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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记(南乡)-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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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神医,莫要再耽误了,快给三儿接骨吧。”邢父听说是位神医,连忙要请陈璟进内室。

陈璟坐牢的事,都是孟燕居和张氏打点。

邢父并不知道邢文定的胳膊是被眼前这个少年卸的。他只当陈璟是来救命的,故而恭敬客气,想把陈璟迎进里卧。

“是啊,陈神医,三官人的胳膊不能再耽搁了。”其他人也道。

陈璟却看了眼张氏。

他们整个邢家都是张氏做主。

张氏点点头,道:“快去给三儿接骨。之前的话,往后再说。”

“好。”陈璟答应着。

邢父连忙领着陈璟,进了里屋。

其他几位大夫也想见识见识,等张氏先行之后,也跟着进来。

陈璟进来,一直守在这里的孟燕居,豁然站起身,满面怒容道:“你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了?”邢父一头雾水。

“就是他,他折断了文定的胳膊!”孟燕居声音尖锐,丝毫不见往日温文尔雅,“他包藏祸心!”

邢父惊愕,明州来的几位郎中也愕然。

第095章接好

邢父这人,小时候性格就软糯善良,比女孩子还有乖巧;而后家里穷,到了二十六岁,才讨了张氏为妻。

张氏当初是逃难到望县城里,是邢家的远房亲戚。她嫁给邢父,除了报恩,也是真心爱慕这个人。

性格暴烈的女子,自然喜欢温和点的男子。

喜欢是喜欢,成亲后的张氏,依旧嚣张霸道,家里什么事都要她做主。

邢父原本就是不爱管事的性子。张氏愿意一把手抓,邢父乐得享福。后来,他们租赁铺子开纸马店,也是张氏的主意。

所以,邢父此人,为人处事没什么远见,疼媳妇,疼孩子,小富即安。家里的事,上上下下都是张氏打点。

这几年,邢家因为张氏的堂兄而陡发横财,邢父生活无忧,就更加不管事,什么都交给张氏,他只在家里摆弄些小玩意,逗逗两岁的长孙,另外就是宠爱邢文定。

听说陈璟就是折断邢文定胳膊的人,老好人邢父生气了,脸涨得通红。

他一辈子没有与人起过争执,现在也不会骂人,半晌才憋着说了句:“你这孩子,心思也太坏了,怎能这样欺负人?”

其他郎中们,心思和邢父完全不同。

他们看过邢文定的伤,都心知肚明,这样的伤势是需要很高的医术和武力,是实打实的功夫,并不是什么巫术。

若说陈璟在明州的声誉,有些人并不服。只是巴结杨家才恭维陈璟。

此刻,他们已经心服口服了。

心服口服之后,看陈璟的目光。越发带着探究和疑问。

一个人的医术,不仅仅需要他自身的努力,也需要他师傅或者家族的积累。这个年代的医术,没有公开的课堂,都是自己拜师,或者传承家学。

“他师傅,到底是谁啊?”明州的郎中们。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他们都看着陈璟。

气氛突兀的静了下。

孟燕居开口,打破了屋子里诡异的安静:“邢伯伯,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陈央及。不是坏心思,他是会巫术!”

郎中们笑了笑。

一个人的医术好到被人误认为是巫术,这也是一种肯定吧?

“巫术?”邢父讶然,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就是巫术。上次在婉君阁。他诅咒我。然后我就发病了。”孟燕居继续道。他跳脚的模样,不见往日的风|流倜傥,反而有点娇憨。

邢父啊了声。

郎中们觉得好笑。

龚至离至今仍不知道陈璟是怎么做到的。

“燕居,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张氏倏然开口。进屋之后,张氏就没有说话。直到此刻孟燕居变脸,她才冷冷道。

她瞳仁比旁人黑,冷静说话的时候。气势骇人。

孟燕居怔了下,声音戛然而止。

他比较怕张氏。

再说。整个望县,谁不怕现在的张氏?从前张氏的堂兄没有回来,大家都忌惮这女人三分,现在更添了敬畏。

“是。”孟燕居低声道。

“陈公子,你给文定接骨。”张氏对陈璟道。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透出威严,不容置疑。

陈璟点点头。

张氏又对邢父道:“有什么事,回头再问。三儿的胳膊要紧。”

