呼呼地吐了口气。
狗咬吕洞宾……哼!
四更时分,杜恒茂正处于浅眠状态,船舱外忽然响起轻微的声音。
他警觉地睁开眼,在黑暗中握着暗器静静等候。
叩门声轻轻响起,接着是压低的男性嗓音。
“是我,别乱扔东西啊,我开门了。”
这家伙!
杜恒茂收回暗器,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魏战武打开舱门,摸黑走了进来。
“我探听到金麟阁有批货要从水路运回安国。我要召集人马劫船。”
杜恒茂一下子明白了,金麟阁为何会派奸细离间云天寨上下,企图收编分寨势力。
估计,在昌州的水路上,金麟阁平时没少吃云天寨的亏。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金麟阁在安国就算再牛逼,到了越朝,也不敢明着和云天寨作对,只能玩阴的。
“你们狗咬狗、一嘴毛,别算上我。”杜恒茂淡漠地说道,“云天寨里有金麟阁的奸细,你小心提防着点,别劫船不成,反而被对方一锅端了。”
“知道!我哪那么蠢!”魏战武嘿嘿一笑,说道,“不需要你出手,你在船上看着就行。”
“我不跟你去。我要去找武至忠。你把底舱里的小船留给我。”
杜恒茂起身下地,快速穿上衣物。
“你要离开我?”魏战武惊讶道,“就为了找个仆人?”
“在你眼里,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仆人。在我眼里,他却是很重要的人。”杜恒茂没好气地说道,“我本来的打算,是让你帮我尽快找到武至忠,然后带他离开。现在,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工夫帮我找人,那我就自己去找。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迟早要分开的。”
“道不同……”
魏战武叫了起来,被杜恒茂快速伸手捂住了嘴巴。
“喊什么?”杜恒茂低声训斥道,“大半夜的,别把人给吵醒了!”
魏战武奋力拍开杜恒茂的手,鼻翼快速翕动,呼吸异常粗重。
杜恒茂揉了揉被打得火辣辣的左手手腕,知道魏战武这是生气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不爱打打杀杀,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住下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如果不是云天寨劫了我的船、强行留下我,我这个愿望,早就实现了。
“你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本不该走到一起的。
“我得走了。等我安顿下来,会跟你联系。
“你要是比我先找到武至忠,要替我善待他。他是受了我的连累,才会吃那么多苦。我对不起他!”
魏战武一把抱紧杜恒茂,两只粗壮的胳膊像铁钳一样死死夹住怀里的人。
杜恒茂疼得直皱眉,连声说道:“快放开!疼死了!放开!”
魏战武哪里肯听。
他恨不得将杜恒茂直接嵌进身体里,从此合二为一,永远不必分离。
杜恒茂用力跺上魏战武的脚背,趁着对方吃痛松懈的一刹那,像条泥鳅似的从对方怀里滑了出来。
他退到船舱窗边,低吼道:“我被你爹关了7年,还没找他算账呢!我警告你,别惹我!小心我让你们爷俩儿一辈子不举!”
35沉沦
魏战武心里一寒;满腔怒气登时散了大半。
“我给你留两张银票、两个金锭子、两个银锭子,其余的钱,我全部带走。这算是你爹补偿我的。”杜恒茂恶声恶气地说道,“如果我哪天发现武至忠已经死在了云天寨的货船上,我非端了你爹的老巢不可!”
魏战武将双拳捏得嘎嘎作响;烦躁得直想用脑袋撞船。
他爹怎么就那么蠢?
何苦非要为难这家伙的仆人?
这家伙有多可怕;他爹根本不知道!
他留不住他!
他这么舍不得他;他却毫不留恋!
这个没心肝的!
杜恒茂快速收拾好行李;给魏战武留了钱和药物;吩咐对方将财宝箱搬到底舱去。
船夫们正在底舱里的床上熟睡;呼噜打得山响。
魏战武气哼哼地将他们吆喝起来,吩咐他们把小船推出舱去。
小船载着一只财宝箱、一只背包,落到了水波荡漾的江面上。
天空黑沉沉的;一轮残月,无精打采地挂在东方。
星星疲倦地眨着眼睛,昏昏欲睡。
见离别气氛沉重,杜恒茂故意重重拍了一下魏战武宽阔的肩膀,俏皮地说道:“为师送你一句话:打不过,跑!”
