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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记(南乡)-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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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上幸眨巴眨巴眼睛,想说什么,嘴唇微启,又慢慢闭上。
他低了头,不说话。
“怎么了,一个药也没记住?”陈璟逗他,“说一个药名给我听听,说对了,对停船的时候,我买糖人给你吃。”
魏上幸依旧不说话。
“这小子。。。。。。”朱鹤看着这孩子。像个哑巴似的,不由笑道,“怎么不说话呢?难道是害怕?”
“只怕是一个药名也没记住。”阿吉道。“东家问,他答不上来。”
魏上幸依旧不说话,低垂着脑袋。
“你们别吓着了他。”陈璟道,“不妨事的,没记住也没事。去玩吧。”
魏上幸一个骨碌爬起来,钻到了船尾。
魏四的女人做饭的空闲,出来对陈璟他们道:“东家别怪他。黑小子就是没嘴的葫芦,不爱说话,像他老子。。。。。。”
“打小就这么不爱说话啊?”陈璟问。
魏上幸长得很结实。从他的气色上看,孩子非常健康。
健康结实的男孩子,应该很顽皮才是,怎么这孩子如此沉默寡语?而且他眼睛很明亮。透出聪慧。不是傻子。
他听陈璟教伙计们认药的时候,眼睛很有神,他在认真记。
陈璟就想知道他记下了多少。
没想到,他一个字不肯说。
“也。。。。。。也不是。。。。。。”魏四的女人欲言又止,然后笑道,“瞧,只顾说话,鱼汤要糊了。”急忙跑去照料灶火了。也不肯多说。
“这家人!”朱鹤瞧见这架势,好笑道。“要么一句不说,要么说一半。”
陈璟笑笑。
魏上幸坐在船尾,赤脚吊着,似乎在想什么,半晌没动。
陈璟又看了几眼那孩子。
魏四、魏四女人和清筠三个人帮忙,很快就将晚饭置办妥当了。船上新鲜的菜蔬,都要赶紧吃完。
肉吃不完,回头要做成腊味。
鱼都是停船歇下的时候,顺便洒下网,现成捕捞的。
今晚仍是新鲜的鱼汤。
陈璟先喝了两碗汤,再用汤泡饭,吃了一碗。
饭毕,朱鹤和伙计们都坐在船舷上,说着话儿。这些伙计,在李八郎香料铺子里做伙计,也时常跟着朱鹤去外地进货。
他们说着天南地北的趣事。
魏四的女人也能说。
大家说得火热。
陈璟在一旁听。
清筠也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亮亮的。很多事,她都是第一次听闻。
魏四却不怎么说话,笑呵呵听着他们说。
他在一旁理网。
陈璟坐到了他身边,问他:“你们就黑小子一个孩子啊?”
“。。。。。。还有两个闺女,四年前的时候卖到邢家做丫鬟,如今有一个在太太跟前服侍。另一个,服侍邢二爷的平姨娘。”魏四道,“邢家对她们都还好。这船,还是邢家太太可怜我们,替我们置办下的。”
陈璟了然。
原来邢二为他找了这个船家,是这么个缘故。
“从前也是撑船的,不过是帮别人撑,跑了十几年,走过的地方多,哪里都知晓。如今有了自己的船,能带着媳妇、孩子,是最好的日子了。”魏四呵呵笑,很满足。
“这很好。”陈璟道,“那黑小子呢,以后也送到邢家做小子?”
“他还小。我家大丫头倒是说,她同太太说过了,让黑小子去邢家外院门上做小厮,太太也同意了。他娘舍不得,黑小子也不想去,宁愿吃苦跟着我们。”魏四道。
“以后也让他跑船?”陈璟又问。
“不!”魏四立马道,似乎有点激动,“太苦了。再挣几年前,送他去学徒,做七八年伙计,混口饭吃。”
“。。。。。。做学徒啊?”陈璟喃喃说了句。
魏四话不多,却聪明得很。
他听到陈璟方才为黑小子的话,现在提到做学徒,他又略有所思,不由在心里想:“难道陈东家想让黑小子去做小厮?”