“嗳。”邢父答应了声。

张氏就带着孟燕居,走了出去,把这里交给了陈璟和郎中们。张氏虽然为人强势,却懂得轻重,郎中们心里都明白。

陈璟上前,叫人把邢文定搀扶起来。

邢文定疼了快一天,已经奄奄一息,睡着了。

下人搀扶他坐起来,他就醒了。只是眼皮没有力气睁开,他阖着眼,忍着那疼痛。他真的疼得麻木了。他的手臂,发凉,十指已经僵硬。

坐定之后,他难得睁了下眼睛,看了眼陈璟。邢文定只感觉面熟,已经记不起陈璟就是昨日打他的人。

他和陈璟也没有深仇大恨,只是时常听孟燕居说起陈璟和陈七。

故而他看到陈璟,心里不满,身边没有东西,就脱了鞋子砸陈璟。

陈璟长什么样子,他都没有看清。

“要怎么接?”倪大夫问陈璟。

倪大夫想了很久,仍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陈璟叫倪大夫和龚至离上前,帮个忙。

陈璟抬起邢文定的左边胳膊。因为徐逸接骨,导致支骨全脱位,肩头已经翘起一块,疼得最厉害。

“龚大夫,把病家的胳膊托直、托平,不要放下。”陈璟吩咐道,“倪大夫,您扶住他的另一条胳膊,我这就要动手了。”

龚至离和倪大夫都点头答应。

两人一个托着左臂,一个扶住右臂,目不转睛看着陈璟;其他的大夫,也全部挤到了床前,仔细盯着陈璟的手法。

陈璟的左手,先按在邢文定凸起的支骨上,拇指在肩后,其余四指在肩前方扣住伤侧关节;他的右手,拇指同样在肩后,四指拿住伤骱。

他的手法,也没什么惊奇的。

只是,他两只手,同时拿住了两个伤位,似乎力道不足。

“一只手接骨吗?”龚至离心里微愣。

却见陈璟深吸一口气,微微用力。接着,就是清脆的咯噔声,骨头接上了。

两处伤位,一齐接上。

大夫们顿时就惊住了。

他们沉默良久。

“。。。。。。原来靠的不仅仅是技巧,还有力道。陈央及双手两处伤骨,需得力道恰到好处,才能接得如此顺利。”龚至离赞叹道,“若有技巧。没有力道,肯定会到处另一处脱位;若只有蛮力,没有这手法。也接不到如此好处。”

龚至离的见识,其他郎中也有。

“哪怕看见了手法,也学不会。这套手法,主要靠力道。”倪大夫则想,“这孩子,学得杂又精,真是奇才。。。。。。”

陈璟没等他们反应。转而照相同的方法,把邢文定另一条胳膊接上了。

他的手,力气惊人。故而两处半脱位、一处全下掉的伤,他同时接上。他造成的这种脱臼,如果不能一同接上,就会很危险。

因为不管接上哪一处。都会导致另一处脱位。

放眼整个两浙路。的确没有大夫又擅长医术,又擅长武艺的。

他没有吹牛。

除了他,这伤旁人接不好。

邢文定也睁开了眼。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痛,胳膊就接上了。他的十指,他已经能感觉到了。邢文定大喜,看了几眼陈璟。

他仍是没记起陈璟是谁。

“倪大夫,您经验老道,等会儿固定了胳膊之后。您每日都给邢官人揉、捻胳膊,舒缓筋骨。能好得快些。”陈璟又道。

以后,倪大夫每日都要来。

邢家的大夫,是有好处的,至少诊金不会少。倪大夫常在邢家行走,这个功劳和好处,要分给他。

倪大夫听得明白,心里感激陈璟厚道,没有踢开他,道:“是了。”

“这。。。。。。这就好了?”邢父上前问,又惊又喜。

“爹,我手指能动了。”邢文定高兴极了,对他父亲道。他因为哭得太久,说话声音也是嘶哑,反而有种格外的委屈。

邢父确定是接上了,欢喜不已,感动道:“真是神医,真是神医。”

他已经不计较陈璟卸了邢文定胳膊之事了。

老好人的心思,是很纯善的。

“以后要静养两个月。”陈璟又道,“倪大夫每日来揉捻筋骨,会好得更快。”

“谨记了。”邢父道。

“多谢神医。”邢文定也说。

其他大夫们也松了口气,纷纷赞说陈璟好手艺。

刘苓生站在人群后面,冷冷出声:“真是好手艺啊。这胳膊原就是陈神医断的,自然只有陈神医接的好!身为郎中,陈神医的手段,我等望尘莫及。”

一个郎中,主动去断人家胳膊,就落了下乘。

如今又自己来治,占了功劳。

这是令人不齿的。

明州其他大夫虽然感叹陈璟卸胳膊的能力惊人,也感叹他接胳膊的本事,这是赞美他的医术。

但是医德方面,的确令人诟病。

“原来是你!”邢文定也终于认出了陈璟,不由大怒,“你这个畜生,就是你害得我遭罪!”