接着,他飞身上船,拿起船桨轻点江面。
小船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众人的视野。
船夫们揉了揉迷蒙的睡眼,以为刚才看错了。
待他们再度看向江面时,哪里还有小船的影子。
魏战武凝望着空空荡荡的江面,胸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冷风,飕飕地,灌了他一个透心凉。
杜恒茂任凭小船顺流而下,一直仰着头观察两岸的山峦。
他找了个水流缓慢的弯道停船,将小船卡在礁石群里。
他用麻绳捆绑财宝箱,将其背到后背上,又将背包背在胸前。
接着,他以足尖轻点礁石、山体,灵巧地飞上陡峭的山崖。
出门在外,随身携带沉重的金银珠宝,既不方便,又容易招来盗贼。
他要将这些宝贝暂时藏在人迹罕至的山里,等将来找到合适的居住地,再回来搬运。
翻过山崖后,杜恒茂卸下背包和箱子,使出轻功在山里跑了一圈。
他发现,这里有一个树木葱茏、繁花似锦的清幽山谷,山谷里还有一片宽广浩淼的淡水湖,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想到这块宝地只属于自己,他开心得仰天大笑,惊起无数飞禽走兽。
此时此刻,他真希望武至忠就在身边。
那样的话,他俩就可以在湖边盖座房子,从此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
杜恒茂在绝壁上找到一处被枝繁叶茂的藤蔓遮挡住的山洞,将财宝箱藏了进去。
他背上背包,来到江边的山崖,飞身而下。
当他快要抵达礁石群时,碰巧有艘华美的大型客船快速驶来。
他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落在礁石上。
“阁下身手不凡,宁某佩服之至。不知宁某可有荣幸邀请阁下上船一叙?”
说话的白衣男子站在第三层船舱的窗口,与杜恒茂相隔甚远,声音却清晰得如在耳边,可见内力深厚。
“多谢阁下美意,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停留。”
杜恒茂婉言谢绝,俯身去推卡在礁石群里的小船。
“公子开了金口,你小子竟敢不识抬举,看箭!”
炸雷般的嗓音未落,三支箭已如流星一般从甲板上飞出,齐齐射向杜恒茂。
杜恒茂暗咒一声,抽出缠在腰间的蛇鞭,猛力一甩、一拉,将三支箭悉数卷住,丢入江中。
“新生,不得无礼!”那位宁公子呵斥了一句,转而礼貌地说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倘若有缘,他日重逢再叙。”
杜恒茂收了蛇鞭,将小船推入江中。
他跳上船,用船桨点击江面,以闪电般的速度顺流直下。
“萍水相逢,何必说名道姓。”
他的声音远远传出,震得峡谷鸣响,和着烈烈江风,仿似龙吟虎啸一般。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湛的内功,真是不简单。
可惜,皇帝软弱无能、朝廷苟且偷生,这般精彩的人物,只能埋没于深山老林之中。
宁昊天摇了摇头,将视线从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收了回来。
杜恒茂跑遍昌州,寻访了云天寨旗下数百艘船,递了无数碎银,耗费了近一年时间,最终得到一条消息:武至忠于7年前一个暴风雨之夜落入江中,生死不明。
他乘船来到武至忠的出事地点,呆呆地望着烟波浩淼的江面,欲哭无泪。
他累了!
连报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要好好睡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杜恒茂将身上的所有银票全部兑换成白银,又将白银兑换成黄金。
他背着一箱黄金,满身疲惫地进入两年前找到的世外桃源。
将箱子藏进绝壁之上的山洞里后,他另外找了个大山洞,在洞里铺上一床由青草、树叶混合而成的被褥,接连睡了四夜三天。
一觉睡醒,他跑到树林里摘野果子充饥,又跳进湖里捉了两条肥鱼烤着吃。
吃饱喝足之后,他开始动手砍伐竹林,在湖边盖起一栋二层竹楼。
这个山谷温暖湿润、四季如春,杜恒茂又懒得计时,竟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
一日傍晚,杜恒茂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筐,慢慢悠悠地走向被夕阳的余晖染成金红色的竹楼,赫然发现楼前站着一位玉冠束发、白衣翩翩的陌生男子。
他脚步一顿,暗想:“这人莫非也跟我当年一样,无意中找到了这儿?”