魏四不知道陈璟的人品家底,只见他年轻,不知可靠不可靠,当即所有保留,不肯再多说黑小子。
大家说了半天的话,就各自散了。
夜里,耳边是朱掌柜的呼声,外头是细浪拍打船身,陈璟好半天才睡熟。
第二天,天未亮,魏四的女人就起来,煮好了早膳。
大家吃过。继续上路。
他们开船的时候,秦家的船也开了。
不过半个时辰,秦家的船就远远把陈璟他们抛在身后。他们的船要快很多。
秦临倒也没找事。
估计是船上有兄长。不敢放肆;又囿于身份,觉得和陈璟一般见识太过于跌价,就放过了他。
吃过早膳,陈璟又开始教伙计和掌柜辩药。
他们尚未开始,黑小子魏上幸就来了,坐在一旁等他们开始。
“这小子。。。。。。”朱鹤笑了起来,问魏上幸。“真喜欢认药啊?”
魏上幸见和他说话,就低下头,不搭理人。
“让他听吧。”陈璟道。
清筠也来听。
陈璟让伙计们温故昨天学习的。又学习新的。
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大家脑子疲惫了,就有点不在状态。包括朱鹤和阿来。唯有黑小子。仍是聚精会神。
孩子小的时候,记性最好,却耐性不足。
没想到,魏上幸耐性这么好。
半个上午结束,陈璟自己也累了。
“下午不学了,你们自己被教过的背熟。”陈璟道,“我下午要教清筠写字。”
朱鹤他们大大松了口气。
魏上幸却微感失望。
下午,他们都跑到船头去看风景。和魏四、魏四的女人闲扯。
陈璟在船舱里,教清筠写字。
魏上幸又凑在旁边看。
他尽量不发出声音。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不打扰陈璟和清筠。陈璟有点心疼,船上原本就无聊,这孩子肯定更加无聊,有东西学,他都不愿意错过。
磨好了墨,陈璟教清筠写几个简单的药名:党参、白术、当归、木香、半夏。
橫撇竖捺清筠已经学会了,可是拿笔仍跟拿刀一样,非常吃力。
陈璟每个字一笔一划的教她,她的手就是不受控制。
教了半刻钟,她仍是这样。
陈璟叹了口气。
“来。。。。。。”陈璟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手,手把手教她,“轻轻写,你跟纸又没仇,那么用力做什么?”
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了个半夏的“夏”字。
清筠的手却微抖。
她的脸红透了,呼吸急促,微带喘息。
陈璟就松开了手。
“就是方才那样轻轻写,不用急。”陈璟道。
“嗯。”清筠声若蚊蚋,答应着,手却抖得更加厉害,还不如刚才写的。
“你慢慢写。。。。。。”陈璟道,“我出去看看。”
说罢,他起身从船舱里出来。
魏上幸一直在旁边。
一下午,清筠把几个字练会了。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她的字,终于进步了很多。好似陈璟握住她的手教了一回,她就开窍了。
会写几个字,后面就是熟能生巧。
“每天都要练半个时辰。船上不稳,练得不好看也没关系,但是不能荒废。”陈璟对清筠道。
清筠点头,不敢看陈璟。
从那天之后,魏上幸白天听陈璟教认药材,吃了晚饭一个人躲在船头,暗搓搓画着什么。
有次陈璟轻手轻脚过去,依稀见他在船板上,用手指沾着水迹,写了个歪歪曲曲的“白术”,就是那天陈璟教清筠的。
“你在写字?”陈璟问他。
把他吓一跳,连忙把水迹抹去,很慌张,却不答话。
已经行船快十天了,魏上幸除了跟他娘,其他人没说过半句话。这小子真是一言不发。
“没事,没事。”陈璟见慌乱,连忙安慰他,“学写字是好事。你若是还想学,我可以教你。”
魏上幸听到这话,知道陈璟不怪他,终于抬起眼,看了陈璟一眼。
而后又低下眼眸,依旧不说话。
他不信任陈璟。
陈璟也不敢逼迫他,只得走开了。
往后两日,魏上幸依旧白日蹭在船舱,听陈璟教学;晚上一个在船头待半天,几个字翻来覆去的写。
陈璟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心酸。
没过两天,他们到了一个叫“饶镇”的地方。
船上的辣味油盐都用完了,魏四夫妻也在这里填补东西;陈璟他们,也在船上坐了十三天,该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停船一晚上,大家找间客栈,睡个踏实觉,吃顿新鲜的饭菜!”陈璟道。
伙计们雀跃。
朱鹤也松了口气。
他们在码头停船。
停船的时候,陈璟看到了秦家的船。他们的船华丽,不管停在哪里都很显眼。他们速度比陈璟的船快到了,应该三天前就到了饶镇。
他们是要去清江置办药材的,却在饶镇停了三天,肯定是苏泰的病发作了。
船上只怕没有那么多药材,他们要就地买药,顺便给苏泰养病。
“咦,那不是秦家的船?”朱鹤也认出来了。
“是的。”陈璟道。
“他们。。。。。。”朱鹤疑惑,“他们也才道饶镇吗?按说,他们三四天前就该到了的。怎么停在这里?东家,他们是听到什么风声,药市有事吗?”