说罢,他站起来又要打陈璟。

“小心啊,这胳膊再断了,就真的接不上了。”陈璟道。

“你。。。。。。”这威胁是很有力度的,邢文定一下子就被吓住了,连忙往后退,凶神恶煞的模样全敛。

刘苓生心里鄙视:看看,还威胁病家!简直毫无医德!

望县居然容得下这样的郎中,真是可笑。

“陈公子,你如此恐吓邢官人,多有不妥!”刘苓生大义凛然道,“你下了邢官人的胳膊,又来接上,这是犯了律法,也为我辈不齿!如今,当着我们的面,你仍威胁邢官人,可有将我等放在眼里?”

“滚。”陈璟回身道,“你也想尝尝下胳膊的滋味?”

刘苓生脸色大变。

这人,毫无廉耻!

他不仅不知羞愧,反而连刘苓生也威胁上了。

饶是如此,刘苓生还是后退了几步。

刘苓生方才大义凛然,现在却被吓得后退,是很滑稽的。不管陈璟人品如此,此情此景还是令人发笑。

龚至离等人一时没忍住,都笑了出来。

刘苓生大窘。

第096章真相(加更答谢倾倒一片虫一万打赏)

在场的郎中们,大都医德高尚,品行端方。

品行好的人,遇到跳梁小丑往往不知如何应对,不好同他一般见识,只得吃亏,任由欺负。像刘苓生这样,有意叫陈璟为难,在场的其他大夫也遇到过类似的事。

这种事,简直是大夫们心里的痛处。

除了暗地里咬牙切齿,他们也拿刘苓生之流无法,想起来就晦气。因为处境相似,他们心里都偏袒陈璟。

不成想,陈璟反驳了,一句话就把刘苓生吓住了,其他大夫好似自己出了口气,都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不敌视陈璟,甚至忽略了刘苓生数落陈璟“医德有亏”其实是真事。

“陈央及!”刘苓生当时被陈璟吓了一跳,事后又懊恼,咬牙道。

陈璟卸下那胳膊的伤势,刘苓生也是亲眼所见。他自负医术高超,也无法接上,故而真的胆怯,怕陈璟也对付他。

陈央及犯浑的时候,连邢家的三少爷都敢打,简直是个愣头青。

光脚不怕穿鞋的,要是惹急了陈璟,陈璟真的可能打刘苓生的,所以刘苓生害怕了。愣种,又会医术的愣种,还是蛮可怕的。

但是回过神来,刘苓生也感觉自己窝囊,心想就在邢家,陈央及还敢混账吗?

何必怕他?

于是,刘苓生强撑起硬气,还欲教训几句,却听到陈璟道:“咱们还是别打搅邢官人歇息,都出去吧。剩下的事交给倪大夫即可。”

胳膊接上了,还要固定好。

陈璟把剩下的事都交给倪大夫,就等于把功劳都留给了倪大夫。

他自己到底是行凶者。多逗留总归不妥。

“那告辞了。。。。。。”龚至离领头,给邢父施礼,大家退了出去。

陈璟也跟着,退到了东次间。

刘苓生只得跟了出来。

他还想说什么,却只见几位大夫,将陈璟围在中心,都在和陈璟交流从医、正骨经验等。谈得很尽兴。

再上去找事,显得自己像个泼皮。

刘苓生忍住了。

须臾,邢太太张氏和孟燕居从梢间出来。他们私下里说了半天的话,张氏从孟燕居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太太。。。。。。”几位大夫给张氏见礼。

张氏就问:“如何了?”