“一别三载,阁下风采依旧,宁某却已老了。”
宁昊天目光炯炯地望着脑袋光光、上身赤/裸、腰围兽皮、脚蹬草鞋的杜恒茂,平和的语气中透着亲切感。
杜恒茂微微一愣,猛然想起曾经在江面上的偶遇,不禁腹诽:“这人是偏执狂吧。就因为我当年没鸟他,他竟然自己找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旦快乐,心想事成,笑口常开!:)
36变故
一别三载?
这么说来;他已经在山里住了两年?
真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啊!
杜恒茂感慨着走到竹楼前站定,以礼貌而疏离的口气说道:“阁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宁昊天拱手施礼,语气郑重地说道:“鄙人乃安国四皇子;姓宁;讳字昊天;表字苍旻。如今;越朝已亡;昌州归入安国版图。安国皇帝礼贤下士、胸怀天下;阁下何不出山一展所长,共谋宏图霸业?”
亡国了?
杜唯勤那么刚直不阿,会不会以身殉国?
尹炳照虽然懂得通权达变;但是,他毕竟也是一位硬骨铮铮的文人,又如何能平静地接受亡国?
这么一想,杜恒茂顿时急了。
“越朝九州,你们占了哪几个州?”
“吴州、昌州、沙州、南州。”宁昊天回答。
“其它州在谁手里?”
“宣国。”
杜恒茂沉默了一会儿,冷笑道:“没能夺下京城所在地——江州,和最富的楚州,很不甘心吧?”
宁昊天捏了下拳头,咬牙道:“昌州、吴州民风彪悍、盗匪猖獗,严重影响了大军的推进速度。”
昌州有云天寨,吴州有老虎帮,人家本来是土皇帝,当然不愿意国土被侵占。
魏战武这小子,有没有乖乖听他的话,打不过就跑?
杜恒茂暗暗叹了口气,淡漠地说道:“你命不久矣,还有闲工夫谈宏图霸业?先顾好自己吧!”
宁昊天愣了一下,试探着问:“莫非阁下竟能窥破天机、预知未来?”
杜恒茂冷哼一声,讽刺道:“不是我厉害,是你们的太医太没用了,竟看不出四皇子中毒已久。”
宁昊天的脸霎那间苍白如纸,表情惊疑不定。
“赶紧回去把下毒害你的凶手找出来,要到解药。”杜恒茂漠不关心地说道,“再拖些日子,神仙也救不了你!”
小命要紧,宁昊天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大恩不言谢!来日,宁某定当重重酬谢阁下!”
他语气恳切地道出谢意,又以双手奉上一枚羊脂白玉麒麟钮印信。
“这是宁某的私印。阁下若亲临京城长治,还望前往平远王府一叙。宁某见到此印,便知阁下大驾光临,定会倒履相迎!”
杜恒茂知道,如果拒绝宁昊天,只会令他越发地耿耿于怀,便伸手接过了这块温润细腻、雕工精致的美玉。
他目送着此人飞身离去,轻轻叹了口气。
还来啊?
这儿没法再住了!
杜恒茂无奈地环视着幽静的四周,惋惜不已。
他担忧尹炳照、杜唯勤这两位恩人的安危,没有心情继续隐居下去,只能选择出山。
杜恒茂穿上放置了两年的衣物,包上头巾,缠上蛇鞭。
他背着行李和两只财宝箱翻山越岭,重新找了个山洞存放财宝。
之后,他跋山涉川、晓行夜宿,花了两个月时间,终于抵达南州首府潮岩,找到杜府。
江山易主,杜府的繁华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杜恒茂趁着夜色潜入杜府,找到杜唯勤曾经居住的修园,发现这里闭门锁窗、空无一人。
想到杜唯勤已经34岁,早该建府立宅、娶妻生子,杜恒茂一阵唏嘘。
当年不辞而别,只留下两句话,他会怪他吗?