朱鹤从前不是卖药的,却也知晓宗德堂秦家。
在江南,甚至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宗德堂呢?
那是百年基业的老字号了。
药市都要仰仗秦家鼻息。
秦家突然停船不行,很反常,朱鹤在心里揣测。
“应该不是。”陈璟笑道,“只是是那位苏管事生病了。”
“啊?”
“上次见面,就是十二天前,朱掌柜忘记了?我说他要生病的。应该是发病的,病得厉害,只得在当地修养。”陈璟道。
朱鹤惊愕。
这猜测,有点靠谱。
却又不靠谱。
朱鹤彻底糊涂了。
陈璟笑了笑,不再同他多言,魏四把船停泊好,交钱给码头看船的人,然后一行人上岸,往城里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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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镇是水域上的交通枢纽,很多船只在这里停泊整顿,于是码头仓库多,城里客栈多。
从饶镇到清江,风平浪静的时候,三天就能到。
今天才九月二十三,还有八天时间,清江的药市才开市,所以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两日。
“东家,咱们寻个小客栈,不必破费。”朱鹤对陈璟道,“出门在外,节省倒是其次,万千不能露财。”
陈璟他们出行,没有带护院,如果有人知晓他们有钱,可能心生贪婪。
“听您的。”陈璟道。
朱鹤行商经验比陈璟丰富。
他们在城里转了半天,很多客栈都是客满了。
“。。。。。。即将入冬,水路不好走,所以要南下北上的人,都趁着这个时节出发,故而最近客多。”魏四很清楚。
找了半天,正巧找到了城里最大的一间客栈,刚好有一行客商退了房,总共有四间地字号的房间。
“大家都是精明人,出门在外,谁都不想露财,小客栈都被挤满了。”陈璟对朱鹤道,“再找下去,今晚就没得睡,还要回船上。其他好说,我想洗个澡。”
朱鹤不做声了。
他也不想今晚还睡船上。
和陈璟一样,他也想洗个澡。
行船十三天,魏四和魏上幸会用凉水在船头浇身子,陈璟却不准朱鹤和伙计们学样。魏四和魏上幸习惯了。体质好,朱鹤他们却没有那样的体质,淋了冷水要生病的。
故而。他们十几年没有洗澡。
还有清筠。。。。。。
身上不仅仅有馊味,也痒得厉害。
睡个踏实觉,洗个热水澡,也算舒服一夜。
“那行吧,咱们今晚就在这里下榻。”朱鹤道。
这客栈比较贵,一晚上的钱是其他客栈的五倍。出门行商,也不会多在乎这点钱。陈璟从自己身上拿出银子,付了房钱。
他自己要了间房,剩下的三间怎么分。陈璟不管了,都交给了朱鹤。
房钱是贵了点,但是被子里一股子阳光的味道,又软又暖和。缎子被柔软极了。像家里的床,陈璟觉得很值得。
伙计也勤快。
陈璟要洗澡,伙计很快打了水来。
洗了澡,陈璟懒得动,就躺下睡了一觉。
一直睡到了黄昏,有人敲他的房门,喊东家:“东家醒了不曾?该用膳了。”
是朱鹤。
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朱鹤他们饿得紧。都等着陈璟,又怕打搅陈璟。不敢吵醒他。眼瞧着天就要黑了,朱鹤终于来敲门。
陈璟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房,笑道:“朱掌柜。稍等,我更衣就来。”
他自己穿好了衣裳,束好了头发,又喊了店小二打水给来他净面洗漱。
准备好了之后,他下楼。
在楼梯口,陈璟遇到两个人,一样的锦衣华服,一样的如玉面容,一样的颀长身段。其中一个,是秦临。
秦临微怔,眉头轻蹙。
陈璟冲他笑笑,道:“秦九爷,你们也在这里下榻?”
秦临身边的男子,用目光看着秦临,在询问陈璟的身份。
秦临却懒得理会他,直接绕过他。
陈璟自己下楼了。
他走了几步,听到秦临身边的男子低声问:“如此傲慢,是何缘故?那人是谁?”