“已经接好了。”陈璟回答,“胳膊接上。需得固定住。倪大夫还忙碌,一会儿就妥善,太太宽心。”

张氏微微颔首。

孟燕居面容恢复了几分,脸上笑容柔和。他原本就男生女相,长得漂亮。不面目狰狞的时候,是很讨喜的。

“。。。。。。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玩。”张氏转颐,对孟燕居下了逐客令。

孟燕居恭敬道是。折身出去了。

而后,倪大夫也出来。

邢文定的胳膊固定好了。已经无碍。

“。。。。。。老朽每天巳初一刻,来给三官人揉捻胳膊,活络筋骨。”倪大夫对张氏道,“一个月左右,便能灵活自如,往后也不会留下病根。”

“有劳了。”张氏道。

她看了眼陈璟。

不是陈璟登门揉捻,而是倪大夫,这最好不过的。

免得邢文定看到陈璟,心里不快。

陈璟这么懂轻重,也是个机灵的孩子。

“已经无事,我便告辞。”陈璟笑道,“昨日在牢里关了一宿,衣裳都是馊的,不知爬了多少臭虫,回去换身衣裳。”

张氏点点头。

她吩咐贴身婢女:“给几个大夫红包。”

今日来的大夫,每个人都能拿到诊金。

陈璟趁机又道:“。。。。。。昨日徐大夫,真是挺冤枉的。他的确是尽心尽力为了令郎治病,不存害人之心。

早上我们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我顺便跟县尊大人求个情,把他也放回去了。还请太太仁慈,别再追究他。”

跟县令求情,县令就把邢家送入牢房的人放了。。。。。。

这面子很大啊!

你小子是在炫耀吧?

张氏心里,对陈璟更是好奇。

她微微颔首,道:“不会再追究的。”

陈璟道谢,从内院出来,找到了在邢家中堂喝茶等候的沈长玉,乘坐沈长玉的马车,离开了邢家。

等大夫们离开之后,张氏进去看邢文定。

邢文定已经睡下了。

邢父守在一旁。

张氏轻手轻脚进来,看了看孩子。只见孩子两条胳膊都被固定住了,睡觉有点困难,却睡得安详,露出一个浅浅笑意。

邢父则一脸满足。

张氏拉了拉丈夫的袖子,让他出来,到东次间说话。然后又吩咐邢文定贴身的大丫鬟:“照看好少爷。”

丫鬟道是。

夫妻俩就从邢文定的里卧离开。

邢父一夜未阖眼,有点疲惫,张氏对他道:“回去吃些东西,睡一觉吧,晚些时候再来看三郎。”

“也好。”邢父答应。

张氏又吩咐粗使丫鬟:“不管家里谁来看三少爷,便说三少爷在静养,不许打搅。没有我的同意,不要放人进来。”

丫鬟道是。

回到正院,张氏自己的丫鬟,端了早膳来。

张氏亲自为丈夫布让。

邢父坐在首席,慢慢喝粥。

张氏当着他的面,处理家务事。她把大丫鬟叫到跟前,对她道:“同门房上的说一声,给徐氏药铺抬四盒点心、五十两银子,便说昨日惊了徐大夫,给他压压惊!”

“是。”丫鬟出去吩咐。

邢父就点点头,笑道:“徐逸大夫啊。人是很好的。昨日他自己接骨错了,急得不行,你还非要把人关一夜。送到牢里去。他也委屈得很。”

“我这不是叫人去赔礼吗?”张氏轻笑。

她只有在丈夫面前,才露出几分温和。

对于家里其他人,哪怕是儿女,她都是严肃冷漠。

邢父笑,很满意。

“。。。。。。三儿的胳膊,真是陈官人下的?”邢父想到陈璟,又叹了口气。

张氏点点头:“是啊。”

“唉。那孩子看着一脸和气,没想到如此狠辣,真是人不可貌相。”邢父叹气道。“往后少同他来往。他因为什么,和三儿结了大仇?”

“孟燕居说了一通,我听着,十句有九句是他杜撰的。他既杜撰。自然是要遮掩。不占理的。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昨日在琼浆坊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少。”张氏道,“一会儿就知晓缘由了。”

“不管什么缘由,伤人却是不行的。”邢父说。

张氏颔首,认同丈夫的话。

邢父继续喝粥。

他一碗粥尚未喝完,张氏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把琼浆坊的掌柜找来了。事情的经过,琼浆坊的掌柜最清楚了。

琼浆坊背后是沈家的股。掌柜的倒也不怕邢家,故而大大方方。把昨日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跑堂了伙计眼皮浅,拿了钱就把陈七公子的酒,交给了孟官人。

孟官人拿到楼下,让叫花子吐了几口浓痰在酒里。原本,陈七公子几人也没发觉,喝得高兴。是孟官人自己去说,这才惹恼了陈七公子,要打起来。

陈官人原本只是路过,看了看热闹,也不知为何,邢官人脱了鞋子,扔陈官人。没扔着,陈官人转身就把他的胳膊折了。。。。。。”

邢父听到往酒里吐痰那段,手里的筷子就掉了下去。

他正在吃东西,差点恶心得吐了。

张氏听了,不由大怒:“简直下|流!原本就是上不得台面人家出身,行事这般无耻,果然都是些下贱的东西!老三那贱种,拿来打死我也不怨!”