杜恒茂循着记忆找到章雅馨曾经居住的怡和园,发现这里依旧花团锦簇、暗香浮动,心道:“这个死女人,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若不是念在杜唯勤的情分上,他真想给章雅馨下点药,让这老女人吃些苦头。
“夫人,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老年女性的嗓音传出,带着真诚的关切。
杜恒茂听出,这是章巧灵的声音。
“我不睡。”
这是章雅馨的声音,比当年明显苍老了许多。
她语气执拗地说道:“勤儿在普济寺日夜打坐诵经,我要在家陪着他。”
“小少爷若是知道您这样折磨自己,定要心疼了。”章巧灵柔声劝解道。
章雅馨哼了一声,委屈地说道:“他哪会心疼我?他一直恨着我呢!十年了,他始终不肯见我!”
章巧灵叹了口气,埋怨道:“那个杜恒茂,真是太不懂事了!光顾着自己快活,哪里知道小少爷为他吃了多少苦!他到底躲到哪儿去了?怎么总也找不到?”
“早死了吧!”章雅馨愤恨道,“跟他那短命的爹娘一样!”
臭娘们儿!
杜恒茂暗骂一声,悄然离去。
他曾经听杜唯勤提起过普济寺,知道这座寺庙位于潮岩远郊的深山之中。
当年,杜唯勤曾经说过,开春后带他去普济寺小住几日。
没想到,他会在除夕夜被章雅馨赶出杜府。
往事已矣,只要杜唯勤还活着,过去的一切不愉快都可以忽略不计。
杜恒茂回到客栈,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他吃饱喝足,向店小二问清楚前往普济寺的路线,背着背包徒步出门。
潮岩的西北角,有十座山峰耸翠卓立,状似花瓶、仙桃、莲花……人称十秀峰。
深秋时节,红叶漫山,层林尽染。
杜恒茂一路行来,时见溪水潺潺,时见瀑布轰鸣,一颗心为这富于动感诗意的金秋美景陶醉不已。
他跟随络绎不绝的香客进入香火旺盛、美轮美奂的普济寺,乘兴游览寺院,忽然听到尖细的娘娘腔声调,忙循声找去。
“……拒接圣旨,可是死罪。你这颗脑袋,不想要啦?”
这种特殊的声调,必是出自太监之口。
“我朝圣上已经以身殉国,莫非,阮公公手里拿的,竟是圣上遗诏?”
这清朗刚直的声音,除了杜唯勤,还能由谁发出。
37威胁
“放肆!”阮公公尖声呵斥;“慧光,你别恃宠生骄。皇上的耐性是有限的。连中六元,可不是你的免死金牌!”
“慧光只是一介小僧,何曾连中六元?阮公公这是找错人了吧?”杜唯勤不温不火地说道,“传错圣旨;不知该当何罪?”
“你……”
阮公公气得粗喘如牛;良久;方才从牙齿缝里恶狠狠地蹦出一个字。
“走!”
一位身着太监服饰的白胖子气势汹汹地冲出门来;身后跟着4名身着侍卫服的粗壮男子。
杜恒茂躲在一旁暗暗发笑;待到一行人走远后;方才走进木门大敞的小院。
见一位穿着海青色僧袍的光头男子背手立在一丛翠竹前,身形消瘦、背影萧索,他的鼻子突然一酸;双目顿时潮湿。
他曾经留言“山长水阔终有尽 乘风破浪会有时”,却没想到,时隔十年再见,故人竟已遁入空门。
“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荣华总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杜恒茂语气沉郁,“既已勘破世事,又何必将自己拘在一件僧袍里、一座寺院中!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岂不快哉?”
杜唯勤转头看向来者,见此人容颜清丽、双瞳湛然,满身飞扬洒脱,一派道骨仙风,脑海中闪过杜恒茂那清新脱俗的纤弱身影,却不敢相认。
他打了一个稽首,礼貌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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