他对秦临这般傲慢很不满,觉得秦临没有礼貌,没有世家公子的气度。
“是陈央及!”秦临提到陈璟,满心不悦。
“陈央及又是谁?”那男子问。
他是秦临的哥哥,陈璟想。
听到这里,陈璟也没有兴趣知道秦临怎么描述他,快步下楼。
朱鹤他们,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了。
大家出去,客栈对门有家酒楼,生意颇好。他们进去,寻了两张桌子坐下,朱鹤和清筠坐在陈璟一桌,剩下的几个人和魏四他们夫妻,胡乱挤了一桌。
“东家,那个苏管事,好像真的生病了。”吃饭的时候,朱鹤对陈璟道,“方才店小二说,他们楼上天字号,住了位客人,是宗德堂的,得了痢疾,病得快要死了,他们掌柜和东家正在想办法,把人赶走。。。。。。”
开客栈的,最怕客人死在他们店里。
“当然是真的,我看病不会错的。”陈璟道。
朱鹤心里一顿,心想:“这位东家倒是轻狂得很,哪怕是老大夫也不敢这么说话。”不过,年轻人有点本事都轻狂,朱鹤也见怪不怪的,笑道,“东家好眼力。”
陈璟微笑。
饭菜端上来,大家饱食一顿,连清筠也胃口大开。
她吃了一碗饭,就不太好意思吃。
陈璟亲自替她打饭,道:“多吃点,下次再吃得这么好的米饭,就是三天后了。”他们在船上,都是吃黄米饭,没有白米饭吃。
陈璟家里虽然清寒,饮食上却不苛刻,从来都是白米饭。
清筠一开始吃不习惯,后来见陈璟都是大口大口的吃,遂不敢嫌弃,也慢慢吃着。但是吃久了,总想念白米饭。
今天难道遇到白米饭,清筠也想多吃。
他们吃饱之后,回了客栈。
陈璟下午睡了一觉,后来有点睡不着,把清筠叫到他房间,和清筠对账,看看这一路的花销,顺便教清筠记账。
清筠也更衣盥沐过,换了件家常的女式褙子,头发里散发出幽香。
她和陈璟单独相处时,总是很紧张。
陈璟也不点破,如常同她说话。清筠这才渐渐放松。
刚打开账目,倏然听到楼上一阵响动。
“。。。。。。人都死了,还要赖在我们店里?赶紧出去。要不然我了就要报官了!”陈璟听到男人厉声呵斥。
对方回答什么,嗡嗡的,听不清。
陈璟从房间出来。
走廊上都是人,朱鹤他们也出来看热闹。
“是楼上天字号。”朱鹤见陈璟也出来了,走到陈璟身边,“东家,您说是不是苏管事他们?”
“走。上去看看。”陈璟道。
清筠紧跟在陈璟身后。
朱鹤、陈璟和清筠,就上楼去看情况。
楼上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在看热闹。把走廊挤得满满当当。
“还说没死?气都没有了,身上都烂了!”男人的声音很洪亮,“赶紧滚,晦气!”
对方又辩驳几句。
“。。。。。。老子管你什么宗德堂!宗德堂只是药铺。又不是神仙。难道宗德堂的人就不死啦?你们家老祖宗。都成了老王八吗?没成老王八,不是死了?”越说越难听。
“混账!”有人厉喝。
这是秦临的声音。
“嗬,要动手啊?”男人继续道,声音依旧洪亮有力,整个客栈都能听到,“你们的人死了,该入棺材就入棺材,该报官就报官。非赖在我们客栈,是讹上了我们?”
“没死!你|他|娘的再说死了。九爷先揍死你!”秦临跳脚,声音有点走音。
“小兔崽子,你这小身板,打死谁?”男人呵呵冷笑,“赶紧滚,要不然先把你们扔出去,再把你们的死人扔出去!死者为大,我们可是敬重他,才让你们自己走。再废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掌柜的,有话好好说。”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我是宗德堂行六的,叫秦笙。。。。。。”
“我不管你行五行六。”掌柜的打断了秦六的话,“人死了,赶紧抬出去,咱们什么都好说。这里不是你们杭州府,别总说什么宗德堂、宗德堂的,老子不买你的账!”
秦六的脸,一下子就紫涨了。
“人没死。”有个低沉的苍老声音,又道。
“还没死?”掌柜的呵斥。
于是,又是一番人死没死的争论。
陈璟听到这里,心想是休克了吧?