邢家这几年发迹,家里人自称是豪门大族,在外头风光。

可是外人都说,他们依旧下贱。孩子行这种事,越发证实了外头的骂语,张氏怒火攻心。

贱|种、下|流这种话,她是气急了,说的反话。她骂自己或者自家孩子,从来不吝啬,却不准外人骂。

琼浆坊掌柜的被她吓住了。

“消消火。”邢父陪着笑脸,劝妻子,“孩子不懂事,的确胡闹。这次的事,咱们家孩子错在先。。。。。。”

邢父是个特别善良的人。

自己孩子吃了那么大的亏。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依旧能公正说自家孩子有亏。

张氏却气得要死。

她气自己的儿子不上进,使用这种下贱手段。

给他钱,供他念书,单独给他请先生,指望他甩了“纸马邢氏”名头,能堂堂正正受人敬重;又因为孟燕居为人倜傥雍容,望县所有的世家公子都不及孟燕居气质好,所有张氏让邢文定多和孟燕居来往,学学孟燕居的贵气。

同样是暴发之户,孟燕居的气质,张氏羡慕不已。

不成想,孟燕居背后,居然是这么个肮脏东西。

邢文定不思进取,跟着孟燕居,居然学得更加泼皮无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张氏如何不气急败坏?

“去把三郎叫来!”张氏生气起来,都要发泄一通,才能平静。

她经常打邢文定。

邢父吓了一跳,不准丫鬟去叫邢文定。他劝说张氏:“三儿刚刚断了胳膊!”

“他活该!”张氏怒道,“我要再打折他的胳膊,让他不学好!这只是桩小事,再去打听打听,他们肯定还干了其他龌龊事。”

张氏第一次知道,自己儿子在外头是这般纨绔。

她觉得,孩子充其量强势点。没想到,这么使坏。

要是真的干点什么其他坏事,张氏也不至于如此生气。让人酒里吐痰,不是坏,是下|流,连泼皮都不屑用的手段。

邢文定辜负了张氏的期望。别人背后嫉妒邢家得势,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可是身为邢氏子弟,往下流走,就正中了那些攻歼他们人的下怀,让仇家快意。

张氏恨,就是恨这点。

她已经完全没了再去找陈璟算账的打算,心里只恨邢文定不争气,也恨自己看错了孟燕居。

邢父拦着,不准她再打孩子,她也忍住了。

打发走了琼浆坊的掌柜,张氏又叫人去搜集孟燕居和邢文定在外头作恶的证据。

她要看看,她儿子到了什么程度。

第097章送药

陈璟在巳正三刻就到了七弯巷。

侄儿侄女去了幼学,大嫂和清筠在里屋做针线,李八郎在耳房读书。

“回来了?”李氏放下针线,笑了笑,“杨老先生的病,看得如何?”

“没什么大病,就是上次从明州坐车回来,颠簸了些。静养几日就好。”陈璟回答。

李氏微笑。

她丝毫不知情。

李八郎也松了口气。

“。。。。。。清筠,你烧些热水,我盥沐一番。昨日没有衣裳换,就没有沐浴。”陈璟又吩咐清筠。

清筠道是,去厨下生火。

李氏又坐回去做针线。

李八郎悄悄挪到了陈璟的耳房。

陈璟身上,味道的确不好闻,李八郎蹙了蹙鼻子,往远处站了站,低声问他:“你还真出来了,害得我担心了一宿。”

“又没有犯事,怎么不出来?”陈璟笑道,然后看了眼正屋,问,“她们不知情吧?”

李八郎摇摇头:“不知情的。”

说了几句话,李八郎心里安定,重新回了他的屋子,继续念书。

陈璟从箱笼里把衣裳找出来。

见热水还没有烧好,他去厨房,看看清筠要不要帮忙。

烟熏火燎中,清筠正在将柴火一点点送入灶台中。

“我来吧。。。。。。”陈璟道。

清筠没有坚持,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陈璟。

她却不走。

她半蹲在一旁。将罗裙拢着,轻轻用木屑画地面。

“怎么?”陈璟见她有话要说的模样,问道。“可有事?”

清筠抬眸,一双秋水明眸滢滢照人。那明艳的眸子里,有点雾气。她声音微哽道:“婢子担心。”

“担心什么?”陈璟问。

“担心二爷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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