他努力挤过人群,挤到了最前面,差点撞到了掌柜的。
这客栈的掌柜,长得高大结实,气势威严,说话力气大,能镇住场面,比护院还要有架势。
“小兔崽子,挤什么挤?”掌柜的转身骂陈璟。
后来又认出陈璟是今天入住的客人,立马收声,笑了笑道,“是陈公子啊。”
“我看看病家吧?”陈璟对掌柜的,“我也通点医术。”
“这我可做不了主。”掌柜的,“您得问这几位爷。”
陈璟扫了眼秦家的兄弟俩。
秦临立马道:“滚!”
秦六则瞪了他弟弟一眼,对陈璟道:“这位兄弟,你若是通医术,帮我们做个见证,人是没死的。我们家吴先生医术了得,他说没死,就是没死。”
现在,谁能帮他们说话,秦六都要抓住。
他倒也不是信任陈璟,只是想多个人说情。
且不说最近船只多,客栈难找。单说苏泰已经病得昏死过去,挪动他去找客栈,对他不好。
秦六真怕苏泰死在路上。
秦六的祖父和父亲、叔伯,都很器重苏泰。
要是苏泰有个闪失,秦六和秦九回家肯定要受到责罚,以后想接管生意,也只能是这差的声音。
“对,人没死。”秦六身边,一个穿着青稠布直裰的老者,气得脸通红,反复强调。
“我看看?”陈璟道。
“看看!”老者怒道。一个毛孩子,会看什么呢?
可是掌柜的太蛮横了,他们都说不过这位掌柜的。
现在来个孩子搅局,对他们有利。
陈璟进屋,就听闻了令人作呕的臭气,这是痢疾多时。
他探视病家的气息,果然感觉不到了;手腕的脉息全无,和死了无异样。
陈璟却出来说:“没死,人能救活。”
“听听,听听!”吴先生立马跳脚,对掌柜的道,“野蛮人,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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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璟说人没死,让秦六等人暗中舒了口气。
总算多一个人帮他们的忙。
他们是真的吵不过这位客栈掌柜。
“怎么没死?”客栈掌柜用同样的话来回答陈璟,“气都没有了!别以为我们不是大夫,就不知晓,那人连脉息都没有。。。。。。”
“掌柜的,您进来。”陈璟道。
客栈掌柜微愣。
屋子里很臭,又趟着个死人,掌柜不想进去。
“不必聒噪。我已经叫人去告知官府,这人生死,不与我们相干。”客栈掌柜道,“别怪我们将客人推出门外,是你们欺人太甚。”
“我们欺人太甚?”秦笙、秦临和两位先生气得吐血。
到底谁欺人太甚?!
“掌柜的,您进来!”陈璟又道。他喊不动客栈掌柜,只得亲自上前,一把攥住了客栈掌柜的手,把他往屋子里拉。
客栈掌柜长得高大,手腕也粗,可是被陈璟拉住,他愣是觉得奇痛无比,几乎要惊呼出声,脚步不由随着陈璟,进了屋子。
他心下骇然,心想这孩子是个江湖高手。
顿时,客栈掌柜就对陈璟心生畏惧。
他们开客栈的,南来北往的人都见过。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也听说过有江湖高手住在客栈,可能飞天遁地,杀人于无形。
“不能招惹这年轻人。”客栈掌柜心想。
进了屋子。陈璟就松开了手。
客栈掌柜感觉方才被陈璟捏住的手腕,火辣辣的疼。
“。。。。。。您摸摸他。”陈璟对客栈掌柜道,“您方才说话的时候。便说他死了。若是死了,现在都僵了吧?您再摸摸他。”
客栈掌柜微愣。
跟进来的秦六等人,同样一怔。
吵了半天,似乎忘记了这茬。
客栈掌柜伸手,往苏泰额头摸了下。
这一摸,吓得手连忙缩回来,客栈掌柜惊呼道:“怎么。。。。。。怎么还是这样烫?”
其实烫得并没有那么夸张。
客栈掌柜就算知道人还没有死透。哪怕烫人,也不能改变什么。这人烧成这样,肯定也挨不过今晚。他想把人赶走。就是怕苏泰半夜死在他的客栈。
趁着没死的时候赶走,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要不然,外头的人说他客栈死过人,他还做不做生意?
到时候。东家该辞退他了。
他是掌柜的。也要吃饭东家的饭。
闹了半天,客栈掌柜倏然被陈璟捏住了手腕,知晓陈璟深藏不露,是个江湖游侠,也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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